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詭異進展
************
不管是哪邊都沒有盡力戰鬥。
蘭琪也好，大師們也罷，或者主持中央塔樓的史都華德導師也是，他們都不能放開手來戰鬥——一旦徹底放開手，那必然會是大片大片的傷亡。
而那個怪物，似乎也更樂意抓緊時間吃人。
但這樣的情況，不可能持續太久。
不管是哪個導師級放開手來，都能將中央廣場附近的一大片地方轟成廢墟。所以，非走不可。隻是，對大部分的少爺小姐貴婦人來說，想讓他們自個兒在樓頂上逃命，也未免太為難了一點。在這個時候，忠誠而有能力的衛士無疑是很重要的。
狄恩很慶幸——
金雖然喜歡擅做主張，不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但金還是很盡忠職守的。其他人帶著的人也是……中央廣場那麽擁擠，幾乎每一寸土地都用上了。所以沒有擠進去，一並跟到了這裏來。那也是他們幾家最可靠的戰士……隻要不至於不顧一切的自己就那麽跑掉，那從這裏逃走還是很有希望的！
隻是他的父親……
狄恩甚至拿不準，他有沒有可能讓人用出“赤煉”這樣的魔法來。但不管怎麽說，也隻能希望他逃出生天了，不管用什麽手段！
*
中央廣場上已經是一片狼藉。中央塔樓護住了自身，可其他的……結界已經沒有用處。
每一刻都有人逃出生天——尤其是中央塔樓的其他方向——但太過密集的人群依然造就了太多無處可逃的人。這個數字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當然，克米路不在其中。
他是9級的聖騎士，雖然無力插手這樣的戰局，但要逃走卻是不難。何況，已經有人做了成功的榜樣，指出了逃跑的好路子——從樓頂上走。
實力所限，這條路就算是被其他人注意到，也不會太過擁堵。
而他，雖然聖騎士從來不以敏捷著稱，要走這條路卻沒什麽問題。他很快就沿著這條路找到了小凱撒——亞龍沒有再次出手，他找到了一棟樓的樓頂坐著。
他的目光似乎是在望著中央廣場的戰局，也似乎是在望著那棟燃燒的大樓。
“小凱撒先生。”
盡管對臨界級亞龍的身份不是毫無猜想，但性格從某種角度來說依然可以說是刻板的聖騎士采取了中規中矩的稱唿。
這稱唿讓小凱撒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一下。
“也許是我的錯覺，但我確實覺得那個怪物……”
“不是錯覺，不是。”小凱撒顯然知道克米路在奇怪什麽，“那怪物的力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饒是心智堅定的聖騎士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來調查“任務失敗的原因”或者說整件事的因果，雖然沒想到一迴安特衛普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但前期工作他是早已經做了的。他知道……
“但是之前……”
“之前沒這速度，沒有。”小凱撒依然看也沒有看他一眼，“這種事，蘭琪不會搞錯。”
那怪物一出現，就在蘭琪的麵前吃了幾個人。但當時蘭琪看到的，僅僅是他的身材變得豐腴——那速度還是肉眼幾不可見的。
此後怪物的實力提升到導師級末期，又吃了多少人？
那時候他實力增長的速度，是很慢的。
而按道理，等級越高，實力的提升就會越難。
可這個怪物卻再一次顛覆了常識，他達到了大師級，可實力增長的速度反而大大增加！
——可話說迴來，既然他“吃人增長實力”的效率已經增加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麽要到中央廣場來？去別的地方不是更好嗎？吃人的效率肯定還要再進一步。
這一點，讓小凱撒的那雙眉毛皺得更緊了。
*
不對勁，真的是太不對勁了！一大堆地方都是！
小凱撒遠遠看著，都被那怪物實力增長的速度驚到，何況是跟在後麵的蘭琪？
她和中央塔樓的那一位並沒有配合的經驗，但現在能采取的策略相當單一，所以你一個冰係魔法我一個冰係魔法的，倒也打得頗為順手。
冰凍的效果可以累加，這至少能延緩怪物的速度。
在這方麵，兩位大師能做到的不多，但至少能阻止這怪物傷到她和中央塔樓。有次怪物迴頭，似乎想要找她這個“螻蟻”的麻煩，那位海族的伊登大師就飛了過來掩護。
——本來，照這個策略進行下去的話，至少可以等到中央廣場清空。
可這怪物的實力增長速度，卻讓人心驚——
幾乎每一秒鍾，他的氣勢都在提升……提升的速度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蘭琪做出決斷。
“風龍卷。”她伸手一指。
這種低級的魔法對怪物不會有任何用處，哪怕魔法的威力被她從5級7段提升到了6級9段。但這次蘭琪的目標本來就不是他。龍卷風平地而起，卷起了中央廣場剩下的人群中的兩個人，往外飛奔而去！
此時，廣場上固然死傷遍地，人群卻也逐漸稀疏起來。尤其是怪物周圍。她製造的龍卷風卻是沒有太多的障礙。
而坐在她肩膀上的諾爾也聽見了她的要求，到底也開始動手了。
“風龍卷。”他用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魔法。
隻是，他對力量的理解不如蘭琪，風龍卷雖然也提升到了9段的水平，也卷起了三個人，卻顯然起到了攻擊的效果——或者說被認為是攻擊了——其中一個驀地爆發出了鬥氣，掙脫了風龍卷。可他暈頭暈腦、跌跌撞撞的，靠近了怪物，卻是被怪物大手一撈抓到了手上，塞進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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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透頂！’蘭琪暗忖。可她難道能責怪那個本能反擊的人嗎？
幸好，示範已經出來，阿爾傑和伊登這兩位大師一看蘭琪動手，也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史都華德！”阿爾傑大喊一聲，退到了中央塔樓之前的地麵上。
以一對匕首為武器，顯然走的是刺客路線的伊登看了蘭琪一眼，也居然就此落地，落到了蘭琪的下方。也就是那怪物的另一邊。
這當然不是什麽錯誤的選擇，可蘭琪不免一愣。
——這位人魚大師居然能信任她？也許他誤會了……她作為一個導師級敢跟過來，可不是因為多麽的古道熱腸，隻是因為後麵有個臨界級的亞龍在盯著……
隻要她不至於第一時間落敗被殺就可以了。小凱撒不會讓她死。
這點蘭琪可以肯定。
但不管怎麽說，既然別人已經將安危交付，她也不會令人失望。一道極凍射線從她的手中射出——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
下一刻，兩位大師級的藍色鬥氣同時爆發。龐大的鬥氣各自覆蓋了一個半圓，並如海浪般向外蔓延。外延的衝擊力量，更是將碰觸到的人全部撞飛。
這肯定會造成一定的傷害，但還不至於殺人。在人群已經沒那麽密集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如果是蘭琪和史都華德出手，相同效果的魔法肯定要準備更長的時間。而若是引來怪物的強力反擊，兩位大師又要保護他們的話，造成的衝擊就肯定會殺人了！
能達到導師大師級的，哪怕是神屬也必然是戰鬥經驗豐富，所有人都知道目前的局勢怎麽做才是最好的。哪怕他們並沒有配合經驗。
而靠吃人提升實力的怪物卻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遭。
這讓他的速度慢了一點。
在兩位大師清空周圍之前，他隻來得及一手一個的抓住了兩個靠得近一點的人。
眼看著自己被強敵包圍，食物又在遠離，他發出了一聲氣惱至極的怒吼，隨即做出了蘭琪等人都沒有料到的舉動——他對著那兩個倒黴蛋各自咬了一口，就一左一右，將他們丟向了兩個大師！
在這個時候，兩位大師的自保能力確實已經大大降低。他們不是不能反擊，隻是若是分神，外放的鬥氣就很難和現在一樣精妙控製了。到時候會有什麽後果很難說。
所以，兩位大師都沒有行動。
但中央塔樓落下了一片光幕，而伊登大師的麵前也升起了一道厚實的冰牆，將怪物的這次隨手攻擊化作了無形。
可不管是蘭琪還是中央塔樓裏始終沒出麵的史都華德，在看到那兩具人體的時候，卻都吃了一驚。
——僅僅是被咬了一口，可人體至少縮水了三分之一。身體出現了典型的脫水症狀和軟骨症狀，屍體撞上了防禦之後，徹底軟成了一團！
是的，在被扔出來之前，就已經是屍體了。
那怪物改變了進食的方式，舍棄了那種一口一口吃的做法！而這樣“吃”的效率，也顯然不差！
不過，到底是久經戰陣的法師，他們也沒有讓震驚在心裏盤桓太久的時間。又是連續兩道極凍射線先後朝怪物射了過去。
這個9級的冰係魔法射程長、速度快，打擊麵小，但冰凍效果猛烈。
之前短暫的戰鬥已經讓兩個導師級確認了這一點，想要不互相幹擾，讓魔法起到疊加的效果，極凍射線是最好的選擇。
也虧得他們都達到了導師級，而且一個有中央塔樓的能量儲備輔助，一個有極高的精神力，還有元素精靈共享魔力，這才有可能連續用這種魔法來拖延怪物的腳步。
饒是如此，蘭琪也已經喝了一瓶煉金藥劑來輔助魔力的恢複。
——他們也到底隻是導師級，除非有時間準備、不顧打擊麵積，否則對達到了大師級的怪物的傷害是極其有限的！
也就是說，是權宜之計。
聽見那怪物再次在極凍射線下發出了怒吼聲，蘭琪撫了撫耳垂。她知道那位史都華德導師應該和她一樣做好了準備——擋住怪物的含怒一擊！
隻要能做到這一點，接下來就看阿爾傑大師和伊登大師的了。
現在已經清場，重要的是，怪物也暫時失去了增長實力的食物來源，而中央塔樓自帶不部分“大地禁錮”的作用……這就讓斬殺怪物成了可能！
可是，讓人驚訝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怒吼之後，怪物並未報複，也沒有“趁人之危”。怒吼很快變成了焦急的喊叫……確切來講，他就站在原地大吼起來！
這個舉動太過莫名其妙。
——他又沒有鬥氣，難道還能嚐試鬥氣爆發嗎？
但怪物確實是爆發了。
就在伊登大師和阿爾傑大師都收迴了自己的鬥氣的同時，怪物的身上卻仿佛爆發了鬥氣——
黑色的光芒，自他的身上綻放。
在中央塔樓的光芒下，濃鬱如墨的黑光是如此的顯眼。而且顯然具備特別的力量。站在半空中的蘭琪驟然感覺到了一陣巨大的拉力，這拉扯的力量幾乎直接扯碎了她的舞空術！
蘭琪費了老大的力量，才穩定住自己。
可顯然，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實力——足足六個被鬥氣推遠但難免受傷的人顯然也感受到了這樣的拉扯力量，並且無力抗拒。
當這些人慘叫著從半空被卷到了近處，怪物身上的黑光如觸手般延伸，捆在了這些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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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連續幾聲爆響，這些倒黴的人竟是直接在空中爆成了無數血肉，沒入了怪物的黑光之中。
因為本身也感受到了那樣的拉扯力量——大師們受到的拉扯力量更強——竟是沒人來得及阻止這一切。
而且，誰能料到事情居然會有這樣的轉變？
哪怕是見多識廣，包括蘭琪在內，也都有些目瞪口呆。而在同時，又難免有些無力感湧上。
以大師們的“信任陌生人”為代價，好不容易清了場，結果卻這樣……？
就在蘭琪都覺得下一步不知道該怎麽做了的時候，那怪物竟也發出了一聲慘叫——簡直像是被他吃掉的那些人傳染了他似的。
他猛地撲向了中央廣場外麵，從路上鑽入了地底！
*
如果說這怪物突破大師級，還算是早有預料的事情。後麵發生的這一連串事件，就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那怪物得到了遠距離攝取食物的能力，居然就這麽跑了？
蘭琪站在半空，而兩位大師站在地上，一時間都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而在中央廣場外的一棟大樓上……
小凱撒搖了搖頭，“這下倒是不用跑了，不用跑了。”
克米路深深皺著眉，“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然，是這樣沒錯。”小凱撒大點其頭，“可問題是，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這種情況？”
克米路一時啞然。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至少，這怪物開始反噬了。”
“這倒是，沒錯。”小凱撒繼續點頭。
然後他忽然轉換話題，語氣變得十足的幸災樂禍，“你說啊，聖騎士。那邊那幾個認出了蘭琪沒有？有沒有？”
克米路這下真的啞然了。
——諾非索的導師級，哪個不是聲名赫赫？重要的是，有幾個兼修兩係的？還偏偏就是這兩係！再說，明明身為導師級，卻幾乎感覺不到導師級的威壓……
克米路覺得，隻要靜下心來想想，猜到蘭琪身份的可能性在九成九以上。
那麽……他們會怎麽做呢？
他覺得這和神禁森林時的情況很像——盡管結局不如所料，但他們真的是承了貝蘭雅很大的人情啊！
*
這幾位……也不打算翻臉麽？
蘭琪注意到，那兩位大師打量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的古怪，心知他們多半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但顯然，在他們的身上找不到敵意。
哪怕她解除了舞空術，落到了地麵上也是如此。
雖說她出手的本意不是試探，也不知道到底希不希望他們翻臉啦……
“我叫蘭琪。”蘭琪這麽自我介紹說。
目前安特衛普的情形糟糕，她也沒有逼著這兩位翻臉的意思——隻要不挑明，就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果然……
“蘭琪導師。”
阿爾傑大師已經再次和伊登大師站到了一起，同時還了一禮。
“難得你們能這麽信任非神屬的我，哪怕之前沒有合作經驗，但應該說配合得不錯。可惜……我覺得以安特衛普現有的力量，已經無法鏟除那個怪物了。”
阿爾傑大師搖搖頭，“這次是多虧了你和史都華德導師才對。你們對魔法的掌控技巧，在我們的能力許可範圍之內，最大限度的控製了傷亡。”
——他實在是不想提人們在逃亡時自相殘殺的事情。
伊登大師則更為善意的點了點頭，“我在斯克達特工作，我們那位大公主的性子，應該也算是眾所周知了。我大概隻是感染了一點。”
海族的菲特大公主，蘭琪自然知道那是怎麽迴事。
這一位可以說是神屬陣營裏對非神屬最為友善的高層，連威爾元帥也未必能比得上。甚至有傳言說，就是因為這個，她才被調到了法蘭修爾大陸西側來鎮守斯克達特。
雖然傳言並不可信，但蘭琪也有親身經曆——當初塞維爾叛出黑暗教廷，帶著她到海底暫避，菲特公主隻當完全不知道他們身份的留下了他們，後來還主動提供了逃避追殺的去處。
加上塞維爾留下的信息，蘭琪覺得這位幾乎不肯在斯克達特建立神殿的海族公主，能感染一位大師級也是正常的。
伊登大師並未就此多說，他很快就轉向了另一位大師，“不管怎麽說，這位蘭琪導師有一點說的沒錯，這已經不是安特衛普能處理的情況了。老朋友，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阿爾傑大師沉默一會，平靜道，“處理不了，能有什麽打算？現在能做的事情隻有一件——全城疏散。”
伊登大師對此吃了一驚。
全城疏散？這等於主動棄城！在最終結果還沒有明朗的情況下，這對阿爾傑來說可也是個罪名。尤其是現在聖戰將臨。
“那怪物已經開始反噬了。我們隻是不知道從反噬到死亡之間會有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會是什麽後果……”
“我不能不去考慮最糟糕的後果。”阿爾傑大師平靜的迴應。
現在看來，不管是把民眾聚集起來，還是讓他們各迴各家，都不是什麽好主意。但也稱不上最糟。無疑，阿爾傑大師是依照怪物最後的舉動，往大了去思考他反噬的結果了。
伊登大師歎了口氣。
“我覺得……”蘭琪沉吟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在最後逃離的時候，特別有‘人味’。”
之前不是聽不出情緒——憤怒、興奮、焦急……怪物並不說話，但他的吼叫聲總是能泄露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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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樣的情緒並非是人類的專利。隻要是擁有生命的動物，都能有類似的表現。普通的動物乃至於魔獸所不能表達的，是更為複雜的情緒。
夾雜了更高層次的思考，無關於生命本能的思考之後，複雜化的情感。
那怪物之前的吼叫聲表達的情緒總是相當單純，和動物也沒有多少區別。但最後的那聲“慘叫”，蘭琪此刻想來，卻覺得其中出現了智慧之光。
伊登大師迴想了一下，“還真是……不過，這又代表什麽？”
蘭琪想了想，苦笑，“就結果來說，似乎還真的不代表什麽。或者……隻代表他可能會盡力的壓製那種反噬？但即使如此，時間也未必足夠——我是說，如果要全城疏散的話。”
*
何止是不夠？
阿爾傑大師麵沉如水的掃視了四周一番。以他的視力，哪怕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得很遠。所以，遍布中央廣場內外的屍體，在他的視野中顯得異常刺眼。
不是怪物的傑作。
除了兩癱“爛泥”，怪物捕獲的獵物已經全部進了他的肚子。剩下的死人，都是被同類殺死的。
被踐踏而亡，被鬥氣所殺，被刀劍砍殺……這是安特衛普數百年來最慘烈的傷亡——
觸目驚心！
如果是正常情況，他絕對要命令全城整肅。哪怕法不責眾，也一定要殺雞儆猴。
可是現在……有餘暇這麽做麽？
沒有的。
沒有也就罷了，阿爾傑深切的知道，想要讓這麽一批劫後餘生的人進行疏散，會發生什麽。
在達到大師級以後，他知道自己再進一步的可能性已經極小——聖級的數量從來都是受到控製的，神明的控製，乃至於主物質界空間規則的控製——所以也試過從一個純粹的戰士轉行。
於是他知道，哪怕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將領，最能考驗他們能力的，也不是進攻，而是撤退。指揮一群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撤退都是考驗，何況目前是要讓一群驚弓之鳥、沒有軍規約束、暴力傾向被釋放的市民疏散？
哪怕是有軍隊護送……
這些天軍隊的作為，隻怕是鎮不住什麽人的。何況數量也遠遠不夠。
阿爾傑大師最終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有把這些讓人頭痛的問題丟給請來的幫手和不請自來的幫手，“兩位也迴去休息吧。或者離開安特衛普。現在留在安特衛普，也沒有多少意義了。”
這是事實。雖說站在這裏的人都是站在這個世界最頂層的那一批人，卻是不得不承認，安特衛普的命運，已經掌握到了那個怪物的手裏。
幾乎取決於他反噬的程度。
但阿爾傑大師主動提出這一點，伊登大師反而有些愧疚，“……確實如此。很抱歉，老朋友，我是要走了。公主已經迴斯特羅，我不能離開斯克達特太久時間。安特衛普如今的狀況……斯克達特一線的防禦重擔也必然加重。”
——伊登之所以會到安特衛普來幫忙，這自然是最重要的原因。
有些東西是海族不出產的，而法蘭修爾西岸的海族，需要的那部分物資尤其是戰略物資，一般都是由安特衛普這邊送過去。安特衛普的局勢糜爛到現在這個地步，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斯克達特都肯定要受影響了。
伊登大師是應該要去做準備的。
不過，就在伊登大師決定離開安特衛普的時候，一轉頭，卻是發現，和自己相比，幾乎完全沒有道理出手的那個藍發女法師，卻是站在那兒，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非但如此，她還一臉沉思的表情……或者說得難聽點兒，簡直像是神遊天外。
——這一位，是毫無自知之明的愚蠢還是真的篤信他們不會動手？她難道不知道，在之前的戰鬥裏，她消耗的魔力太多了嗎？而且還居然落到兩個戰士跟前來了……
伊登大師頗有些無語。
其實他當然知道，能達到導師級以上的，那都不可能是愚蠢之輩。不過……他現在願意讓自己愚蠢一點。
“蘭琪法師，你還發現了什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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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邊都沒有盡力戰鬥。
蘭琪也好，大師們也罷，或者主持中央塔樓的史都華德導師也是，他們都不能放開手來戰鬥——一旦徹底放開手，那必然會是大片大片的傷亡。
而那個怪物，似乎也更樂意抓緊時間吃人。
但這樣的情況，不可能持續太久。
不管是哪個導師級放開手來，都能將中央廣場附近的一大片地方轟成廢墟。所以，非走不可。隻是，對大部分的少爺小姐貴婦人來說，想讓他們自個兒在樓頂上逃命，也未免太為難了一點。在這個時候，忠誠而有能力的衛士無疑是很重要的。
狄恩很慶幸——
金雖然喜歡擅做主張，不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但金還是很盡忠職守的。其他人帶著的人也是……中央廣場那麽擁擠，幾乎每一寸土地都用上了。所以沒有擠進去，一並跟到了這裏來。那也是他們幾家最可靠的戰士……隻要不至於不顧一切的自己就那麽跑掉，那從這裏逃走還是很有希望的！
隻是他的父親……
狄恩甚至拿不準，他有沒有可能讓人用出“赤煉”這樣的魔法來。但不管怎麽說，也隻能希望他逃出生天了，不管用什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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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廣場上已經是一片狼藉。中央塔樓護住了自身，可其他的……結界已經沒有用處。
每一刻都有人逃出生天——尤其是中央塔樓的其他方向——但太過密集的人群依然造就了太多無處可逃的人。這個數字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當然，克米路不在其中。
他是9級的聖騎士，雖然無力插手這樣的戰局，但要逃走卻是不難。何況，已經有人做了成功的榜樣，指出了逃跑的好路子——從樓頂上走。
實力所限，這條路就算是被其他人注意到，也不會太過擁堵。
而他，雖然聖騎士從來不以敏捷著稱，要走這條路卻沒什麽問題。他很快就沿著這條路找到了小凱撒——亞龍沒有再次出手，他找到了一棟樓的樓頂坐著。
他的目光似乎是在望著中央廣場的戰局，也似乎是在望著那棟燃燒的大樓。
“小凱撒先生。”
盡管對臨界級亞龍的身份不是毫無猜想，但性格從某種角度來說依然可以說是刻板的聖騎士采取了中規中矩的稱唿。
這稱唿讓小凱撒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一下。
“也許是我的錯覺，但我確實覺得那個怪物……”
“不是錯覺，不是。”小凱撒顯然知道克米路在奇怪什麽，“那怪物的力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饒是心智堅定的聖騎士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他來調查“任務失敗的原因”或者說整件事的因果，雖然沒想到一迴安特衛普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但前期工作他是早已經做了的。他知道……
“但是之前……”
“之前沒這速度，沒有。”小凱撒依然看也沒有看他一眼，“這種事，蘭琪不會搞錯。”
那怪物一出現，就在蘭琪的麵前吃了幾個人。但當時蘭琪看到的，僅僅是他的身材變得豐腴——那速度還是肉眼幾不可見的。
此後怪物的實力提升到導師級末期，又吃了多少人？
那時候他實力增長的速度，是很慢的。
而按道理，等級越高，實力的提升就會越難。
可這個怪物卻再一次顛覆了常識，他達到了大師級，可實力增長的速度反而大大增加！
——可話說迴來，既然他“吃人增長實力”的效率已經增加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麽要到中央廣場來？去別的地方不是更好嗎？吃人的效率肯定還要再進一步。
這一點，讓小凱撒的那雙眉毛皺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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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真的是太不對勁了！一大堆地方都是！
小凱撒遠遠看著，都被那怪物實力增長的速度驚到，何況是跟在後麵的蘭琪？
她和中央塔樓的那一位並沒有配合的經驗，但現在能采取的策略相當單一，所以你一個冰係魔法我一個冰係魔法的，倒也打得頗為順手。
冰凍的效果可以累加，這至少能延緩怪物的速度。
在這方麵，兩位大師能做到的不多，但至少能阻止這怪物傷到她和中央塔樓。有次怪物迴頭，似乎想要找她這個“螻蟻”的麻煩，那位海族的伊登大師就飛了過來掩護。
——本來，照這個策略進行下去的話，至少可以等到中央廣場清空。
可這怪物的實力增長速度，卻讓人心驚——
幾乎每一秒鍾，他的氣勢都在提升……提升的速度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蘭琪做出決斷。
“風龍卷。”她伸手一指。
這種低級的魔法對怪物不會有任何用處，哪怕魔法的威力被她從5級7段提升到了6級9段。但這次蘭琪的目標本來就不是他。龍卷風平地而起，卷起了中央廣場剩下的人群中的兩個人，往外飛奔而去！
此時，廣場上固然死傷遍地，人群卻也逐漸稀疏起來。尤其是怪物周圍。她製造的龍卷風卻是沒有太多的障礙。
而坐在她肩膀上的諾爾也聽見了她的要求，到底也開始動手了。
“風龍卷。”他用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魔法。
隻是，他對力量的理解不如蘭琪，風龍卷雖然也提升到了9段的水平，也卷起了三個人，卻顯然起到了攻擊的效果——或者說被認為是攻擊了——其中一個驀地爆發出了鬥氣，掙脫了風龍卷。可他暈頭暈腦、跌跌撞撞的，靠近了怪物，卻是被怪物大手一撈抓到了手上，塞進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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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透頂！’蘭琪暗忖。可她難道能責怪那個本能反擊的人嗎？
幸好，示範已經出來，阿爾傑和伊登這兩位大師一看蘭琪動手，也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史都華德！”阿爾傑大喊一聲，退到了中央塔樓之前的地麵上。
以一對匕首為武器，顯然走的是刺客路線的伊登看了蘭琪一眼，也居然就此落地，落到了蘭琪的下方。也就是那怪物的另一邊。
這當然不是什麽錯誤的選擇，可蘭琪不免一愣。
——這位人魚大師居然能信任她？也許他誤會了……她作為一個導師級敢跟過來，可不是因為多麽的古道熱腸，隻是因為後麵有個臨界級的亞龍在盯著……
隻要她不至於第一時間落敗被殺就可以了。小凱撒不會讓她死。
這點蘭琪可以肯定。
但不管怎麽說，既然別人已經將安危交付，她也不會令人失望。一道極凍射線從她的手中射出——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
下一刻，兩位大師級的藍色鬥氣同時爆發。龐大的鬥氣各自覆蓋了一個半圓，並如海浪般向外蔓延。外延的衝擊力量，更是將碰觸到的人全部撞飛。
這肯定會造成一定的傷害，但還不至於殺人。在人群已經沒那麽密集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如果是蘭琪和史都華德出手，相同效果的魔法肯定要準備更長的時間。而若是引來怪物的強力反擊，兩位大師又要保護他們的話，造成的衝擊就肯定會殺人了！
能達到導師大師級的，哪怕是神屬也必然是戰鬥經驗豐富，所有人都知道目前的局勢怎麽做才是最好的。哪怕他們並沒有配合經驗。
而靠吃人提升實力的怪物卻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遭。
這讓他的速度慢了一點。
在兩位大師清空周圍之前，他隻來得及一手一個的抓住了兩個靠得近一點的人。
眼看著自己被強敵包圍，食物又在遠離，他發出了一聲氣惱至極的怒吼，隨即做出了蘭琪等人都沒有料到的舉動——他對著那兩個倒黴蛋各自咬了一口，就一左一右，將他們丟向了兩個大師！
在這個時候，兩位大師的自保能力確實已經大大降低。他們不是不能反擊，隻是若是分神，外放的鬥氣就很難和現在一樣精妙控製了。到時候會有什麽後果很難說。
所以，兩位大師都沒有行動。
但中央塔樓落下了一片光幕，而伊登大師的麵前也升起了一道厚實的冰牆，將怪物的這次隨手攻擊化作了無形。
可不管是蘭琪還是中央塔樓裏始終沒出麵的史都華德，在看到那兩具人體的時候，卻都吃了一驚。
——僅僅是被咬了一口，可人體至少縮水了三分之一。身體出現了典型的脫水症狀和軟骨症狀，屍體撞上了防禦之後，徹底軟成了一團！
是的，在被扔出來之前，就已經是屍體了。
那怪物改變了進食的方式，舍棄了那種一口一口吃的做法！而這樣“吃”的效率，也顯然不差！
不過，到底是久經戰陣的法師，他們也沒有讓震驚在心裏盤桓太久的時間。又是連續兩道極凍射線先後朝怪物射了過去。
這個9級的冰係魔法射程長、速度快，打擊麵小，但冰凍效果猛烈。
之前短暫的戰鬥已經讓兩個導師級確認了這一點，想要不互相幹擾，讓魔法起到疊加的效果，極凍射線是最好的選擇。
也虧得他們都達到了導師級，而且一個有中央塔樓的能量儲備輔助，一個有極高的精神力，還有元素精靈共享魔力，這才有可能連續用這種魔法來拖延怪物的腳步。
饒是如此，蘭琪也已經喝了一瓶煉金藥劑來輔助魔力的恢複。
——他們也到底隻是導師級，除非有時間準備、不顧打擊麵積，否則對達到了大師級的怪物的傷害是極其有限的！
也就是說，是權宜之計。
聽見那怪物再次在極凍射線下發出了怒吼聲，蘭琪撫了撫耳垂。她知道那位史都華德導師應該和她一樣做好了準備——擋住怪物的含怒一擊！
隻要能做到這一點，接下來就看阿爾傑大師和伊登大師的了。
現在已經清場，重要的是，怪物也暫時失去了增長實力的食物來源，而中央塔樓自帶不部分“大地禁錮”的作用……這就讓斬殺怪物成了可能！
可是，讓人驚訝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怒吼之後，怪物並未報複，也沒有“趁人之危”。怒吼很快變成了焦急的喊叫……確切來講，他就站在原地大吼起來！
這個舉動太過莫名其妙。
——他又沒有鬥氣，難道還能嚐試鬥氣爆發嗎？
但怪物確實是爆發了。
就在伊登大師和阿爾傑大師都收迴了自己的鬥氣的同時，怪物的身上卻仿佛爆發了鬥氣——
黑色的光芒，自他的身上綻放。
在中央塔樓的光芒下，濃鬱如墨的黑光是如此的顯眼。而且顯然具備特別的力量。站在半空中的蘭琪驟然感覺到了一陣巨大的拉力，這拉扯的力量幾乎直接扯碎了她的舞空術！
蘭琪費了老大的力量，才穩定住自己。
可顯然，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實力——足足六個被鬥氣推遠但難免受傷的人顯然也感受到了這樣的拉扯力量，並且無力抗拒。
當這些人慘叫著從半空被卷到了近處，怪物身上的黑光如觸手般延伸，捆在了這些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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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連續幾聲爆響，這些倒黴的人竟是直接在空中爆成了無數血肉，沒入了怪物的黑光之中。
因為本身也感受到了那樣的拉扯力量——大師們受到的拉扯力量更強——竟是沒人來得及阻止這一切。
而且，誰能料到事情居然會有這樣的轉變？
哪怕是見多識廣，包括蘭琪在內，也都有些目瞪口呆。而在同時，又難免有些無力感湧上。
以大師們的“信任陌生人”為代價，好不容易清了場，結果卻這樣……？
就在蘭琪都覺得下一步不知道該怎麽做了的時候，那怪物竟也發出了一聲慘叫——簡直像是被他吃掉的那些人傳染了他似的。
他猛地撲向了中央廣場外麵，從路上鑽入了地底！
*
如果說這怪物突破大師級，還算是早有預料的事情。後麵發生的這一連串事件，就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那怪物得到了遠距離攝取食物的能力，居然就這麽跑了？
蘭琪站在半空，而兩位大師站在地上，一時間都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而在中央廣場外的一棟大樓上……
小凱撒搖了搖頭，“這下倒是不用跑了，不用跑了。”
克米路深深皺著眉，“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然，是這樣沒錯。”小凱撒大點其頭，“可問題是，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這種情況？”
克米路一時啞然。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至少，這怪物開始反噬了。”
“這倒是，沒錯。”小凱撒繼續點頭。
然後他忽然轉換話題，語氣變得十足的幸災樂禍，“你說啊，聖騎士。那邊那幾個認出了蘭琪沒有？有沒有？”
克米路這下真的啞然了。
——諾非索的導師級，哪個不是聲名赫赫？重要的是，有幾個兼修兩係的？還偏偏就是這兩係！再說，明明身為導師級，卻幾乎感覺不到導師級的威壓……
克米路覺得，隻要靜下心來想想，猜到蘭琪身份的可能性在九成九以上。
那麽……他們會怎麽做呢？
他覺得這和神禁森林時的情況很像——盡管結局不如所料，但他們真的是承了貝蘭雅很大的人情啊！
*
這幾位……也不打算翻臉麽？
蘭琪注意到，那兩位大師打量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的古怪，心知他們多半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但顯然，在他們的身上找不到敵意。
哪怕她解除了舞空術，落到了地麵上也是如此。
雖說她出手的本意不是試探，也不知道到底希不希望他們翻臉啦……
“我叫蘭琪。”蘭琪這麽自我介紹說。
目前安特衛普的情形糟糕，她也沒有逼著這兩位翻臉的意思——隻要不挑明，就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果然……
“蘭琪導師。”
阿爾傑大師已經再次和伊登大師站到了一起，同時還了一禮。
“難得你們能這麽信任非神屬的我，哪怕之前沒有合作經驗，但應該說配合得不錯。可惜……我覺得以安特衛普現有的力量，已經無法鏟除那個怪物了。”
阿爾傑大師搖搖頭，“這次是多虧了你和史都華德導師才對。你們對魔法的掌控技巧，在我們的能力許可範圍之內，最大限度的控製了傷亡。”
——他實在是不想提人們在逃亡時自相殘殺的事情。
伊登大師則更為善意的點了點頭，“我在斯克達特工作，我們那位大公主的性子，應該也算是眾所周知了。我大概隻是感染了一點。”
海族的菲特大公主，蘭琪自然知道那是怎麽迴事。
這一位可以說是神屬陣營裏對非神屬最為友善的高層，連威爾元帥也未必能比得上。甚至有傳言說，就是因為這個，她才被調到了法蘭修爾大陸西側來鎮守斯克達特。
雖然傳言並不可信，但蘭琪也有親身經曆——當初塞維爾叛出黑暗教廷，帶著她到海底暫避，菲特公主隻當完全不知道他們身份的留下了他們，後來還主動提供了逃避追殺的去處。
加上塞維爾留下的信息，蘭琪覺得這位幾乎不肯在斯克達特建立神殿的海族公主，能感染一位大師級也是正常的。
伊登大師並未就此多說，他很快就轉向了另一位大師，“不管怎麽說，這位蘭琪導師有一點說的沒錯，這已經不是安特衛普能處理的情況了。老朋友，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阿爾傑大師沉默一會，平靜道，“處理不了，能有什麽打算？現在能做的事情隻有一件——全城疏散。”
伊登大師對此吃了一驚。
全城疏散？這等於主動棄城！在最終結果還沒有明朗的情況下，這對阿爾傑來說可也是個罪名。尤其是現在聖戰將臨。
“那怪物已經開始反噬了。我們隻是不知道從反噬到死亡之間會有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會是什麽後果……”
“我不能不去考慮最糟糕的後果。”阿爾傑大師平靜的迴應。
現在看來，不管是把民眾聚集起來，還是讓他們各迴各家，都不是什麽好主意。但也稱不上最糟。無疑，阿爾傑大師是依照怪物最後的舉動，往大了去思考他反噬的結果了。
伊登大師歎了口氣。
“我覺得……”蘭琪沉吟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在最後逃離的時候，特別有‘人味’。”
之前不是聽不出情緒——憤怒、興奮、焦急……怪物並不說話，但他的吼叫聲總是能泄露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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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樣的情緒並非是人類的專利。隻要是擁有生命的動物，都能有類似的表現。普通的動物乃至於魔獸所不能表達的，是更為複雜的情緒。
夾雜了更高層次的思考，無關於生命本能的思考之後，複雜化的情感。
那怪物之前的吼叫聲表達的情緒總是相當單純，和動物也沒有多少區別。但最後的那聲“慘叫”，蘭琪此刻想來，卻覺得其中出現了智慧之光。
伊登大師迴想了一下，“還真是……不過，這又代表什麽？”
蘭琪想了想，苦笑，“就結果來說，似乎還真的不代表什麽。或者……隻代表他可能會盡力的壓製那種反噬？但即使如此，時間也未必足夠——我是說，如果要全城疏散的話。”
*
何止是不夠？
阿爾傑大師麵沉如水的掃視了四周一番。以他的視力，哪怕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得很遠。所以，遍布中央廣場內外的屍體，在他的視野中顯得異常刺眼。
不是怪物的傑作。
除了兩癱“爛泥”，怪物捕獲的獵物已經全部進了他的肚子。剩下的死人，都是被同類殺死的。
被踐踏而亡，被鬥氣所殺，被刀劍砍殺……這是安特衛普數百年來最慘烈的傷亡——
觸目驚心！
如果是正常情況，他絕對要命令全城整肅。哪怕法不責眾，也一定要殺雞儆猴。
可是現在……有餘暇這麽做麽？
沒有的。
沒有也就罷了，阿爾傑深切的知道，想要讓這麽一批劫後餘生的人進行疏散，會發生什麽。
在達到大師級以後，他知道自己再進一步的可能性已經極小——聖級的數量從來都是受到控製的，神明的控製，乃至於主物質界空間規則的控製——所以也試過從一個純粹的戰士轉行。
於是他知道，哪怕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將領，最能考驗他們能力的，也不是進攻，而是撤退。指揮一群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撤退都是考驗，何況目前是要讓一群驚弓之鳥、沒有軍規約束、暴力傾向被釋放的市民疏散？
哪怕是有軍隊護送……
這些天軍隊的作為，隻怕是鎮不住什麽人的。何況數量也遠遠不夠。
阿爾傑大師最終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有把這些讓人頭痛的問題丟給請來的幫手和不請自來的幫手，“兩位也迴去休息吧。或者離開安特衛普。現在留在安特衛普，也沒有多少意義了。”
這是事實。雖說站在這裏的人都是站在這個世界最頂層的那一批人，卻是不得不承認，安特衛普的命運，已經掌握到了那個怪物的手裏。
幾乎取決於他反噬的程度。
但阿爾傑大師主動提出這一點，伊登大師反而有些愧疚，“……確實如此。很抱歉，老朋友，我是要走了。公主已經迴斯特羅，我不能離開斯克達特太久時間。安特衛普如今的狀況……斯克達特一線的防禦重擔也必然加重。”
——伊登之所以會到安特衛普來幫忙，這自然是最重要的原因。
有些東西是海族不出產的，而法蘭修爾西岸的海族，需要的那部分物資尤其是戰略物資，一般都是由安特衛普這邊送過去。安特衛普的局勢糜爛到現在這個地步，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斯克達特都肯定要受影響了。
伊登大師是應該要去做準備的。
不過，就在伊登大師決定離開安特衛普的時候，一轉頭，卻是發現，和自己相比，幾乎完全沒有道理出手的那個藍發女法師，卻是站在那兒，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非但如此，她還一臉沉思的表情……或者說得難聽點兒，簡直像是神遊天外。
——這一位，是毫無自知之明的愚蠢還是真的篤信他們不會動手？她難道不知道，在之前的戰鬥裏，她消耗的魔力太多了嗎？而且還居然落到兩個戰士跟前來了……
伊登大師頗有些無語。
其實他當然知道，能達到導師級以上的，那都不可能是愚蠢之輩。不過……他現在願意讓自己愚蠢一點。
“蘭琪法師，你還發現了什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