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西,喲西,進攻,進攻!”


    在後方指揮的山田中尉看到帝國軍人順利的衝進運輸公司,似乎已經占領了整個一樓,他情緒激動地站起來,雙目死死盯著運輸公司一樓,同時大聲的命令後續的部隊衝鋒,要抓住這個極為關鍵的時機。


    他心裏非常清楚,在自己防區的後方搗亂,差點讓他剖腹自殺的這支隻那部隊人數不多,幾番血戰下來,對方減員必定非常嚴重,恐怕已經不足40人了。


    自己的中隊在人數上有著絕對的優勢,隻要衝進大樓,縮短距離,他就一定能夠將可惡的中國軍人全部殺死。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看到死亡的威脅不斷地離自己而去,軍人的榮耀又迴來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站直了身體,臉上掛著急切的微笑。


    可是希望往往不會實現,期待瞬間落空。


    一股巨大的火舌從運輸公司的大門噴薄而出,十幾個帝國勇士瞬間被吞噬的幹幹淨淨,烈焰熊熊,燒盡山田的所有期待。


    士氣旺盛,準備向大樓內部衝鋒的帝國勇士被迫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熊熊烈焰,幾乎忘記了他們正處在大樓機槍火力的打擊範圍內。


    被震驚的日軍士兵杵在原地不動彈,大樓裏的機槍就好像是獵人發現了新鮮的獵物,歡快的開火。


    日軍士兵很快倒下去一大片,如夢初醒的其他士兵非常果斷的放棄了向前突擊,邁著小短腿,快速向來時的陣地撤退。


    大火還在燃燒,火光照亮了周圍近百米的區域,樓頂的機槍得到了很好的射擊視野。


    已經不可能繼續從正麵攻擊了。


    山田中尉直愣愣的看著熊熊大火,他的大腦有些空白,神態茫然。


    對麵的國軍指揮官似乎沒有思想瓶頸,新招迭出,讓人防不勝防,甚至想要甘拜下風。


    用大火封鎖一樓,他們便可在二樓和三樓從容的射擊,攻擊難度增大,防守壓力減小。


    山田中尉久久無語。


    “中隊長閣下,現在怎麽辦?”


    一個被大火撩得黑不溜秋的小隊長跑迴來問道。


    山田中尉這才迴過神來,忽然想起小田切少佐最後說的那句話:


    “若天亮之前不能奪迴運輸公司大樓,那麽太陽什麽時候升起,你就什麽時候剖腹以謝天皇吧。”


    山田打了個激靈,然後使勁地甩了甩腦袋,將甘拜下風之類的想法遠遠的拋到腦後。


    現在他的中隊與對麵的中國小股部隊之間不僅是勝負的問題了,更是生死問題。


    有我無敵,有敵無我!


    “八嘎呀路!”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命令道:


    “不要停止,繼續攻擊,攻擊!”


    剛剛撿迴一條性命的小隊長看了看一樓的大火,艱難地吞咽口水,然後猶猶豫豫的道:


    “整個一樓都在燃燒,無法攻擊啊!”


    “鏘!”


    山田中尉利落地拔出軍刀,唰地直接架到了小隊長的脖子上,後者感覺到了刀刃的鋒利與冰涼,一動不敢動。


    “大日本帝國的勇士,絕不能退縮,去找樓梯,從窗口裏攻進去!


    再敢猶猶豫豫,我替天皇陛下砍了你。”


    小隊長看到了山田中尉眼中熾烈的殺意,哪敢再說一個不字,急忙讓士兵們去找樓梯。


    距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山田已經沒有耐心等到大火熄滅後再發起攻擊了。


    “咳咳咳…………”


    濃煙從樓梯口衝到了二樓和三樓,弟兄們被迫用濕毛巾捂住口鼻。


    這般情況之下,小鬼子肯定無法通過一樓攻上來,大家隻需小心的防備二樓和三樓的窗戶,壓力小了許多。


    忙亂中,徐名厚還有心情表揚路遠幾句。


    經過這些天的戰鬥,路遠對徐名厚是徹底的服氣了。


    身為連長,思緒機敏,心理素質頑強,戰鬥的時候總是帶頭衝鋒,身先士卒;陷入絕境之後依然能夠保持樂觀心態,給予弟兄們信心。


    路遠一邊看一邊學習,隻可惜以後怕是沒有機會用上這些東西了。


    不到20分鍾,小鬼子立刻組織了第二波攻擊。


    和路遠之前預計的差不多,鬼子果然打算借助梯子翻窗戶進來。


    九二式重機槍不斷地向黑暗中掃射,在子彈充足的情況下,隻要槍管承受得住,射擊就不會停止。


    大喇叭等機槍手已經感覺手指發酸了,不過情緒依舊高漲。


    日軍的機槍手和優秀射手也在向大樓的射擊孔射擊,這段時間又有兩個兄弟受傷,不過還能動彈,戰鬥力下降不大。


    “小路,要不要倒汽油了?”


    於文瑞感覺有架梯子搭到了射擊口的外麵,扭頭詢問路遠。


    路遠果斷搖頭,


    “汽油是咱們的殺手鐧,等到其他東西用完之後再用,先扔手榴彈!”


    汽油燃燒的黑煙容易遮擋機槍手的視野,小鬼子的攻擊雖然瘋狂,但是還沒有到最後時刻。


    “轟轟轟…………”


    手榴彈從射擊孔裏扔出去,躲在牆角的鬼子被彈片擊中,哀嚎連連。


    但是還是有一些鬼子順著梯子爬了上來,開始向射擊孔裏扔手雷。


    徐名厚被鬼子的手雷炸的灰頭土臉,他從煙塵中爬起來,吼著道:


    “拿綁腿捆起手榴彈,吊著炸。他娘的,我就不信小鬼子都是鐵做的,炸不死。”


    聽到命令的弟兄迅速解下綁腿,纏繞在三兩枚手榴彈上,然後拉開引線,將手榴彈從射擊孔裏丟出去。


    綁腿的另一端還握在手上。


    正在爬梯子的鬼子士兵看到了吊在半空中還在冒煙兒的手榴彈,三魂七魄都被嚇飛了,連句髒話都未來得及罵出口便被炸上了天。


    梯子也被炸成了幾截,這個窗口的危機暫時解除。


    廖忠生、大喇叭、柱子、趙平等人守著一個射擊口,主力是大喇叭,其他幾個人主要是防止小鬼子接近窗口。


    當鬼子的梯子架上來後,王鐵柱開始不斷的向下方扔手榴彈,趙平負責將彈藥搬進屋。


    一枚枚手榴彈從射擊孔裏飛出去,小鬼子被炸死炸傷多人。


    “呲啦!”


    柱子神態輕鬆。


    這樣的戰鬥對他來說是沒什麽難度的。拉掉手榴彈的弦兒,下意識地抬起手,準備向下扔出去。


    “砰!”


    趙平看到柱子手中冒著青煙的手榴彈掉到了地上,血花飛濺,片刻之後才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廖忠生、趙平和大喇叭幾乎石化當場,尤其是趙平,他的嘴巴大張,無聲的驚恐唿喊。


    廖忠生和大喇叭已經有所動作了,想要向屋外跑去。


    柱子的距離那枚掉在地上的手榴彈最近,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彎下腰去,撿起隨時可能爆炸的手榴彈扔向窗外。


    手榴彈幾乎剛剛飛出去便爆炸了,外麵又傳來幾聲慘嚎。


    柱子這才用左手捂住右手的傷口,他臉色平靜,沒有大喊大叫。


    大喇叭和廖忠生從門口轉迴來,他們看到王鐵柱右手的小指和無名指已經掉到了地上。


    “繃帶。”


    柱子麵色如常的說道。


    廖忠生急忙去趙平的身上找繃帶,然後幫柱子包紮傷口。


    大喇叭想要去碰機槍,但是被柱子喊住了。


    “隻要鬼子的梯子沒有搭上來,咱們就先不管他。有人盯住了這個射擊口,還是小心一點。”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額頭的冷汗密密麻麻。


    剛剛從徐名厚處返迴的路遠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兩根手指,就看到正在接受包紮的王鐵柱,心下恍然。


    在趙平畏懼害怕的目光注視下,路遠彎腰撿起兩根斷指,看了幾眼後將它塞進了王鐵柱的口袋裏。


    接迴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可以保證犧牲的時候有個全屍。


    大喇叭講述了剛才驚險的一幕,路遠眉頭微蹙,同意柱子的意見,暫時不要射擊,道:


    “注意防備小鬼子扒窗進來,機槍就讓它歇會兒吧。我去樓頂會一會那名鬼子。”


    說著他拉開中正式步槍的槍栓,輕輕往槍膛裏壓入五枚子彈。


    “排長,我跟你去。”廖忠生立刻拿起靠在牆壁上的步槍。


    路遠點頭,轉身便要出門,忽又看到靠在牆角瑟瑟發抖的趙平,頓下腳步,來到趙平麵前,居高臨下的說道:


    “咱們現在已經被小鬼子圍死了,十有八九是沒有任何援兵的,都得交代在這裏。


    真到了最後時刻,千萬別想著做俘虜,要麽血性一把,要麽自我了斷。


    相信我,落在小鬼子手裏你會死的更慘,他們會讓你後悔生而為人的。”


    說完不去管趙平煞白的臉,微微搖頭走向樓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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