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盧卡是什麽概念?


    要是一個工坊主能夠給女工開出一個月一千盧卡的薪水,他的頭像甚至都會被印在報紙上廣為流傳,讓無數人稱讚他的慷慨。


    而按照勞麗娜自己的說法,她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不得已隻能去投奔親戚。


    這樣的狀況下,她怎麽能拿得出這三千盧卡?


    她憑什麽拿出這三千盧卡?


    要知道大多數的女工都是饑一頓飽一頓,在生存的基本線上掙紮啊!


    “你把錢收好,”林克麵色微沉,眼神深邃,“不用擔心勞麗娜的事,有我在。”


    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突然給自己留下一筆錢之後就這麽離開了。


    甚至離開的時候連下次會來看望都難以答應。


    無數種陰暗的可能性在琳白的腦海裏反複浮現,讓她怎麽可能安心。


    “老哥,麗娜真的是個好孩子,真的,她一定出什麽事了。


    我昨天就覺得她的態度很奇怪,感覺她像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眼看琳白急得眼眶裏都開始有淚珠打轉,林克趕緊安慰:“放心,我絕對不會放著勞麗娜不管的。你先想一想關於她生活上的細節,最好能夠告訴我她以前是住在哪裏的。”


    “麗娜沒有告訴過我們關於她家具體住在哪裏,”琳白強忍著淚,不斷地迴想和麗娜說過的每一句話,“但是她家是住在白煙村的!我記得她和我說起過!”


    白煙村,林克曾經在店長的口中聽說過這個村子。


    是一個距離希卡城算不上太遠,主要依靠種植煙草來獲取收入的一個小村子。


    在希卡城的周邊,像白煙村一樣依靠種植煙草的村子有很多,但是白煙村的煙草質量最好。


    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多愛煙人士就會主動到白煙村去收一些處理好的煙草。


    一方麵會比商店裏賣的便宜,另一方麵味道還很不錯。


    既然知道了住在那個村子,到時候稍微打聽一下應該也能找到認識麗娜的人。


    想到這裏,林克認真地叮囑琳白道:“我現在就去白煙村一趟,你在療養院裏自己注意點。如果麗娜等會兒迴來找你,你千萬不要讓她再離開。


    要是碰上壞人你就找麥廉,他會幫你的。”


    琳白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軟弱,給林克添麻煩。


    擦了擦眼淚,堅定地點頭。


    離開療養院之後,林克想著那個和人說話都害羞倒不敢抬頭的女孩,牙關緊咬。


    直接趕往傭兵協會,用五百盧卡的價格租下一匹煉金駿馬。


    這頭被【煉金術士】改造過的駿馬在胸口之上有一個外凸的金屬閥門。


    隨著一道道熾熱的蒸汽從閥門中噴發,遠超一般馬匹的巨力就會給它帶來追風而上的急速。


    這還隻是明麵上的改造,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這匹馬實際上已經是一隻半煉金生命。


    它不需要進食,隻要一顆三痕級別的核心就足夠它跑上一整天,自然也沒有了排泄的需要。


    它不用擔心磨損,因為主要的關節和骨骼都用兼具輕巧和硬度的金屬重新構造。


    它也不會疲憊,因為在它的腦腔中運轉的根本就不是一顆腦子,而是一顆低等級的【煉金智心】。


    得益於這匹駿馬的便利,林克在太陽徹底下山之前趕到了白煙村。


    這是一個被煙草完全包圍了的村落,林克順著大路走進村子的時候,幾個蹲在村口的閑漢麻利地站起身向他靠過來。


    “朋友,最新的煙葉,嚐嚐嗎?”


    林克皺著眉頭推開了他們的手,問道:“你們認識一個叫做勞麗娜的女孩子嗎?”


    “勞麗娜?那不是···”


    一個閑漢嘴巴快,腦子估計都還沒有想清楚,嘴上就已經開始說起關於勞麗娜的事情。


    注意到林克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另外一個閑漢狠狠地對著說話那人腳背踩下去,直


    讓他嗷嗷亂叫。


    “您不會是什麽拐女孩子的惡人吧,”閑漢打量著林克胯下噴著白氣的煉金馬,眼裏滿是市儈,“我們可不是亂把自己村子裏姑娘的狀況往外說道的人。”


    漆黑的霧氣湧上雙眼,林克緩緩地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到這個閑漢的麵前:“我希望你沒有更多的理由來搪塞我。”


    恍惚之間,閑漢像是從林克雙眼裏看到一對眼睛,一對他頭顱飛起時無神的雙眼。


    他顫抖著往後退了一步,心頭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惹這攤子事。


    這可是一個超凡者啊!


    他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卻沒想到林克從身後拿出來一個小布包放進他的手裏:


    “煙草我用不上,拿上錢,帶我去找勞麗娜的家。”


    說起來,這還是他剛才去協會的時候臨時取的,真的是都沒有在身上放暖和。


    閑漢瞪著眼睛微微掂量了一下,就知道這裏起碼也在五十盧卡以上!


    “當然當然。”閑漢頓時心悅誠服,擺出一個熱切過頭的笑容。


    他當然知道別人這打一棒子給個棗完全就是圖省事,趕緊帶起路來:“您跟著我往這裏邊來。”


    白煙村整體呈現出一種細長的狀態,倚靠著一條從山穀中流淌下來的溪流澆灌作物。


    而麗娜的家就在整個村子的最尾端。


    和別家這時候已經青蔥的土地相比,這一片滿是雜草的地帶像是很久都沒有人打理過了。筆趣庫


    看來麗娜說的父母都已經去世大概率不假。


    他拉著正仔細從布袋裏檢查盧卡的閑漢問道:“你對勞麗娜家了解多少?她雙親是什麽時候走的?”


    “走的?您說的事麗娜她媽媽吧。


    就是幾年前,不知道染上了什麽病,整天整天的往外咳血。


    後來她病的樣子實在是嚇人,麗娜她爹擔心傳染,就把她拖到山頭上埋了。”


    林克聽著有些不對勁:“埋了?是很快就病逝了嗎?”


    “那裏,”閑漢嫌棄的擺擺手,“那家夥直接再山上挖了個坑,把麗娜她媽直接活埋了。”


    咚——


    閑漢身子一抖,看著林克腳下破碎的地麵,並攏雙腿馬上閉嘴。


    “繼續,那麗娜她爹呢?”


    “麗娜她爹就是個人渣,當初好像是個城裏的小少爺,後來在賭場裏輸光了所有的錢後,一家人才搬到我們村來的。


    當初這塊地還是我們幫著一起開墾的。


    後來就一直是麗娜她媽種地養家。


    麗娜她媽走了以後,麗娜就被她爸那個人渣推薦到附近一個工坊去做女工了。


    他則是一天到晚拿著女兒賺來的錢酗酒。”


    說起麗娜的父親,這個閑漢簡直就是一臉吃了馬糞般的難受。


    就像說起這個人都讓他心裏犯惡心似的。


    林克也捏緊了拳頭,幾個字眼從牙關裏擠出來:“那他是怎麽死的?”


    “死?沒死啊?”閑漢一臉莫名其妙,“我下午的時候還看著那家夥抱著個酒瓶子躺在路邊唿唿大睡。”


    “是嘛,”林克表情冷的可怕,眼角明明帶著笑意,可眼神中卻全是帶血的殺氣,“帶我去找他。”


    “這可能不是很好找,”閑漢摸摸頭,賠笑一聲,“他倒在什麽地方睡著都有可能,有一次還泡在別人家堆的農肥裏大睡。”


    “十分鍾之內找到,給你一百。”


    “您放心,”閑漢剛才的推脫瞬間消失不見,“我這人,就是朋友多。”


    十幾號人村頭村尾的跑,這白煙村才百來戶,十分鍾其實都算是多的了。


    沒一會兒,這群閑漢就帶著林克來到了酒館的門口,找到抱著塊石頭滿臉醉意的麗娜她爹。


    “老酒鬼,tm的醒醒!”


    林克都還沒有開口,一開始帶他去找麗娜家的閑漢,走上前就一巴掌扇在麗娜她爹的臉上。


    這一巴掌堪稱效果顯著,麗娜她爹嚷


    嚷著捂臉站起,兩眼紅的像是野外的惡狼,盯著周圍一圈人怒吼道:“誰!誰敢打老子!”


    一想到麗娜就是在這種人的家庭裏長大,林克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和琳白從小就沒有父母的陪伴,可父母的故事從來就沒有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


    他們對自己和琳白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名字裏。


    link,是家庭的紐帶,是情感的鏈接。


    liber,是自由的根源,是幸福生活的期盼。


    而這個像是牲畜一樣被欲望拴上狗繩的家夥,簡直就是在玷汙父親這個稱唿。


    “是你嗎?你tm的從哪來的?老子給你···”


    林克已經沒有耐心和這個人繼續聊下去了,他每一口唿出的空氣都讓林克渾身上下都充滿排斥感。


    “嘔!”


    就算沒有動用任何神秘,僅僅隻是純粹肉身的力量。


    林克這一拳也幾乎將麗娜她爹的腹部擊穿,將他打得雙腿離開地麵,雙手抱腹跪在地上。


    一團充滿酒水的酸水噴在地上,惡臭四散。


    “我問,你說。別考驗我的耐心。”


    麗娜她爹驚恐地抬起頭,瘋狂點頭。


    “很好,我問你,麗娜去哪了?”


    麗娜她爹似乎將林克的話聯係上了什麽奇怪的事情:“你為什麽現在才來!那個臭婊子已經跑了!”


    “你認識我?”


    “你們不是城裏妓院的?不是你們和我說高價買女孩的嗎!”


    “妓院,啊。


    賣女孩,啊。”


    這一下,之前還覺得林克的手段有些太殘忍的閑漢們現在都覺得林克打的還不夠解氣。


    把自己妻子活埋了,還要把自己女兒賣了?


    “賣給那家了?”


    “你們tm的今天才來,我怎麽知道賣給那家了!錢呢!說好的三千盧卡,錢呢!”


    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麽地方找迴的勇氣,居然掙紮著站起身,還想要來拽林克的領子。


    “原來如此,三千盧卡就是這麽來的啊。”


    林克露出一個微笑,露出潔白的皓齒。


    可不知道為什麽,你好像可以從他的唇齒中看見被撕碎的血肉。


    麗娜他爹的手收了迴去,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林克活動了一下手臂,“你不是很喜歡喝酒嗎?我請你喝。”


    林克走上前,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像是拖著一具屍體一樣把他拖進酒館。


    很快,裏麵就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最後所有的客人都跑了出來。


    十分鍾之後,圍繞在酒館周圍瑟瑟發抖的人群紛紛往後退,看著林克活動手腕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喝醉了,讓他好好清醒。勞駕各位不要管他。”


    說完,林克駕著馬就往希卡城裏趕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幾個膽子大的才推開酒館的門,往裏麵看了看。


    隻可惜,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就全都扶著牆嘔吐起來。


    麗娜的父親躺在酒館中間的地板上,十來個玻璃瓶進他的嘴裏,將他的下頜徹底撐裂。


    兩側的皮肉薄的像是一張紙,都可以透過其看見裏麵血肉模糊的口腔。


    他的肚皮像是即將分娩的孕婦一樣高脹,裏麵不斷地傳來嘩嘩的,酒水流動的聲音。


    一縷縷淡紅的鮮血從他的嘴邊緩緩流下,在地板上匯成一灘。


    瞪大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像是兩個裝滿了恐懼的圓球。


    顯然,沒有人能夠在這種狀況下活著。


    和自己的員工一起畏懼的蹲在角落中的店老板慢慢地站起身。


    咽了口口水之後,他指揮著幾個店員:“把這個酒鬼給我丟出去。丟的越遠越好。再也不想看見他。”


    就像是那個少年說的,這人隻是個醉鬼。


    至於他什麽時候死的,那就和他們沒有什麽關係了。


    畢竟,不管這種人渣是怎麽死的,都是老天爺開眼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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