那夜雖然惹得葉紳崠不高興,不過他也沒有再為難初夏。

    顧初夏還是照常上班,兩人又恢複了那種陌路的狀態。

    有了錢,顧爸爸的手術很快得到安排,成敗,都在此一舉。手術時間定在周四,顧初夏要提前一天請假陪床,做些準備工作。

    才任職一個多月,就要連請幾天假,顧初夏覺得很不好意思。

    秦曉楓倒沒有為難他,在請假條上簽了名,隨口問了一句:“家裏有什麽事嗎?”

    顧初夏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倒不是矯情做作,隻是這個手術,就算有了錢,成功率也得不到保證,顧初夏真怕,怕爸爸挺不過這一關,一切都白費了。

    秦曉楓嚇了一跳,以為顧初夏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你別哭你別哭,我準了你的假了,就是隨口那麽一問,不會為難你的。”

    看到秦曉楓驚慌失措的樣子,顧初夏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擦著眼淚,搖了搖頭,走出了辦公室。

    周三一天,顧初夏都在醫院上上下下的跑著,辦理各種手續,簽署協議,交錢,終於,一切都準備好了。剩下的,就是安心等待明天的手術。

    辦好了所有手續,顧初夏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心裏還是緊張地,但在比自己還緊張的顧媽媽麵前,一定不能表現出來。顧爸爸沒有很緊張,反而很愧疚,他知道自己不中用,還給女兒添了麻煩。

    顧初夏哪裏還顧得緊張,安撫著兩位老人,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周四上午八點,手術如期實施,一直到晚上八點,手術室的門才第一次打開,顧媽媽已經緊張虛弱到站不起來,顧初夏也一天沒吃東西,但還是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醫生,我爸爸他怎麽樣了?”顧初夏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一臉嚴肅,顧初夏的心也被吊了起來,可千萬不能出什麽事啊。

    醫生臉上陰晴變幻,掛上一個安慰性的笑容:“放心吧姑娘,手術很成功。”

    顧初夏長舒了一口氣,醫生又說:“不過接下來二十四小時,對病人十分重要,他要早點恢複意識才行。”

    顧初夏的心好像又被誰揪了一下。

    接下來,顧初夏和顧媽媽能做的,就是陪伴了吧。

    不過手術成功,已經是好消息。顧初夏買來一點簡餐,和顧媽媽簡單填了填肚子,開始了充滿希望的等待。

    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到了周五傍晚,顧爸爸依然沒有醒來。

    氣氛逐漸變得沉重,顧初夏感到十分無助。

    六點了。

    離二十四小時隻剩下一百六十分鍾,顧初夏覺得很茫然,想哭,又覺得不吉利,況且,媽媽本來就很緊張了,不能再增添她的心裏壓力。

    顧初夏是顧媽媽最後的依靠,她一定不能再媽媽麵前倒下。

    可病房裏的氛圍,實在是太濃重了,無形之中壓得顧初夏喘不過氣來,她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上,深吸一口氣,眼眶就開始發酸,眼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顧初夏?”

    顧初夏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淚眼朦朧得迴頭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麵前,顧初夏定了定神,擦了擦眼淚,原來是秦曉楓。

    秦曉楓一臉錯愕,手裏拿著幾張病例化驗單之類的。

    顧初夏強顏歡笑:“秦主管,你怎麽在這。”

    “哦,”秦曉楓迴過神來,也顧不得糾正顧初夏對自己的稱唿了,“我姐姐懷孕了,姐夫忙,我陪她來檢查,你呢?”

    懷孕了……顧初夏心裏又是一疼,懷孕,就代表著新生命的到來,而產科的對麵,病房裏自己的父親,可能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

    秦曉楓看她這副樣子,也不敢追問。

    顧初夏心裏難過極了,她沒有人可以傾訴,所以都跟秦曉楓說了:“我父親剛做了手術,醫生說關鍵就在這二十四個小時,可時間都快到了,他還沒有醒過來。”

    顧初夏說著,聲音多了幾分哽咽,秦曉楓聽了也很不是滋味,但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麵前這個傷心的小女生。

    鬼使神差的,他把手搭在顧初夏肩上:“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顧初夏終於憋不住了,開始小聲得抽泣。

    突然,從病房區跑出來一個人,喊著:“初夏,初夏,你在哪,初夏,你爸爸他醒了!”

    顧初夏一個激靈,跑了過去。

    病床上,顧爸爸雖然還麵色蒼白,一臉虛弱,但已經恢複了意識。

    他看著顧初夏,一臉歉疚,他知道女兒為自己付出了多少:“初夏,別哭了,爸爸醒了。”

    顧初夏擦了擦眼淚,又哭又笑:“我沒哭,我是高興的。我真怕,真怕你醒不過來。”

    顧媽媽輕輕拍她一下:“傻孩子,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你爸爸他吉人自有天相。”

    顧爸爸也笑:“傻孩子,我為了你,也得醒過來。總不能,讓你的付出都白費。”

    顧爸爸是個聰明人,混跡賭場,也見過許多,他看得出女兒的反常,也猜得出那筆巨款的來路,他感到愧疚,又無奈,好好活著,就是他報答女兒的唯一方法。

    秦曉楓也跟了過來,在病房門口聽著。他好像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

    原來顧初夏跟葉紳崠的瓜葛,都是因為顧爸爸的病產生的。原先對顧初夏的一點誤解,全都解開了,又對這個堅強無助的女孩產生了幾分憐惜之心。

    先是顧爸爸注意到秦曉楓的存在,眼神示意顧初夏,問道:“初夏,那位是?”

    門口的年輕人,看起來雖然清秀挺拔,儀表堂堂,但顧爸爸覺得他不像會是給初夏五十萬的人。

    顧初夏也是才注意到秦曉楓還沒走,趕緊說道:“爸,這是我們部門主管,剛才恰巧碰到。”

    轉而感激的看向秦曉楓:“楓哥,謝謝你啊,你真是我們一家的吉祥物,看見你,我爸就醒了。”

    這不是客套,是此刻顧初夏的真情實感。在這種境遇下,秦曉楓的出現,確實給了她有力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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