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密爾聽到了一個順耳的迴複,抬起的右腿迎麵在燈照下折返了映射的白光。


    晃然間,卡密爾將腿落到了這個男仆的麵前。


    仆人見到自己低著頭的姿態仍能覓見灰夫人奪命的利器,但若不去麵對,選擇逃避或者無視的話,灰夫人會覺得很失望的。


    幾乎是沒有什麽猶豫的時間與表現,這個曾作為馬菲羅斯私密圈養大的孤兒、曾作為馬菲羅斯名下的奴仆,現在正用自己身上的衣服,細心給灰夫人擦拭著其刀刃上的血漬。那些差不多快幹涸了的血漬,都是馬菲羅斯的罪孽。他認真快速地將這些罪孽擦拭幹淨,隨後,又將沾染了血漬、已經髒了的衣角咬著牙徒手撕碎丟開。


    馬菲羅斯與這個家族,不再與他有任何關係。


    “零三七五,是你的編號,也是你以後的名字,記好了。”


    “是,灰夫人。”


    “走吧,我的地盤你應該也不陌生,去到之後,報上你的名字,他們自然會接納你。”


    說完,卡密爾帶著一路噠噠噠的走路聲響,離開了這個房間。


    稍後,這個零三七五也起身抖擻了幾下跪久變得麻木的雙腿,左右扭了幾下身子之後,長長歎了一聲。臨走前,迴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腦袋已經不知道滾到哪個牆角下的馬菲羅斯。屍體早就涼透,


    身為一代貴族,死後連個安葬的人都沒有,可憐,但也足夠可恨。


    說實話,他從孤兒院裏從小五六歲的時候就被馬菲羅斯家族花錢走後門買了迴來,一直到現在二十年,從沒得過什麽足以稱讚和自豪的好處,頂多就是一天兩餐管飽,偶爾加餐,加到一餐兩碗飯……


    他曾看見過家主的餐桌,那是他從不敢想的奢侈。


    不過那種場景都已經不會再出現了,吃著那般奢侈佳肴的大人物,嗬嗬……沒有後人來收拾他的遺體,零三七五想著,馬菲羅斯算是自己的養父嗎?


    養父……這也算?那樣計較的話,是不是還要幫養父安葬一下?


    不、


    免了吧,仆人這一眼,在馬菲羅斯的遺體上停留了不知不覺近半分鍾時間,最後的最後,他選擇心中的想法,決絕轉身離去:


    失敗者,也是不仁不義者,沒有做養父的資格,我不承認,即使曾為主仆。


    如今,我為新的主子服務。


    ‘依情況而定,我可能真會為了新主獻出生命,這種可能,出自我自願、我認為值得。而不是因為強迫和無奈的選擇。’


    卡密爾看人很準,這也是她實力的一部分。


    皮爾特沃夫城邦之外,卡密爾往護罩頂端那一片瞄了一眼,大致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王豐陽在外頭停留著。王豐陽也注意到了卡密爾投來的視線。


    曾經合作的人,現在是形同陌路呀。


    想當年,開局落到暗影島的自己,一路闖到皮城來,被卡密爾逮到之後,還迫不得已與卡密爾合作搞諾克薩斯呢。當初的卡密爾是怎麽想著要搞死樂芙蘭的呢?……話說上次輪迴世界的時候,自己是不是真的搞死了樂芙蘭?


    唔……怎麽越想越不對勁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的重量級人物,應當都是遊戲中的被玩家使用的那些英雄,和與英雄有著重要關係的角色。而不是一般路人npc那些。相比之下,那些英雄角色在王豐陽眼中,和那些路人npc無異,


    他們都太脆弱了。


    “灰夫人!”


    一名密探戴著麵具不知道從那個方向的屋簷上飛了下來,聲音響起的時候,這個密探的身子就已經落到卡密爾的身前了。


    “嗯?”


    “洛德爾家族的事情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處理完了,沒有以菲羅斯家族的名義介入,馬菲羅斯家族名下合作的附庸貴族有一小部分提出抗議,他們拒絕脫離馬菲羅斯的合作關係。”


    “照章程處理。”


    “是的,一切按照您的要求,該清理的都清理完了。”


    密探點下腦袋,表示自己的匯報已經完畢。


    卡密爾再次將視線往上看去,嘴裏不解道:


    “那外麵的是誰?”


    “迴稟灰夫人,據初步調查,不可靠消息說明是一位擁有星靈之力的……天神。”


    “天神?”


    “是的,據說是從巨神峰那邊過來的。”


    “我記得,那個拿著盾牌和長矛、喜歡赤裸著上半身的糙漢子,好像不會飛吧?”


    卡密爾疑惑道,這口中明顯說的就是戰爭星靈:潘森。但外麵確實不是潘森,或者說,外麵那家夥,嗬嗬……你要問的話,王豐陽肯定會說:


    我跟那個拿盾跳人一套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的家夥沒有一點兒關係!


    “呃……我們對比過資料,並不是那個名叫‘潘森’的戰爭星靈。有關護罩外上空的那個老者,我們沒有查到任何相關的資料。”


    “嗯,繼續查,諾克薩斯那方麵的事情也不要鬆懈,斯維因的小動作都給我盯緊了。”


    “是。”


    說完,卡密爾轉身離開去往時鍾工坊那後方的一個暗道,那裏通往黃道地庫,卡密爾在那裏定製了一些生意,近幾天的時間一直在加班加點。


    那附近一直傳出來鐺鐺鐺的聲響,從街道上過路的行人們偶有聽到過那些聲響,但沒有一個人知道那些聲響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好像是地下,但一直尋不到類似的口子。


    ‘嗯,可能是下水道的哪個地方水管破了?’


    大部分人都是這麽想的,所以也沒有多麽在意。


    王豐陽的神識有一絲放在了卡密爾的身上,他窺視著卡密爾離開的路徑卡密爾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被什麽視線注意著,直覺告訴她,不可能是有什麽探子,也不可能是人為的。。


    所以,卡密爾走到中途,又將視線投向護罩上方的外麵。


    王豐陽頗有些震驚,這個女人知道我在窺視她?


    不,好像差點兒意思,以青鋼影的人設,她要真是知道自己被誰窺探,肯定會二話不說地上來找王豐陽的麻煩了。現在隻不過是猜測吧,但能這麽肯定自己的直覺的女人,不由得讓王豐陽心中有些許驚顫。


    ‘她要去哪裏?’


    王豐陽有些好奇。


    海克斯結晶護罩外麵的虛空浪潮都被王豐陽揮手間清理地幹幹淨淨,一路飛來的時候,身下途經的那些虛空怪物群都沒王豐陽殺得七七八八,它們後來沒有選擇與王豐陽同道,而是各自地四散奔逃。


    王豐陽沒有再出手,因為它們大部分都逃遁到海洋裏麵潛下去了。王豐陽真要繼續出手追究的話,搞不好會因為攻擊的力道引發海嘯。


    現在的‘名聲’還不怎麽壞,王豐陽不想做得太過分。


    是的,名聲不怎麽壞,……


    也就隻有王豐陽本人是這麽認為的。


    很快,消息在城中散播,護罩外觀上也因為黑色與深紫色的汙垢血水被清除後變得通透光亮許多。


    皮城中央議事廳的幾位高階貴族聯合商議之後,決定撤除結晶護罩。不是說護罩有什麽問題,關鍵是這護罩是用全城的權貴家族搜集而來的海克斯水晶合鑄的產物。隻要這個結晶護罩存在,他就會一直被動的發生效力。


    而因為一直保持著小李杜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消耗著海克斯水晶的能量。


    那些都是錢啊,都是各大家族的資產。


    全因為菲羅斯家族的那位執掌者,唔……說的並不是明麵上的那個菲羅斯家主,高層的貴族們誰都知道,隻是誰都不敢說出來罷了。


    王豐陽在天上的護罩上方大概停留了一個多鍾的時間,終於也是等到了皮城裏麵的人將這個結晶護罩解除。


    其實,王豐陽是耐著性子在天上等著的。


    真要是不識抬舉讓我等太久,老子早就一拳將這個王八殼子錘爛掉。


    結晶護罩的黃色表層消退下去之後,就隻剩一圈不規則圓形圍繞著皮城的合金支架,合金支架上盡數都是差不多把能量消耗殆盡的海克斯水晶石。那些有錢人後來都飛速跑到收拾合金鋼架的現場,分數著屬於自己財產的那份子海克斯水晶。


    場麵一度有點兒混亂,財主帶著自己的家仆與打手鎮場子,跑去皮城的邊境郊區那裏拿自己的那份子,城區中央的位置又有大把的外來商人在供應著貨物,有生活用品、有食物等等。


    那些行商的商人可會抓準時機, 一有掙錢的機會,就絕不會放過。


    在護罩解除之前,早在皮城北上靠近諾克薩斯那一麵的方向,就有一大批行商馬車在陰林中藏身。虛空浪潮幾乎都是從南下方向的恕瑞瑪沙漠那邊襲來,水晶護罩在皮城的位置完全堵死了浪潮前往北上去到諾克薩斯的陸地途徑。


    這也恰好庇護了北上一片藏身與陰林中的外國商人。


    皮城當中,缺錢的人隻是少數,經曆過這種堪比坐牢的日子,家裏的米缸都被吃得精光。


    這一趟,難免有些商人的開價會高得離譜,但也依舊架不住皮城人的財力雄厚。


    護罩已經接觸,皮爾特沃夫又在瞬間恢複了往日的繁盛。兩岸海峽邊的日之門開始運作,帆船開始出港,嚎叫聲鳴起,遠處也有不少漁船歸鄉。


    王豐陽就著大家都在忙活生計,自己緩緩降下身位,直直朝著卡密爾前往的那個方向飛去。偶爾有人察覺,他們看到天上飛著個人,都會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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