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芮則下床站在化妝鏡前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扣好白大褂上的最後那顆扣子,他深邃的眼眸直直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僅僅眨眼間的功夫,他的眼眶突然就紅了一圈,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頹靡起來,讓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心疼。


    確定好偽裝,芮則戴上口罩走出休息室。


    辦公室早早就被打掃幹淨了,空氣中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再沒其他味道。


    但是牆上意外濺上去的血跡卻還在,望著落著點點紅梅的雪白牆體,一抹瘋魔到極致的笑意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原本微紅的眼眶,瞬間變得嫣紅明顯,狹長的眼眸笑得微微眯起,往外透著濃鬱的危險氣息。


    是時候去慰問一下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了。


    收斂身上的氣息,芮則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過往的路人和護士們幾乎都在偷看他,不禁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感到憤恨。


    在他們看來,芮則和空青一樣,都是最大的受害者。


    那個光頭簡直太不是人了!


    為了訛人家醫生和醫院,竟然做出如此惡劣的事情來!


    光頭目前還在警局,因為無人過來保釋,所以即將麵臨判刑。


    芮則這個心狠的變態,已經準備好讓他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比起漫長的牢獄之災,芮則更喜歡折磨他的身心……


    輕輕敲擊了幾下房門,芮則直接走了進去。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後,空青驀然抬起了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


    因為芮則的靠近,原本隻有難聞消毒水味的周圍突然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空青快速哽咽了一下,扭頭麵向左邊,聲音格外低啞:“芮則?”


    芮則眼底瞬間劃過一絲異色,抿著唇應了一聲:“嗯,是我。”


    他走路向來沒什麽聲響,沒想到空青居然精準猜出了她的身份。


    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空青才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又再次席卷眼眶,試圖奪眶而出。


    她立即咬緊了唇,強行憋著淚意,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臉色因此憋得通紅,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疼。


    芮則輕輕歎了口氣,語氣非常沉重且愧疚的在她旁邊說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大黑就不會死,你也不會出事...”


    嘴上雖然說著懺悔的話,但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起伏,甚至唇角都是勾著的,根本沒有一絲難過。


    係統:【蛙趣,當真是個表裏不一的死人渣,居然笑著說這種話!】


    空青雖然看不見,但從係統的這聲吐槽,她就已經能想象到芮則此時的陰狠表情了。


    她竭力克製著先要笑的衝動,神情難過地搖了搖頭:“不怪你,誰都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因為傷心難過,顯得格外細微,像是隨時都可能噤聲一樣。


    芮則沒有說話,而是抽紙輕輕拭去她臉上流淌的淚水。


    漆黑深邃的眼睛裏透著明顯的瘋狂與心疼:“說到底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對不起……”


    他繼續麵無表情地說著道歉懺悔的話,水紅色的唇,上揚的弧度愈發明顯,滿是嘲諷意味。


    因為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精心設計過的。


    王阿姨也是在和他通過電話之後,才確定要給他做便當的。


    打電話的時候,他故意提了一嘴讓空青單獨過來,正好鍛煉一下她的獨立能力。


    王阿姨根本沒有多想,直接就這樣做了。


    至於光頭和李女士,也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早在很久之前芮則就調查清楚了光頭家的事情,一直等到最近才答應光頭給李女士做第二次手術。


    作為一名醫生,他無比清楚這場手術的結果。


    也曾多次和光頭溝通,但他為了巨額遺產一心隻想著完成手術,根本不在乎李女士是否能扛得住。


    這一切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無比順利的進行著。


    空青幾乎想都沒想就連忙開口:“沒有,這真的不是你的錯,芮則你不要再自責了!”


    說著她下意識想伸手去安撫他,但是雙手才剛抬起,沉重的感覺就壓得她唇瓣抿了起來。


    她故意痛吟了一聲:“嘶~”


    芮則瞬間緊張起來,連忙將她手放了迴去,眉宇微蹙嗓音有些嚴厲:“你手上的傷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還是要好好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蓋上被子,然後將病床搖下去了些。


    芮則:“話說王阿姨呢?”


    他一邊說話,一邊迴到了原本的位置。


    空青:“她去聯係殯葬館的人了,準備火化大黑的屍體。”


    提起大黑,她才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再次有要奪眶而出是勢頭。


    芮則連忙安慰:“別難過了,大黑的事我很抱歉,等你傷好我給你重新買一隻導盲犬好嗎?”


    說完這話,他喉結微動,宛若深潭般寂靜的眸底劃過一抹詭譎的暗芒。


    狗屁。


    你在撒謊!


    空青直接在心裏拆穿了他,麵上表情始終傷心落寞:“不用了,反正我平時出門都有王阿姨陪著,不需要再買一隻導盲犬。”


    她顯然是不想再麵對痛苦,直接拒絕了芮則的提議。


    這正是他所期望的,嘴角愈發上揚,微紅的眸中寫滿了極端偏執的占有。


    芮則臉上揚著笑,低沉喑啞的呢喃著:“好,真是個乖女孩……”


    最後那句話,他說得很輕很輕,聲音微小到就連空青都沒完全聽清,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嘖。”空青找係統問了一下,內心小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沒過多久,外麵的天徹底黑了。


    天邊因為各色燈光,深藍色中暈染著明顯的橘色,顯得格外獨特。


    從窗外收迴目光,芮則站了起來:“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他將空青的手機從抽屜裏拿出來,然後放到她枕邊。


    自從看不見之後,空青的手機密碼就被清除了,平時都是靠唿喚語音助手來操作。


    空青點了點頭,朝他揚起一個勉強的笑容:“嗯好,麻煩你了。”


    芮則低頭看了一眼,輕輕應聲之後轉身走了。


    他出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了王阿姨。


    王阿姨下意識揚起一個笑臉,抬了抬兩隻手裏的保溫桶:“小則啊,我給你和空青帶了飯。”


    聯係完殯葬館的人,她抽空迴家熱了下飯菜。


    為了給他們補補身體,王阿姨早早就煲好了雞湯和排骨,誰曾想醫院居然發生了那種危險的事情……


    芮則愣了愣,抬手去摘口罩的同時側身先讓王阿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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