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總,你這可就有點耽誤正事了。”裴羽故意調侃他。


    季白塵卻坦然,“和總裁夫人團聚就是正事。”


    裴羽不由得被他說得笑出了聲,“原來從裴總監到總裁夫人,有這麽好的待遇。”


    裴羽在上頭聊得開心,底下的男人聽到這裏默默得離開了,他用內力刻意把步子放得輕到悄無聲息,仿佛就像沒來過一般。


    迴到房內,從書架上仔仔細細得挑著書,這裏的書籍都是原文古籍孤本,但因為一直都有專人打掃,堆放了這些年都沒有落灰,也沒有發黃。


    他挑得認真,指尖在一本本書上劃過,腦中女孩的聲音卻久久不能散去。


    總裁夫人......


    嗬,這麽快就是總裁夫人了。


    他努力不想去在意,卻覺得自己越陷越深,心口泛著苦澀,慢慢化作胸腔深處的沉悶。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個聲音一直在魔障著自己,不停得撩撥著,喊著:搶過來,把她搶過來......她怎麽能做總裁夫人,理應是領主夫人......


    正在這時,房門被大力得推開,也把那縷擾人的聲音驅散了。


    沫沫抱著手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怒氣衝衝得開口,“林遐,給我手機,我要給羽寶貝打電話,我忍不住了。”


    林遐沒理會,指尖落在一本書上,小心翼翼得抽了出來,麵無表情得坐迴主座。


    “你聾了?我,要,手,機。”沫沫不耐煩得起身拍著桌子,朝他嚷嚷著。


    林遐從抽屜裏拿出她的手機,放在桌上。


    “這還差不多。”沫沫翻開手機就想打電話。


    邊上傳來林遐淡漠的聲音,“有時候不打擾才是溫柔。”


    沫沫沒想到自己哥哥也會說這種話,關上手機不可思議得望著他,“不打擾?你什麽意思?”


    沫沫突然意識到什麽,又重新唿了過去,電話那頭果然顯示在通話中。


    羽寶貝和誰在電話還能猜不到麽?


    沫沫這才沉下性子,坐在對麵,神情是難得的認真,“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羽寶貝?”


    林遐原本不會理會她或是旁敲側擊或是明著刺激的詢問,不過這次為了讓她死心,也不希望她再去騷擾裴羽,他特地放下手裏的書,深不見底的眸子裏盡是靄靄的暗淡,第一次正經迴答,“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


    “不是麽?”沫沫眯著眸子極度得不相信,“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林遐抬手將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挪到眼前,打開屏幕,迴答得平和淡然,“並不是所有的喜歡都一定要占為己有。”


    電腦投射出的光映在他硬挺的五官下,有史以來第一次,沫沫覺得自家哥哥有點暖。


    從她有意識以來就跟在哥哥屁股後麵長大,林遐從小話就少,幾乎惜字如金,主要是因為舅舅對他的教育嚴格殘酷,有好幾次舅舅和舅媽都因為這個吵起來,可舅舅從來就沒有改變過教育手段。


    林遐從來不抱怨,無論做什麽都會給自己設定更高的要求,他不認輸,哪怕對手是自己父親。


    沫沫有時候覺得,自己哥哥就是個機器一般的存在,什麽都會,什麽都能做到極致,但她想著,大概就算是機器也會累的吧,那累了該怎麽辦呢?


    直到羽寶貝出現,是自己那個整天逍遙長不大的母親和舅媽把羽寶貝帶迴來的。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姐姐昏迷著渾身是傷得出現在眼前。


    等裴羽醒來,不吃不喝不睡,不哭也不笑,就像個木頭人一樣。


    自己就這麽陪著,不敢離她太近,因為她不讓人觸碰。


    後來裴羽身體慢慢恢複,漸漸能交流了,就被哥哥帶走。


    她有偷偷得去看過,哥哥真的是一點都不留情得訓練,可裴羽從來沒喊過苦,叫過累。


    她心裏清楚,哥哥的嚴苛是有原因的,裴羽想報仇,想重新迴去,她必須過很多坎,而這其中最難的就是自己心裏這道坎。


    她和哥哥是從小被摔打到大的,對那些生死廝殺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裴羽原本該是被家裏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後來,她聽舅媽說,裴羽是從華國的晏城逃到烏特勒支的,又被好幾波殺手追殺到走投無路,最後自己走進了黑獄。


    那可是黑獄,進去了還活得下去麽?


    她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拿什麽去對抗裏麵的魑魅魍魎。


    還好碰到了自己母親和舅媽。


    還有哥哥。


    雖然哥哥麵色冷,但是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哥哥這麽認真得對待一個人,一件事。


    那段日子,哥哥默默得守護在裴羽身邊,會因為她的病著急上火,會因為她振作起來暗暗開心。


    她內心其實真的很希望裴羽能留在哥哥身邊,也許是她太狹隘了,忽略了裴羽其實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以及想要的未來。


    “哥哥,”沫沫冷靜了下來,把手機放在一邊,把小腦袋擱在桌子上,問得認真,“那個季白塵有多大能耐呢,他真的能照顧好羽寶貝麽?”


    聽到季白塵這三個字,林遐的眸子裏起了波瀾。


    他們原本就是見過的,該怎麽形容呢?


    他的父親,曾經被奉在神壇的男人,也是季白塵的老師。


    其實自己和他原本就是師出同門,以自己父親毫無偏私的個性,能被他看中的人,自然是傾囊相授的。


    隻是這件事,暫時還不能告訴沫沫,她太藏不住事。


    “哥哥,你在聽麽?”沫沫又追問了一遍。


    “嗯,”林遐迴了神,將剛才的思緒都掩了下來,“他不簡單。”


    隻是留下四個字,其他的就讓這個小丫頭自己去思考吧。


    “可我看他不過就是個商人嘛,而且季家自己的爛攤子還不夠收拾的,他那個二叔,天天給他惹麻煩,照我性子,直接弄死不就完了麽,拖著不動手,害得我羽寶貝還得自己送上門去夾在兩邊難做人。”


    “還有他那個親生父親,我聽說是季白塵親自把他輾轉著送進海牙監獄。”


    “你說他這算是仁慈麽,雖然幫著羽寶貝,但其實更像為自己家人都留了後路,以免日後都被羽寶貝弄死。”


    “不過就是個季家嘛,還能比我們無名領域這麽多世家大族麻煩麽,我看他是能力不夠,就這麽拖延著。”沫沫止不住得抱怨著。


    林遐心裏明鏡似的一清二楚,季白塵這才不是仁慈和拖泥帶水,他這是在下更大的一盤棋。


    至於這背後的隱情,大概還不是時候讓裴羽知道。


    況且他自己還在戒藥,恐怕是前麵幾年,也隻能這麽按兵不動,偃旗息鼓得過下去。


    至於季家的複雜程度,其實和無名領域還真有點關係。


    否則自己父親當年也不會貿然出手救了季白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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