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說悠然示意倫納德暗中透露給聯盟的關於神秘組織的信息,她明著拋出來的這兩個消息,就已經讓人足夠驚訝了。雖然這些人在來的時候,就已經隱約想到了會是這件事情,但毀滅者之戰在短短幾年內結束,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聖女的修煉使得她的力量大增,而這大增的力量又使得世界樹蓄積能量的速度大大加快,加上建立起來之前的,以及這兩萬年間苦戰的積累,這些都是重要的原因。那些曾經流下的鮮血,使得這一次,可以少流些血了。

    不過,在驚訝過後,他們還是迅速開始討論起來。除了恭恭敬敬的送走聖女他們還有更關心的事情——

    讓這個世界成為其他世界的中轉站,這是利是弊?

    悠然沒有繼續參加下去,而是離開了會場。並在幾天後,就在軍隊的護送下,前往中央神殿——這個是她這一世生命最初也最終的地方。布雷菲爾說的對,不管是那些人小心翼翼的眼神,還是他們崇敬尊敬的眼神,抑或憐憫和同情的眼神……都已經對她無法造成什麽影響。

    卡蘭說過,總有什麽東西比生命重要。

    確實如此。但這比生命重要的不是“世界”,卻也又是“世界”。因為世界消失的話,想要保護的人,也無立足之地。

    她至少能還給這些重要的人一個和平的世界。

    但她的生命也即將終結,所謂的萬世聲名,世人崇拜,在這個時候,也無法給她任何安慰了。至少這些東西,不會比生命重要。

    **

    八年前,她從這裏離開的時候,帶著許多年少的憧憬和天真的幻想。八年後,她迴到這裏來的時候,卻已經仿佛垂暮的老人喪失了所有的生機。

    無數人在中央神殿迎接她,即使是世界各國都用最高的禮節來迎接她的到來,這也同樣無法讓她有什麽好心情。她不知道也懶得理會史書上會怎麽寫,也懶得去想他們是否尷尬,總而言之,她是帶著麵無表情的表情,來對待這些歡迎儀式的。

    確實,她自願結束這場戰爭,也沒打算就此後悔,但她也確實無法對此感到高興。

    很大程度上隻是因為和幾乎所有人都期待她死掉的世界作對沒有什麽意思,如何能夠高興得起來?千夫所指無病而死,悠然確實感覺到,在人人都盼著她死的時候,她真沒那麽厚的臉皮,高高興興的活下去。因此,除了某些原因之外,甚至可以說,這就是被逼的。

    那些期待她懷著崇高的心態去歡歡喜喜的救世的人,完全可以就此閉上他們的嘴。

    在準備完結戰爭的倒數一個星期,不再擔心自己安危的她已經把自己的父母兄弟送去了其他世界。由於她幾乎同時打開了所有人族獸人族為主的世界通道,聖殿使用通道,又是直接把人送到空中,而不是送往世界樹的核心之地的,所以,現在掌握聖殿的聯盟議會知道她用世界樹通道送了人,卻不知道送去了哪裏。

    現在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叫做利末安森的大海螺,並且進行了一場激戰,在付出了極大地傷亡之後,他們也大致知道聖女打算做什麽了——為自己的轉生做打算。可惜,他們無法判斷聖女轉生的地點。既然聖女要在戰爭開始的僅僅幾年之後就結束這一切,絕大部分的人還是感恩戴德的,這個時候他們也不能對聖女做什麽。

    在準備完結戰爭的倒數三天,王者會議和聯盟議會做出了決定,這或者會是一場豪賭——他們同意讓這個世界,這個人造的世界成為各大避難所之間的中轉站。悠然要在最後,打開世界樹通往各個世界的通道。

    在準備完結戰爭的前一天,悠然先解開了所有守護騎士和騎士的契約。這倒是一個出乎人預料的舉措。

    雖說在現在的中央神殿,悠然還是十分安全的——她又可以隨時進入世界樹,但她居然提前解開契約,還是讓人十分驚訝。

    雖然好些騎士都曾經擔心過,擔心過聖女長壽,乃至於長生,把他們約束太久的時間,但這麽快的速度就解除了契約……

    在知道將發生的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是人人有了此等預感。可當這一天迅速到來,契約忽然間就解除了的時候,他們的感觸卻和悠然察覺到世界樹能量蓄滿的時候差不多。

    原本以為要持續很久的羈絆,在一時間就隻剩下了一片世界樹葉作為留念。

    悠然隻是自顧自的解除了契約,也沒有多說。但守護騎士們卻無法就這麽快的離開中央神殿,而是留了下來——再怎麽,也不會差上這麽一天。

    而潘莎更是找到了在世界樹庭院的悠然,要求把她也送到那個她要投生的世界去。

    “你要是嘶不把我送過去嘶,我就一個一個的嘶世界去找嘶。人類主導的世界嘶,我還能感應到朵拉嘶。”在世界樹下,潘莎難得正經的像悠然說道。

    是啊,天生的守護騎士到底不同,即使是解除了契約,他們之間也仍然存在著一定的羈絆。這個,就是靈魂上的羈絆了。潘莎說的也是可能的,悠然當初給他們留下了自己的力量,後來一直沒有收迴。現在以她灌注的力量,隻怕隻要他們中的任何兩個,就可以打開一次世界樹的通道,更不要說還有聖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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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然本來想在中央神殿內好好走走。因為即使是健忘的她,這個地方也給她留下了太多的迴憶。但是她發現,所有的執事人員到騎士,看她的眼神不是悲憫同情就是敬佩崇敬,這讓她很不舒服,最終還是到了世界樹這裏來。想到那邊至少還有自己的親人在等著自己,心中就還能留下那麽一絲溫暖的感情。

    她不料潘莎居然能找來,還說出了這樣的話……想到這幾年來,她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向自己追問,她到底要選擇什麽樣的世界,她就知道這個由自己一手帶大的荒獸,和自己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直到現在,她也沒有放棄……

    悠然也是頗為感動,輕輕地說道,“我選的世界,妖族看來不是原生的種族,而是後來發展起來的。荒獸更是一樣沒有頂多隻有類似於穆迦的種族,但哥哥說,那也不是純正的穆迦。你不適合去那裏的。還有倫納德他們,我不知道他們想不想去,但是,那是一個類似於東大陸的環境,倫納德和葛拉德都太顯眼,琳恩所在的元素族,也是被壓製的種族……”

    “有被壓製的種族,但是沒有被壓製的強者。”琳恩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出現,居然十分正常的說道,“告訴我們你要去哪個世界,朵拉。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倫納德和葛拉德不關心這個,但我和潘莎,都想去找你。”

    這兩個從她這次生命中最初就在陪伴她的人,還想陪伴她到最後。即使是他們平時並不多話,但他們的存在,卻是悠然一直能夠覺得安心的基礎。直到現在,到契約解除才來正式的和她說這些話,是想告訴她,她們的決定並不是受到契約的影響嗎?

    悠然正想說些什麽,但是,一股氣息卻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修安來了。”她沉聲說道,讓琳恩和潘莎都吃了一驚。她們一開始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悠然在說什麽,畢竟她們見悠然沉思,都知道她是在思考迴複她們的答案,誰知道,冒出口來的卻是這麽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句話。但很快,她們就反應過來了,連忙護在了悠然的麵前。

    可是,修安卻沒有出現。

    悠然分明感覺到,仿佛有人在她的耳邊一聲長歎,隨即,修安的氣息遠去了。悠然明白,從她的感情波動上,修安已經知道了吧?不管從哪個層麵哪個角度來說,他都失去了卡蘭。但他也終究什麽都沒有再去做。盡管之前,他未必沒有努力過、期待過。

    對於這個開啟了曆代聖女的悲劇,卻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挽救了世界的人,這樣的結局,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

    “他走了……”悠然有些悵然的說。即使不再受到卡蘭的感情影響,她本身對於修安的感情,也是十分複雜的。

    是他造成了她今日的境遇,但是沒有她,她搞不好就要承受那個更加讓人絕望的結局。

    悲慘和更悲慘,這樣的選擇,還真是不好說。

    *

    次日。

    這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悠然依然站在世界樹邊,心情可無法如天氣那樣好。現在在她身邊的,隻有布雷菲爾一個而已,他需要跟著她進入世界樹,在她啟動了世界樹的最終反製機製以後,封印她的記憶。然後,自己離開世界樹。因為這個,他注定成為這一世最終陪伴她的人。

    在布雷菲爾承認了自己不是雷爾以後,他們的關係似乎就已經趨於疏遠冷淡,是一個高傲的守護騎士與聖女的關係的冷淡模式。

    但因為要觀察她的情況,布雷菲爾依然是留在她身邊最久的人,在他還是雷爾的時期,他們也建立了相當的默契。所以相處並不尷尬,在悠然看來,即使他現在在不必要的時候沉默寡言,大概也是最好的送行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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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這章不會顯得悲。

    祝大家元宵節快樂。(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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