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所欲的身軀內孕育著自由不羈的靈魂,被神秘生化的意識中包含自然的存粹。


    世界究竟如何根本不重要,未來身處何方同樣無需思考。


    生命就是擺在麵前任意塗抹的畫卷,沒有人存在能夠評價屬於你的生命之光。


    什麽都不需要做,什麽都不需要想。


    僅僅,隻是為了存在而存在,隻是為了生命而生命,為了感受而感受。


    身軀不曾給予任何的禁錮,就意味著給予了生命無限的可能性。


    清晨可以暢遊在山巒之上的清泉,隨著潺潺之流傾瀉而下,撞碎在碎石上綻出星光的碎屑。


    正午可以依偎在古樹之下的翠陰,聽著沙沙之歌酣然入睡,營造出夢境裏正如所想的世界。


    深夜可以遙望在月華之中的斷崖,吹著唿唿之風變幻身形,追逐在夜寐中殺機四伏的密林。


    沒有思量沒有考慮,想到什麽就去作什麽。


    這就是,史萊姆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不是嗎?


    骨岩學派的競技台上,林克已經像是一個機械一樣不斷重複著將人打暈然後送下台的操作。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不但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神都渙散起來,仿佛置身於半夢半醒之間。


    漸漸的,林克的動作開始產生一種微妙的轉變。


    力量中的剛猛與暴虐越來越少,如果說林克一直以來的風格都像是行星撞擊,就算控製力量也不過就是稍微控製一下行星的大小而已,就根本上而言,其實一直走的都是硬碰硬的路子。


    可實際上最堅硬的東西往往同時具備了脆弱。


    就好像林克以前碰見的那些可怕的敵人時,往往最後的結局都是兩敗俱傷,場麵之慘烈往往讓人覺得生還都是一種幻想。


    之前能夠一次次在關鍵時刻找到破局的辦法,不代表以後每一次也能有同樣的急智和運氣。


    可現在的林克,每一次出拳都像是來自大洋深處的海嘯,不但有著毀滅性的力量,同樣更加難以捉摸,無法阻擋。


    之前大多數人都是意識到自己被瞄準了,可大腦的反應還不足以讓身體做出應對的時候就被林克打暈了。


    而自從林克陷入這種混沌的狀態中,他的對手都開始意識不到林克的攻擊。


    就好像天際一閃而過的暴雷,你能夠透過它閃耀的身軀瞧見那毀滅一切的力量,可那不過是你的臆想,實際上你什麽都無法感受到,除了一陣毫無威懾力的亮光。


    可真要是當你成為了雷霆的目標,絕對保證能夠在你反應過來之前就讓你看到飄在天上的潔白大門。


    不過這種微妙的變化在其他人眼裏幾乎就算不上變化。


    畢竟上台一秒,意識到自己會被打暈和意識不到自己會被打暈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可真要是碰上勢均力敵的對手,這一點點差距可能就是決定生死的最後一塊砝碼。


    而這一切,在最靠近競技台的倻德裏亞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克身體上每一寸肌肉運動的軌跡,每一縷血液流淌的速率,在他看似單純的雙眼中全都沒能逃過,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清楚林克現在的狀態有多特殊。


    他沉聲走到另外一個位置,確保能夠從正麵觀察到林克更詳細的狀態,然後就開始等待。


    “藍獅學派,傳說中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學派,當年我不知道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多少驚掉我眼珠子的能力,本以為從那件事之後再也沒可能看到這一幕了,沒想到啊。”


    倻德裏亞低聲地喃喃著,眼裏閃爍著驚訝和喜悅交雜的微光。


    林克渾然不知自己現在的狀態,他甚至都意識不到現在的自己,是“林克”這個人。


    他好像迴到了當初成為史萊姆的那個時候,飄揚在充滿秘密和陰影的深海,就好像自己就是融入進海洋的一滴水一樣。


    失去了對自我的感知,反而能夠將自己的意識蔓延到更加深遠的地方。


    忽然,一道電光就像從宇宙誕生之初的點中飛射而來,徑直穿過了林克的腦海,撕裂了漫天的陰影,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與此同時,林克身上的氣勢眨眼間消失的幹幹淨淨,就好像路邊隨處可見的少年人一樣,根本無法讓人把他和之前那個威勢滔天的人聯係在一起。


    倻德裏亞眼裏的光茫頓時攀升到頂點,比那些等了曇花吐芳一夜未眠的人都更加激動,卻情不自禁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生怕驚擾到林克一樣。


    他高舉起自己的黃金手臂:“所有骨岩學派學員聽令!驅散閑人!”


    “啊?不是為什麽啊?別人站在競技台上的都沒有說話呢!你憑什麽讓我們離開啊?”


    “就憑這是我們骨岩學派的地盤,愛讓誰進就讓誰進,愛讓誰走就讓誰走。有問題?”


    倻德裏亞歪著腦袋,微微分開的淺薄雙唇下是珍珠般的白牙:“有問題嗎?”


    說話那人眉頭一皺,剛準備繼續說上兩句,就看見站在倻德裏亞身後的骨岩學派學員一個個都開始摩拳擦掌,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發綠。


    也用不著倻德裏亞多說什麽了,所有人都


    開始有序地離開場地。


    當然,少不了各種各樣的抱怨,言辭中儼然一副將骨岩學派說成霸權學派的意思。


    可這些誹謗連倻德裏亞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都沒能牽過去,他隻是全神貫注地將自己的注意力凝聚在林克的身上,沉默而欣喜地,等待著什麽。


    將其餘人都趕走,骨岩學派當中之前領頭的學員走到倻德裏亞的身側,有些無奈地揉著鼻梁:“人都已經離開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等著就是了。我敢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有耐心,接下來的場麵將會重新塑造你們對神秘的認知。”


    “我們從來都不懷疑您的學識,但他是藍獅學派的人啊···


    雖然我們不指望什麽所謂的永痕神器,可我們依舊得在學派的圈子裏生存下去啊。


    車輪戰說好聽點是陪對方練手,可我們也能說成是想要踩滅他的威風才做出這種行為,至少還能夠在學派裏有個借口。


    不過接下來再繼續等下去,我擔心到時候不好解釋。”


    倻德裏亞瞥了一眼身邊的學員,疑惑兩字都寫在他臉上了:“不是,和所有學派為敵有什麽不好的嗎?


    反正從來都講究弱肉強食,那就幹脆放棄融入圈子的想法。


    隻有離開所謂的學派圈子,你們才有希望真的做到將日光學派踢下來的理想。”


    聽他這麽一說,要是能把這個學員的臉擰上一把,絕對都是滿滿的苦澀:“將日光學派踢下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我們學派的理想?”


    倻德裏亞猛然扭過頭,稚嫩的臉上恍惚閃過一率被世界拋棄的孤寂,隨後他呆滯地抬起自己的黃金手臂。


    璀璨奪目的黃金,是能夠經曆漫長的時光而不被淡化分毫的真實,可不變的黃金,終究身處這個變幻莫測日新月異的世界。


    倻德裏亞放棄了,他輕笑一聲,自嘲地搖著頭:“對,怎麽會有人蠢到將踢日光學派的屁股作為目標呢?”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話好像讓倻德裏亞有些失望,學員眼裏馬上就多出了一絲歉意:“對不起,我真的···”


    “不,你沒有什麽好對不起的,”倻德裏亞苦笑著搖了搖手,“隻是我自己太天真罷了。你說得對,我們終究還是要給學派們一個答複的。你帶隊迴去吧。”


    “那您呢?”


    “我不是骨岩學派的學員,知道我的人也沒幾個。我就在這裏留著吧,他現在的狀態很敏感,任何一點意外都有可能導致他的精神世界崩潰。


    讓客人在我們的地盤上出現這種事,對於我們骨岩學派來說同樣是個災難不是嗎?”


    學員皺著眉頭,本能地就要開口勸阻,可當他的視線落在少年那熠熠生輝的眼神上,都已經走到喉嚨眼的言語又原路返迴。


    自從這位大人出現在學派中,就沒見他這麽鮮活過。


    從他突然出現在學派長身邊的那一天開始,這個看著就讓人心疼的少年,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傀儡,蒼白而空洞的視線總是讓人不寒而栗。


    可現在站在他麵前的,赫然是一個正燃燒著好奇心的靈魂啊。


    “是的,都由您說了算。在學派長不在的現在,您的話就等同於學派長的話,”學員躬身對著倻德裏亞道別,在他轉過身的最後一秒,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祝您愉快。”


    “兄弟們,撤了!”


    倻德裏亞聽到那聲傳入耳中的“祝您愉快”,迴過頭去,正好看見那位學員一手一個抱著兩個同伴的脖頸,每一個毛孔中都散發出揶揄的笑聲。


    向往還是留戀?


    倻德裏亞自己都說不清自己心底的情緒究竟叫什麽名字,但他很想要多感受這種複雜。


    隻剩下他和林克的空間中,這個頗為秀氣的少年,不拘小節地直接坐在了地上,彎著膝蓋將下巴隔了上去,哼著老掉牙的音調,默默等待著林克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倻德裏亞口中的調子都快重複了近百遍的時候,林克終於閉上了眼睛。


    能夠輕移洞穿鋼鐵,捏爆空氣的肉身,此刻卻連站都站不穩,腳步一軟就開始止不住的踉蹌,惹得倻德裏亞哈哈大笑:


    “要是讓剛才那些人看見你現在這副樣子,估計心底的怨氣能消散個九成。”


    林克這才發現周圍除了一個倻德裏亞之外已經空無一人。


    實在是穩不住自己的身體,林克幹脆放棄了努力,直接咚的一聲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倻德裏亞笑眯眯地背著雙手走上競技台,繞著就像是個癱瘓病人一樣在地上熟悉自己四肢的林克,蹲下身用手指點著他的手指頭。


    “感覺怎麽樣?”


    “你對我做了什麽?”林克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人陰了,可他完全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麽被陰了。


    難道從洛夫邀請他來骨岩學派走一遭開始就已經是陷阱了嗎?


    不可能啊?他和洛夫認識的時候還沒牽扯上藍獅學派的事呢。


    而且洛夫今天給他的感覺很正常啊,不像是有事情瞞著他的樣子。


    難道是在剛才戰鬥的過程中?


    可如


    果真的是在那個時候,究竟是靠什麽手段才把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法術,還是某種他不曾了解過的煉金藥劑?


    “別胡思亂想了,你這完全就是自己作死,可別怪到我的頭上,”倻德裏亞光是看著林克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不由地翻了個沒好氣的白眼,“難道讓你學習藍獅格鬥術的人就沒有告訴過你,感悟的關鍵時刻得隨時注意自己身處的環境嗎?


    你這要是在深淵戰場來上這麽一遭,和鮮肉送上門有什麽區別?”


    林克吸了口氣:“你是說,我現在的狀態其實是因為藍獅格鬥術?”


    “對啊,你這是典型的剛剛度過感悟期之後的適應期,你現在的身體已經有了本質上的改變,等你習慣之後應該就可以做到幻肢具現了。


    不過你的情況有點嚴重啊,感覺渾身上下的肌肉都被改變了,你晉升的時候都是用的什麽材料啊?這麽奇怪。”


    調動精神力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確實沒出現任何問題,依舊在健康的運行著後,林克鬆了口氣,隨意說道:“史萊姆,怎麽樣,沒見過吧。”


    “史萊姆?”倻德裏亞撓撓頭,“你的天賦幹嘛要用史萊姆這麽基礎的神秘種晉升啊?而且你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是史萊姆能夠激發的啊?


    哪有史萊姆能這麽頂天,把你全身的肌肉都改變了?”


    成神的史萊姆,想要把我的肌肉給變個樣子不是輕輕鬆鬆?


    林克歎了口氣,將話題從自己的身上轉開:“你覺得我奇怪,我還覺得你奇怪呢。你不是骨岩學派的嗎?怎麽對我們藍獅學派這麽了解?你都沒我大吧?”


    “咳咳咳,怎麽說呢,我特別喜歡讀書,再加上你們藍獅學派和骨岩學派都是走在近戰型超凡者培養上的學派,以前也是有很多交流切磋的,一些無關痛癢的知識我們也是有記載的。”


    林克眯起了眼睛,他明顯能夠感受到倻德裏亞言語中的搪塞,但他還是選擇當作任其忽悠過去,畢竟現在這個形勢,要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恐怕迴都迴不去了。


    話題觸及到了某個禁區,倻德裏亞一下子就沉默下來,而林克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萬一碰到另一個糟糕的話題豈不是更完蛋?


    他隻能一心一意的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希望能夠盡快掌握行動能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隨著身體重新迴歸自己的控製,一種豁然開朗的通透感沿著四肢湧入腦海,一掃之前的繁雜混沌。


    這份前所未有的清醒讓林克眼前的世界都明亮了幾分,他像是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樣笨拙地撐著地麵站起來,隨後將手臂伸到自己的麵前。


    【幻肢並非是幻想出來的身體,而是通過徹底激發曾經融入的神秘種,將身體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優化,從而能夠依靠神秘之力的支撐,掌握全新的力量。


    而這份力量的主要表現形式就是從身體上長出的各種肢體,因為可以在虛實之間轉換,所以才將其稱之為幻肢。】


    在剛才渾渾噩噩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林克已經記不清了,但他卻能夠無比清晰的感覺到身體內一種全新的本能。


    思維在手臂上躍動著,肌肉也跟著思維的引導變幻出了全新的姿態。


    等這番變化結束,林克的手臂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好像在皮膚之下植入了一件鋼鐵盔甲,肌肉群的分布排列已經朝著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人類身上的形態優化。


    這還不是所有變化的極限。


    在林克的意識中,身上的肌肉已經可以粗略的變幻出三種形態。


    像是眼下這種血肉盔甲一樣的防禦形態,足以讓肌肉層擁有不遜色於他自身骨骼的硬度,在韌性上還要更加優秀。


    除此之外,還有肌肉膨脹巨化的進攻形態,能夠在短時間內傾瀉出所有的力量。


    以及最後一種將肌肉收縮流線化,達成速度極限的敏捷形態。


    而且林克冥冥有種猜想,之所以迴分化為三種形態,終究還是因為他對這份新力量的掌握還不夠純熟。


    等他能一念之間將三種形態隨意轉化的時候,就再也不用去區分所謂的進攻、敏捷還是防禦,完全可以隨機應變從而達成最為理想的效果。


    倻德裏亞弓著手指,用關節的位置在林克的脊背上敲了敲,頓時兩眼冒光:“哦,很隱秘的強化!猝不及防來上一下足夠讓人嚇得肝膽俱裂了。”


    看著倻德裏亞的眼神,林克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連在自己臉上拍打了好幾下,然後就對倻德裏亞提出了告別:


    “我現在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切磋還是等到下次有時間的時候再說吧。”


    “沒事沒事,”倻德裏亞拍拍胸脯,一副很大度的樣子,“你迴去休息吧,下次再約。”


    目送著林克搖搖晃晃的身形消失在傳送門裏,倻德裏亞吹了聲口哨,雙手抱著腦袋露出一個暢快的笑容:


    “這個時代,好像也不是那麽的無聊嘛。”


    【作者題外話】:求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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