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雍的眼皮沉重的都快撐不開來了,謝純安也是搗著嘴、嗬欠連連,羅傑更是站著頻頻打瞌睡,這時一見小倆口踏進門來,三人都鬆了口氣,而秦雍的怒火也在瞬間引爆。


    「你這算哪門於的孫子?知道我要來,沒在家等已經很過分了,手機還關機!害我們怎麽也找不到你:還有妳這女娃兒,妳媽打了妳手機,卻發現妳的手機沒帶出門!你們年輕人不知道老的在家等嗎?也不提早迴家,弄得三更半夜的,還有你——」他突地注意到孫子嘴角的傷,「你親太猛啦?」


    「依依,這個囉唆得沒完沒了的人是我爺爺,那是在英國受盡我爺爺炮轟的老管家羅傑,看來他們都將是妳的新房客了。」


    秦晉綸一派輕鬆的麵對爺爺的怒聲咆哮,還幫白依依引見,逗得原本有些尷尬的她都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秦晉綸,你爺爺我在生氣,你沒瞧見嗎?!」他氣得火冒三丈。


    「瞧見了,很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羅傑,麻煩你。」他看向老管家。


    「是,小少爺。」


    羅傑老早就勸老人家先迴房睡,他不肯,謝純安這個女王人還特別整理了房間,但老人家就是不領情。


    他氣唿唿的,「我不睡!」


    「那你就繼續站崗,我困了。」秦晉綸溫柔的看著白依依,「我先迴房了,如果睡不著,妳可以進來。」


    她瞪他一眼,她媽就在旁邊呢,再說了,她可不是那種半夜會偷溜到男人房裏的豪放女。


    「伯母,我先進去了。」他微微一笑,就大方的走進主臥室,哪管爺爺扯開喉嚨的大吼大叫說他不孝。


    見門都關上了,秦雍也不能怎樣,隻能氣唿唿的跟羅傑進到客房裏去睡。


    「媽,對不起,太晚迴來了,還有秦爺爺——」白依依一臉歉然,她看得出老人家的脾氣不太好。剛剛在他們迴來的路上,秦晉綸才告訴她他爺爺到台灣的事。


    她溫柔一笑,「沒關係,但今晚我們母女倆要睡同一間房了。」


    她點點頭,兩人相偕走迴房裏,輪流梳洗後,母女倆躺在床上,白依依頓了一下開口,「媽。」


    「嗯?」


    「妳——妳可以再說一次草莓公主的故事給我聽嗎?」


    她詫異的看著臉上泛著戀愛光彩的女兒,「妳接受晉綸了?」


    她尷尬一笑,「那樣蠻橫又溫柔的男人,好象很難拒絕,不過——」她的神情轉為凝重,「我不想騙媽,我已有作好分手的打算。」


    「咦?」她愣了愣。


    「他很誠實,坦言男人是善變,是需要感覺的,所以,我有心理準備,」她窩到母親的懷中,喃喃低語,「我不會再受傷,我已學會堅強,感情就是如此,強求不來。」


    謝純安看著闔眼假寐的女兒,她在她的語調中聽到一絲苦澀,她不舍的撫著她柔順的發絲,「媽咪保留今晚的說故事時間好嗎?等妳確定找到了妳的阿塔撒羅王子後,媽咪再說給妳聽……」


    她微微點頭,算是應允了,但她心裏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阿塔撒羅王子,沒有草莓公主,也沒有屬於她的草莓田跟草莓農莊……


    「該死的,人又全跑到哪裏去了?」


    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秦雍,一踏出房門,發現這個木造屋裏又是靜悄悄的,而這迴別說年輕人不在家,就連謝純安都不在。


    早早起床的羅傑連忙上前說明,「老爺,白夫人外出買菜,小少爺跟白小姐則到公司去上班了。」


    「上班?!上什麽班?他不是來度假的?」


    「小少爺是這麽說。」羅傑也不是很清楚狀況,因為秦晉綸交代得不清不楚。


    羅傑為他備好早餐,但老人家食不知味,從英國飛來這兒,人家還是不理他。


    好不容易盼到謝純安迴來,他便要她帶他到所謂的「公司」去瞧瞧。


    「呃,可是依薇那——好吧。」


    見老人家一雙眼睛兇巴巴的,謝純安咽下未說出口的話,開車載著他們前往工作室。


    此時,依薇特效化妝工作室的氣氛很微妙,也很溫馨。


    在開放空間上班的職員,不時的會將目光移到房門僅開了一條小縫的經理室。


    白依依坐在辦公桌後,秦晉綸則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邊,兩人有說有笑,有時也對一些卷宗檔案認真的討論,但不管兩人在說什麽,俊男美女總是賞心悅目,而且,兩人間洋溢著一抹幸福光彩,眸中的深情、熱戀的神色,怎麽看都好看。


    「這個case還是不要接,要求太高,付費還壓低,倒不如將時間花在其它的case上。」


    秦晉綸將手中的卷宗闔上,丟到一旁已經被疊得像座小山的卷宗上,接著,一個一個case過濾後,繼續往上疊。


    白依依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全被你否決了,還有case接嗎?」


    他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這些都是單一case,勞心勞力卻賺不到多少子兒,倒不如遇上大case再接。」


    「像你投資的電影?」


    他也不否認,用力的點點頭。


    她離開他的懷中,坐迴自己的辦公椅,靜靜的凝睇這張俊俏的混血兒臉蛋,久久——


    他伸手開玩笑的點了她的鼻尖一下,「這樣看久了,會愛上我的。」


    她露齒一笑,「可以告訴我,你的轉變嗎?」


    他眉頭一皺,有些心虛的問:「轉變?」


    「一個在好萊塢宴會上將你弄成落湯雞的女人,你不是很生氣?為什麽!」


    「為什麽到台灣後,卻緊黏著妳不放?」他笑開了嘴,走到她旁邊,俯身看她,「因為女人不壞,男人也不愛。」


    他低頭搜尋她甜美的唇,輕啄一下,輕扯一下,輕輕的磨蹭,慢慢的折磨,在挑起她潛藏在內心的欲望後,他才探舌而入,挑逗的舌與她的糾纏、深邃的綠眸狂霸的鎖住她的迷蒙星瞳,手緩緩的往下,解開了她的襯衫扣子,探手愛撫她的柔軟……


    欲火持續蔓延,但一聲憤怒的聲響驚醒了欲火焚身的白依依,她粉臉漲紅,急忙拉掉他的大手,轉身扣好扣子,再將辦公椅轉過來,看著火冒三丈的衝進來的秦雍。


    「上班?!我來看看晉綸上的是什麽班?」


    他像個兇神惡煞的衝進經理室,一見白依依眼睛發亮、滿臉酡紅,再看看那個花心兔崽子一臉的春風得意,及空氣中散發的熱烘烘情欲,他頓時了然於心。哼!這小子上的是哪一國的班?!


    「秦爺爺、羅傑爺爺。」白依依麵色羞慚的打招唿,一看到隨後跟進來的母親,她臉上的酡紅更深。


    謝純安也很無奈,但看小倆口,好象發展得挺順利的。


    「女娃兒,叫他羅傑,爺爺是我的專屬名詞。」秦雍不客氣的徑自坐在沙發上,再望向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孫子,「我告訴你,我從英國飛來台灣,不是讓你視而不見的。」


    「爺爺——」秦晉綸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依依幾乎沒有經營及處理文件的經驗,我得幫幫她。」


    「那我呢?我是快走入棺木的人了,你再不陪我,可沒機會陪了。」


    「呃……」白依依尷尬的看著秦雍,「秦爺爺說的是,晉綸,這幾天我自己來公司就成了,你——」


    秦雍臉色丕變,「女娃兒,妳說我什麽?我說的是?意思是我真的快走入棺木了?!妳長得這麽漂亮,心腸怎麽這麽壞!」


    「我——」


    「爺爺!」秦晉綸有點受不了的看著他,「依依根本沒那個意思。」


    謝純安也忙著為女兒說話,「是啊,我家的依依心……」


    「這麽快就胳臂往外彎?」秦雍沒讓謝純安說完話,大聲怒吼,「我早就知道我老了,沒人理,沒人要了,」他愈說愈氣,愈說也愈傷心,「早就是個顧人怨了,但身子骨為什麽還這麽好?」


    「老爺,別這樣,你不是想請白小姐幫你在變裝馬拉鬆做個很特別的造型——」


    「人家哪有空理我!沒人要我這個老人家,我從那麽遠飛來這兒隻讓人嫌棄,你為什麽沒阻止我來?還幫我訂機票,根本是讓我來出洋相的。」


    看著怨聲載道的老人家,謝純安從他的眼中、神情發現一股濃濃的落寞與深沉的寂寞,她拍拍女兒的手,以眼示意。


    白依依明白母親的意思,何況,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也曾有這樣的不安情緒,她能體諒也能了解被人遺忘的痛苦。


    「秦爺爺,我願意幫你敞造型。」


    「是嗎?」他一愣,隨即眼睛一亮,「不騙人?!」


    「不騙人。」


    「笨。」秦晉綸突然笑笑的跟她搖搖頭。


    「你給我閉嘴,女娃兒比你有良心。」秦雍心情大好,「那我們馬上開始。」


    她一愣,「現在?」


    「當然,妳想反悔?」


    「呃——沒有。」也不敢。


    秦晉綸給了她一個同情眼神,白依依跟謝純安都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但在接下來的幾天,她們都明白了,為什麽秦晉綸會給依依那個眼神,還說她笨。


    因為不管是什麽造型,老人家都不滿意,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她重做,而且,他天天黏著白依依,眼見日子一天天過去,秦晉綸的假期一天天減少,再過兩天就要飛迴英國……


    星光迷蒙的夜晚,秦晉綸跟白依依漫步在夜風裏。


    事實上,這是她被老爺爺黏上的這數天以來,難得的喘息時間,說真的,她還真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你們秦家黏人的功力絕對是遺傳的。」


    白依依輕輕的吐了一口長氣,會這麽說,實在被秦雍黏得太累了。


    他跟著她到工作室、跟著她迴家,叨叨念念的就是要她加把勁、認真點,別老折騰他這個老人家,早早弄一個好看點的造型。


    天知道,她有多努力,可她怎麽做他怎麽嫌,她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麽好造型了。


    「誰叫妳大發慈悲的答應他。」秦晉綸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她瞪他一眼,「要不是你的特效化妝法強調要半真半假,我還真希望換你接手呢。」


    她曾經請他試試看,結果他說沒打人他就做不出來,明知是推托之詞,但她很清楚,自己勉強不了他。


    「我怎麽打我爺爺?何況,我打他一拳,他可能打我十拳。」


    「可是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怎麽會去學特效化妝的?」


    他聳聳肩,「我是個善變的男人,對事情的興趣轉移速度很快,再加上天資聰穎,學什麽都快。」


    「臭美!」


    「我臭美不起呀,我的美女寶貝被老番癲爺爺霸占,弄得筋疲力盡,我連抱抱她、想一親芳澤的機會都沒有……」他喃喃低語,愈說愈靠近她。


    「別這樣——」路上人來人往的,白依依臉皮薄,要當眾親吻,她還真不敢。


    他也知道,所以隻是更加握緊了她的手,「今晚我們在外麵住宿?」


    「這——」從他那閃爍著欲火的綠眸,她知道他所思為何,家裏有她媽跟他爺爺,兩人一直無法有更近一步的親密關係。


    「再兩天,我要迴英國了。」


    「那——那就更不能住外麵,」她搖頭微笑,「我不是一個隻要一夜情的女孩。」


    「但妳也不是一個奢求天長地久的女孩。」


    她臉上的笑意在嘴角消逝,怔怔的瞪著他那雙深邃的綠色眸子,「為什麽——」


    「我說過一旦跟女人在一起,我就會很認真的跟她交往,所以我會去了解妳的心裏在想什麽。」他認真的看著她,綠眸閃過一道困惑,「或許妳不相信,因為連我自己也很懷疑,可是我對妳的感覺還很強烈,就算我迴到英國,妳在台灣,這段長距離戀情,我想繼續下去。」


    「不會太久的。」她搖搖頭,苦笑,「你怎麽會是一個沒有女伴在身邊的男人……」


    「那不——妳來英國?」


    「我?」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要我追隨你?那可能是一個沒有在愛情路上跌倒的女孩會做的事,但我是個有理智、冷靜的女孩,不會做這種事。」


    「依依……」他凝望著她,她給他的感覺真的愈來愈強烈,而他也愈來愈明白原因為何了,因為她看來纖細,卻執著、沉靜、溫柔而甜美,散發的魅力多麵,就像喝了一口百年醇酒,那股特殊的甘醇香甜久久不散,引誘著你淺嚐第二口酒……


    他迷人一笑,「妳會跟我上飛機的。」


    她搖頭。


    「會的,妳知道我一直有這種能力。」他眸中盡是信心滿滿的笑意。


    她知道他有這種能力,但她還沒有追隨愛情的勇氣,或者說,她早已經喪失這種勇氣了。


    兩人迴到屋裏,一開門,就看到秦雍在椅上坐得直挺挺的。


    秦雍吹胡子瞪眼的看著小倆口,尤其是那個放他鴿子的白依依,說什麽要幫他做一個很特殊的人皮麵具,結果居然跟他的孫子約會去。


    「是我帶依依去走走的,爺爺,你這陣子折騰她也夠了。」


    「什麽折騰她?是她折騰我好不好!光取頭型,我就讓那些黏糊膠水糊了幾次瞼了?你看看我的老皮都破皮了。」他忿忿不平的對著在一旁坐下的孫子叫罵。


    「好,那就讓她繼續折騰你,我想讓她跟我到英國去。」他再看了坐在身邊的白依依一眼。


    「住我那裏?」秦雍眼睛一亮,馬上忘了責備小倆口的事了。


    「不用,我英國有住處。」


    「你這臭小子,你爺爺我都提出邀請了,你還說不用?再說了,你扔給羅傑那幾畝草莓田,他可沒時間幫你種,要種你自己去種。」被拒絕了,他再次火冒三丈。


    「草莓田?!」白依依錯愕的看著秦晉綸。


    聽到幾人談話聲而定出房門的謝純安,闔言也跟著一愣。


    秦晉綸看來仍是一貫的優雅自在,他擁著白依依笑道:「那是看爺爺那幾畝田地荒廢太久了,我一個栽種草莓的朋友送了我好幾箱種子,所以我才扔給羅傑的,我要他種看看,種不完也無所謂……」


    他刻意忽略母女倆的怔愕表情,但秦雍卻開口問了,「妳們母女倆怎麽了?」


    「沒、沒有,晚了,我們迴房睡了。」白依依拉著母親很快的進房。


    秦晉綸一臉失望,今晚又沒有親親、抱抱的機會了。


    「早一點睡才睡得飽,臭小子。」秦雍氣出一出,也迴房了。


    秦晉綸隻得鼻子摸一摸,迴房想想,要怎麽讓那個幾近完美的草莓公主跟他迴英國。


    而白依依跟母親迴到房內,相視一眼,她開口問:「媽跟晉綸說過那個故事?」


    謝純安忙搖頭,「沒有,我還以為是妳告訴他的。」


    「沒有,我隻告訴他仁傑的事,但沒有說過草莓田跟草莓農莊的事……」她搖搖頭,笑了笑,「也許是我們自己敏感想太多,種草莓又不是什麽很特別的事。」


    「是啊,隻是真的好巧,仁傑曾經想為妳種幾畝草莓田,但後來食言了,而妳第二個接納的男人,竟然已經有了草莓田,說來,也許你們兩人真有緣。」


    「媽,再過兩天,他要迴去英國,他——」她坐在床沿,神情迷惘,「他要我跟他迴去。」


    「妳怎麽說?」她跟著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問。


    「我說他會一個人上飛機。」


    「妳不想去?」


    她搖頭,「但他說他一定會讓我跟他上飛機的。」


    聞言,謝純安笑了,那麽,女兒就一定會上飛機的,不管是自願與否。


    「對了,媽,哥跟貞薇的情形如何?他們和好如初了嗎?我打電話給貞薇,她老是要我安啦,他們真的沒事了嗎?」一想到兩人,她還是憂心仲仲。


    提到這事,謝純安的眸子也飛上一抹憂悒,「退沒和好,妳知道妳哥的個性,比女人還執拗,貞薇愛上他是比較辛苦,雖然她愛上的是我的兒子。」


    那看來就不太好了,白依依思索著,還是她該飛去加拿大當麵跟哥哥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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