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典羽看了看地圖上圍在旁邊的一群冒著興奮氣泡的短小像素人, 漸漸理解了憤怒的氣泡是如何出現的。

    雖然他們同為變種人,但以他對場麵人的了解,本以為萬磁王真的會如之前所說一樣不去理會這些小崽子, 連夜想辦法越獄。

    沒想到這一夜還真就平靜地度過了, 什麽都沒有發生。

    張典羽感到有些費解。他本來還指望萬一對麵發生一點什麽暴動, 他也能搭個死亡順風車。

    但無論如何, 這樣的結果倒是更好。

    他從地圖上看到了彼得。男孩隱藏在一圈變種人孩子中間, 正在把一盤煎蛋推給對麵一個最為矮小的像素小人。

    最糟的是, 那個圓頭圓腦的小東西竟然臉紅了——張典羽從來不知道, 這個像素地圖還能顯示出臉紅。

    張典羽:“……”

    希望彼得能夠嚴守內心, 做好一個臥底吧。

    時間已經到了九點五十,監獄大門外還在陸陸續續地有探訪囚犯的家屬走進來, 直奔探視間。但其中有一個穿著淺灰色職業套裝的黑發女性, 她停在監獄的大門口不動了。

    張典羽打開了她的資料——果不其然, 她就是他正在等待的那位麵試者, 也就是他的“第二角色”。

    這位代理典獄長麵試者的名字叫做麗塔, 地圖上沒有顯示姓氏, 看上去比較粗糙。

    張典羽微微移開了目光, 看向沙發上的法案。男孩似有所覺, 一貫沒有什麽表情波動的臉也轉向了他。張典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第二角色的設定也太草率了,好歹給人家一個姓氏啊。

    張典羽草草瀏覽了一下麗塔的屬性。她的性格描述是“冷靜且令人恐懼”,並且“可以通過司法造成恐懼來管理監獄的聲譽,她帶著鞭子的謠言可能有點誇張”。

    然而可以查看一切的張典羽發現, 事實上還真不算誇張。

    麗塔的攜帶物品裏真的有一個“鞭子”,以及每個典獄長都常備的筆記板——最重要的是, 也沒有監獄門鑰匙, 隻有員工鑰匙。

    難道她要用這個去鞭打犯人嗎?這是不是有點太詭異了?

    張典羽衷心地希望她能夠將鞭子藏好, 以免引起斯塔克的懷疑。

    如果她真的暴露出了這個道具,張典羽思索了片刻——也許可以跟萊克特做個小交易,讓他暗示一下斯塔克這鞭子也是幻想。

    在張典羽的胡思亂想中,麗塔結束了與警衛的交談,進入監獄大門,徑直走向典獄長辦公室。

    張典羽從抽屜裏拿出她的簡曆翻了翻,覺得自己未來需要扮演的角色可能是個挑戰。

    但他又想了想。

    盡管法案說他不應該有性別,但這顯然是屁話,自他有記憶以來,自己就是目前這個主界麵。他洗澡的時候早就確認過了,自己是個男人沒錯。

    而這個“第二角色”是個女人。

    他要怎麽才能適應踩著高跟鞋走路啊?

    張典羽陷入沉思——但並沒能沉思多久。很快,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一位看上去作風嚴謹行事利落的黑發女人推門而入,矜持而木然地點了點頭:“我是來麵試代理典獄長的麗塔,外麵那位助理先生告訴我可以直接進來。”

    “是的,麗塔小姐,請——”張典羽本來想說請坐,但看了看已經沒有空位的沙發,隻能改口,“不用坐了,你被錄用了。”

    手上纏著繃帶的斯塔克正在沙發裏無聊地刷著手機,聞言差點手機滑落。

    他坐直身體,看了一眼站在辦公室中央的黑發女性,總覺得哪裏有些熟悉。但並沒有繼續多想,而是轉向張典羽說:“呃,典獄長先生,我想我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

    張典羽剛想說作為監獄的投資人不必過於拘謹,好讓斯塔克想辦法搞點補助任務來——但突然間萌生了一個新的想法。

    於是他對斯塔克點了點頭:“我確實需要與麗塔小姐交談片刻。”

    斯塔克站起身走到門口,皺眉環視了一下辦公室,思索了一會兒。他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但這隻是一種直覺——也可以說是一種錯覺。

    他隻好離開了。

    麗塔木然地站在房間中央,目光隨著張典羽的起身而移動。

    “典獄長先生,我可以交接工作內容了。”

    因為剛剛張典羽已經說出她被錄用的話,所以目前麗塔已經是代理典獄長了——當張典羽離開監獄的時候,她就會自動承擔起自己的職責。

    而平時她的工作內容與班納差不多,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高級助理。

    張典羽沒有理會麗塔,反正她就是他,沒必要口述工作內容。

    他的早餐餐盤還放在辦公桌上沒被瓦倫警衛取走——說實話這有些不同尋常,以往的瓦倫警衛對時間計算得非常精準,會在40分鍾之後準時取走餐盤。如果張典羽那時候還沒有用完餐,他就會安靜地在一旁等待。

    不得不說,像素小人在工作上確實令人滿意,雖然有時候不太聰明。

    張典羽拿起餐刀擦了擦,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了一下。

    在下手之前,他突然猛地抬頭,衝到沙發旁邊捂住了法案的嘴,用另一隻手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許說話。”

    然後他身後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典獄長先生,我可以交接工作內容了。”

    “……”張典羽衝著身後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先等一會兒。”

    如果他不讓麗塔閉嘴,她可能會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法案睜著藍色的大眼睛瞪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得到了這小東西的迴答之後,張典羽才放下了手。

    畢竟據法案自己所說,他不會撒謊。既然他答應了不說話,那麽就不會說話。

    張典羽放心地繼續對著手腕比了一下,做出了一點心理建設。

    法案突然舉起了一塊筆記板,幾乎跟張典羽的那塊一模一樣,上麵用簽字筆寫了幾行大字——“割腕的死亡率較低,建議更換為頸動脈。”

    張典羽:“……”

    這個提議貼心而又驚悚,但他還是決定采納。

    他拿起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小聲問:“是這裏嗎?”

    法案搖了搖頭。

    他又往下移動了一點:“這裏?”

    法案點了點頭。

    張典羽深深吸了口氣,發現這並不簡單。他小聲對法案說:“要不然你來割吧,反正你已經有精神問題了,這很正常。”

    法案搖了搖頭,低頭準備在筆記板上寫字。

    張典羽把筆記板奪了過來:“你可以說話了,小聲點就行。”

    法案眨了眨藍眼睛:“我不會殺死你的,我答應過你。”

    張典羽不禁皺眉。

    他隱約覺得法案確實答應過,那是因為當初法案說他可以殺了張典羽讓他感受一下真實的自己,這種離譜的事情他能不拒絕嗎?

    “現在我改主意了,”他斬釘截鐵地說,把刀塞到了法案手裏,“現在給我割。”

    法案小手攥著刀柄,無辜的藍眼睛望著他。

    張典羽有點緊張。這種場景看上去有點詭異,如果萊克特在這裏可能會覺得似曾相識。

    這就更離譜了。

    “搞快點,”張典羽說,“快割。”

    “我拒絕。”法案抓著刀說。

    旁邊的麗塔一直用冷漠的目光望著張典羽的方向,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毫無反應。目前張典羽是她的上司,對於像素小人來說,無論眼前發生了什麽不合理的事情,隻要在他或者她的設定之中沒有毛病,他就不會對此提出異議。

    盡管張典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勸別人割自己動脈這件事有點怪怪的。

    張典羽瞪著法案:“你割不割?不割我就要被當成精神病帶走了——這些可都是你造成的。”

    法案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罕見的猶疑。

    張典羽原本隻是想換個馬甲去外麵搬磚。畢竟班納剛剛放出了浩克,而工程隊也不能群龍無首,他隻有親身上陣做工頭——他甚至還有特殊的砌牆技巧。

    但眼看著他要被斯塔克帶走,而麗塔成為了代理典獄長,就要用鞭子去對囚犯們實行恐怖統治了。他至少得先激活這個角色,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裏。

    雖然他也可以暫時不錄用麗塔,在離開期間讓班納暫時代理監獄事務。但說實話,他也不想去跟心理醫生陳述自己到底哪裏有病。

    他沒病啊!

    “你在害怕。”法案說。

    張典羽皺眉:“你在胡說些什麽。”

    “你怕去見心理醫生,讓他們發現你並不是人類。”法案淡定地將刀塞迴了他的手中,“你是對的,你應該現在就自殺。”

    張典羽:“……”

    他接過刀,瞪了法案一會兒,突然抬起刀割向了自己的頸動脈。

    但血卻比想象中的少。

    “錯了,再往上一點,深一些。”法案在旁邊說。

    張典羽:“……”

    割自己的動脈有那麽容易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下意識抬手捂住了傷口,血液從指縫中間滲透出來。

    緊接著他拿開了手,重新抬起刀,向法案確認:“是這裏?”

    法案點了點頭。

    張典羽毫不遲疑地下刀了。

    血陡然間濺了法案一臉,張典羽微微愣神。

    他看到從不久之前斯塔克破壞的牆壁孔洞中,萊克特的身影似乎從中閃過,身後似乎還跟著瓦倫警衛。

    這算是模擬教學嗎?

    張典羽把法案趕走了,躺倒在沙發上,努力讓血不要濺到旁邊的牆上,否則他還得花錢重新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意識終於模糊起來。

    直到眼前變為黑暗,再重迴光明。

    他以俯視的角度看了看沙發上的自己和站在旁邊的法案,迴身打開了綠色的員工門。

    “兩位,典獄長先生好像死了。”

    ※※※※※※※※※※※※※※※※※※※※

    鯊了鯊了,典獄長又被鯊啦!

    感謝大家的灌溉,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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