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蕾絲一行人匆匆出城去了。最終葛蕾絲還是同意了科洛的要求——哀莫大於心死,葛蕾絲也知道,強求沒有什麽意義吧。

    本來就是要爭分奪秒的時候,爭執就更沒有意義了。

    那審判所的人想要把亞爾曼傭兵團也留下,波頓就後悔了。他們也沒想到波頓盡管背叛了貝蘭雅,卻並沒有真正下定背叛同伴的決心吧?他反悔了,要報信,審判所雖然傷了他,卻也沒能把他留下。

    而且,在奧斯勒爾初逢敗績,神殿要做的事情也一大堆,並沒有空在這麽短短的時間內就布下天羅地網,不引人矚目的把他們抓起來。不說別的,奧加港的守軍,可就不隻是教廷、萊昂或者單隻人類的守軍呢。

    ——要知道,現在可本來就不是什麽局勢安定的時候,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葛蕾絲等人倒是安安穩穩的出了城門。

    貝蘭雅卻是返迴了香草大街。

    說到底,貝蘭雅是不敢再跟著他們一起行動了。

    他們是不是真的沒有一點背叛的心思?其實她根本就不能完全確認,此刻也不想確認。最後,她隻是用十幾個寒冰暴雷了結了這段心思。

    從神禁森林撈到的家底,在這時已經被她花了大半,有不少就是用來收購藍寶石了。在學校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會這麽奢侈的,在挑戰中也不會用到這個魔法。

    畢竟自己製造卷軸固然有些失敗率,成本也遠比這個魔法低得多啊!

    但是,在離開諾非索以後,因為知道自己的環境,這樣能儲存起來的簡便魔法,便浮上了她的心頭。比起金錢,當然是小命更加重要。貝蘭雅便盡自己的能量購買了藍寶石來儲存這個魔法。準備再遇到什麽危險的時候用——不能總指望著塞維爾不是?這樣也沒法進步啊!

    甚至,在知道塞維爾涅槃將近以後,貝蘭雅都動過類似的心思。

    卷軸還要相同的魔力和精神力去發動,這樣能完整儲備的魔法,能不能多幾個呢?便是奈何不了導師級以上的強者……但隻要數量多一點兒,不是沒有可能擾亂元素洋流!

    *

    這種東西,本來要在導師級以上才有可能明白,而且書上也從來沒有記載過。或者是被禁止刊登的規律吧!

    但是貝蘭雅經曆了奧斯勒爾事件,對於能量法則卻是明白了很多。居然在第8級的時候,就憑借這一點以及本身強大的元素親和力弄明白了——元素親和度拉低了她感知到這個規律的等級。而塞維爾在她明白了以後,又對她作出了解釋。

    元素們本身要遵守一定的法則,其中之一的法則被稱為“元素洋流”。就和海水一樣,元素們在整個世界中,幾乎無處不在。但是,卻也和海水一樣,有“洋流”存在。

    這種洋流像大氣一樣環繞著整顆星球流動,很多元素和元素精靈從精靈界來,在跟著這洋流環繞一圈以後,又迴到精靈界。

    當然,這種洋流,遠比海洋的洋流更難探測得多。

    一般擁有職司的元素,頂多就是在法師冥想啊,戰士修煉啊的時候,用自身的能量來換取精神力,達成一種平衡和交易。可以說,它們是這個世界的構成基礎,不是用來施展魔法的。

    法師施展魔法,調用的元素能量、元素,基本上都是從洋流中抽取的。魔法本身也會對洋流造成影響。

    雖說一般的魔法,就好像朝大海中扔進了一顆沙粒一般,看起來似乎不會帶來任何變化,但事實上影響是存在的。

    魔法的級別越高,一個區域使用的魔法越多,對洋流造成的影響就越大。

    就好像在海流裏突然豎起了礁石的話,往往會最終形成一個持續性的漩渦。同樣的道理,假如某個區域持續施放魔法,很容易讓元素洋流發生渦流,最終形成一個會持續一段時間的元素漩渦,這被稱為漩渦原理。

    身處於元素漩渦之中,想要發動高級魔法,難度會成倍增加,反噬幾率會成倍增加。

    一旦漩渦大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在洋流自我修複之前,即使是聖女也有可能舉步維艱!

    所以,在戰爭中,在這種魔法文明已經極度發達的情況下,想要即時發出魔法來幹什麽的話,反而是越大的場麵越困難。很多時候戰爭中的魔法比拚的都是事先準備好的那些。

    在這個時候,一般來說,非神屬導師級戰士和神屬導師級戰士的戰鬥力差距也會被拉到最小。

    甚至,魔導炮會極少被用在攻城戰中也有這個因素——所有的魔導炮安置都是需要很多時間的!魔導炮用的是越高級的魔法,法陣就會越複雜,要的時間就越長,法陣占的麵積就越大,因為要符合洋流的規律啊!要是隨隨便便往地上一放,發不到三炮就因為自己製造的元素漩渦而啞火的魔導炮……有太大用處麽?

    但是,想要保住塞維爾,這可不是一場戰爭,僅僅是聖女的追殺而已。

    不會有太過複雜的元素環境的。

    而有了風神怒吼失敗的例子在前,貝蘭雅已經不指望用一兩個卷軸就能拖延聖女的時間了,而是想著,想辦法製造這樣的元素漩渦,甚至是引發環境紊亂,來拖延黑暗聖女的時間,讓幼生期的塞維爾有機會逃走。

    *

    腦袋裏麵想著引發元素洋流紊亂的各種可能性和辦法,偶爾也擔心著葛蕾絲等人,貝蘭雅一邊走到了鮑伯租來的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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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在熱情工作的鮑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貝蘭雅還是第一次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這個作坊呢。如今的作坊,已經沒有古時候那種巨大的火爐、風箱和炙人的熱量了,至少不會常有。

    鮑伯正坐在量身定做的椅子上,手工打磨波頓的戰斧。波頓現在備用的戰斧,真是粗糙不堪。

    “鮑伯,不用再做了。”貝蘭雅歎口氣,說道。

    鮑伯沉浸在工作中,時不時拿起旁邊的酒瓶子喝一口,對貝蘭雅視若無睹。

    貝蘭雅有些黑線,把話又說了一遍。

    等到她把話說了四遍之後,鮑伯才隱約聽見,抬起頭來對貝蘭雅不悅的說,“喲,委托人來了啊?沒看見大爺我正忙著嗎?”

    貝蘭雅無語。

    “原來你還記得我這個委托人?你個人的委托人通知我,現在你手上的東西不用再做下去了,還有什麽,也都直接給你了,充了剩下的傭金。”

    鮑伯愣了一下,顯然半天沒反應過來。

    等到反應過來了,便頓時跳了起來,“什麽?不用做了?為什麽?”他粗硬的棕色頭發幾乎全部翹了起來。

    貝蘭雅斟酌了一下詞句,才說,“他們被人追殺,現在正在準備離開這座城市。這些東西自然不會迴來拿了。”

    用擬聲術說話,極好的掩飾了自己的傷感之情。畢竟在這裏,她表現得和葛蕾絲他們也不是多麽親密。在她看來,這話說完,自然也就算了。

    鮑伯拿到了遠超過約定的“傭金”,又不用再做下去了,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但是,矮人匠師卻是拎著一把特質的鑿子,愣愣的再原地站著,似乎還在消化貝蘭雅的話一般。此後,似乎無意識的拿起酒瓶,咕嚕嚕的全部灌了下去。

    最後,他又跳了起來。

    “豈有此理!”鮑伯須發俱張,怒氣衝衝的說,“誰敢追殺我的雇主?大爺我的手藝……”

    他沒管貝蘭雅了,匆匆的走進了作坊的裏間,然後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朝貝蘭雅叫道,“他們從哪裏出去啦!?”

    貝蘭雅一愣。

    “……你想做什麽?”

    “當然是去找他們啦!大爺我的東西還沒完工呢,哪能讓他們就這麽走了?大爺我要去問清楚是怎麽迴事!他們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了?”鮑伯喊道。

    “倒也沒有。不過,他們是被神殿的審判所通緝的。因為是異教徒。”

    有的時候……不,在塔瑞亞經常也會有這樣的事。

    非神屬卻沒有諾非索等官方身份的人,被教廷的審判所以異教徒的名義通緝、追殺。畢竟,教廷和萊昂承認的是諾非索、海洛斯這樣的非神屬國家,而不是非神屬本身。

    鮑伯一雙棕灰色的眼睛瞪得老大,裏麵隱隱有血絲浮現,“原來是那群混蛋!那大爺我就不是要去問他們,是要去幫忙啦!”一邊說,他就一邊要往作坊外走。

    貝蘭雅愣愣的,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不過是被他們雇傭的一個矮人,聽了這麽幾句話,就要去幫忙?而且矮人,不也是神屬麽?

    這樣的認知,讓鮑伯路過她的時候,她根本就沒做出任何反應——她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認識過這個矮人。這算是什麽?義氣?熱血?似乎都不是,也不搭界啊!

    但海草酒店的老板老羅比可反應過來了。

    他從後麵衝出來,緊張的一把拉住了鮑伯,“鮑伯,你要去哪裏?看你拿這個東西,就知道你要去惹事了,到時候我可怎麽和卡拿交待哦!”

    也許是發酒瘋吧。

    看著執拗的要去幫忙的鮑伯,貝蘭雅如此想到。

    ……連她自己,可都是放棄了的。

    就在貝蘭雅有些發呆的時候,和老羅比糾纏不定的鮑伯,似乎到底是無法反抗酒店老板的苦苦勸說,放棄了之前的想法,叫道,“喂,委托人,那我雇用你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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