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塞上耳機,連上手機藍牙,找了首慵懶的巴薩諾瓦,一點不關心外頭發生了什麽,也不想浪費時間在自尋死路的人身上。


    半小時後,五來了微信。


    五:可以進來麽?


    裴羽的音樂聲被五的微信振動打斷,迴了個嗯之後,就摘下了耳機,抱著咖啡等著。


    門打開後,先被押著進來的是已經嚇到幾近失智,雙眼呆滯的邱韻寧,她雙腿軟得走不動路,幾乎是被五拖著進來的。


    五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毫不留情得直接把她扔到了地上。


    邱韻寧瞬間失去了助力,跌倒在地上,手肘磕到了茶幾角,眼角噙著淚狠狠得瞪了五一眼。


    這半個小時,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慢慢摸索著前行,緊接著就聽到前邊的打鬥聲和傑斯的慘叫,她下意識得往角落縮了縮,有些懵。


    她還在努力安慰自己,也許是和值班的警衛遭遇了,但以傑斯他們的身手應該還能挽迴局勢。


    可接下來的幾分鍾,她越往前走,打鬥聲和嘶吼聲就愈發清晰,伴隨著的是傑斯一行人源源不斷地哀嚎和謾罵。


    “到底是誰敢打老子?”


    “有本事出來單挑,偷襲算什麽。”


    “啊......痛.......”


    “呃.......”


    “是人是鬼.......”


    “我的手.......”


    “老大救我.......”


    邱韻寧嚇得腿軟,走廊裏的血腥味蔓延四散,聞著令人作嘔。


    她想逃,卻根本站不起來,就隻能往迴慢慢爬著。


    這不可能,到底是和什麽人遭遇了?


    難道裴羽早就知道會有人下手?


    可是這場行動是她擅自決定的,裴羽怎麽會知道?


    邱韻寧大口得喘息著,眼前依舊是無盡的黑暗,她隻能用盡全力往前爬,趁自己還沒被發現逃出這片黑暗。


    她的頭撞到了桌角,桌上的花瓶晃悠了幾下後砸落下來,摔得粉碎,清脆的破碎聲混在打鬥聲和嘶吼聲中更添了幾分焦灼。


    邱韻寧痛得直哆嗦,卻不敢停下來,手心觸到地上的花瓶碎片,手心已經血肉模糊,她咬著牙隻敢小聲哼哼著,可就剛那麽一撞,她的位置徹底暴露了。


    盡頭的打鬥聲漸漸平息下來,就在邱韻寧以為自己已經遠離風暴中心的時候,她的手腕忽的被拎了起來,整個人向後仰著,就這麽被拖行著。


    “你是誰,放開我,放開我.......”她啞著嗓子求著,雙腿不住得蹬著地,可那人的力氣很大,她隻能依著慣性被拖著迴到那片黑暗的地獄。


    “求求你了,放了我,我.......我有錢,我有很多錢,你要多少我都能給你,”邱韻寧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哭喊著,企圖用金錢的誘惑喚起對方的興趣。


    黑暗中她的聲音一道道的傳來,淒厲而又悲慘。


    “裴羽給你多少......我給雙倍,三倍......”


    “放了我.......”


    “我求求你了.......”


    她喊到喉嚨沙啞酸疼,那人都一言不發,拖著她的力道卻比剛才更加的兇狠,她一路撞到雕塑桌角,卻隻能一聲聲的求著。


    直到那人停在一個位置,她以為自己又來了一線生機,剛要開口,那人打開了門,裏頭的光亮襲來,逼得她在黑暗中待了許久的眼睛無法適應,隻能垂下頭,一隻手捂著眼睛。


    那人卻分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拽著她的手腕,一個大力將她扔到地上。


    她很痛,渾身都痛。


    等她慢慢起身,緩緩得抬頭,眼睛才逐漸適應屋裏的亮度,一抬眼就看到抱著手坐在工作桌後的裴羽,正俯首在紙上塗塗畫畫,一點都沒要搭理她的意思。


    邱韻寧掙紮著起身,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地,這才注意到身旁男人的腳,再定睛一看,“啊”得叫出了聲,這男人臉色陰沉得可怕,還......還戴著眼罩。


    裴羽放下手中的畫筆,平靜得吩咐著,“讓她坐下,再摔幾次我思路都要被打斷了。”


    “是,”五應了聲,一把撈起邱韻寧,把她扔到沙發上,隨即從口袋拿出濕巾擦了擦手,極度嫌棄。


    邱韻寧耳邊劃過裴羽的聲音,那聲音還是以前一模一樣,讓她厭惡。


    她頭上被撞傷的地方流著血,這一會兒血流到了眼睛裏,她“嘶”了一聲,用手抹了下,心如死灰,這會兒靠著沙發背,努力支起身子,想努力維持住自己最後的尊嚴。


    “裴......羽,你......你原來都知道......”


    經過剛才的一番尖叫求饒,此時此刻邱韻寧的聲音已經啞到斷斷續續。


    她的眼前血肉模糊,但依舊能稍稍看到燈光下裴羽白淨無暇的臉頰,和那張哪怕是垂著頭都能讓人羨慕憎恨的容顏,


    等裴羽抬眸望向自己的時候,她笑得無比淒涼,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緊緊咬著牙關,她恨啊,為什麽,為什麽無論自己怎麽準備,都弄不死她。


    為什麽......


    “在想為什麽拚盡全力都殺不死我?”裴羽拖著腮望著她,神情淡淡的,聲音清亮孤冷卻透著點倦意。


    頂上垂下來的燈,照下來柔和的暖光,打在她的臉上,仿佛將她整個人罩在光暈中,整個人的眉眼都平添了幾分柔婉綽約。


    邱韻寧咬著牙轉過頭不看她,“要殺就殺,不就是賭輸了,我認了。”


    裴羽起身,居高臨下得望著她,覺得眼前的人既不可憐也不可憎,隻是個執念太過的瘋子。


    她依舊披著工作服,走到窗前,開了一條縫,外頭肆虐的雨水就灌了進來,冰涼的雨絲砸在她的臉上,裴羽覺得分外清醒。


    她手插著口袋,漫不經心得答著,“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嗬,裴羽,你就是該死,你不配這麽活著.......你不配,你不配......”邱韻寧最見不得她這副自視清高,傲骨天成的模樣,就好像天地萬物在她眼裏都不值一提。


    邱韻寧不顧一切得想站起來衝向她,卻被身旁的男人按到沙發上。


    裴羽轉過身,依著窗框,垂著頭無奈得夠了勾嘴角,再抬眸的時候,裏頭的暖意就被一點點得殘嗜了,隻剩下黑漆漆的冷。


    “我怎麽不配了?”


    裴羽淡漠得望著她,很想聽聽自己從小到大究竟是哪裏不配了,值得她豁出命得也要恨上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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