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到了卡倫山穀,距離神斷山脈也不遠了,貝蘭雅也就一路沿著身段山脈北上。這一路上倒是沒有什麽意外發生,教廷似乎已經失去了她的蹤跡,並沒有進行追殺。

    她沿途上雖然也經過了幾個建立在山腳的村鎮,並且從塔瑞亞進入了萊昂,一路上數次進行粗淺的喬裝,進入了這些地方,卻也沒有沒有被人認出來的樣子。

    但在同時,在這些村鎮,當然也打聽不到任何消息。沒人知道主物質界的最強者正要涅槃,而在神斷山脈上,聚集了非常強大的、加起來連現在最強的帝國也能顛覆的力量。

    即使是在修煉已經普及,魔法也已經深入日常生活的現在,這些事情,距離普通人也實在是太遙遠了一點。

    因為臨近神斷山脈,在這座山脈中,並沒有低級的、好捕獵的魔獸,因此,如神禁森林附近那樣的冒險者城鎮之類的地方都沒有。頂多就是有些外來的商人,在這裏收購動物的皮毛。但這樣的商業交易規模並不是很大,並不足以讓城鎮繁華起來。

    這些山腳的村鎮,依然能夠夠得上“窮鄉僻壤”這樣的形容。

    絕大部分人都安於生活,有那麽一兩個很適合修煉,得到了神明青睞的人,如果有了前往其他地方大學院學習的機會,基本上就不會迴來。而那些試圖幹出一番事業來的人,也多半會離開這些村鎮,尋找冒險團或者雇傭兵團加入。這樣的人,至少有一半會死在外麵,還有一些會在外地定居,隻有極少的一部分,能夠在老年的時候,迴到故鄉。但這個時候,他們也多半失去了雄心壯誌。

    所以在這裏,路過的人,就隻是過客。要在酒館之類的地方打聽消息的話,能夠聽見的,也不過是一些瑣事。

    同時,法蘭修爾從來都稱不上人口飽和,這些村鎮也是如此。隻要肯幹活,基本上都餓不死。而自從魔法普及到生活中以後,打獵和種田都變得更加容易。人們的生活壓力,多半不算大。

    因此貝蘭雅非但聽不見自己想要的東西,反而還能看見,在休養生息的冬天,這些村鎮中彌漫著的那種幸福安詳的氣氛。

    即使有那麽一兩件生老病死的悲慘事件,也並不影響人們作為一個整體的心情。

    神明是不是隻將人類當做信仰源?當做牛羊來圈養,來操縱?沒人會去思考這些,也沒人會去在乎這些。這樣的生活,人們覺得能夠過下去,這就足夠。

    也許在信仰戰爭開始以後,會有所不同。但現在確實是如此。

    沒有被逼到絕境的時候,會站出來反抗現有秩序的人,不管是哪個世界,隻要是人類的群體,大概這樣的人都不會多。

    貝蘭雅走過了這幾個村鎮以後,不免如此感慨。她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村鎮中過過夜,即使是這些地方有旅館。一來,她想要盡快趕到伊萊安附近,二來,她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法融入這樣的地方。

    也或者是因為,她自己現在是心境動搖的時候,所以這樣的事情才會十分在意,相關的感觸,才會特別的多。

    *

    俗話說,意外總是發生在已經放鬆了警惕的時候。貝蘭雅雖然沒放下過擔心,但是這一天,剛感受到遠方那紊亂的元素洋流的時候,貝蘭雅確實沒有想到發生了什麽。

    她行走在神斷山脈的東側,而這紊亂,則在神斷山脈之內發生。

    她也僅僅是感受到元素洋流被攪亂了而已,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的視線,受到了山林和山石的層層阻擋,甚至看不到更遠處的山峰,隻能隱約看見,被冰雪覆蓋的某些地方而已。

    在貝蘭雅的操縱下,月停下了腳步。

    ‘你以為是什麽?’諾爾在貝蘭雅的腦袋裏麵問,‘我記得你說過,不,塞維爾說過,在神斷山脈的深處,有不少受到負能量影響的強大魔獸,似乎說是離開了那個環境就無法生存吧?但既然強大,造成元素洋流紊亂也是正常的。’

    “你也知道啊,離開了那個環境,就難以生存。而至少要是導師級以上的能量,才能對洋流造成持續的影響。雖然距離是比較遠,距離塞維爾說涅槃的地方也很遠。但是,總是令人不安。”

    ‘就算不安,也不可能就這麽跑過去看個究竟吧?’

    確實是這樣。之所以塞維爾涅槃,她始終跟在外麵,便是因為知道以自己的力量隻能成為累贅。雖說在這幾天,她已經感覺到,身體內的能量蓄積越來越飽滿,即將到達一個臨界點,強者試煉即將來臨,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遠方元素洋流的紊亂不管是因為什麽,介入那裏都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隻是,那種莫名的不安,心驚肉跳的感覺,讓貝蘭雅也無法無視。她拿出了塞維爾留下的印記,在紫色的晶體中,火焰仿佛是靜止的,又仿佛如活物一般,仍在跳動。

    ‘貝蘭雅!’諾爾忽然驚唿一聲,‘看上麵!’

    貝蘭雅被他喚迴了心神,朝天空一看,隻見西麵的天空中,有一道熾烈的光芒一閃而沒。

    她倒吸一口冷氣,這個魔法,她見過的,絕對不會認錯,是雷吼炮!具有強大破壞力和強烈穿透力的魔法,最適合用來製作魔導炮的魔法之一,魔法本身的效果,就是形成一道激光一般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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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剛才還是疑惑,那麽現在她已經確鑿無疑。

    那被攪亂的元素洋流,絕對和塞維爾有關!看來,在她北上的這段時間內,塞維爾的涅槃已經結束。但是,居然出現在這裏……

    這足以說明塞維爾還沒有擺脫追殺。

    那麽,是一直都在神斷山脈之中被追殺呢?還是一度脫離了,卻始終無法擺脫,結果又迴到了神斷山脈?貝蘭雅一時間有些心亂如麻。

    ‘既然能夠知道你的位置,塞維爾應該在警告你,貝蘭雅!’諾爾說道,提醒著貝蘭雅,‘你可別說現在靠近。’

    貝蘭雅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然後開口,“我知道。”

    想要做什麽,卻無力去做。這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之一。塞維爾說過,涅槃之後,他短時間內可以達到11級。她去了,隻能是累贅,搞不好還會成為別人威脅塞維爾的工具。所以絕對不能這樣做。盡管在心裏麵,有某種渴望幾乎壓抑不住。

    閉著眼睛,在原地停留了好一會兒之後,貝蘭雅才完全下定了決心。睜開眼來,示意月,“走吧!我們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待著,這種情況,他們同樣不可能大範圍的用精神力掃描。”

    ‘唉?’諾爾憂心的說,‘貝蘭雅你不會想不開吧?要是被卷進戰場怎麽辦?’

    貝蘭雅搖了搖頭,“這種戰鬥,雖然不是地圖炮,但是波及範圍也很廣闊。雖然我想他們當中不會有人希望波及到外麵的村鎮,但這也是很難說的事。在這個時候,附近的村鎮和靠近道路的叢林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看運氣的,被波及的概率差不多。我們如果在大道上狂奔,還更容易引起注意!”

    他們現在就在山邊的道路上,這條路,顯然是商隊整修的,雖然有土係魔法的痕跡,算是相當的平坦,但是如果飛奔的話,還是會導致塵土飛揚。況且,雖然旁邊就是山林,山內的人可能看不見外麵,但道路上也沒有遮蔽,在空中的話,卻可能看到此處。

    諾爾想了一下,便發現貝蘭雅的想法確實是有道理的。

    他本來在這方麵就是看貝蘭雅的意見的,現在隻是怕她衝動而已。在確認了她確實是根據實際情況做出的選擇,自然也就不反對了。

    *

    在貝蘭雅的指示下,月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小山坳,就在這裏等著。憑借著異屬,她能夠察覺到,元素洋流出現了持久性的漩渦。

    因為影響實在是太大,她也摸不準,戰鬥到底在什麽地方發生,隻能心焦的等待著。甚至,因為戰鬥多半發生在空中,地麵隻是受到了一定的波及,月都沒法憑借對大地的感應,知道戰鬥的具體地點。

    這樣無力的感覺,再次讓貝蘭雅深惡痛絕。

    當然,這世界上本來也沒有人會喜歡這種感覺。

    貝蘭雅不免有些煩躁的在山坳下走來走去。月隻敢靜靜的坐在一邊,帶著擔憂的眼眸盯著貝蘭雅看。

    動物很多時候比人類敏感,元素洋流的異常,一般來說,人類隻有在導師級才有可能發現異常,這一帶的動物們,雖然不見得在危險範圍之內,卻都感到了不安,紛紛躲避了起來。

    諾大的山林之中,竟無一絲鳥鳴獸吼之聲。

    最終,打破這片死寂氣氛的,是在數百米遠的地方,轟然的一聲爆炸聲響。地麵狠狠地晃了幾晃,貝蘭雅頭頂上,那片突出的岩層也受到了影響,噗噗的落下了許多土塊石頭來。

    貝蘭雅壓根兒毫無所覺。

    她的身體素質本來就已經達到了九級。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敢用魔法護罩,也隻好受著了。當然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天空傳來的聲音。

    這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

    “……吉羅德殿下,我早已經說過了。埃克萊特爾山脈是神聖同盟的領土,作為神聖同盟的一員,我沒有看見黑暗陣營的12級強者,在這裏耀武揚威的道理。何況,也是貴方的加布利爾閣下首先挑釁,也就容不得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好將他射殺。聖女殿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你非要步步緊逼嗎?”

    這個由遠及近的聲音……屬於伊萊安。

    貝蘭雅心中一安。哪裏還顧得上那些落下來的土塊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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