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陸續到達,廳內的氣氛高漲到了頂點,漸漸得更是人聲鼎沸,脂粉氣混著酒香散落在宴會廳的每個角落。


    半杯gin下肚,裴羽上了臉,原本她的腮紅隻有淡淡一抹,現在就跟天然加深了似的,更顯嬌豔。


    裏頭太熱太悶,裙子又勒得緊,她都覺得自己會悶死在廳裏。


    所有名媛富少都三五成群得攀談著,這麽大好的社交場合,沒有人會浪費時間晃悠,連剛才騷擾裴羽的那幫子闊少都黏在名頭更高的身邊當著舔狗。


    裴羽撿了個便宜,和蔚子漠打了個招唿,準備溜到露台吹風,加了三分之一的gin,拎著酒杯,提著裙擺從偏遠的柱子後悄悄繞到露台。


    外頭天已擦黑,靜默無聲,露台的燈又昏沉不明,剛一步入黑暗,裴羽的眼睛還有點輕微不適應,待慢慢熟悉了,才趴在欄杆欣賞著蔚宅的小橋迴廊,奇鬆怪石。


    蔚老爺子不愧是行家,移步換景,一靜一動都頗有章法。


    露台的下邊引了山泉的活水,挖了一汪池子,裏頭養了不少紅白相間的錦鯉。


    欄杆邊正好放置了魚食,裴羽俯下身,灑了一把,平靜的水麵頓時活絡起來,所有的錦鯉都尋味過來,爭相搶食。


    玩夠了,擦了擦手,裴羽掏出手機,認認真真得跟季白塵抱怨著無聊的現狀。


    她真沒法想象這就是季白塵的日常,和一群戴著假麵的人說著聊著,哪怕那些人的企圖和心機都盡收眼底,還是得裝著和氣。


    假,太假了.......


    以為季白塵忙著,可他那邊卻迴得很快。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得聊了幾句,季白塵就不迴了。


    裴羽想著大概是沒空了,繼續丟魚食。


    直到越湊越近的溫熱冷香灑在耳畔,才一個激靈轉身,正好跌入熟悉的懷抱。


    “你怎麽下來了?”


    男人的身上有雪茄的餘味,明明是從燥熱的場子中出來,渾身的氣息卻沾滿了夜的灰暗。


    裴羽深深得吸了口,煙癮都被勾上來了,“聞著像是古巴的,抽起來甜麽,我聽說是蜂蜜味的。”


    裴羽舔了舔唇瓣,好像那味兒就在唇邊似的,可惜她是嚐不到了。


    季白塵將她整個圈進懷裏,心裏才覺得被填滿了,挑唇淺笑,“別人的,我不感興趣。”


    黑暗中他的眸子都是亮的,裴羽差點溺死在那雙桃花眼裏,明明該是個高冷總裁的,可一碰到她,眼底眉梢還是那麽有野肆張揚的少年氣。


    “貴麽,說出來嚇嚇我。”裴羽抬頭,眼底悅動著調皮的光影。


    季白塵的大掌揉著她的發,柔聲道,“一般,想試試麽?”


    裴羽狂點頭,季總都發話了,還有什麽不能的。


    她的表情生動,季白塵看不夠,親了親她的額角。


    也隻有眼前的小丫頭能把他身上所有的戾氣衝散,將他原本的心性展露無疑,在她麵前,他隻是季白塵。


    不是什麽季總,不是什麽晏城轉手風雲的爺,更不需要偽裝。


    裴羽覺得季白塵溫柔得有些過分,情緒又有些說不上得怪,猜不著剛才發生了什麽,隻能伸手推了推他,“還沒迴答我呢,怎麽突然下來了,你們幾個大佬不都是在樓上聊天吹牛的嘛。”


    “出什麽事了?”


    季白塵笑了笑,“隻是想你了,你都給我發消息查崗了,我當然要下來。”


    “冤枉,我沒這個意思。”裴羽立馬澄清,她就是真的無聊了。


    不過確實也有那麽點小意圖探探底,“蔚家的寶貝小姐到了麽?”


    季白塵正想迴答,李秘書就急匆匆跑過來,“少爺,蔚老爺子進場了,正在找您。”


    “知道了,”季白塵鬆開裴羽,預備牽著她一起過去。


    裴羽抵上他的手,“我就暫時不去了吧,還得一個個打招唿裝淑女,累得慌。”


    季白塵撫著她的臉,語氣溫柔,“好,我先過去。”


    季白塵重新步入燈火通明的大廳,裴羽鬆了口氣,她雖裝的輕鬆,但其實手心還是隱隱有些出汗。


    若是跟著季白塵一起招搖得進場,指指點點是難免的,這也就罷了,她有準備。


    但站在蔚老爺子跟前,總有些不想見到的人,到時候夾槍帶棒得冷嘲熱諷,平白無故給季白塵樹敵。


    “裴總監,你沒跟你家少爺說剛才戚烽的事?”


    李秘書看著裴羽悵然若失的樣子,以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煩憂,連連擺手。


    裴羽重新撐起笑臉,“那就好,全當沒發生過,別提了。”


    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一步步往廳裏走。


    李秘書就跟在後頭,警惕的眸子四處張望著。


    要是膽敢再有人對老板娘不軌,他就打到那人滿地找牙。


    蔚老爺子拄著拐杖上台,英雄遲暮,白發蒼蒼,但身板依舊硬朗,許是多年從軍曆練的自律,行走的姿態也挺拔矯健。


    裴羽依著柱子,離台子遠了些,不過看得清楚,又能遠離是非,是個絕佳的觀賞位置。


    蔚老爺子端起酒杯開始致辭說話,台下掌聲雷動,季白塵站在邊上最顯眼的位置,裴羽的眼球第一時間就抓到了。


    有季總在,果然周圍的男人都成了陪襯,他原本氣勢就盛,本該矜貴自傲難以接近,但偏是生了一張人見人愛的妖冶臉,隻需要稍稍吟著淡笑,看著就親和不少。


    台上的幾個少爺她多少都有些印象,丹鳳眼的是沈家的沈寒聲,沈家家大業大,煉鐵起家,後又涉足地產酒莊,在商場頗有盛名,沈寒聲繼位後行事風格豪邁大氣,不過就是有些衝動,能成事也能壞事。


    騷氣寶藍色西裝的是齊家的齊晏,齊家靠餐飲發家,後發展到娛樂影音,齊晏心高氣傲,卻剛愎自用,總是私底下使些登不得台麵的小動作,多少有些鼠目寸光。


    而站在最角落穿白色西裝的男人,眉眼很柔,卻是跟季白塵完全不同的路數,季白塵的長相偏妖,但極擅偽裝,想要高冷亦或是溫潤翩然公子,都信手捏來,內裏卻少年氣十足,走到哪兒都氣場十米。


    可這位白西裝的男人卻是典型的溫柔代言詞,站在那裏一副弱不禁風的孱弱模樣,看著似乎與世無爭,讓人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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