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出神禁森林,貝蘭雅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此時,她已經恢複了在諾非索做學生時的打扮,穿上了自己的法師袍,戴上了眼鏡。

    一路上她沒有看見任何魔獸,當然,利奧波特一行也不見了。貝蘭雅猜測,他們是和拉米爾等人一起離開了森林。

    安斯艾爾最終也沒有解釋他怎麽做到在是安斯艾爾的同時,也做利奧波特的。貝蘭雅自己後來也忘了糾纏這個……

    “確實,你的眼睛,蘊含了整個星空。我有點相信你就是最後的關鍵了。不過,你的心理狀態顯然會成為最大的問題。或者你可以到森林外麵看看,看看我今天做的事情造成的後果,那絕對不會比我們想要完成的事情成功後,對這個世界造成的破壞更大。如果連這個都不能接受的話,你可以幹脆退出。”

    這是安斯艾爾在看到了她的眼睛以後,在離開前最後說的話。

    也是貝蘭雅違反自己之前的打算,來到森林外的理由。

    其實,貝蘭雅在心理方麵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是很強的,行事原則也早就形成,而且還很堅定。這和她的經曆有關。在安斯艾爾離開以後,她有些迷茫和混亂的思緒很快就被理出了頭緒。

    確實,她從來都不適應承擔他人的性命。但並非真的做不到——當時,她隻是被安斯艾爾的言辭震撼了,注意到了自己之前逃避的事實而已。

    她永遠不會忘記,是她自己親手,將生命獻祭用在了卡蒂斯的身上。既然連卡蒂斯都可以,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的命還能比卡蒂斯還重要呢?

    但她依然還是要出來確認。正如她之前對萊思莉說的,她要問自己心中的天平——這到底值不值得。

    然而,走出神禁森林,她卻再次茫然了。

    她能看見森林外的草地被大幅度踐踏過,但這不能改變這附近本來就沒有人煙的事實。她就算是想看看安斯艾爾所作所為的破壞程度,又能去哪裏看呢?

    她隻得把正撒歡兒的月連忙跑到了她的身邊,翻身坐到了月的身上,“月,你到處跑跑看。”

    月晃了晃腦袋,很快就聽話的跑了起來,不過,還是沒有離開神禁森林太遠。貝蘭雅對自己的性命還是很看重的。距離那一日已經過去數日,神禁早已經恢複了原樣,可以成為貝蘭雅最好的藏身之所,跑得太遠,遇到個空騎士什麽的,可劃不來。

    不過,正因為已經過去數日,所以貝蘭雅越想,就越是覺得,估摸著這附近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事情似乎也正是如此……

    但是就在她幾乎已經放棄了的時候,卻看見地上有一隻鋼殼獸正飛快的從遠處跑過,看也不看她,直往南方跑去。

    “剛殼獸可是群居動物!”貝蘭雅心中一動,連忙用異屬搜索起來。而異屬搜索的結果,算是有些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貝蘭雅剛感覺到的時候覺得頗為驚詫,但很快就想了個明白,“是了,安斯艾爾不過比我早走一步。在利奧波特身上的時候,如果他的本體不能離得近一點,那麽大概就要保存在比較安全的地方吧?這麽說來,利奧波特或者確實不該太快離開。”

    “你發現利奧波特的車隊了麽?”諾爾問。

    “而且還正在被圍攻。看來,他又用那種手段了。為了拖延離開的時間,讓魔獸來攻擊車隊。”貝蘭雅歎口氣,說道。

    對於這種做事風格,她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評論。

    “你準備怎麽做?”諾爾再次問道。

    “還能怎麽做?再去看看唄。反正也沒什麽危險,安斯艾爾,好吧,現在是利奧波特,我不會拆穿他——拆穿了也沒人信吧?——他也不會讓我就死在這裏的。”貝蘭雅說道。

    諾爾無語了好一陣,半晌才說,“你可真誠實……”

    *

    貝蘭雅隻是說去“看看”,沒說救援,不出預料,遠遠一看,她就發現根本沒有救援的必要。利奧波特的那輛巨大的馬車上,露出了好幾管小型的魔晶炮,而在外麵,還有一個都薩呢!

    隻不過,低級魔獸們用起了“獸海戰術”,和他們周旋,這個車隊的撤離也顯得頗為艱難。

    貝蘭雅之前的預料也沒有錯,凱瑟琳的冒險小隊也融入了這個車隊中。光看飛在天上的艾爾莎就知道了,比起前兩天突圍的時候,現在的天族少女看來幹淨整潔了許多,也從容了許多。

    貝蘭雅跟著他們慢慢的走了一陣,終究還是覺得無趣了。

    “你要幫忙嗎?”諾爾問。

    “似乎不需要吧?”貝蘭雅搖頭,“我看我還是到別的地方去好了。”

    然而,就在貝蘭雅準備讓月掉頭走人的時候,卻看見艾爾莎在天上拚命朝她招手,她不由得一愣,卻是不明白艾爾莎什麽意思。過了一會兒,艾爾莎估計是覺得招手說不清楚,居然徑自飛了過來。

    “貝蘭雅。”她快樂的喊,“都薩說讓你也過去,我們這裏在集中這附近的魔獸呢。要是讓你分走一批就不好了。我們應該並肩作戰,先清掃了這片區域的魔獸再說!對了,他們還以為你是幸存的冒險者呢!拉米爾和克米路都要求不能透露你的身份,他們隻是說,我們不知道精靈菲戈去了哪裏……我們統一了口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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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蘭雅有些無語。

    利奧波特怎麽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呢?明顯,他又在做戲了,就是不知道都薩知不知道這一切?同樣是被欺瞞的,抑或,就是一個幫兇?

    不過,她倒是能肯定,利奧波特肯定是想她過去有什麽事情。

    這讓貝蘭雅有些猶豫。原本她對於利奧波特的好感,在看到安斯艾爾的所作所為之後,基本上是消失無蹤了,也不大願意按照他的步調來行動。但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跟她去。”一個聲音說。

    貝蘭雅大吃一驚!

    對於自己的心理素質,她是絕對自信的。她絕不認為,自己會產生什麽幻聽幻視,聽到了就是聽到了,但這不是諾爾也不是利奧波特或者她有印象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的聲音……到底是怎麽迴事??

    貝蘭雅迴想了一下,覺得這聲音就好像唱歌似的。

    她有些狐疑的左右四顧。

    “怎麽啦?”艾爾莎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著她。

    貝蘭雅也跟著她瞪大了眼睛!

    卻不是因為艾爾莎的話,而是因為,她看見了不遠處,一隻冰貂正立起了身子,打量著她們。這魔獸的身形嬌小,等級也低,但是,重點不在這裏,重點在於,她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隻冰貂的存在!

    這可是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事。當然啦,她不是不記得伊萊安的父親,切米勒亞說的話,隻要元素控製等級夠高,就可以抹消她異屬的作用。但這還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清楚她的異屬情況,針對性的給出命令。更重要的是,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消耗……所以除了切米勒亞誰沒事會這麽幹啊?況且,一個半神也就算了,居然在一隻小魔獸上重現這一幕,也未免太詭異了吧?

    而且這魔獸還在她的耳邊告訴她,讓她去利奧波特那裏……

    似乎唯一的解釋,就是利奧波特這個精神力運用大師操控了這隻小小的冰貂,讓它說話?

    貝蘭雅挑挑眉,她覺得自己被挑釁了——怎麽,難道我還不敢去嗎?不管利奧波特想要讓他看什麽,她的心理防線可沒有那麽脆弱,之前一次失態就已經足夠了!

    “沒什麽,”貝蘭雅自信的對艾爾莎說,“我可以幫你們戰鬥,當然,我的力量可能在大師級鬥士和那個移動堡壘麵前不值一提。不過,至少能加快一點兒進程。”

    大師級鬥士的殺傷力已經挺大了,更不用說那幾發魔晶炮。不過,不管是鬥士的拳風,還是魔晶炮……一旦離體,可就沒有她的魔法靈活了。在麵對那些靈活的魔獸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比她精準。

    *

    貝蘭雅對自己實力的判斷非常的精確。

    對於這個來自於諾非索的法師能夠自己幸存,利奧波特剩餘的人卻是沒人表示什麽異議。他們普遍認為,隻要有一定的運氣,這個年輕的少女法師確實是有這個實力。

    “既然貝蘭雅小姐能夠毫發無傷的活著出來,那麽菲戈也一定沒問題。”利奧波特近乎驕傲的如此宣稱。他的表情顯得如此的真實誠懇,以至於貝蘭雅這個同樣擅長角色扮演的家夥都有些汗顏。

    凱瑟琳小隊的表現,也好像是沒有見過她一般,但他們的表現就不夠自然了。

    更不要說兩個聖騎士,連一個見習聖騎士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隻好采取了無視的態度,就當沒她這個人。貝蘭雅實在懷疑,看到這一幕的利奧波特一定在肚子裏麵笑翻了天……

    因為之前和安斯艾爾的接觸,現在貝蘭雅顯然是在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利奧波特了。但利奧波特顯然不隻是讓貝蘭雅過來,好讓他看神殿人員的笑話的。

    就在貝蘭雅提出告辭的時候,這個外表是利奧波特,但實際上卻隱藏著安斯艾爾思想的家夥,提出了一個讓貝蘭雅也好,那些神殿人員也罷,都驚詫不已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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