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們從哪來的！”虞群青在雨中大喊。“地鐵……我們想躲開三四環，就走了地鐵。我們從東江監獄那邊來的。”被救的人咳出一些汙水，雨水衝刷走他臉上的血跡，正是從監獄逃跑出來的孫敏。他們無比幸運躲開了地麵的天災，然而暴雨一來，積水成洪，直接把他們衝走，在各種通道裏被撞得頭破血流。虞群青暗道糟糕，這排水渠下麵竟然通向地鐵，意味下麵管道更加複雜，形成了水中旋渦才把欄杆牢牢吸住。“還能動嗎？聽得懂我說話嗎？”虞群青又扯起孫敏，在他耳邊大聲喊。孫敏撞到了頭，四肢無力，但仍然點了點頭。虞群青拉著孫敏往前走。孫敏忽然用力掙紮，大喊：“我要救他們！我要救他們！婆婆！張叔！”他側頭躲開孫敏那尖利的指尖，總算把對方拖到前方的拐角處，這裏水已至腰部。虞群青把孫敏按在水裏，三秒後再提起來。孫敏咳出一口水，瞪大眼睛看虞群青，迷茫又驚恐。雨幕中虞群青麵無表情，心道總算冷靜下來了。“你把這裏的欄杆隔開，這樣他們能順著水流出來。”虞群青趕緊迴到原地，他知道再遲一秒，水下的人多一分壓力，所以用了最快捷的方法。他跪在水裏，把水下的人一根根手指掰開。水下的人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這麽做，嘴唇顫抖著，吐出大量的泡泡。虞群青抓緊時間，和一個人的求生意誌做鬥爭。水下大概有五個人。有蒼老的手指，有纖細的手指，有指節粗大的手指。他們被掰開手指還想抓點什麽，虞群青沒給他們這個機會。他看到充滿血絲的眼球，在水中露出絕望的目光。下一秒一個個活人像一條條魚在前方拐角處湧出來。孫敏被撞得連連後退，抱住張叔又扔了，最後抱住一個老人家。虞群青幫忙把全身浸在水裏的人提起來。孫敏哆哆嗦嗦的，不斷說著感謝的話。“還能走嗎？”等他們都吐出髒水，虞群青喊道，暴雨裏一切說話都要用喊的。“我能！我扶著你們！”一位二十來歲的女士最先爬起來，她學過潛水，現在體力最好。她喊道：“小敏你扶著婆婆和小金，我扶我爸和阿南！”他們隻有六個人。虞群青自己背著厚重的弓箱，說：“走這邊，扶著牆。”隨著雨勢漸大，積水越來越深，輕一點的人幾乎站不住，他們排成一列縱隊扶著牆走。虞群青見後麵似有一片陰影，拿出奇異月光燈。亮著的行星漂浮在水麵上。其他人都很驚異。“跟著燈走，有比較安全的地方。”虞群青背著弓箱，來到隊伍的後方。孫敏先站出來：“你要幹什麽？啊……是樹囚蠅！”隊伍後方，一大片綠林被水衝往這邊，樹冠下藏著猩紅的複眼。樹囚蠅的樹體沒有真正的根，所以很容易被水流衝走，它的果蠅體則藏在樹冠裏，等待時機捕捉獵物。水上綠林綿延百米以上，像一片綠藻。“我來幫你！”孫敏自告奮勇，掏出一些細碎的白色災石，“我們、我們隻有這些了……”後麵的樹囚蠅很多，他不確定這些災石是否能起作用。但水流比他們行走的速度更快，要不迎擊，必死無疑。其餘五人沒有自行遠去，隻是貼著牆看他們，臉上蒙上一層絕望。“行。”虞群青拿走一半，然後把身後的弓箱拋到行道樹上，自己也爬了上去，積水暫時到不了這個高度。打開弓箱，裏麵有六把不同磅數不同軸距的複合弓，以及一百支帶刀片的箭矢。虞群青拿起射程最遠的一把，給箭矢前端上鎂粉銅片和一顆小災石。箭出，宛如一道流星，眨眼間已至百米開外，射中某個果蠅體，然後是一團極大的白光炸開。周圍的建築似乎都活起來，外殼仿佛有一層鱗片在唿吸。然而若有人揄係正利。上前，會發現那其實是一層密密麻麻的撲火蛾。它們豔麗的翅膀一張一合，蓋住了整個建築。撲火蛾立刻撲向樹囚蠅，淹沒了綠林，時不時摩擦出火花，又被大雨熄滅。“啊！”有人驚唿，下一秒死死捂住嘴巴。那個人拚命指著水下。在奇異月光燈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水下也有大量殘破的撲火蛾，艱難地在地麵爬行。不少撲火蛾脫去了翅膀，半米長的多足軀體讓人膽戰心驚。他們立刻學虞群青手腳並用地爬上行道樹。樹囚蠅與撲火蛾相互消耗，整個隊伍似乎停滯不前了。虞群青再度搭箭彎弓，這次他沒有用鎂粉和災石。箭既出，落入樹囚蠅隊伍的中段。一聲轟響，碎石炸開，露出一條小巷。部分樹囚蠅被水流一衝，整個隊伍瞬間支離破碎。而被衝走的樹囚蠅不再集中，日後再相見也不足為懼。第三支箭快速搭在弓弦上。箭矢有一絲電光閃過，正不斷蓄力。“砰！”電光一閃，直接鑽向樹囚蠅隊伍前方的汽車裏。一圈紫電閃過，水麵轟然炸開，灰煙滾滾，水蒸氣蒸騰向上。一旁的信號燈吱呀一聲墜落，牽連電線下墜，完全堵住樹囚蠅的前進方向。火光沒入水中，又引發了不知從何起的二次爆炸，把樹囚蠅的樹體炸得傷痕累累。躲在樹上的眾人被這精準的判斷力驚呆了，隻見虞群青拎好弓箱跳下樹，說趕緊走。樹囚蠅沒有完全剿滅，但這裏人太多，不方便施展，虞群青便改變了計劃。“好燙！”他們一進入水中不免驚唿，水流把爆炸的餘熱衝到這裏來了。但他們馬上閉口不言，對水中的虞群青又敬又怕，相互攙扶著跟著燈光走。走出幾百米，後麵的陰影總算看不見了，前麵又看到一片白霧蒙蒙。白霧裏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在緩慢移動。g級天災，霧影人！這團天災全部由霧氣組成，裏麵永遠有一個無法摸到的人影，不怕任何利器，唯有低溫和災石粉末能凍住它。再曆險境，孫敏六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虞群青。虞群青果然有辦法，說：“我們繞開它。”撒腳丫子亂逃跑和有組織地離開，兩者心境十分不同。哪怕這次虞群青沒做什麽，孫敏他們也覺得虞群青的辦法果然是對的，此後對他說的話更加深信不疑。眾人艱難地來到小區的外壁。隊伍裏有個老人家，行動越來越緩慢了。虞群青沒有帶他們再繞一千米去到門口，而是拿出繩索，將一個個人送進去。一進小區，就感覺雨小了很多。牆外的積水已淹至腰部差點到胸口，而這裏竟然隻沒過大腿。“這裏、這裏好像有個保護罩……”一位名叫阿南的女士小聲道，眼裏泛起激動的淚光。“還有這麽厲害的道具。”張叔傷得很重，但頭腦還留一絲清醒。他仔細敲過那盞土星形狀的小燈，發現燈完全是浮空飄在水上，而且也不會吸引到撲火蛾，絕對不是這個世界的科技。孫敏一手扶著婆婆，還把外套披在婆婆頭上，盡管沒有隔雨作用，但聊勝於無。他們走得很慢。這時虞群青抓來一個之前綁好的橡皮艇，推到孫敏身邊，道：“我們去住宅區那邊避雨。”有了皮艇，他們移動得快多了。同時水位快速上升，盡管有一層保護罩的阻攔，積水也淹過成人半身高。虞群青來到最近的住宅肆棟。敲碎玻璃門，然後走安全通道，上到第二層，總算來到一個沒有雨的地方。土星燈飄在樓層中央，有人借著燈光看了看兩旁，二層大廳一側接著健身館，一側是推拿房。他們全身濕漉漉的，水滴在地板上，外麵暴雨傾盆。沒有人說話，他們都看向虞群青。虞群青腦海中係統瘋狂提醒：“目前建材，-2434.請及時還款。謝謝合作。”虞群青：“我帶他們進來也要收費？”係統：“肆棟二樓入門費，每人1000建材，謝謝合作。”虞群青查看“建材大爆炸”活動，發現它在十二點時結束了。建材已知有兩種獲取方法，一是活動建材大爆炸，而是利用主噴泉的“遊戲互助”。但現在雨連下一周，行動極其不便。虞群青：“我要是欠款不還怎麽辦？”“叮咚！遊戲將鎖定進行強製扣款，請不要嚐試！”係統道，“如果急缺建材，還可以氪金充值哦！”為什麽一個消消樂遊戲有這麽多氪金點？虞群青臉上悲喜不明，眉眼微微下垂。熟知他的會知道他在做一件大事發呆。但被營救的孫敏眾人不知道，他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孫敏一鼓作氣站了出來：“你、您好、我們、那個，我……我叫孫敏，是lv1級異能者。是爪子，我可以幫忙擊退一些天災……”他迴想起虞群青三箭擊退樹囚蠅群的事，越說越沒底氣。眾人接著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紹起來。虞群青弄清楚了，這裏主要有兩個家庭。一個是張叔為首的，有他女兒，張三昔，就是會潛水目前體力比較好的一個，和張三昔的同學，阿南。另一個是孫敏、孫敏他婆婆，和他們的鄰居小金。“我就是個送快遞的。”小金沒有比孫敏表現得更淡定，事實上他腳上的傷口都被泡白了，疼得讓他齜牙咧嘴。他道：“我有一把子力氣，什麽重活都能幹。”張三昔快言快語，語氣鎮定：“我學過急救，可以包紮傷口，還會辨認藥物。”“啊？我……”她的同學阿南半天說不出話來，張三昔趕緊用手肘頂她。阿南才說：“我是農大畢業的……會種東西……”張三昔這才鬆了一口氣。阿南卻因誇大能力而臉紅。現場簡直如生死招聘會，所有人著重拋出自己的本領，不會的也能編出花來，害怕這個拎著弓箱的人下一秒翻臉，害怕又陷入東江監獄的困境中。虞群青也禮貌介紹自己的名字，然後話鋒一轉，道：“不用擔心，這裏不歸我管。”他看向樓外，眾人的視線也跟著轉移。樓外最顯眼的，是中間的巨型噴泉。石頭雕刻的鱷魚腳踩行星，威風凜凜。小區花園積水更深，一隻黑影在裏麵快速地遊走。眾人不由自主瞠目結舌。無他，一隻十餘米長的巨獸緩緩遊來。兩個奇異月光燈不知從何處冒出，先照亮它陰森的豎眼，再照出它可怖的外露獠牙，然後沿著鱗片，一路亮到粗壯的尾巴，把對方巨大的體型勾勒完畢。它似鱷魚，卻比鱷魚更具壓迫性，讓人猜疑遠古鱷魚大概就是這模樣。遠古鱷魚，實際上是換上海龍皮膚的鱷魚，爬到肆棟附近發現沒有電梯，尾巴輕輕一掃，一層水直接灑進二樓，淋了眾人一身。“這裏是它的地盤。”虞群青如此介紹道。第第12章 建材的用法應該……唬住了吧？虞群青看對麵那幾人的手微微發抖，心中大定。忽然係統傳來提示聲：“叮咚！鱷魚因為體型過大無法擠上電梯，十分鬱悶。請花費2顆六芒星，為它安裝更大更好看的電梯吧！有以下三種方案：‘埃及神話浮雕石柱’、‘超現代太空懸浮移動艙’、‘羅馬鬥獸傳送帶’。”虞群青：鱷魚真是很容易心情不好。他切到反色視野，發現前麵幾個人頭頂都有幾個debuff狀態，張叔是失血過多昏迷中，小金是燒傷刮傷傷口發炎，孫婆婆正在高燒……他們腳下還有提示：ta並非你的遊戲好友，是否添加為好友or驅逐？（花費10顆六芒星可刪除本地資料及備份）虞群青手也微微抖了一下，遊戲範圍內人命竟然隻是輕飄飄的一份數據。他翻了翻遊戲說明，拿出孫敏之前給的災石，那正是白色蚌狀災石，產自孢子體，是虞群青最新一關的通關目標之一。他讓孫敏和他一起下樓。肆棟一樓外，鱷魚趴在門外盯著他們。直麵龐然巨物，孫敏不禁腿軟，結結巴巴地說：“它、鱷魚、鱷大仙不會吃了我們吧？”虞群青：“它不喜歡吃人類，人類又不好吃。”鱷魚有係統下發的無限精製飼料呢。孫敏聽這話幾乎要暈過去。鱷魚和虞群青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後，鱷魚慢慢爬走了。虞群青鬆了口氣，他才剛樹立好鱷魚威猛的形象，不想做出踩在對方身上出門的事。“你會和鱷魚說話？”走了一段路，孫敏像是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是它聽得懂我們說話。”虞群青趁機忽悠道，“它籲醯無所不知，管控這裏的一切。”“鱷大仙是天災嗎？”孫敏臉色發白，他不敢想象，如果這種遠古巨獸是天災，那會是多高的等級？虞群青沉默了，他潛意識裏似乎清楚係統本體是什麽，他甚至直接參與了係統的形成，這係統絕不會害他……但上輩子的事總是缺篇少頁。他隻說：“它能幫助我們活下去。”隻要能活著，依附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很快來到了鱷魚噴泉中央，流水不斷衝擊著中間的裂縫。虞群青把燈按下去，照亮了中間裂縫裏的災石，那裏一共有88顆白色蚌狀災石和22顆彩色貝狀災石。“默念你還有你朋友的名字，然後照著那裏，丟下這兩顆災石。”虞群青按照遊戲說明道。孫敏依言照做。相同的三顆災石一相碰，就奇異地溶解了。孫敏感覺大腦似乎聯通了一個深淵。他蹲下去再次觸碰裂縫邊緣，指尖突然彈出一個透明框：“孫敏/目前建材500”。“叮咚！已添加好友孫敏，現在你可以委托他幫忙闖關啦！”虞群青腦海裏響起提示聲。他說道：“建材可以幫助你們在這裏更好地生活。你可以通過消除這裏的災石，或者直接供奉珠寶來兌換。”“那個，請問你其實是遊戲npc嗎……”孫敏忍不住問道，“你會給我發布任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