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被安排的房間裏麵隻有一張床而已。但悠然可不是為了簡陋的布置垂頭喪氣。而是因為她知道的這個慘烈事實——

    她不隻是要簡單的被放一次血而已!而是……要被人徹底的研究了!

    確實,這些人不會殺死她。

    可是……放血割肉……

    她果然越來越往唐僧先生的方向大踏步的邁過去了啊!

    血已經放了一次了。

    而這次的結果,是真的讓她有些絕望了。雖然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起到鮮明的效果——那一個意外被治療的,據說已經全好了,正在滿天的想要找到她道謝呢!——可是,要說一點效果也沒有那也是騙人的。

    因為她的血剛剛點到了那人的頭上,那人便在片刻之後清明了一段時間,甚至還叫出了“父親”。盡管沒過多久就又混沌了下去,然而,卻似乎還是有一點點的好轉了……

    想起這一幕健忘症難得沒有發生效用的場景,悠然坐在床上,無力的捂住了臉。

    ——很好,現在她的血是有用的,而且還非常有用。這一點已經徹底證明了!

    走火入魔直接傷到大腦啊!

    雖然她挺無知的,但也知道這樣的問題即使是天族也有些束手無策啊!當病症涉及到人類的精神,乃至於靈魂的時候,這本來就是最難處理的東西。

    可是!可是!

    悠然簡直要詛咒老天了——憑什麽我的血就要有這個效果啊啊啊!!

    想到自己的血將被拿去做一係列的試驗,再想到如果都不起效果,搞不好……今天那把明晃晃的刀,就不是隻是割破我的血管那麽簡單了啊!而是……割下一塊肉!

    不是不能接受受傷,但是這種任人魚肉的感覺還是太糟糕了一點!

    再次一個寒顫,悠然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躺到床上裝睡,然後探查了一下四方。

    所有人都把她當作了弱不禁風的聖女,所以到了目的地,她身邊的防備一下子就弱了不少。她想,她的那些異常,估計還是被中央教廷那少數的知情者隱藏得很好的。

    聖女的身體有那麽多的不同尋常,本身難道真的會那麽弱不禁風嗎?

    確實,不能修煉的她是打不過那些修行者的。不過,如果沒有人對她有防備的話,她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趁之機。

    比如說,她也和強大的修行者一樣,黑暗對她沒有用處;比如說,她有一身和普通人完全不符的怪力;也比如說,隻要她想,她能有相當強大的五感。

    第一點和第三點,甚至連中央教廷的人都不知道。隻有她那幾個天生的守護騎士們知道。

    隻要靜下心來,她能聽見相當廣闊的範圍內的所有東西。

    她身邊的監視者少了好幾個,就是她現在所感覺到的。

    隻可惜,她似乎還是沒有辦法逃出去。

    不過她也不這麽指望罷了。

    她現在隻是指望有人在院子內活動,好歹把“怎麽走出去”這一點告訴她。雖然她已經在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強行記憶了,可以她對“圖案”的健忘程度……

    當年她的地理課過關,這個“強迫性反複記憶”技能可就是立了大功的啊!雖然考試完不久還是會忘記……

    再說了,陣法這種東西要是沒有變動……她死都不相信這個!

    **

    時間已經是深夜。

    不過悠然沒有料錯,即使是這個時候,也還是有人在院子內部走來走去,應該是巡邏人員吧!監視者都待的比較遠,看來是對這裏的防禦有信心,所以認為不需要貼身跟著……

    等等!這是什麽!?

    悠然脖子上的世界樹之心一陣悸動,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直穿靈魂!這種感覺是……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因為驚訝或者說驚嚇,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然後,一雙黑色的眼眸很好的隱藏在了黑暗之中,眨了又眨,驚詫的看著地麵上從窗外投來的月光映照之外,一片陰影開始變形,隨即……立體化起來!

    如果好好的配下樂,這也是一個標準的恐怖片場景了吧?

    悠然有些黑線的想。

    在這種時候看見這個人,她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覺得悲哀還是慶幸了。從他的身份來看,應該是慶幸的。但是,從她的感覺來看……

    ——為什麽我會覺得這是“雪上加霜”呢?

    她無言的看著蒼白的男子出現在了她的房間裏,他紫色的眼眸中似乎帶著不容置疑的喜悅。

    “你能看見我呢,殿下。”他雙唇未動,卻有聲音傳到了悠然的耳中,“你可以隨意開口,我會讓他們覺得這間房子保持寂靜的。”

    悠然有些愕然。

    ——讓那些監視者都覺得這間房子保持寂靜?這裏的人應該也是很強的吧?否則不可能把她抓來。那這個夜族的實力到了哪一步啊?

    似乎察覺到她的疑惑,夜族站在了窗側,“這隻是我們夜族的一些小技巧,很多人都能做到的……當然,這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那些人不知道有夜族在這裏,便會忽略過去……真是沒有想到呢,居然能在這裏感知到殿下你的存在。即使是任和也沒能阻止他們嗎?”

    青年說話時帶著一絲有些奇特的微笑。

    但悠然全沒注意這些,隻是震驚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你,能感應到我的存在?”

    怎麽可能?不是隻有守護騎士才能做到這一點?可是,她拒絕了他啊!

    但是如果不是能感應到她,他又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悠然覺得她的腦袋一團混亂。

    “大概是因為對聖女來說,我是最合適的守護騎士了吧。”修安說道,然後突兀的走進,在床前俯下身來,直視著悠然的眼睛。

    這讓她覺得不自在,將身體稍稍往後退了一點。

    但這徒勞無功。

    因為青年伸出略顯蒼白的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殿下,隻要我再往前靠一點,我就能真正成為你的守護騎士了……”

    ……越近,這種危險的感覺就越強了!

    但絕對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危險……

    ——你想什麽啊任悠然!你這個身體才十二歲也!

    這種危險的感覺……

    悠然忽然想到了碰觸小鳳凰時的那種感覺。

    強迫自己直視青年那紫色的瞳眸,此刻這雙眼睛清澈得就如同最為純淨的紫水晶。確實沒有什麽邪念的樣子,卻帶著一種古怪的……執著?

    打量了一會,悠然覺得自己可以確定了。

    “你的執念……很強大嗎?”她小聲的問。

    青年一愣。隨即嘴角的弧度擴大了,“是鳳族的人和你說的吧?沒錯……除了體質潛力之類的要求之外,守護騎士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強烈的執念。執念越強,你的感應就越強……最強的執念,甚至可以直接成為你的守護騎士,省略一切手續。因為有些執念,是隻有在聖女的幫助下才有可能完成的。但是……我不想那麽做。”

    修安直起了身體。

    這一次,他俯視著她。

    “殿下,你是第一個能對我起感應的聖女,並非這執念我近期才出現,而是因為,隻有你的力量能夠幫我。隻有這樣,我們之間的力量才會產生共鳴。誠實的說,我想要完成自己的願望,需要的,也就是你的血……當然,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你的血。”

    這些話,似乎透露了許許多多的信息。

    比如說……夜族青年好像一開始就知道聖女的血的作用。

    比如說……執念很多人都有,能夠和她產生共鳴的,那都是她能夠幫到的……

    紛雜的信息在悠然的腦袋裏盤旋來去,不停的組合成各種各樣的結論……然後,她找到了重點,“……難道,我的血和鳳凰血一樣,自願的奉獻會有更好的效果?”

    這可是目前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了啊!

    不要說她短視,這也是環境所迫嘛……

    但修安搖了搖頭,“還有一些別的要求。所以我更希望和你達成一場交易。隻是這執念被世界樹警惕了呢!因為這實在是違反自然規律的事情……”

    似乎……這句話又解開了一個疑團?

    大家都覺得世界樹之心不應該對區區一個智慧生命產生什麽忌憚的感覺……如果說隻是對他的願望的抵觸的話……

    悠然覺得她的腦袋越來越亂了。

    **

    夜族青年修安靜靜的站在她的床邊,沒有任何避諱,卻也沒有打擾她的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說了一句,“知道抓你來的人是誰嗎?”

    悠然本也考慮的差不多,當下腦袋轉了轉,也難得的笑起來,“總不會是安絡裴氏吧?”在自家門口作案,這似乎蠢了些。

    “不錯,”修安讚許的點了點頭,“是六原關氏。”

    ——又是一個十大世家?

    或者該說……

    ——果然又是一個十大世家!

    而就在悠然的震驚還沒有過去的時候……

    “殿下,你不會認為關氏將你抓來,隻是為了你的血和肉吧?”這個時候,修安卻又點出了一個悠然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問題。

    她的腦袋一陣發暈。

    不是我的血肉,難道我身上還有別的什麽值錢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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