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煜看得清楚,寨門上能夠全身而退的弓手隻餘四名。他等了一會,不見再有箭射出,估計那四名弓手已是膽寒,不敢再現身射箭了。他爬下樹,指著寨門兩側的石台對楊宇道:“這兩邊各派二十支槍進行壓製,一定不能讓他們抬頭!中間寨門也一樣,一排排的槍打上去,穩穩的壓住,不怕浪費子彈。”


    楊宇領命布置去了。


    楊煜又叫來周義,跟他說了一陣話。周義聽得兩眼放光,轉身去準備了。


    山寨上龔飛龍和王子仁在鍾伏虎的屍體前沉默不語,臉色灰敗。民團攻山才第二天,山寨的四個首領就被陷了一個,打死一個!就連山寨上引以為傲的弓手也被打到殘得不能再殘。龔飛龍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左右兩臂,這才多久啊,難道民團的火器真是不可戰勝?難道山寨的輝煌要終結了?他把目光投向寨門處,看著那些昔日窮兇極惡的寨眾,個個手裏抓住家夥蜷縮著牆根下,無一人敢冒頭,就像一隻隻可憐的鵪鶉。牆頭上子彈,石屑,木屑亂濺,一片狼藉!而下麵的槍聲一排接一排的,好像他們有打不完的子彈一樣。龔飛龍承認,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打得如此窩囊過。


    山下的楊煜是不會理會龔飛龍的想法的。他現在背了一百斤的火藥包,和一杆槍,他身旁的周義背了一捆火撚繩。二人全身鐵甲,還各手持一麵鐵盾,正一步一步的拾階而上,望寨門進發。


    楊宇心裏很悲憤,炸寨門這危險的任務竟然要楊煜親自出馬,他很希望楊煜能另選人手去。不過,楊煜的解釋卻是說目前全團上下還找不出臂力比他更大之人,就算被山上的人放下滾木擂石,他也能以鐵盾護住自己全身而退。周義是老隊員,又孔武有力,跟自己上去是最佳的不二人選。


    隊員們大多人第一次參加戰鬥,內心多少有點忐忑。看到自己的團練和副大隊長上去幹最危險的任務,頓受鼓舞,在各自的小隊長喝令下,一槍打了,迅速上彈,等待下一輪的開槍命令。他們耳邊聽著不斷的槍聲此起彼伏,很快的數排槍之間漸漸配合默契,使得對上麵的火力壓製再無間斷。


    楊煜和周義沒費什麽周折就挨到了寨門的石牆下,裏麵匪徒的哭罵聲已經聽得清楚。楊煜選了個位置把火藥包放好,接上火撚繩,讓周義一邊放繩一邊往山下迴走,自己則手持鐵盾在後麵護送。


    楊宇看著楊煜二人終於下了山,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他最擔心的一幕就是山上突然放下滾木之類的東西,那樣楊煜和周義就太危險了。


    下了山,二人的速度就快了,周義小跑著放火繩,楊煜隨後,很快就進了隊員的射擊區內。楊煜讓前麵的隊員全部撤到六十米外繼續開槍壓製。他掏出火折子,點燃火撚,那撚繩噴著火舌,迅速的往寨門燃去。


    這時的槍聲還不能斷,還得繼續壓製,不能讓山上的人有所發覺,“砰砰砰砰”的排槍還是一輪接一輪。楊煜視力極好,待他看到火星燃離火藥包五六米處時,才大喝道:“停止射擊,鐵盾防護!”


    一聲令下,每陣隊前立時豎起了鐵盾,隊員們藏身於盾後。


    “轟隆”!一聲巨響,寨門處先是冒出一片火光,隨後大家就看到上空升起了各種事物,有木頭,石頭,還有不少的人形物體!


    “蹲下身!躲到盾下!”楊煜,楊宇,周義等見狀大驚,連忙出聲喝令。


    隊員們對命令早就養成了條件反射,一聽到命令,立即依令行事,才堪堪蹲下,就有一陣氣浪推來,“刷”的唿嘯而過,旁邊的雜草一下被吹貼在地。緊接著,鐵盾上就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敲擊聲,身邊拳頭大小的石頭散落一地!


    良久,一切安靜,大家才戰戰兢兢的探出頭來,見山穀裏狼藉一片,石頭,木頭,還有人的斷肢殘骸到處散落。山寨的寨門已經消失不見,一個巨大的豁口形成在那裏,那裏塵土還沒散盡,遠看就像一個洞口。石階那段斜坡,數十斤的大石到處都有,滾木在山腳下聚了一大堆!


    “這個王大有,火藥的威力又被他改良了!老子的民團沒被打死,差點被自己炸出來的東西砸死!”楊煜看著狼籍的山穀恨恨的道。


    周義一直在楊煜的旁邊,他喃喃的接口道:“炸過頭了!”


    楊煜道:“命人繼續火力壓製上麵,下麵讓人清出路來,準備登寨門!”


    周義得令而去。


    一個時辰後,民團登上寨門,楊煜略略的看了一眼寨門地形,見這寨門後整平之地約有三百平方左右,平台上的寨門並不高,三米左右高左右,從山下看上去覺得高不可攀,是因石頭砌的石牆高起了數米,再加上斜坡的高度,讓人從下麵一看,就有一種被壓製的感覺。寨門後開拓有一條兩米寬的山路,蜿蜒通向山腰,百餘米處被設了一個關口。關口依山鑿開,外邊是陡峭的山坡,人畜難立。關口寬五米左右,設有二三十人駐守,這裏是山寨二道門戶,雖安排不了多少人守關,但攻寨一方隻有一條兩米寬的山路,更是出動不了幾個人。


    不過,有了攻寨門的前例,這樣的關口對使用火器的民團來說已經不是難事,楊煜下令隊員們稍作休息,在寨門平地上先吃午飯,午後由楊宇和周義組織人員拿下關口。


    午飯由大營送上來,因攻下了寨門,和飯後還要攻堅,隊員們的碗裏比平時多了一倍的肉。他們都聽說了,因為山上的弓手已經被打殘,團練楊煜有可能要在今天就拿下山寨。昨天的戰鬥打的有點憋氣,今天就不同了,凡參加了戰鬥的隊員覺得吐氣,一種叫“信心”的意念在他們心中逐漸形成。豐富的飯食令他們高興,個個開懷大嚼。雖然剛才搬匪徒們那些破爛的屍體時,那種要嘔吐的感覺令他們欲罷不能。但看到自己的隊正和隊副,在每具屍體上興致勃勃仔細的翻查財物和值錢的東西,找出來後就丟進大籮筐裏,還對大家道:“別看這些屍體惡心,但是他們身上的錢物卻是跟我們最親的!現在,趕緊的,想多分些錢就仔細的翻查,把值錢的東西全找出來,要不,等埋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新隊員們居然還看見自己的隊長們對那些身上搜出了銀子的屍體虔誠的行了禮,禮畢後又毫不遲疑的對下一具屍體進行搜索。


    難道這就是老兵和新兵的區別?唬誰呢,大家都是三條腿的爺們,你們都不怕,難道老子就要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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