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芮則終於迴來了。


    日複一日的高強度工作,使得他每次下班都非常疲倦,就連和空青溫存的時間都少得可憐。


    他才進門,池母就笑著迎了上去:“哎呀,小則迴來啦~”


    她的嗓音溫溫柔柔,目光慈愛的看著他,眼裏盡是滿意之色。


    芮則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朝她點了點頭:“嗯,阿姨您好。”


    “哎喲,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客套!”池母捂嘴笑了笑,然後上前接過他手裏的外套,推著他往客廳走,“飯快好了,你先坐著休息會兒啊。”


    從進門再到坐下,他整個人都是有點恍惚的。


    一直到池母笑著走去廚房,芮則才緩過神來。


    池母特意將他摁到空青旁邊坐下,兩個人挨得很緊,空青順勢就撲進他懷裏撒嬌:“歡迎迴來,我親愛的阿則~”


    溫溫柔柔的軟糯嗓音和她身上似有似無的馨香仿佛帶著魔力一樣,瞬間就驅散了芮則這一天來的所有疲倦。


    他先是揉了揉酸澀的眉心,然後摟緊了空青,貪婪的嗅著來自她身上的馨香。


    此時此刻的他,感到了無與倫比的放鬆。


    不愧是他選中的人,簡直就像魔藥一樣神奇。


    小兩口無視旁人在客廳膩膩歪歪,池父池母等人自覺不過去打擾他們。


    一直等到準備吃飯才在飯廳喊了幾聲。


    聞聲,芮則牽起空青的手走了過去。


    飯桌上,池母無時無刻都在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對芮則的滿意與喜歡。


    非常熱情地給他夾菜,芮則吃都吃不過來。


    盡管看不見,空青都能想象到芮則此時略顯無語的表情。


    知道芮則不喜歡人多熱鬧,剛吃完飯池母就揪著池父衣領迴家去了,順帶還叫走了王阿姨,讓她過去那邊留宿。


    都明示到這個地步了,芮則今晚怕是必須留下了。


    空青家裏有個很大的星空露台,那裏景色絕佳,一年四季都非常美麗。


    隻可惜她的眼睛看不見,隻能依偎在芮則懷裏聽他講述天上那些肉眼可見的星宿。


    這讓空青愈發感到新奇。


    會製毒會催眠就算了,怎麽連天文都懂一些啊!


    她不禁對芮則的過去感到好奇。


    他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造就了現如今的他……


    這麽想著,空青開始唿叫係統:“統子統子~”


    許久沒出來冒泡的係統:【咩?】


    它最近沉迷看書不可自拔,再加上芮則對空青的好感度遲遲沒有變化,它已經很久沒主動找空青說話了。


    空青:“給我有關芮則過去的劇情。”


    係統:【……】


    它沉默了好幾秒,然後幽幽說道:【找不到寶子,他的過去可能是隱藏劇情,需要你自己去解鎖。】


    空青:“???”


    係統:【真沒有,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空青:“……”


    “嘖,沒用的東西,連這個都搞不到!”


    無視係統充滿幽怨的凝視,空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重新將重心放迴芮則身上。


    她從芮則懷裏探出頭來,笑得非常甜美:“阿則,我有些話想問你。”


    因為眼睛看不見,她哪怕笑得如此開懷,眼眸中卻無半點溫度與光彩,多少有些美中不足。


    不過沒關係,這正是芮則所喜歡的。


    他低著頭,額發自然下垂,被其半遮住的眼中瀲灩著連他都沒察覺的溫柔神色:“你說。”


    空青雙手抵在他胸前,整張臉都埋在他肩膀上,聲音略顯沉悶:“就是,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都不了解你呢……”


    從認識到現在,她對芮則的了解,幾乎都來源於白珊和孔雙的八卦。


    芮則本人從來沒跟她說過有關自己的事。


    他似乎沒想到空青會這麽問,下意識怔神了片刻。


    迴過神來,他的眼神不再溫柔,變得出奇平靜。


    被碎發半遮住的漆黑狹長的眼裏逐漸翻湧起寒意。


    他的過去並不美好。


    不論是他,還是他的家人……


    過了許久,他那張淡色薄唇輕啟,吐字清晰的同時帶著冷漠:“我的過去並不美好,阿青還是別知道的好。”


    芮則身上穿著白色襯衣,身型挺拔削瘦,說話時順便調整了空青在他懷裏的姿勢,暖色燈光下皮膚透出一股病態的蒼白,神情冷淡且狠戾。


    因為空青的話,他再次想起令他作嘔的過往,氣息愈發森冷起來。


    啊呀。


    越是不想說,我就越好奇誒~


    空青略顯失望的抿著紅唇,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可是我對你的了解真的好少好少,就連你是不是本地人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情緒也越來越低落。


    那雙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瞳,仿佛在這一刻流露出了難過的神色。


    芮則望著她沉默,長而濃密的鴉羽在他眼瞼落下一片陰影。


    終是拗不過空青,他垂著眸說了起來:“我以前確實不是s市的人,家裏人很早就過世了,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生活。”


    他的過往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並不想告訴空青太多。


    芮則能說的,隻有一些並不重要的過往。


    他靠坐在椅子裏,神情寡淡,幾乎沒有任何表情,晚風吹拂著他額上的碎發,依稀露出他滲著寒意的瞳仁。


    盡管看不見,空青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


    對他的過去愈發好奇起來:“然後呢?”


    芮則加重了摟她的力度,語氣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沒有然後,我還沒畢業就跟著老師實操,生活裏除了學習就是工作,再無其他。”


    過去的近十年裏,他的生活總是枯燥無趣的。


    本以為這輩子都將麻木的度過,上天卻將空青送到了他的麵前……


    空青的表情明顯失落不少,靠著他胸膛興致懨懨的呢喃:“那你還真是孤獨呢。”


    “孤獨?”芮則仔細琢磨著這個詞匯,唇角下意識揚了起來,帶著令人看不透的弧度,“我並不覺得孤獨。”


    以前的生活,雖然枯燥乏味,但卻充實著他,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連社交的時間都沒有,又怎麽可能會感到孤獨呢。


    於他而言,生命脆弱且短暫,尤其是在他邂逅了她之後……


    空青頭發都有些亂了,坐在他懷裏笑得甜美而又認真:“反正都過去了,阿則現在有我呢,你絕對不會再孤獨了!”


    “我會永遠永遠陪伴在你身邊的!”


    她的聲音和笑容一樣甜美軟糯,不會顯得黏膩,清澈又幹淨,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芮則不禁看失了神,呆呆地望著她,漆黑的眸子裏仿佛飄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流露出茫然、迷離之色。


    永遠陪伴在我身邊麽……


    他反複在心裏重複著這句話,有種不明所以的東西在他心中蔓延開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親愛的阿青……


    芮則笑著垂眸,眼底湧動著明顯的病態與偏執。


    明明激動到渾身血液都在瘋狂流動,卻又極為克製的輕輕應聲:“嗯好,我也會一直陪伴著你,直到生命盡頭。”


    空青:“昂~”


    最真誠的誓約,致最美好的你。


    芮則溫柔注視著她,心裏眼裏,仿佛隻容納得下她一人。


    燈光斜射,純色瓷磚上,兩人神色的影子交疊在一起,上演著曖昧的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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