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對貝蘭雅來說當真是無所事事。她已經恢複了正常修煉,但現在顯然不是苦修期,不是把所有時間都投入進去的時候,所以除了修煉和自學之外,貝蘭雅就不可避免的有了不少空閑時間,代隆特的亡靈大軍沒有攻過來,坎蓓爾城這邊就一邊等待精靈族和神殿的援軍,一邊利用現有的資源在城內外盡可能的進行淨化和燒毀殘餘屍骸的工作。

    唯一比較重大的事件是,她和塞維爾從哈維斯特家搬到了城主家。

    哈維斯特老太太在接到了焚燒屍體的命令以後,算是徹底發作了,她再也管不了塞維爾劍聖的身份了,甚至還喊著有膽就殺了她然後燒掉呢。

    迪蘭大為羞慚,不過,這是因為霍克公爵太過果斷了。貝蘭雅本來就打算搬出去,隻是因為幾個精靈住了進來,所以耽擱了而已,還沒等她準備好,霍克公爵的命令就早下達了一步。

    在不能殺人的時候,人往往是對潑婦沒有辦法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

    所以貝蘭雅很快就搬了出去,雖說旅館早就已經住滿了。連不少雇傭兵都被趕到了街上,最後還是神殿人員們擔心擾民,自願租用民宅,才解決了住房危機。

    在坎蓓爾城的另一麵,還有大量的臨時兵營呢。

    但貝蘭雅覺得到山林裏麵去和精靈一起野營也沒什麽不好的,畢竟精靈裏麵沒有男女之間的地位差異。

    他們稱不上是母係社會也稱不上是父係社會,在他們的繁衍還正常的時候,所有的族王都直接從世界樹上誕生,也就是說,這些精靈是胎生的……

    性別比例往往是一半對一半,會認為精靈們永遠都是女皇的,除了現任的精靈確實是一位女皇她壽命又長之外,多半還出自於男權社會的人類對“俘獲一位精靈女王公主”的幻想。

    不過,就在貝蘭雅剛剛準備野營的時候,城主之子,那位拉齊.烏比斯就主動找上門來,請他們住到城主府去。

    在貴族們普遍對貝蘭雅懷有惡意的時候,這樣的邀請還真是出乎預料。

    但想把塞維爾這樣的人盡可能的放在監控範圍之內的想法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何況,精靈們在人類之中唯獨看重貝蘭雅一個的事實,也引起了霍克公爵的重視。拉齊其實算是為了霍克公爵提出的這個建議,在考慮之後,貝蘭雅也沒有拒絕。

    ——城主府怎麽都是更適合修煉的,有什麽消息也更容易知道。

    但貝蘭雅沒想到,在城主府住了一陣子以後,居然先聽到的消息會是這個——精靈族的大軍終於趕到了,於是拉齊準備為精靈們開一個宴會。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情開宴會?

    倒是塞維爾告訴了她霍克公爵會同意的理由,從那天亡者複生,亡靈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地下世界起,人們就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自此之後,又一直都生活在不同於以往的緊繃情緒之中。這樣的情緒對人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所以,這天晚上,還是會有一批意誌堅定的人,和剛來的精靈們輪流值班守衛吧,要讓人們從這種恐慌驚懼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這個說法還算是不錯,貝蘭雅因此也就接受了這種說法。

    以精靈族到來為借口,開宴會讓人們輕鬆一下,不隻是城主府開宴會,也在坎蓓爾城表麵上徹底放鬆一個晚上。

    貝蘭雅也收到了城主府宴會的請帖。這倒是不稀奇,塞維爾是一個劍聖也就算了,這場宴會表麵上的主角至少還是精靈,而現在幾乎人人皆知,精靈們似乎隻對她這一個人類有好感。

    雖說塞維爾知道更多安塔瑞斯精靈的事情,但是作為低級的規則執行者,他們似乎本能的察覺到了塞維爾違背了什麽,所以對塞維爾並不親切。

    貝蘭雅於是算是托了精靈們的福了。

    不過,貝蘭雅本來也就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宴會,加上諾菲索的風俗,本來就可以穿一般的法師袍參加宴會——哪怕這法師袍沒經過任何改裝,所以,她走出房間的時候,根本就沒換衣服。

    法師袍當然是藍色的,雖然挺像長裙,但沒有多少禮服的感覺。武士服倒是有不少顏色,但暫時她是不打算再穿了。她的女性意識到底還是受了刺激。

    因為就住在城主府裏麵,所以貝蘭雅首先走進的是烏比斯家的花園,在這裏已經有些人在了,幾乎都是這座城市的貴族們,兩個貴族少女和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未婚夫——調情的身影在整齊的花牆兩邊顯得相當顯眼。

    這個階層的女孩子,貝蘭雅還是第一次見呢。

    看來她們也在家裏被關得膩煩了,銀鈴般的笑聲不停地傳了過來。

    但並非所有人都因為這難得的放風感到高興。除了那兩對或者是情侶又或者不是的年輕男女之外,還有一個被年輕少女們包圍了的法師,以及一個落寞的站在陰影裏的人——就在貝蘭雅現在路過的那片花叢邊,女法師羅莎一個人落寞的站在一邊,看著那個被包圍的男法師。

    她大概失戀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戀愛過。

    貝蘭雅搖搖頭,從她的身邊走過。不管是住在哈維斯特家還是住在這裏,她都沒能和這裏的原住民法師們打多少交道。自由法師艾伯特一開始就覺得被她欺騙了,何況她後來還提出了那麽不利於法師們的一個建議。

    精法,這可是本來屬於法師們的一大法寶。但現在麽……

    神殿的祈禱和祝辭,現在已經傳遍了坎蓓爾城的每個角落,所有人都變得無比虔誠起來,這幾天,貝蘭雅聽說有不少戰士跟著神殿的牧師和騎士出城去感受過了——在那兒,還有不少飄散著的亡靈呢。

    當有堅定的信仰的情況下,人們發現那些祝辭很有效。

    完全可以抵禦亡靈的衝擊,法師們的神秘感好像也消失了。

    可以想見,在這次的戰爭結束後,法師們的地位會下降好一大截,會受到不少挑戰的。

    但就在貝蘭雅走過羅莎的時候,羅莎羞澀笑了一下,打招唿說,“你們好,貝蘭雅法師,塞維爾閣下。”

    “呃,晚上好。”貝蘭雅有些沒反應過來。打了聲招唿以後,就準備往前走,但羅莎又開口了,“那個,我想問你,貝蘭雅法師,那天早上,我是說戰爭開始的那天早上,我偵測到的使用魔法的人是你吧?”

    “是。”這沒什麽好隱瞞的,所以貝蘭雅幹脆利落的告訴他了。

    “謝謝你。”羅莎說。

    “謝我?”貝蘭雅頓感詫異,腳步徹底停下了,正麵麵對了羅莎。她還以為,那天對這個女法師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迴憶。

    “嗯,多謝你,我們從那裏帶走了幾個姐妹。她們根本沒可能直接發出魔法的,如果不是因為偵測到了直接的魔法,我甚至根本不可能離開軍營。”羅莎歎氣說,“而且還好,至少這件事情沒有連累到查莉。”

    “但這不是對更多人踩上了一腳嗎?讓她們看著自己的同伴脫離苦海。”

    羅莎的臉色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笑容,“我能理解那樣的心情,但是不能因為這個就不救能救到的人。”

    好吧,既然是她自己這麽覺得的話。而且如果光從救人的角度來說,她也是認可這種說法的。不能因為救不到這個世界所有的人,就碰到了能救的人也不救。羅莎能想通這一點就好。

    不過,這似乎暴露了她們的過去。

    所以才說查莉也差點受到了連累。

    能夠自己受到連累還覺得自己的幫助是值得的人,心地是真正的善良。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謝我,你是努力做了你想做的事,我隻是無意在其中插了一腳。”貝蘭雅說。

    “不,還是謝謝你,你接不接受都沒關係。”羅莎說完就歎了口氣,轉身先離開了。走之前,她的目光再次看了一眼那個男法師,顯得十分難受。

    貝蘭雅體貼的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跟了上去。

    *

    被收拾出來的宴會大廳是同等的熱鬧。隻是四壁都被施展了魔法,藤蔓攀延,枝葉宛然,使得整個大廳好像處於森林中。

    沒有餐桌,隻是屋頂垂下了累累的果實,旁邊還有一個圓筒,看來是原始的榨汁機之類的東西。

    貝蘭雅打賭,這是又一個“精靈是森林的保護者及素食主義者”的誤會。

    主人們大概覺得這很為精靈著想了吧?但事實是,在場的數個精靈,沒有一個顯得多麽愉快,一個個都擺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

    倒是那些貴婦人大小姐們,顯然十分欣賞這另類的宴會,一個個都充滿了被放風的愉快和享受驚奇的喜悅。精靈們和參與宴會的焰獅騎士們都是他們眼中的寵兒,至於那些當地的貴族子弟們,倒多半被冷落了,除了那位最近大紅大紫的城主之子以外。

    貝蘭雅環視一圈,發現的情況大致如此。

    不過有一點令人意外的——霍克公爵並不在這個宴會大廳中。照道理,他應該要參加這個歡迎宴會的,因為他想吸收精靈嘛。

    “霍克公爵呢?”貝蘭雅不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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