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大家都是同一級的使者,為什麽到最後我變得像是她的手下一樣,全聽她的安排。”


    暗九忍不住低聲抱怨,可手中的工作卻沒有絲毫遲緩。


    無數魔法陣在她指尖的勾勒下綻放出奧妙之光,如畫布一樣包裹在麵前的軀體之上。


    幽暗深邃的空間以這具被無數魔法陣包裹的身軀為中心,向外蔓延出數十米方圓,盡頭消失在難以分辨的黑暗中。


    不知道什麽東西躲藏在那黑暗中,時不時就會發出細碎的咀嚼聲和嘶吼聲。


    但隱隱之中,這片空間中的一切似乎都以那正中心的軀體為核心,將其奉若神明。


    將最後一個魔法陣描繪完畢,將其刻錄在軀體上,暗九歎了口氣,用拇指頂住太陽穴不住揉搓,嘴裏還念念有詞:


    “要我說這就行不通,上一個實驗對象都已經失敗了,浪費了那麽多的時間,最後也不過是激起一場動蕩罷了,人都沒幹掉幾個。”


    說話間,之前所有已經刻錄好的魔法陣都黯淡下去,像是雕塑一樣死寂的軀體也漸漸孕育出一股生機,緩慢的顫動起來。


    暗九咂咂嘴,伸手對著黑暗之中虛空以握,一聲淒厲嘶吼就從黑暗中傳來,緊隨其後就是一隻長滿漆黑鱗片的怪物飛出,看姿勢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死死握緊了身軀,怪異無比。


    暗九隨手將這隻怪物丟在地上,不等其掙紮九一腳踩在祂的頭頂,緩緩地踩了下去。


    明明又無數種方法弄死這些怪物,可暗九偏偏就喜歡這種慢慢踩爆祂們腦袋的方式。


    無它,相當痛快!


    嘴角掛著一絲獰笑,怪物在暗九的腳下開始劇烈掙紮,鋒銳的利爪四處亂抓,可碰在暗九的腳上卻好似抓在鋼鐵之上,除了一陣難聽的嗞啦聲和星點火花之外,連劃痕都難以看見一條。


    不多時,怪物就在無盡的絕望中迎來了絢爛的終結。


    嘣的一聲,煙花燦爛。


    暗九閉上眼睛,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紅暈飄飛,身體卻無法忍耐的顫抖起來。


    就在暗九沉浸在自己顱內高潮無法自拔的時候,懸掛在半空的身軀卻早已無法忍耐,伸展出無數條血色的光柱,徑直插入到怪物失去了腦袋的殘骸中。


    一瞬間,神秘之力在血色光柱中顯化,不斷從怪物的殘骸中汲取養分。


    等神秘之力抽完之後,血色光柱甚至開始汲取血肉中殘留的生命力。


    很快,被多走了一切的怪物殘骸就成為了被榨幹的殘渣,呈現出灰白枯敗的色澤。


    汲取完怪物身上的所有營養之後,血色光柱任嫌不滿足,開始搖搖晃晃地自發尋找對象。


    而站在軀體周圍的暗九無疑是一個相當好的選擇。


    可沒等血色光柱下手,暗九就睜開了眼睛,看著圍繞在自己周圍的血色光柱,嘲諷地撇嘴,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對著軀體的方向輕輕一點。


    一個被銘刻在軀體額頭正中央的魔法陣立即閃爍起深藍色的電光。


    隻聽嗞啦一陣炸響,暴虐的雷霆蔓延到軀體全身,血色光柱在雷霆之下瘋狂抽搐,儼然受到了不輕的折磨。


    暗九看的心情愉悅,笑個不停:“不過是個工具罷了,居然還敢妄圖反噬我。”


    自言自語間,雷霆已經將這具身軀的表麵徹底變得焦黑,一直低垂的頭顱也猛地抬起,仰天怒吼。


    可被無數魔法陣束縛的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權力,隻能在暗九的嘲諷笑聲中忍受著,忍受雷霆將每一寸血肉碾碎的痛楚。


    要是林克在這裏,他就能夠第一眼看出來,這個被不斷折磨的人,不就是久久未見的牙。


    ······


    “這裏,難道是地下王國的位置?!”林克一股腦穿過了空間門,卻不想空間門另一邊的世界卻黑咕隆咚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放出精神力感知一下,四周相當空曠,而且也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氣息。


    於是他從腰包裏取出了一顆恆定光照術的水晶球,想要看看四周究竟是什麽狀況。


    卻不想等光源散開,卻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塌陷了大半的洞穴。


    那個樣子林克可太熟悉了,不就是地下王國的人稱為聖梯的地方嘛。


    可是為什麽?當時地下王國不是在達克賽德的引導下被岩漿吞噬了嗎?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克蹙眉,用力跺了跺地麵,冷卻後的岩漿化作的岩層就像是海綿一樣分布著密密麻麻的空洞,這一腳跺下去居然直接崩裂開來。


    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地下王國廢墟,心頭不僅一片冷意。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達克賽德死前的一舉一動為什麽總是讓自己有些怪怪的感覺了。


    那個家夥根本就不是安心赴死,而是用自己的死亡轉移了林克的目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選擇了牙,他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實現反攻大陸的包袱,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繼承人。


    難怪,難怪牙在吸取了他的血肉之後就變得正常起來,連血肉渴望都能夠輕易控製住。


    當時隻當是牙的運氣,現在想來,恐怕就是


    因為牙吞噬了他的血肉,他才做出了這種打算。


    林克咬緊牙關,拳頭哢哢作響。


    可現在已經不是後悔的時候了,咒罵更是沒有意義。


    調整一下自己的唿吸,盡力將自己的氣息壓製到最低後,林克才緩緩地朝著地下王國的深處走去。


    他有種預感,這一趟恐怕沒那麽容易離開了。


    越是往深處走,林克就越是恨得牙癢癢。


    雖然到處都是岩漿凝固的浮岩,可整座城市的結構基本上沒怎麽被破壞。


    可想而知,在引導岩漿蔓延之前,達克賽德自己也是有預謀的。


    但當時那些異化居民的死亡是林克親眼所見,就算能夠保留這座城市又有什麽意義呢?


    不過是座鬼城罷了。


    然而,林克很快就明白這座城市是達克賽德留給誰的了。


    怪物,無窮無盡的怪物。


    漆黑的鱗片,鋒利的爪子,血色的瞳孔裏全是難以平息的殺戮欲望。


    明明都長著人類的身軀,卻像是鬣狗一樣附身爬行。


    祂們幾乎將達克賽德那座宮殿給包圍的嚴嚴實實,恐怕連一隻蒼蠅想要飛進去都是妄想。


    林克靜靜地觀察一番這些怪物的行動軌跡,隨後默默收起了水晶球,任由黑暗將自己包裹,最後幹脆閉上了眼睛,全由聽力來分辨周圍的環境。


    肌肉如水流一樣流動起來,最後化作最為敏捷靈活的形態,緊緊貼合住骨骼。


    這一番變化,林克整個人都好像縮小了一圈。


    左三步。


    林克心頭默念,腦海中自發呈現出一張地圖,上麵有十數餘的怪物正保持著自己的運動軌跡巡邏著。


    不知道這些怪物有沒有黑夜視覺,林克也不敢賭,權當祂們都能夠看見黑暗中的自己,然後踩著祂們視線的死區開始緩步前進。


    拐來拐去走了大約四五十步的樣子,林克停下了。


    按照他一開始確定的位置,前麵有兩頭趴著的怪物是怎麽樣也規避不了的,唯一的方式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兩頭怪物解決。


    想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林克心頭反而冷靜下來。


    怪物的實力水準不差,雖然一對一他有必勝的把握,但數量多上來他也說不準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而且現在還不知道裏麵究竟是個什麽狀況,能夠避免打草驚蛇自然是最好。


    林克心頭暗自罵了一句,動作卻絲毫不慢。


    踏步,魚躍向前,兩掌微摒,對著那兩頭怪物的後腦就是惡風襲去。


    似乎沒料到在這地下也能碰見敵人,再加上林克此刻的敏捷狀態實在是太過靈巧。


    那兩頭怪物都未曾反應過來,依舊懶洋洋地趴著,可兩股黃白混雜的液體卻從鼻腔中淌了出來,居然連腦漿都被林克徹底震碎。


    而在他暴起的全過程中,隻有最後轟擊後腦時發出的兩聲沉悶的聲響。


    怪物們依舊留在自己的位置上,渾然沒有覺察到有人在祂們之中震死了兩個同胞。


    林克屏住唿吸,這兩頭怪物身死,保不住一會兒就會有淤血外溢,到時候血腥味湧起就瞞不過了。


    他趕緊按照自己一開始的規劃,邁過這兩頭怪物的屍體,朝著宮殿的更深處走去。


    繞過大門,往前走了幾步遠,林克就注意到了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是牙。


    林克立刻就認出了那張被無數魔法陣覆蓋的痛苦麵孔,可更讓他疑惑地,是為什麽牙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且看上去似乎是被某人給囚禁了。


    想到這裏,林克不由地心頭一冷,牙的實力雖然不算很強,但得到了達克賽德的饋贈之後,能夠完美控製血肉渴望的他在近身戰裏連林克都要冒冒冷汗。


    然而麵前被囚禁的牙又無比真實的擺在麵前。


    救,這是不用多想的,都已經走到這裏,不可能覺得情況不對就直接放棄。


    但問題在於怎麽救。


    林克眯著眼睛,四處搜尋著黑暗中的一切。


    可不管他怎麽尋找,這個宮殿裏都好像隻有牙一個人,就連怪物都沒感覺到一隻。


    謹慎的往前走了兩步,漸漸靠近牙之後林克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之前離得遠還看地不算很清楚,現在靠近了,牙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就清楚的呈現在他的麵前。


    難道是達克賽德還沒死?


    林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坦然赴死的男人,可就算他真的沒死,難道會對牙做出這種事情嘛?


    不像。


    一方麵沒必要,作為掌握了血肉渴望的第一人,達克賽德對牙這些異化者來說簡直比惡魔還要恐怖。另一方麵也是他沒這個本事。


    光是現在牙身上亂七八糟的魔法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握的。


    一個躲藏在地下的異化者,林克不覺得達克賽德能夠擁有這種程度的知識積累。


    可這樣一來,不就說明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的存在知曉了這群人的存在,甚至還特地將牙抓了迴來?


    為什麽?


    “當時我就覺得,派這群蠢材出去獵殺收集生命力的方式不太保險。


    不過想到就算有人進來調查也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我就懶得去修改那個範圍傳送門。


    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會不怕死到這


    種程度。”


    林克隻感覺自己的後腦勺都一陣肉顫。


    什麽時候自己背後居然有人?


    他猛地轉過身去,可背後卻是空無一人,而那個冷漠的女聲卻再一次從他背後響起:


    “哦,你好像很關心這個工具啊,莫不是,你們認識?”


    銀光爆閃,化作通天的光柱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轟去,一張灰蒙蒙看不清細節的麵孔在光柱中一閃即逝。


    隨後聲音伴著腳步聲從另一個方向響起:


    “居然這麽氣憤?等等,你這張臉好像有點眼熟啊。我想想,在哪見過你來著···哦,我記起來了,你是鋼鐵之翼下的那個倒黴蛋。”


    居然還認識自己?!


    林克腦海中思緒紛飛,既然能夠看見自己在鋼鐵之翼外,也就是說這人當時就在附近?


    莫非是學院的人?


    “算了算了,你是誰都跟我關係不大。但是嘛,送上門的鮮肉都不要,要是讓暗八那個婊子知道了,我又免不了一頓罵了。所以,抱歉咯!”


    林克渾身肌肉都緊繃著,敏捷形態立刻就切換成了防守形態,防備著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攻擊。


    唰。


    林克瞳孔猛地一陣收縮,身體向後退開半步。


    簡單幹脆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麽東西高速劃過自己的麵前,在空氣中留下一串餘音。


    黑暗中又傳來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哦,有點本事啊。銀月階級能有你這份反應力,天賦不錯啊。沒想到居然還是份精料。”


    林克剛想要借著聲音的方向去尋找暗中那人的位置,可第二次攻擊又一次出現了。


    噗。


    沉悶的聲響好像從自己的體內傳來,林克訝然地垂下頭,看著自己的小腹。


    一個指頭大小的血洞正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血水。


    他能夠感覺到,這次的攻擊,直接將他打穿了。


    可問題是,他全力以赴的直感,卻連一絲一毫的預警都沒有。


    “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為什麽突然感覺不到我的攻擊了?”暗九的語氣那叫一個洋洋得意,本來被暗八一直管著就讓她相當不爽,現在送上門的玩具,不好好戲弄一番都是浪費,“你好像很信任你的直感啊。”


    巨大的恐懼感隨著暗九聲音的落下降臨在林克頭上,他幾乎可以看見自己瞬間被數以萬計的飛梭打成篩子的樣子。


    他立刻像是抽搐了一樣開始劇烈抖動自己的身體,去躲避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攻擊。


    是的,根本就不存在。


    林克的肉眼能夠清楚的告訴自己,所謂的攻擊根本就不存在,可是直感卻堅定無比地覺得自己正在被威脅著,於是本能地帶動林克的身體躲避。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像是被暗九扯住絲線的傀儡,在她的手中手舞足蹈。


    林克無可奈何,隻能強行壓下自己潛意識的直感。


    可這也沒能逃脫暗九的眼睛。


    噗噗噗!


    連著三聲,林克身上又被開出三條通道。


    血肉也好,骨骼也罷,在看不清的攻擊麵前,都和脆紙沒有什麽分別。


    這種實力,遠超銀月階級的範疇!


    暗九冷嘲熱諷的聲音依舊在耳畔徘徊:“躲啊,你怎麽不躲了?我看看啊,要不先給你的膝蓋來一下吧,省得你跑了還挺麻煩的。”


    林克心頭暗暗叫苦,現在他用直感也不是,不用直感也不是。


    就算用了直感,暗中那人依舊能瞞過他的直感發動攻擊。


    防守就是等死。


    林克瞬間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要是再這樣下去,可就真的要成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可究竟要怎麽樣才能確定暗中那人的位置呢?


    之前的光柱明明已經打中了她,可是卻沒能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那是因為自己實力太弱了沒能傷到她,還是說,根本就沒有打中?


    “別想了,想再多又有什麽作用?就你現在的實力,頂破天也不可能從我手底下逃出去。


    要不你向我求饒吧,要是我開心的話,讓你死的痛快點怎麽樣?”


    左前方傳來的聲音,是那裏嗎?


    不對,剛剛的攻擊,三下都來自於同一個方向,但是和聲音傳來的方向顯然不一樣。


    所以,她在騙我!


    可是如果有能夠碾壓我的實力,她何苦欺騙我,還始終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有什麽東西錯了!


    直感能夠被欺騙嗎?那是從經驗中總結出來的,對死亡和勝利最為敏銳的嗅覺!


    她在騙我!她在試圖讓我懷疑直感的能力!


    她在害怕直感的力量!


    林克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他察覺到自己已經抓住了某個極為關鍵的細節。


    如果直感沒有問題,那麽剛才打穿我身體的攻擊···


    林克莫不做聲的躬下身去,裝作痛苦無比的樣子,時不時還發出一聲慟唿。似乎已經放棄了反抗。


    可實際上,他已經將直感提升到了最高,然後將手指朝著最開始的那個血洞伸了過去。


    然後,他咧嘴笑了。


    手指,戳在血洞的表麵,卻再也伸不進去。


    是假的!


    【作者題外話】:求點銀票,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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