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農大校園泛起一絲爭吵,慢慢的歸於寧靜。農大本身在一片丘陵的山腳下,整個校園是有明顯坡度的。最高一級坡度,是大片農田,靠近高架橋殘損橋體。宿舍區也在這裏。他們正被一位同學領著穿過農田。同學名為方珊宇,告訴他們農田哪裏有陷阱,哪裏種著重要糧食不能踩。她有基本的警惕性,不過虞群青技高一籌,先獲取了她的信任。“你們先住這可以嗎?還是要給你們兩間房?”方珊宇帶他們去到宿舍一層。他們學校宿舍很多,都是4人間,他們人少,房間管夠。住在一起隻是為了方便管理。虞群青記得凹人設:“我們一直住一起。”方珊宇奇怪地看向眼前兩位帥哥,道:“明天我帶你們去生院樓登記,別亂走。還有……你們餓嗎?”她看起來有些忸怩。末世裏她一直是個好人,封閉的環境讓她保持較高的道德底線。她不想任何人死亡。當然受到傷害她是會反擊的。隻是她忍不住對陌生人懷有善意。人怎麽可以不善良?他們讀了那麽多年書,最先學會的不是“人之初,性本善”?可學校的糧食不多了……她還要分走僅剩的糧食嗎?方珊宇一下難以分辨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不用。”虞群青的語氣鎮定,仿佛剛才抱怨末世的人不是他。“我們在路上吃了點野果。”方珊宇沒有察覺眼前人剛才已摘下假麵,而是被這個答案安撫住內心。她不用做出決定,真是太好了。她明顯鬆口氣,馬上尷尬地朝他們笑來掩飾,快言快語地祝福他們今晚睡得舒服。虞群青目送她離去。如無必要,他不會測試任何人的人性。他剛想和佘鷺琅說話,忽然有陌生人過來了。對方留著寸頭,三大五粗的模樣。寸頭男說:“你剛剛應該要食物,明天趕緊說你餓了,要多點。”“什麽?”虞群青適時問,“發生什麽事了?”對方似乎是有意拉他入夥,表現得很自來熟。對方說:“我們這裏有三波人。”虞群青洗耳恭聽狀。寸頭男:“首先是我們,都是上源市來的,是老鄉。你原本住哪?”虞群青:“城中村罷了,好運才跑來這裏。”“是好運。”寸頭男上下打量他,心底犯嘀咕這人看起來好像挺能打,衣服破洞下肌肉線條這麽明顯,不過整體不夠陽剛,肯定是健身房裏塑形的。寸頭男繼續道:“那幫學生有兩波人,一波要出去找糧食。我說那都是屁話,真不夠糧了推平對麵大學就行了這個待會再說幹嘛出去。總之那個姓姚的,你別理,我們孤立她。另一個,好人中的好人,明天你就撲過去抱住人家大腿哭,嘿,再不吃飯就要餓死啦。百分百有效。明天你去生院樓,看見成年人多的地方就是了。”虞群青:“我們應該比學生能打,怎麽不直接控製他們。”寸頭男:“你真是良心喂了狗。唉,不多說,人家大學生,有腦子,你是知道怎麽淨化水還是知道怎麽去蟲害?能躺著吃飯就知足吧!”他說話手舞足蹈的,忽然就瞧見了虞群青身後的佘鷺琅。他皺眉道:“你們住一起?”這裏這麽多間宿舍,一人一間綽綽有餘,又不是黃毛丫頭,誰會兩個人一起住?虞群青擋住他的視線,隻說:“舍友。”寸頭男皺眉更深,認定對方是gay,罵罵咧咧地走了,還走得很快,生怕被看上似的。虞群青關上門,轉頭看向佘鷺琅。幾隻白鷺正鑽進佘鷺琅的衣服裏。白鷺晚上幾乎看不見東西,佘鷺琅依據鳥體內的定位係統勘測周圍的環境。恢複人形後,他馬上坐下來補充地圖。農大宿舍沒有電,一片漆黑,比他們住的江景房小多了,但比上輩子在正規庇護所的房間大一些。“這裏地理位置很好,我沒有感應到特別強大的天災。”佘鷺琅道,“他們的損耗多在內耗,是他們困住自己。”虞群青很認同,又說:“或許是那位姚同學派出人來找我們,她可能有克萊因瓶的線索。明天我傳消息讓孫敏他們接近她。”他想起好玩的事:“而我們去扮演缺德的大人,你還記得我們的設定吧。”他的言下之意是關係很好的合租室友。佘鷺琅:“當然。”表麵是室友,實際上是什麽失憶替身亂七八糟的。算了,看他臨場發揮。休息時間已至,佘鷺琅分出一隻黑鳥,就放鬆地躺下。這裏的環境有點像正規庇護所的宿舍,反正無論多少個夜晚,他都在虞群青旁邊。第第35章 牆內第二天他們跟著方珊宇去到生科院, 騎校內共享單車去。共享單車已經很舊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路上有一大片陽光直射的區域,要用工具快速通過。農大本身分為三級坡度, 他們在最上一層, 第二層是各學院的院樓和教學樓, 最下麵是飯堂、操場等各種公共場所,之前被淹了, 損毀比較大。校內有一條寬敞的自行車道貫穿上下, 車道名“登三嶽”,又叫“下山容易上山難”, 方珊宇說他們找不到路時先去找到車道就對了。方珊宇:“最最重要的是,不要亂走。外麵很危險。”虞群青故作詫異:“這裏這麽安全,沒有任何天災來襲?”“可能、都被擋住了。就是、沒有天災來過,確實神奇,哈哈。”方珊宇臉色很明顯不自然, 快速略過這個話題, 開始給他們介紹校內風景。一進生科院就看見孫敏和林陸一在做題, 還有很多人圍觀。孫敏自信交卷:“區區高數。”“這下可以證明, 我確實是理工大那邊逃過來的學生了吧?”孫敏假裝沒看見虞群青。旁邊的林陸一表情很痛苦, 他勉強寫上十個“解”字,就不知道怎麽往下編。站在旁邊的還有位神色肅穆的學生,虞群青聽到別人說她就是姚琳琳, 那位主張外出的話事人。昨晚寸頭男說比較和善的同學他也看見了, 叫做古田, 看著就是心寬體胖的好人。姚琳琳收走孫敏的卷子, 卻沒有馬上給答複, 而是盯著林陸一讓他繼續寫。古田這邊則是圍著幾個成年人, 看著是給他當副手的樣子。有兩個成年人氣勢洶洶地要把他們分開,說要分開審問。方珊宇站在那裏很尷尬,和古田交流說虞群青他們不是壞人,不需要“審問”這麽嚴厲。古田一錘定音:“一起問就行了。”虞群青剛想說話,古田就看向佘鷺琅:“這位先生先開始。”古田按下圓珠筆:“你們是什麽關係?”佘鷺琅:“室友。”古田:“你們之前住上源市的哪裏?”這個問題沒有對口供,虞群青心想問題不大。佘鷺琅迴憶昨天的關鍵詞,雖然有點奇怪,但或許是計劃的一部分。他說:“……火葬場?”全場似乎倒吸一口涼氣。虞群青補充:“火葬場旁邊房子比較便宜。”古田又問:“你之前做什麽工作的。”佘鷺琅:“替身。”古田的小眼睛慢慢睜圓,火葬場的替身,是他想的那種替身嗎?虞群青:“是演員替身。”古田半信半疑:“你們兩個怎麽在一起的?”佘鷺琅:“有人死了。”旁邊的人悄悄看他倆有沒有影子。虞群青:“心死了。”佘鷺琅提醒他設定:“還有人失憶了。”古田問:“這裏的‘有人’,其實是個人名對嗎?”在旁邊刷題的兩位隊友都不想做題了,像是第一次認識他們一樣看著虞群青和佘鷺琅。虞群青:“總而言之,我們經曆了種種,一直在一起,一直是親密無間的合租舍友。”佘鷺琅:“我們還一起拜了月光。”拜月光是什麽封建迷信行為?為什麽要拜月光,他們是墓地裏的吸血鬼嗎?……噢,白月光。這下所有設定都齊了。虞群青一本正經地朝古田點頭。古田凝思片刻,這個故事太離譜,但眾所周知正常人不會這麽編,所以這是真的。他詳細地把故事記載下來,圓珠筆一鉤,確認他們成為農大庇護所的一員。佘鷺琅小聲評價:“不錯的計劃。”虞群青深表認同:“不錯的演技。”他們是最近最快正式入駐的人。他們跟著去到一間辦公室。辦公室亂糟糟的,很多被泡過又被曬硬的紙質資料,還有相機、電台等電子用具。古田:“你們每天可以憑票拿最低限量的糧食。”虞群青露出不滿:“這麽少不夠我們吃。”但古田似乎聽習慣了:“我們有積分兌換製度。我們需要鋼材,你們去外麵撿可以換。或者做做工,我們會需要磨鏽的人。還有……”他說出一連串工種,仿佛在這裏靠勞動力就能存活。虞群青迴憶他在外麵看到的場景,並沒有重工出現的痕跡。雖然這裏有以工代賑的製度,但是鋼材與人力需求沒有這麽大,那麽剩餘的人怎麽辦?隻能扒著學生討要。盡管這個大學城陣營表麵有秩序,但卻如履薄冰。“看上去這裏很安全。”佘鷺琅提到關鍵處,“這裏隻有我們嗎?”“還有別的大學,對你們可不友好,別湊上去。”古田好心提醒,“至於安全,看不見危險,不就是安全。”他們登記完後,古田打開辦公室的門。很快一大群人圍住他,說自己可憐,說自己餓。古田隨口應和著,仗自己的身體優勢擠出去,後麵跟著一群蝗蟲般的人。古田確實是更好說話的一位,尤其有別的學生憤憤不平,古田還會勸架:“大家都隻是想活下去罷了,能有什麽錯?能吃就吃吧。”然而仔細一看,古田眼裏並不是溫和的善良,而是絕望的平靜。他何嚐不知道庇護所的製度有漏洞?可是外麵的天災太可怕了……那隻怪物隻是輕輕走過,就輕而易舉奪取那麽多同學的理智。麵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人類根本沒有勝算!不如臨死前吃頓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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