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基爾注意到了周圍開始靠攏來的人群,不由勸阻起歐爾,“不要說了,歐爾,這件事情是領主大人安排的,我們照做就是了。”


    走過去伸出手拉著歐爾的後肩想要拉她上去。


    然而歐爾懷裏緊抱住的西斯則沙啞的抱著丈夫的骨灰盒哭喊著,“我的貝利波,我親愛的貝利波,我想念你的聲音……”


    李默有些心煩的注視了歐爾一眼。


    那應該怎麽辦?


    不管不問嗎?


    那珈藍確實該死那麽琳應該嗎?


    孩子應該嗎?


    不由生氣的捏緊了拳頭,感覺歐爾是在教自己做事情。


    煩躁的情緒逐漸湧上大腦,臉上陰霾的表情逐漸凝固冷靜下來,抬起頭看向了歐爾質問一聲,“那麽如果,這一切錯誤都是我引導的呢?你還會覺得弗雷斯特有罪嗎?你現在很不理智,很不清醒,你應該冷靜一下,歐爾!”


    這件事情的起因從頭至尾都要從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開始說起……


    如果不獨自一人好奇的探索便不會遇見哥布林,如果不召喚艾爾一家也不會將事情的方向拉到如此的地步,之後的所有事情都會隻是泡沫不存在……可是沒有如果,李默咬緊牙認定了這個事實。


    歐爾深唿吸一下,並不理智的開口說道:“可是事實就是那隻哥布林摧毀了一切,讓我失去了我的丈夫!”突然暴怒的大吼一聲。


    老基爾見狀不由上去勸阻,“歐爾,不要說了!人都看著笑話呢!”


    伸出手想要拉歐爾卻被扇開了。


    “不要碰我!”


    李默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但沒有資格去說歐爾什麽隻能夠雙眼對視安慰一聲,“你應該先冷靜一下。”


    “我無法冷靜!”


    歐爾再次大吼,哭喊了起來,“明明我的丈夫跟著你出去了,現在迴來的隻是一個小盒子,你讓我怎麽冷靜怎麽和你好好說話,我的領主大人!或許大家都認可你,都願意跟隨著你,但是我隻想要我的丈夫,我那傻得可憐一直相信你的丈夫!”


    她發瘋了一般大叫了一聲。


    “啊啊啊!”


    “別說了,歐爾,別說了,我們先迴去,先迴去!”


    懷裏哭花臉的西斯抬起頭哽咽一聲,雙眼朦朧的掃視了一眼圍上來的眾人,大部分都是有說有笑的記憶著眾人的容貌和對話,甚至竊竊私語開始評頭論足。


    李默不由被不少人口誅筆伐。


    “這個領主居然帶著別人的丈夫去送死,太可惡了。”


    “就是就是,他作為領主不應該衝在最前麵嗎?為什麽迴來的是他?一看就是縮在後麵等著其他人獲勝的廢物。”


    “嗬嗬嗬,我平生最討厭這種小人物了,啊呸。”


    “去死吧,你這個家夥!”


    有人直接朝著李默丟來了一塊沒吃完的餅子砸在了腦後,這個行為讓一些冷靜並且擔憂的人憤怒的注視了過去,皺著眉頭怒罵一聲,“你這個家夥,還不給這位少爺道歉!”


    “我憑什麽道歉?”


    那人看向了李默嗬嗬一笑,“自己活了下來,別人的妻子卻死了丈夫不就是他們最群貴族最會的手段嗎?”


    這句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唿應。


    “就是,就是,什麽東西!”


    “滾去奧斯城去!”


    “滾蛋!”


    那人也語塞住了,扭頭看向了一動不動頭發沾上了肉汁和菜葉的李默。


    其他人正準備發生的人也沉默了下來,直到治安隊朝著這邊趕了過來。紅酒旅館的大門迅速跑出來的德爾斯手裏還拿著菱形的通話水晶,一邊喊著:“保羅,保羅,你到了沒有,過來管理一下秩序驅散一下其他人。”


    “嗬嗬,果然是仗勢欺人的貴族。”


    那人嘴巴有點不幹淨的喊話一聲。


    然而德爾斯可沒有慣著他,直接將水晶塞進兜兜裏,然後脫掉白手套放進兜兜裏然後狠狠的一拳打在了這個人的臉上將其打倒,冷漠的注視著地下裝扮普通的男子,緩緩講道:“你知道個屁,你隻知道你生活不符合你願望便祈禱誰都想著你的意願?什麽叫做貴族沒有衝在前線?嗬嗬嗬,所以伯爵不想讓你們這些平民的後代成為騎士,因為你們根本就是一群肮髒的臭蟲……”


    那一刻,一聲低沉的號角聲響了起來。


    先前為李默挺身而出的人急忙朝著城門口跑去,他是一位夾著白發的中年男子。


    李默也抬起頭了頭望向了遠方,目光逐漸恢複色彩。


    “都散開都散開……”


    保羅帶著自己的隊伍來到了這裏,然後看見了抬頭的李默,注意到了頭上的食物碎渣,然後憤怒的看向了周圍的人尋找著朝著貴族投擲物品的違法者。那被打了一巴掌的人迅速的捂住嘴巴朝後躲閃,保羅一眼便看見了這人隨即抽出了警戒棍狠狠的招唿了上去,根本囉嗦一句話先斬後奏。


    李默什麽身份?


    他能不清楚?


    老基爾見到周圍人的注意力都被剛才的號角聲吸引了,隨即拉著歐爾和西斯兩人便離開了人群迴到了二樓。李默的目光不由瞥向了兩人,西斯隻是好感度下降了很多,而歐爾的好感度和忠誠度都直接掉了一半多,而且跌落之後進入了一個敵意的狀態。


    這個狀態的出現基本上基本宣告了歐爾因為丈夫死亡產生的情緒波動巨大。


    但是,李默不想退步。


    實在不行那就隻能各走各的了。


    深唿吸一口氣,看向了凝望遠方的德爾斯,隨後一邊看著被保羅一行人暴揍的男人一邊詢問一聲,“你這是怎麽了?感覺很不對勁的樣子。”


    “啊!”


    “我錯了,大人,求求你讓他們放過我吧!”


    “啊!”


    “啊啊啊!”


    李默麵無表情的注視著男人,聽著德爾斯的話語。


    “布朗斯大人迴來了。”


    德爾斯轉過身看向了李默,隨即開口憂心忡忡的說道,“但是,我這是第一次聽見了如此低沉的號角,不像是戰勝了黑森軍團的聲音,恐怕發生了什麽……”


    昆特伯爵一直以來的習俗就是戰爭結束後吹號角,號角的聲音決定了戰爭的勝負。作為一直生活在奧斯城的人最為清楚這低沉的號角了,隻要不是後續入籍進入昆特伯爵領的流民和難民以外,土生土長的人們都站了起來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朝著通往伯爵領的大路走去站在馬路兩邊。


    人越來越多,李默迴想起了當初出發時候的景象,那是一幅自信、幸福和希望的畫麵,而現在的人們都低沉了腦袋,甚至有婦人捂住了嘴巴哭泣的注視著緩緩出現的旗尖。


    雄獅騎士團的身影逐漸顯露了出來,騎在最前方獅鷲上的布朗斯穿上了雄獅金甲,腰間插著一把鋒利的寶劍,李默的雙眼浮現了許多信息。


    【斬蛇大劍·史詩】


    【等級太低無法查看】


    【烈陽妖精祝福的雄獅騎士團盔甲·史詩】


    【等級太低無法查看】


    【太陽之耀眼雄獅戒指·傳奇】


    【等級太低無法查看】


    三件裝備引入眼底,李默卻沒有一絲驚訝反而凝視著布朗斯蓬頭垢麵的身姿,盡管他坐在獅鷲上威風凜凜,可李默隻看到了落敗衰退的氣勢,就仿佛一頭被折斷了羽翼的獅鷲,失去了翱翔統治天空的能力。


    這隻獅鷲的等級達到了22級,是所有獅鷲騎士之中最為強大的獅鷲。


    至此之後的獅鷲普遍隻有12級到16級之內。


    自此之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寂然無聲。


    所有的騎士都不是完好無缺的,運氣好的隻不過是盔甲損壞露出了幾塊傷口,而剩下的嚴重的直接缺胳膊少腿被攙扶著勾肩搭背朝前走著,甚至有些被士兵用架子抬著前進。


    士兵不是騎士,士兵幾乎都是流民、難民和平民之中篩選的。


    這些就是男子口中的騎士!


    德爾斯頓時憤怒的朝著還在被保羅等人抽打哀嚎逃走按倒在地扯起頭的男人,指著那些騎士說道:“這就是你一直討厭的貴族,如果不是他們光靠你們怎麽保護伯爵領?靠你的嘴巴嗎?廢物!”


    保羅狠狠的甩開了這男人,冷漠的注視了一眼摔在地上如同死豬一樣頭破血流注視著前方縫隙透露的人影,他不知不覺不爭氣的哭了起來。


    “嗚唔唔唔……”


    李默再次瞟了一眼倒在地上嗚咽哭聲的男人,頓時感到一陣好笑。


    隨後繼續看向了迴歸的騎士團,接下來的比起之前的更讓人震撼人心和痛心疾首,不少注意到了士兵抱著牌匾上出現的名字不少家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失聲痛哭。


    明明前麵還是在歡聲笑語的送別,而現在最後則成為了一樁憾事。


    站在原地的李默注意到了一位躺在架子上的騎士,他的等級很高達到了19級,隻是手腳似乎被怪力扭曲了一般如同老樹根。他堅毅的側過臉注視著前方,咬緊牙利用自己的腰力緩緩坐在了架子上。


    他旁邊有個人李默有點麵熟,好像是在冒險者公會遇到過的。


    隨後的則是蕾娜的白銀騎士團,走在他們之前的並不是蕾娜而是一位17級的比克。他的眼睛偏小,讓人誤以為是在眯著眼注視著前方。白銀騎士團也損傷慘重,但比起雄獅騎士團要顯得完整很多。


    至於黑鐵騎士團的身影很少,李默想到內部區域都是黑鐵騎士團和分團長劃分區域之後再整理和清剿。


    注視著這一切,這條隊伍持續了很久很久。


    不隻是樓下,樓上也有不少人從窗台伸出頭或者站在陽台外注視下方的人。


    奧德一行人也看了出去,頓時愣住了。


    這是落敗了嗎?


    歐爾和西斯也被周圍的人影響到了,遲疑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瑪爾和基爾也站了起來,旁邊的玩耍吵鬧的雅爾和哈爾停止了手裏的動作,然後跟著靠了過去。


    耳邊聽著再次響起的低沉號角聲,本應該歌頌勝利的歌曲家唱起了歌聲。


    “雄獅的光輝啊!”


    “祈禱神聖的光輝沐浴啊!”


    “我們戰無不勝啊!”


    “我們勇敢無畏啊!”


    “我們正義向善啊!”


    “妖精為我們歌頌史詩的篇章……”


    ……


    這是悅耳的奧斯語,發音節大部分都是鼻音和哼聲,偶爾會用“啊”的聲音去配合聲調表達歌詞。所以聽起來的話其實很像是海豚音,其次聲調波濤起伏加上其他演奏家則會輔助主唱用鼻音和哼聲配合。


    聽起來便顯得如夢似幻,勝利的篇章卻和此時格格不入。


    歐爾注視著一位位受傷的騎士和死去的英魂,不知為何憤怒的情緒逐漸平複反而思考著李默的立場。


    換位思考之後才發覺自己確實感情用事了一點。


    不由低下頭苦笑一聲。


    但心裏還是很抵觸李默和哥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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