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妖怪真正的厲害之處,不在於殺人性命的妖法,而在於蠱惑人心的各種心理暗示。


    雖然人類有自己不足與劣根,但如果真的將人與禽獸相提並論,那麽便是墮入妖怪的邏輯陷阱。


    人類圈養牛羊,為其提供草料,還有遮風擋雨的棚子,保護其免受虎豹豺狼的捕獵,宰殺取其肉食用,取其皮毛禦寒,此為天道正當其理也。


    如果為了一己私欲,或是提升修為,或是貪歡取樂,沒有任何緣故的濫殺無辜,無論是人與否,都應歸到妖魔一類。


    近百年的修行和曆練,易雲的道心早已磨煉明亮澄淨。


    他此生所求,除了長生之外,還有一個宏大的願景。


    隻是在擁有實現心中抱負的能力之前,要先學會適應這個混濁的世道,要變得比妖魔更像陰險,更狡詐,才有活下去的資格。


    在修行這條路上,不乏天資卓越,氣運滔天之輩,但是要想走到終點,需要付出的絕不止這些。


    在解決掉兩隻為禍一方的妖怪後,易雲本欲就此離去,但是下方的地宮,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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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簇淡金色的火焰自掌心升起,驅散了地宮內部的黑暗,出現在易雲眼前的是一幅幅色彩斑斕壁畫。


    從那發黃的顏料不難看出,這些壁畫已經曆經幾千年的時間,甚至比天梅派的曆史還要久遠。


    畫中場景描述的是一名喚作‘戩’的年輕道人,學藝有成下山降妖捉怪的故事。


    根據一旁的文字記載,‘戩’出生於一個官宦之家,自幼頗具慧根,三歲識字,五歲知曉詩書,出口成章,七歲跟隨名師學武,十歲通曉十八般武藝。


    後來‘戩’外出遊曆,機緣巧合之下,得一道人指引前往玉泉山金霞洞拜師學藝,習得九轉元功,以及七十二般變化,練成無窮妙道,肉身成聖。


    ‘戩’下山之後,途徑梅山,見此地妖氣衝天,經一獵戶告知,此地盤踞著七隻妖怪,自稱梅山七聖。當地百姓苦其久矣,卻無可奈何,暗地裏都稱其為梅山七怪。


    為了解救當地百姓於水火之中,‘戩’先後以七十二般變化,先後除掉梅山七怪當中的水牛精、狗精、野豬精、蜈蚣精、白蛇精,和山羊精等六怪。


    唯有最後一怪,‘戩’曆經數次苦戰不能取勝。


    此怪本體乃一隻白猿成精,不知何處學來潑天神通,同樣知曉七十二般變化,以及長生妙術,更兼之銅頭鐵腦,金剛不壞之身。


    為了降服此妖,‘戩’隻好迴玉泉山尋求師父指引,其師玉鼎真人授其一枚石眼,說是隻要煉化此物,便能打開傳說中的天眼。


    ‘戩’煉化石眼之後,下山與白猿精決戰,利用天眼果然破掉了對方的法術,並掃清了此地的妖氛。


    當地的百姓為了紀念‘戩’的功績,在梅山主峰為其修建了一座神廟,尊其為昭慧靈顯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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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雲站在壁畫前觀摩許久,又在四周中巡視了數圈。


    根據地宮的大小和規格,可以斷定此處應該是凡人所修建,用來祭祀那位神話人物‘戩’的廟宇。


    後來不知何種緣故沉入地下,才形成了此處的地宮。


    天梅派占據此處修築宮殿之時,或許是發覺了地宮的存在,因此才挖掘了那條直通此地的隧道。


    至於壁畫上所描述的內容,諸如九轉元功,七十二般變化,無窮妙道,肉身成聖,易雲並沒有放在心上。


    所謂的神仙,不過是凡夫俗子,對那些無法理解的超自然現象的解釋和幻想罷了。


    畢竟,若是世上真的有仙,又怎麽會出現在這個連天地元氣都不曾擁有的世界。


    不過對於天眼之類的神通,易雲倒是有所耳聞。


    相傳這種神通秘術極難修煉,一旦修煉成功便會誕生無窮的妙用。


    就以萬相魔功而言,此法吸收活人氣血精魄,將其煉製成臉譜。


    借助臉譜,不僅可以變成對方的樣子,甚至還能擁有對方的神通和法力。


    當日萬象空以齊念青的一滴精血,使用此法便能做到以假亂真,蒙蔽視聽。


    若非玉靈子臨陣倒戈,將其中蹊蹺道出,很難想象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些什麽。


    諸如此類魔道秘術並不在少數。


    如極陰魔宗的天魔轉身術,巫蠱魔宗的化身蠱都擁有同樣的能力。


    但是,如果易雲能夠掌握天眼術,便能辨明事物的本質,看清迷障幻象,一眼看出真假與否。


    此外,利用天眼還能修煉極為厲害的攻擊型法術,如發出開山裂石,劈波斬浪的金光,亦或是焚燒萬物的三昧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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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雲來到地宮之外,離地騰空而起,朝著上方飛去。


    等他迴到宮殿之中,來到梅山之巔,天色已然大黑。


    此時山野之中萬籟俱寂,天空中曉星殘月散發出淡淡的光輝,滿山的梅樹靜靜地矗立。


    隨著夜風的吹拂,無數落花如古城細雨飄搖落下。


    此情此景,讓連日來經曆數場惡戰的易雲的疲憊精神感到些許的放鬆。


    易雲沿著山路一邊走著,一邊欣賞著梅山秀麗的景色,不知不覺中走到一處山崖。


    在山崖的下方坐落著一座如同水晶般清澈的湖泊。


    湖麵之上水波不興,幾隻白鷺從水麵飛起又落下。


    易雲席地而坐,躺在草地上,任由風兒吹拂,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就這樣,易雲閉目養神了數個時辰過後,起身準備離開此地。


    臨行之前,易雲偶然間發現在夜色的掩映下,那座湖泊遠遠望去好似一顆深邃的眼球。


    在湖泊中心的地方,一座淡雅素樸的石亭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不對,先前我來時,根本沒有什麽亭子。此刻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這裏真的藏著什麽古怪不成。”


    麵對如此蹊蹺的景象,易雲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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