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法案所說的大批超能力者即將入獄的情況了。

    囚車排到了地圖之外, 張典羽放大遊戲麵板,才發現每輛囚車的表麵都有些許差別,似乎是在使用不同的抑製設備來禁止囚車裏的犯人使用超能力。

    有些囚車的外麵隱隱滲著水汽, 有些從車門的縫隙裏透出藍白色的亮光,還有一些傳來了詭異的聲音。

    張典羽神情凝重。

    從這個情況來看,這一次押送來的恐怕都是超能力罪犯。

    他打開了遊戲麵板, 果然, 待辦事項列表裏提示今天有10名新囚犯入獄, 但地圖上的囚車就已經排了五輛, 後麵似乎還有, 但已經在地圖之外。

    普通的囚犯一輛囚車能裝不少, 十名囚犯裝了這麽多輛車, 顯然是因為需要嚴密的看守也特定的裝置, 才能將他們禁錮起來。

    張典羽不禁站起身。

    等到走到監獄大門口的時候, 他才想起來與這些囚犯近距離接觸顯然相當危險——但他實在是不放心。他要親眼看看裏麵裝了什麽東西,才能讓他們進入監獄的大門。

    實在不行的話——就是用身體擋在監獄大門口,他也要拒收。

    第一輛囚車上下來了兩個全副武裝的警衛, 打開囚車後門, 放下一個斜坡, 然後從裏麵推出來了一個帶輪子的玻璃箱子, 裏麵裝滿了……濕乎乎的爛泥?

    泥沙糊滿了玻璃,似乎還在詭異地晃動。

    張典羽緩緩打開地圖,看到玻璃箱的下方出現了兩個名字——巴茲爾·卡羅和弗林特·馬爾科。這兩個名字雖然不熟悉,但點開他們的資料, 可以看到他們的綽號。

    “泥臉”和“沙人”。

    說實在的, 從玻璃箱子表麵來看, 他們倆幾乎已經混成了一團爛泥, 完全分辨不出這是兩個人。

    當然,正常人也得有個人樣。

    張典羽的內心糾結了一下。這裝滿了泥沙的玻璃箱子怪惡心的,而且這兩個超級罪犯也有點棘手——對他而言,困住一個人類容易,而能不能困住一灘爛泥或者沙子還有待考證。

    但從超級罪犯的能力上來講,他們兩個倒不是特別難對付,他也說不出什麽拒絕的理由。

    反正他們進了監獄就要恢複成人樣——大概。

    畢竟殺手鱷和蜥蜴教授目前還住在一個牢房裏。想做人的卻保留了返祖的外貌,認為蜥蜴更加先進的反而被認定恢複成了人類的形態。

    張典羽懷疑這個世界有點叛逆。

    他覺得這個世界應該不至於判定玻璃箱裏這兩團真實的模樣就應該是一灘爛泥——如果他們兩個變成人,管理起來還能容易一點。

    張典羽板著臉揮揮手,讓警衛將玻璃箱子推進了監獄裏。他看著箱子漸漸進入監獄的範圍,一顆心慢慢地提了起來——如果他們兩個不能轉變成人,現在拒收還來得及嗎?

    也許是爛泥也有眼睛,在玻璃箱子踏入監獄大門的一刻,裏麵似乎傳來了被玻璃阻斷而顯得有些悶的聲音,充滿了裝腔作勢的語調。

    “啊,是靈魂交融的感覺~”

    張典羽聽得頭皮發麻。

    然而接下來,如同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玻璃箱裏的泥沙緩緩地滑向箱子兩端,分別聚集成了一坨,然後變成了兩個肢體糾纏的男人。

    張典羽覺得這場麵有點辣眼睛。

    其中一個男人似乎對眼前的場景一愣,然後又發出了一聲起伏的長歎:“哦——”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打開玻璃箱一側的獄警打斷了。

    手銬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後他被粗暴地從玻璃箱子裏扯了出去。

    剛剛還覆滿玻璃壁的泥沙已經消失無蹤,而裏麵坐著的另外一個男人有些發愣。他穿著有些可笑的綠色條紋t恤,神態中帶著疲憊。

    獄警把他也拉出來戴上了手銬。

    張典羽對著地圖識別了一下,前麵那個裝腔作勢的家夥是泥臉,而後麵的這個是沙人——既然他們在監獄裏能有個人樣,就隻好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但張典羽還是偷偷地在在心裏記下了一筆——改天要把兩個人帶到審訊室敲打暗示一下。要是不老實,就把泥臉拉去糊牆,沙人帶去拌水泥。

    隨著兩位新入獄的囚犯被押到入獄檢查室搜查,第一輛囚車也終於緩緩地開走了。

    第二輛囚車裏的犯人比張典羽想象得要多,但都是一些記憶裏的熟麵孔——雖然不能每個人都對得上號,但他看到了背上帶著機械觸手、戴著醜陋護目鏡的章魚博士。他旁邊是一位穿著綠色緊身衣的禿頂男人,身後的翅膀裝備被折起來用鐵鏈鎖住了。另外還有一個大熱天穿毛皮大衣的奇怪男子,和一個頭上頂了個魚缸狀物體的怪胎。

    從那位章魚博士來看,張典羽隱約猜到,這些都是彼得的宿敵。

    他沒多想,直接揮手讓獄警去收下這幾個人。雖然蜘蛛俠是自願成為紐約好鄰居的,但讓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孩子對付這麽一群老變態,這合適嗎?

    章魚博士的機械臂這麽多,搬起磚來想必也是超級加倍的速度。不論是為彼得減壓,還是留下他們幹活,張典羽都有充足的理由。

    下一輛囚車裏的人被裝在絕緣的保護罩裏,身上還滋滋放著電光。張典羽對這個人也有印象,這也是彼得的敵人之一——為什麽彼得小小年紀就能招惹一整個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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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典羽沒什麽話可說,也是直接將電光人收了下來。

    雖然他超能力出眾,但監獄裏不會給他搞事的機會——如果想要發光發熱,可以去工地上。至少在張典羽的印象裏,這位電光人在成為超級罪犯之前,是一位出色的電力係統工程師。

    又會搞設計,又能徒手安裝高壓電纜。

    實在不行還可以自身放電。

    這年頭可以多用的人才值得珍惜,張典羽決定讓電光人把牢底坐穿——反正從他們的刑期上看,沒有一個不是百來年的刑期。如果電光人想要提前出獄,那他要搬的磚可少不了。

    這幾人在被按下囚車的時候還頗為不屑,但等到他們踏入監獄,紛紛臉色一變。

    除了那個綽號叫“神秘客”的家夥,因為他頭上戴著魚缸。

    張典羽真的很奇怪,這個世界上的奇行種多得過分。被動變異的那些也就罷了——給自己安翅膀上去的,在頭上戴魚缸的,認為蜥蜴是人類的進化趨勢的,應有盡有。跟他們一比,哥譚的精神病也隻是瘋得有些怪異罷了。

    這幾個超能力罪犯在越過監獄大門之時,就立刻感受到了身體傳來的變化——他們的超能力消失了,外表上異於常人的部分也變得正常起來。或者說,他們覺得自己此刻隻是個普通人。

    這引發了一陣小騷動,但很快被獄警製止了。

    隨著囚犯們依次被獄警押去入獄檢查室,第三輛囚車也緩緩地駛離了監獄。

    與此同時,張典羽耳邊的金幣流水聲也沒斷絕過。每當一位囚犯被押下囚車,就會有一筆補助入賬。這微微緩解了一絲張典羽的抗拒之情,但也隻是杯水車薪。

    他揮了揮手,示意警衛打開第四輛囚車。

    這輛車的外壁上微微滲出水漬,總讓人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太對。張典羽想了想,想必這也是一位爬行動物,不知道殺手鱷和蜥蜴教授願不願意接受一位新室友。

    警衛打開了囚車的後門,拉住鐵鏈用力震了震,嚴肅地道:“下車,鯊魚王。”

    張典羽:“?”

    這綽號聽著很不妙啊。

    裏麵的人慢吞吞地移動了一下,緩緩邁動步伐擠下了囚車。他的每一步都讓囚車微微晃動,仿佛隨時會散架。

    終於,一隻色澤銀灰卻帶著流暢肌肉線條的動物下肢邁出了囚車,讓張典羽心裏咯噔一下。

    以往那些變異的超能力罪犯也就罷了,這一隻看上去就不怎麽像人啊?更像是恐怖片裏那些殺入人堆的怪獸。

    當這個怪物的全身都展露在張典羽麵前之時,他發現自己猜對了。

    這哪裏是個人類,分明就是一隻陸生鯊魚——別問他陸生鯊魚是個什麽東西,反正這個鯊魚有兩條腿,會在地上走路,身上纏著重重的鐵鏈,但長了個鯊魚頭。

    被稱作鯊魚王的怪物眯起眼睛,似乎有些不適應這裏的陽光。

    張典羽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思索了片刻,掏出手機在瀏覽器上搜索了一下半人半魚的物種。

    但沒到一分鍾他就放棄了。

    因為搜索出來的網頁都是什麽美人魚蹤跡之類的采訪,接受采訪者都把自己遇到了美人魚的故事描繪得如夢似幻,看上去嗑了不少。

    張典羽又確認般看了看眼前的怪物。

    雖然說都是半人半魚——但這一位是上半身魚下半身人,而且從長相來看,顯然不符合接受采訪者口中那些“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侶”的描述。

    張典羽臉色僵硬。

    警衛拖著鐵鏈拉動鯊魚王走向監獄大門,準備交接給獄警。

    張典羽忍不住把警衛攔住了。

    “等等——無意冒犯,”他看了一眼上方的鯊魚頭,“這是什麽東西?”

    鯊魚人竟然比警衛迴應得還快,立即從鼻腔——如果他有的話——裏發出了一聲冷哼。

    警衛敬了個禮:“典獄長先生,這是惡名昭著的罪犯‘鯊魚王’,是一位異族人,自稱叫做納納塞,但常年在地麵進行違法犯罪的活動,一直處在警方的追緝名單上。”

    張典羽鬆了口氣:“也就是說他的確不是人——是一頭變異的鯊魚?”

    “變異?”鯊魚王惡聲惡氣地接過了話,一股腥臭的氣息從他的方向飄了過來。

    張典羽咳嗽了一聲,盡量保持著平等尊重的態度,但沒有理會鯊魚王,而是麵無表情地繼續說了下去:“——那就好辦了,這所監獄雖然可以收押超能力罪犯,但沒有說連變——”他停頓了一下,考慮到鯊魚王似乎很抗拒這種說法,於是換了個詞,“連鯊魚人都可以接收。”

    “謔,好大一條鯊魚。”

    張典羽話音未落,就聽到身後有人說道。

    這聲音很熟悉,他迴頭果然看到了斯塔克。

    但斯塔克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張典羽也蹭有過一麵之緣——這麽說顯得交情有些淺了,實際上他們一起搬過磚。這位被稱作雷神的外星人是一位真正的砸牆專家,張典羽很承他的情。

    雷神也也認出了他,目光越過斯塔克與張典羽交匯,便坦然地點了點頭。

    張典羽一時間忘記了鯊魚王的事情,有些驚訝地問:“雷神?你來這裏有什麽事?”

    他們之間除了搬磚並沒有其他交集,他很驚訝為什麽會看到雷神——而且還是與斯塔克一同到來的。

    雷神揚起下巴,指了指後麵的那一排囚車:“我為此而來。”

    張典羽雖然摸不到頭腦,但也不是傻子,馬上想到了雷神那位大名鼎鼎的弟弟。

    他的臉色變得僵硬起來——該不會那位惡作劇與謊言之神洛基也在後麵的囚車裏吧?還嫌監獄裏不夠亂嗎?

    令人絕望的是,斯塔克很快證實了他的想法。

    “我們這位外星神朋友堅持要來探望他入獄的弟弟,”他無奈地聳了聳肩,“我隻好臨時帶著他飛過來了——好久·不見,典獄長先生。”

    張典羽:“……”

    這個特意的斷句讓他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槽。表麵上似乎在幫他保住馬甲的事情——實際上他想對著斯塔克的俊臉揮上一拳。

    要不是這位雷神的神經迴路從不轉彎,說不定他就要猜出馬甲的事情來了。

    張典羽瞪了斯塔克一眼,得到了一個眨眼。

    “不必擔心,我這位隊友是非常可靠的。”

    張典羽:“……”要是雷神知道斯塔克在說什麽,他肯定要當場舉錘子了。

    似乎是他們的交談耽誤了太多時間,旁邊的警衛似乎誤解了張典羽的意思,以為他對鯊魚王的入獄默認了,又開始拉動鐵鏈打算把鯊魚王帶進監獄。

    半人半鯊魚的怪物一隻腳已經踏進了監獄,張典羽打算製止。

    但他顯然沒有步伐落地的速度快。鯊魚王邁進了監獄,但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依然是猙獰可怖的怪物,並沒有像之前幾位一樣變成人類。

    張典羽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警衛剛才說的話,鯊魚王是一位來自異族的怪物,本來就不是人類。監獄內展露的形象是世界對囚犯在剝離超能力情況下真正自我的判斷——也就是說殺手鱷覺得自己是人沒用,這個世界認為他長得半人半鱷挺合適的。蜥蜴教授覺得蜥蜴才是人類真正的進化方向也沒用,反正世界覺得他是個普通人。至於擁有多少個學位,那是另一迴事了。

    沉默之後就是爆發,張典羽一聲大吼:“站住!”

    旁邊的斯塔克都嚇了一跳。

    盡管典獄長先生腦迴路清奇,從來不按常理出牌,但從來沒有過如此激動、驚懼、憤怒、急迫地大喊過。

    他下意識地拉住了典獄長先生,嬉笑的神情變得嚴肅:“典獄長先生,發生了什麽事?”

    張典羽指著鯊魚王:“那是鯊魚!”

    斯塔克:“……”難道典獄長被鯊魚咬過嗎?

    “我拒絕收押這個囚犯。”張典羽迅速地說,“那是一頭鯊魚!”

    “那是司法部與各個超英組織間達成的協議,”出人意料的是,插話的人竟然是旁邊的雷神,“所以他不可能被押迴阿卡姆。”

    張典羽驚訝地看向雷神。

    斯塔克幫忙解釋了一下:“政府要求將超能力罪犯集中看管,盡管在超級英雄的注冊上還未達成一致,但關於超能力罪犯,目前暫時達成了協議。”

    張典羽張了張嘴,又看了一眼後麵的雷神。

    “吾亦是為此而來。”雷神語氣陰沉地迴答。

    張典羽下意識地看了看遠處的囚車,然後又看了看身高差點撞到監獄大門頂的鯊魚王。

    “那我能把這頭鯊魚怎麽辦?”他有些絕望地說。

    盡管鯊魚王在這裏可能會被削弱一些能力,但是誰知道世界要怎麽判定“普通的半人半鯊魚”的能力水平?就憑這個身高和肌肉,他也能在囚犯宿舍裏隨手掀翻10個。

    殺手鱷能夠在下水道裏對試圖挖地道越獄的囚犯造成威脅也是同樣的道理。

    眼看著企鵝人的監獄大總管地位即將不保——雖然他直到現在還在醫院裏泡病號。張典羽抽空想了一下,被浩克摔暈至於住這麽多天院嗎?企鵝人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

    遠處的鯊魚王仿佛是猜到了張典羽的心思,衝著他的方向咧嘴一笑。

    張典羽差點昏過去。

    他當然不害怕鯊魚王,他害怕的是監獄的安全狀況。

    斯塔克看了一眼旁邊臉色鐵青的典獄長,試探著問:“典獄長先生看上去不太高興?”

    張典羽豈止是不高興,他現在隻想衝進國會大廈揪住一個掌權的問問你們要不要在家裏養條海魚。

    “那是一條鯊魚!”

    斯塔克感受到了典獄長先生的憤怒,他都變成複讀機了。

    “呃,像殺手鱷一樣?”

    張典羽有些絕望:“殺手鱷很願意合作,出於——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理由,可能這裏的下水道分外香甜吧。但這頭鯊魚——你看到了嗎,斯塔克先生,他剛才還對我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最近在研究戴森球的理論,對建造環繞特定物體的設施剛好有一點心得。”斯塔克說,“如果——我是說,如果能夠與這位鯊魚王先生達成一定的協議,給他相對的自由,讓他能夠在惡魔.島下方的海域裏自由活動,並且幫助阻止囚犯從島上越獄呢?”

    張典羽目瞪口呆。

    斯塔克的意思是建個球狀的設施將整座惡魔.島包裹起來,其中包括了一片海域,一旦有囚犯試圖越獄,就讓鯊魚王提前發出預警。

    張典羽有些沉默,他遲疑地問:“你覺得這樣可行嗎?”

    “從我的方麵講是可行的,畢竟……在聽說了惡魔.島的事情之後,我花了不少時間去研究怎麽才能讓它變成一個安全的監獄。”斯塔克聳了聳肩,“就看你打算怎麽說服那頭鯊魚了。”

    片刻之後,張典羽問:“鯊魚喜歡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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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塔克:“……?”

    他謹慎地思索了片刻:“海豹?”

    張典羽有些震驚:“海豹那麽可愛,不合適吧?”

    斯塔克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典獄長先生,海豹是禁止捕殺的——而且這個怪物更喜歡吃的是人……但我不建議讓他吃人,否則我們倆可能都會坐牢的。”

    張典羽:“……”

    “而且,那頭鯊魚其實並不是普通的鯊魚——如果您仔細看的話,典獄長先生,你是會發現他有腳的。”斯塔克耐心地說。

    張典羽:“……”這不是廢話嗎?

    “所以,”斯塔克補充,“我的意思是,溝通。了解對手,往往會讓事情事半功倍。”

    張典羽想了想,又掏出手機打開了搜索引擎。

    片刻之後,他臉上露出了喜色。

    製服鯊魚王的辦法仿佛是為他量身打造。

    “我明白了,溝通。”張典羽抬頭看向斯塔克,露出微笑,“鯊魚王恐高,如果他不答應,就把他裝進空中的禁閉室待一天。”

    斯塔克:“……”

    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初見時那個笑容背後透著狠戾的典獄長先生。

    盡管他後來覺得那些可能是誤會——典獄長先生似乎背了一些不屬於他的鍋。

    但現在他又不確定了。

    雖然他還沒見過空中的禁閉室,但墓穴裏的已經聽說過了,天上的還會遠嗎?

    在斯塔克的目瞪口呆之中,張典羽對走過來準備接收鯊魚王的獄警們點了點頭。這次的獄警比以往收押普通囚犯時來得要多,而且都配備了電擊.槍,一時間對付鯊魚王應該不成問題。

    雖然以後他在牢房中是個危險分子,但至少現在可以確定安全。

    張典羽吩咐獄警:“在對他進行搜查並換上囚服之後,把他先帶到審訊室,我待會兒有事情要與這位納納塞先生談一談。”

    在鐵鏈拖著地麵的聲音中,鯊魚王被獄警帶走了。

    張典羽鬆了口氣,看向後麵的幾輛囚車,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不知道後麵還有什麽難纏的家夥,但從眼下的情形來看,有個惡作劇與謊言之神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了。

    這件事在下一輛囚車被打開之後成了確定的事實。

    也許是怕他太會蠱惑人心,洛基的嘴依舊被一個特殊的裝置罩住了,臉色也因此變得十分難看。

    當他走下囚車,看到外麵的雷神之時,神情變得更加陰沉。

    身後的雷神開口:“掌管監牢之人,能否讓我與我的弟弟交談幾句。”

    張典羽迴頭看了一眼這位一直以來被地球人奉為神明的外星人。從他的表現來看,倒不像是來劫獄的——否則他不用要求斯塔克帶路了,直接飛過來一錘子砸爛囚車就好。

    洛基抬眼看了一眼他異父異母的哥哥,隨即又移開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張典羽對警衛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取下阻止洛基說話的裝置。

    “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明白。索爾,我不會跟你迴去的。”

    在獲得了說話的自由之後,洛基立即露出了嘲諷的麵孔,冷冷地對不遠處的雷神拋下了一句話。

    雷神堅不可摧的麵孔上似乎出現了一絲難過,但轉瞬即逝。

    “是的,我的弟弟,這已經是你三十六次離開阿斯加德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將不再逼迫你迴去。我剛剛詢問過鋼鐵之人,這裏的監獄有專門的探視時間,可以讓我確保你過得是否還好。”

    洛基的臉色僵住了。

    張典羽也猛地睜大了眼睛。

    他本以為雷神會想辦法將洛基帶迴去的——說實話,他對超能力罪犯抵觸心理不是很強,尤其是那種非常依賴自己的能力,除去能力以外隻是個普通人的,比如電光人。

    但小醜、萊克特、和洛基這種人,他們憑借一張嘴就能把監獄攪得天翻地覆,讓張典羽不得不防。

    “呃,”張典羽趕緊插話,“真是感人的兄弟之情,即使是我,也不得不為此感到動搖——雷神先生,也許您可以再嚐試與聯邦政府溝通一下,將您的弟弟帶迴阿斯加德,重敘兄弟之情。”

    雷神顯然沒有感受到他迫切的期待,隻是沮喪地搖了搖頭:“洛基,中庭確實是一個充滿意外與奇跡的地方,你的性格確實不屬於阿斯加德,既然這是你的願望,我會向奧丁解釋。”

    洛基猛地抬頭:“誰讓你對那個老家夥解釋的?”

    索爾顯得有些為難:“那我會保守這個秘密。”盡管他隱約感到自己在這方麵不是十分精通。

    洛基張了張嘴,鼻孔翕張了一下。

    下一秒鍾,失意的雷神舉起他的錘子,劈啪作響的雷光環繞在傳說中的武器之上,帶著索爾離地而起衝向天空。

    洛基:“……”

    張典羽:“……”

    他呆望了天空一會兒,不情願地低下頭:“他就這麽走啦?”

    斯塔克似乎有點猜測到了典獄長的小心思,張了張嘴,最終隻能咳嗽了一聲。

    雖然他號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當然這個“最”有好幾個——但他也沒辦法向典獄長先生保證,洛基能夠安安穩穩地待在監獄裏。

    事實上,他覺得那非常不可能。

    典獄長先生曾經對他保證過惡魔.島監獄的越獄率會控製0.5%以下,也就是說200人之中最多隻能有一個人越獄。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殊榮恐怕就會歸於洛基。

    世界上擅長陰謀詭計的人很多——但洛基是他們之中的神。

    從某種角度講,斯塔克覺得典獄長先生似乎有種難以言喻的單純,不知道能在洛基的計謀之下挺過幾個迴合。

    洛基被重新戴上了限製說話的裝置,獄警將他押去了入獄檢查室。

    張典羽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一口氣接收了這麽多超能力罪犯,讓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但一個令人鼓舞的消息是,眼前剩下的囚車隻有最後一輛了。

    隻要再接受最後一次“驚喜”,他今天的任務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此時天色已經漸晚,最後的囚車在夕陽照耀下緩緩駛向了大門口。這段時間以來,監獄接收囚犯的時間不再固定,隨時可能會帶來驚喜,這讓張典羽不禁感到有點神經衰弱。

    他不由得仔細觀察了一下最後一輛囚車的外壁。上麵沒有水漬,也沒有露出來的光芒,但依然不能使人降低警惕。

    看上去最普通的往往是最危險的,張典羽深諳這個道理,尤其是與這麽多犯罪分子長期打交道之後。

    每當監獄進入最平和的時期,都是在悄悄埋下暴動的種子。囚犯們會趁此機會私藏違禁品和拉幫結夥,為矛盾升級之後的戰鬥做準備。

    張典羽深深吸了口氣,示意警衛可以打開最後一輛囚車了。

    斯塔克沒有離開。他看出了典獄長先生的緊張,決定以鋼鐵俠的身份站在旁邊威懾一下接下來的罪犯,不管他是誰。

    警衛鑽進了囚車之中,從來裏麵押出來一個傳了一身綠西裝的男人。張典羽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人居然還戴了一頂綠帽子。

    張典羽看著他帽子上的問號,自己也想打出一個問號。

    雖然美國人並沒有綠帽子的說法,但這穿得也太清新了點。不過這個人張典羽倒是認識,著名的作繭自縛精神病罪犯謎語人。

    明明可以犯罪之後立刻脫逃,偏要通知一下蝙蝠俠。

    誰知道他到底是想犯罪還是想通知蝙蝠俠。

    謎語人一張嘴,張典羽就把他打斷了,他問旁邊的警衛:“剛才洛基嘴上的那個裝置,隻有一份嗎?”

    謎語人:“你——”

    警衛也打斷了他:“是的,典獄長先生。這位罪犯沒有任何超能力,所以在最後,隻剩下這一位了。”

    謎語人:“我——”

    張典羽再次打斷了他:“那就隨便找點什麽,把他的嘴堵上。”

    警衛:“是,典獄長先生。”

    謎語人:“???”

    他被帶走的時候似乎有點生氣。

    張典羽暗中歎了口氣。雖然他簡單粗暴地將謎語人的嘴封上了,但這也是一位高智商罪犯,屬於監獄中最難對付的那一類。

    最近阿卡姆送來的人才似乎有點多,但蝙蝠俠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根據法案所說,他是因為超級人類注冊法案的事情與斯塔克交惡之中。

    張典羽有點迷惑,這人自己不知道收集了多少超能力者的檔案,但又不讚成超級人類注冊,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他愁得揪下了一根自己的頭發。

    斯塔克:“???”

    典獄長先生自殘起來方式都與普通人不一樣。

    “典獄長先生,”他感到有些擔憂,“既然福格斯先生他並不是您所敬愛的老師,也就不必……?”

    張典羽:“?”

    斯塔克:“……”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他準備把自己揪成跟福格斯先生一樣禿嗎?禿頂是揪出來的嗎?不久之前斯塔克還強調過那是基因導致的呢。

    張典羽張了張嘴,憤怒和沮喪在他心中交織成了一張網。

    “抱歉,開玩笑。”斯塔克攤開手,“典獄長先生似乎時常會有些困惑——當然,為了管理這所監獄,我也能夠理解,不過我曾經以為福格斯先生能夠成為您的精神支柱。”既然現在張典羽承認福格斯是自己的馬甲之一,那麽顯然沒有自己給自己解惑的道理。

    張典羽想了想,突然發現斯塔克似乎在套他的話。

    他想知道自己的背後還有誰。

    那當然是法案啊。

    張典羽眨了眨眼,他當然不打算隱瞞法案的事情,但顯然他無法說出口。

    “我不需要任何人成為我的精神支柱。”張典羽冷冷地迴答,“因為——我是精神病。”

    正準備將囚車開走的警衛緩緩地望了過來。

    張典羽:“……”

    斯塔克住了口。他本來也沒指望典獄長先生能夠說出實情,但實際上典獄長先生卻給了他一個確切的迴應——這句話的意思他大概已經猜出來了,雖然有些奇特,但不得不說,確實效果拔群,甚至曾經把他忽悠過去了。

    奇異與詭異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以至於讓人相信那就是事實——斯塔克現在想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很好奇,”張典羽突然說,“蝙蝠俠為什麽會反對超級人類注冊法案。”

    斯塔克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提出這麽尖銳的問題。

    他愣了愣,又笑了一下。

    張典羽有些疑惑。

    斯塔克聳了聳肩:“這我倒是不難猜測——不過典獄長先生既然能夠提出這樣的問題,我假設你似乎有點了解蝙蝠俠?”

    張典羽:“……”

    他就是隨便問一句心中的疑惑,這也能暴露信息讓斯塔克發現他與蝙蝠俠接觸不多但卻異常了解嗎?

    “他不信任聯邦政府,這很正常。”斯塔克說,“——和任何人,這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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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典羽:“……”

    “我明白了,”他鄭重其事地點頭,“就像某人一樣。”

    斯塔克:“?”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典獄長先生話裏有話。

    張典羽歎了口氣,迴首看向沉下天際的夕陽,在心中盤算監獄是否能夠安全度過這個晚上。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而且審訊室還有一頭鯊魚等著被他威脅。

    斯塔克望著典獄長的側臉,緊接著也轉頭看向了夕陽。

    他很久沒有坐下來看看夕陽了。

    當然現在也仍然是站著。

    斯塔克告辭之後,張典羽迴身走進了監獄大門,沿著小徑走向靠近監獄邊緣的審訊室。

    此時的囚犯們正在向餐廳聚集,已經快到晚餐的時間了。

    審訊室一如既往地陰森,尤其是在對麵的審訊椅上綁縛了一個比常人高壯許多的怪物之後,仿佛恐怖片裏的場景。

    鯊魚王黑色的眼珠盯著走進來的男人,輕聲嗤笑了一下。

    “我是來談判的。”張典羽說。

    鯊魚王笑了起來。

    “那麽,”他陰沉地說,“你想被如何吃掉呢?”

    張典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當夜,在晚餐過後,囚犯們的自由活動時間結束了,所有人都迴到了牢房。熄燈之前,他們可以閱讀一會兒圖書館裏借來的書籍,或者去洗個睡前澡。

    但今天的氣氛有些壓抑。

    似乎遠處隱隱傳來了某種冷血動物淒厲的怒吼,仿佛會將它所遇到的人全部撕成碎片。

    囚犯們瑟瑟發抖地拉上被子裹緊了自己。

    ※※※※※※※※※※※※※※※※※※※※

    我好長……癱倒。

    感謝小天使們的灌溉鴨,愛你們麽麽啾!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佑 29瓶;街上最靚的崽、我是一個哈哈怪、戎裝掩霓裳、l、唐宋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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