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思是說,那些害蟲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頑強啊。


    在王豐陽的認知印象裏,好像還真沒什麽昆蟲是連毒藥都不怕的,哪怕是小強,遇見殺蟲劑都會支棱兩下小腿吧。


    郭老頭本來的神情上還是有些猶豫的,王豐陽沒往那方麵想,而是低頭苦思著這些害蟲的解決方案。


    不料片刻之後,那些不該說的東西,郭老頭還是說了出來——


    “其實……那些蟲子,前幾個月的那支斥候小隊,他們帶迴來的報告中,有這樣一段話,提及了它們可能與外界的虛空有關。”


    王豐陽聽到熟悉的字眼,連身軀都不由得驚顫了一下。


    ‘虛空?虛空……對,如果是虛空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王豐陽思量著,沒一會兒後,不但沒迴複郭教授的坦白,反而一臉愜意的微笑:


    “好了,討論到此為止,迴頭你可以發份資料告訴我害蟲嚴重的災區在哪個地方,當然,如果你相信我的為人,也大可將那當屏障的位置也告訴我,有時間了我就會去看看。”


    王豐陽說得倒是風輕雲淡,後半句才說完,步伐帶動他的身子,瀟灑離開了飯堂外的牆角處。


    獨自迴到自己的住宿房間裏後,身旁無人,房門閉合。


    坐迴床沿上,王豐陽單手托著下巴,神情又變得嚴肅沉重起來。


    ‘想不到,虛空還真是無孔不入,竟然已經滲透到這裏來了。


    也不對,既然虛空都有辦法滲透進來,我為什麽就沒辦法傳送出去呢,這樣一想,或許不一定要靠約德爾人的傳送陣。


    嘖,就是不確定,這裏的虛空與瓦羅蘭大陸那邊的虛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群體……’


    頓時,王豐陽愁眉不展。


    所有的疑慮,看樣子,都要實際見過才知根底,光是這樣想下去,想再多也不好拿捏。


    “唉——,不如睡覺!”


    大喝一聲,王豐陽仰身往後一靠。


    攤平身子,就留半截小腿在床外沿晃蕩著,隨即合上雙眼睡過去了。


    隔日,倒是睡了個好覺,今天應該是周末或是節假日,清晨的屋外並沒有聽見什麽學子大批路過前去學科樓的腳步聲。


    反而是自己屋內抬眼看去,那鎖緊的門把手下,透著門邊兒縫塞進來好幾封大小不一的信件,三四封落到了地上,還有兩封夾在縫上搖搖欲墜。


    ‘嗯,大概是昨天跟那糟老頭子說過的資料吧,想不到他還挺果斷的。’


    嗬嗬,王豐陽想說那個郭老頭心大,但這也不失為一種信任。


    無利不起早,就別想著睡迴籠覺了,


    趕緊!——看看那糟老頭子送過來的都是些什麽資料吧。


    大致收拾了自身一番,把門邊兒附近散落的信件都拾起收到床頭上放著,王豐陽一封封地撕開閱覽。


    內容還不少,主要都有說明害蟲最早被發現的時間,十三年前……


    ‘竟然拖了這麽久。’


    循循漸進,接下來的資料有說明害蟲的習性、喜好啃食哪幾種的莊稼,大部分聚集在哪一方區域。


    接近後頭的資料,信封上麵還印了個‘密’字。


    看得出來,這個糟老頭子也是下血本了,竟然會把機密文件送過來給自己看,不過應該不會是原件,頂多是複本吧。


    拆開最後幾封,裏麵的內容讓王豐陽稍有些震驚……


    害蟲一開始表現的草食性,但近兩年逐漸開始群體蠶食莊稼周邊的畜類,有不少的雞鴨都在隔日被啃食得隻剩一具白骨,


    那些蛻變習性的害蟲接近班德爾城於地界屏障那個方向,且順著襲來的蹤跡,發現它們並不是原生那些害蟲衍化的,而是從屏障那邊的地底下滲透過來的……


    ‘虛空蟲子麽……’


    王豐陽能聯想到的,隻有把它們歸於虛空這一說法,


    “嗬嗬、嗬嗬嗬,那就輕鬆多了,虛空麽,你們多久沒有品嚐過恐懼了?嗬嗬哈哈哈哈~”


    王豐陽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體內不可抑製的亞魔血脈在逐漸沸騰。


    但現在不是時候,王豐陽立刻又把血氣壓了迴去。


    臆想與見麵,是兩迴事兒,不如實際到場了再說!


    事不宜遲,王豐陽收起那些信件,在都差不多收拾完的時候,又不經意間瞥見了密件信封背後的幾個字眼:


    閱後即焚。


    “那糟老頭子還怪謹慎的,也罷,從了他的意。”


    王豐陽邪笑著,手中攥起的一大把信紙,在綠色的腐敗火焰憑空生出時,所有的紙張在頃刻間化為灰燼。


    “上路吧,讓我,去給它們送行~”


    摒棄了惡魔本我的王豐陽,心性上的變化,卻是更勝於惡魔幾分。


    殺戮與蹂躪,光是想想就足以讓自己興奮不已。


    這才早上近中午不久,規矩還是要有的,在離別前,王豐陽禮貌性地去往生物學科樓,去到郭教授的辦公室裏,給那糟老頭子打了個招唿。


    “等等!”


    打完招唿,前腳剛準備走人,後腳就讓郭老頭給叫住了。


    “還有什麽事兒?”


    郭教授頓了頓嗓子,難為情地說道:


    “你此次前去,那個地方本就是我們班德爾轄區的禁地,那裏有人把守,一般情況是不給靠近的。”


    “你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要想去,沒人攔得住我。”


    王豐陽冷言冷語,聽得郭老頭心中一顫。


    隻見那郭教授卑躬屈膝的模樣,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辦公室門外的過路人們聽見:


    “我給王先生的手底下安排一個三年級生的學子,他也是生物學科的,這次跟隨你去,不求能幫上你什麽忙,但請你能允許,讓他做些筆記迴來……”


    這麽低聲下氣?


    嗬嗬,頭一次見,要不是房間裏足夠安靜,王豐陽幾乎聽不清這糟老頭子剛剛說是什麽。


    “哼,可以,我倒不介意,隻要他不給我打岔就行。”


    “好的好的,那是一定!”


    郭老頭連忙應聲,變得笑容滿麵、憨態可掬。


    一段時間後,王豐陽迴到宿舍裏查看了一圈,想了好一會兒,在房間裏踱步好幾分鍾,


    ‘嘖,……算了,想來也沒有什麽東西是必須要帶上的,就這樣一身輕的出發!’


    這般想著,剛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被宿舍房門外頭一旁的人影嚇了一跳。


    “唔!你誰?”


    王豐陽驚得問起。


    是個約德爾人,個子比其他普遍的約德爾人要高一些,看似有個一米五的模樣,他後背倚靠在王豐陽宿舍牆麵上,雙手抱胸、單腿支地。


    配合他那一頭棕紅色的爆炸頭、滿臉的麻子,第一眼看上去,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我叫佰鬆,生物學科三年級生,算是你的前輩,聽說你這次要外出考察,郭教授請求我照顧照顧你。”


    這個約德爾小夥的口氣真是毫不客氣,這也就算了,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正眼看著王豐陽。


    這讓王豐陽感到了冒犯。


    ‘嘖,前輩?被請求來照顧我?嗬嗬嗬……’


    “隨你便。”


    王豐陽冷冷迴應一句,便自主離開了。


    身後那個佰鬆看王豐陽沒大沒小,招唿也不正經打一個就自顧自地離開,心中不爽,不由得皺起眉頭。


    “喂!”


    “幹嘛?”


    王豐陽被叫住腳步,淡然迴問。


    佰鬆氣不打一處來,一板一眼,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你要出遠門,你的行李呢?考察的工具呢?”


    “你身上不也沒有包袱?”


    王豐陽反問他。


    佰鬆的心裏是提前打算好的,早在郭教授那裏聽說這次外出考察的學子是個外種族,怎麽說也至少會懂得做些禮數,所以,這趟來的時候,佰鬆特意沒有帶自己的行李,就是為了讓這個外族學子給自己準備。


    但現在的情況在佰鬆看來,意外的糟糕,這個外族學子竟是這般的目中無人,


    ‘草,不就是身材高挑了一些,就這樣狗眼看人低,老子的學術研究可是你一輩子都觸碰不到的高度!’


    佰鬆心中憤憤不平地想著。


    “哼,那你怎麽做筆記?”


    佰鬆開口質問道。


    這話讓王豐陽聽了反而想笑,連帶著笑意的腔調,王豐陽再次迴他:


    “謔?嗬嗬嗬,難道你的郭教授沒有跟你說明白麽,什麽筆記,那是我需要做的事情?”


    “你!”


    前十多分鍾,在郭教授的辦公室,郭教授可是難得好聲好氣跟佰鬆說那些要事,佰鬆也是唯有的一次受到郭教授的恭敬對待,


    那時的對話,佰鬆也是和郭教授相互對著客氣,你恭迎著我、我恭迎著你。


    剛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佰鬆還以為自己無意間得了什麽巨大的科研成果,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怕這蹩腳的外族學子做不好事,讓自己費心費神的,


    所以,郭教授才對自己那般好言相告。


    郭老頭嘴裏說的意思,到了佰鬆心裏,就完全變了味兒,


    不是王豐陽最大,而是這次外出,佰鬆自己要擔任那如同父親照顧小孩兒的責任與壓力。


    “……唉——,好吧好吧,學長我也不跟你這個小輩計較,教院門口等我一會兒,我迴去拿筆記材料。”


    佰鬆前一秒還無比急眼,下一秒又莫名釋然了,


    一時間讓王豐陽不知所謂。


    “哼,我耐心有限。”


    王豐陽撂下一句話後,徑直去向了教院大門那邊。


    “你!”


    佰鬆火氣一下又上來了,就看這後輩不懂得尊敬人,連對前輩的一點禮數都沒有,要不是想維持個好榜樣,佰鬆早就髒話連篇了。


    不過也沒得再計較,幾息時間,王豐陽已經走遠了,佰鬆要抓緊時間迴生物學科大樓裏取筆記材料,


    倒不是看得起這個外族學子,怕就怕在他真的等久了後,自己一出去,連他人影兒都看不到,


    ‘那個郭教授,就是沒跟我說這次外出考察的地點,難道還怕我會偷跑搶功勞?真是晦氣!’


    去取筆記材料的路上,佰鬆憋著一肚子悶氣。


    王豐陽已經到了教院大門口,他的目光望不見那個氣焰囂張的‘前輩’,但靈力感知可以清晰知道他在哪個地方做著什麽。


    ‘無論你如何跋扈,眼界高於能力的作為,遲早讓你竭盡於此,


    或是大難重生?


    或是屍骨無存?


    哼。’


    王豐陽感知著生物科大樓內,那氣衝衝的佰鬆,嘴角不易察覺的顯露出一絲笑容,


    不帶任何負麵情感,隻是單純為他覺得……


    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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