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通過這兩天的襲擾行動,基本摸清了來犯敵軍是以扈爾漢的鑲白旗、阿敏的鑲藍旗為主,還有少部分其他各旗的兵力。


    在戰力上來講這兩旗人馬戰力還可以,這從他們被襲擾後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其中鑲藍旗被楊林屢次打擊,對他是既恨又怕。


    楊林判斷,對方心中一定憋著口氣要和自己好好的打上一架。因此他決定收縮兵力依托城池和城防工事大量殺傷其有生力量。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楊林將全營四哨騎兵全都埋伏在城外,自己僅留下經略標營的一哨騎兵。他認為,騎兵乃步軍之首,在戰場上縱橫馳騁、左右馳突才是他們的天職。讓他們困守城池不出來,簡直是對這支兵種的褻瀆。


    他就是要善用奇謀,打對方一個出其意料。同時這些騎兵的其他任務還包括化裝偵查、截殺斥候、襲擾糧道、捕俘摸哨等各種任務。這些作戰任務對騎兵的訓練度、組織度和戰術素養要求極高。為此楊林在半年前就帶領蘇赫巴魯、莫日根等人不斷進行演練,為的就是這一天。


    蘇赫巴魯等人的騎兵將隱藏在天華山的各處密營中,根據事先約定的信號進行行動。最主要的作戰目的就是配合城內守軍,在敵方圍城最關鍵的時刻給其致命一擊。


    用楊林的話來概括,就是進行“斬首行動”幹掉敵方的主將,讓敵軍群龍無首發生混亂。為己方內外夾擊擊敗敵軍創造條件。


    當日下午申時整(15點),五千後金軍在巴雅喇的帶領下兵臨靉陽城下。


    巴雅喇先是率領手下各牛錄額真圍著靉陽城轉了一圈,勘察明軍城防情況。因為擔心遭到明軍火炮襲擊,他們不敢靠的太近,隻是在三裏之外進行了望。結果發現南麵城牆要略低於其他三麵城牆,便於進攻。


    他隨後便將中軍大帳設在五裏之外的一處小山丘上,確定了南城將是己方主攻方向。其他各牛錄以此為中心向四周依次紮營。


    在這座小山丘上,巴雅喇又搭建了一座高約兩丈的塔樓,他可以在上麵實時觀望靉陽明軍的調動情況。與他在塔樓上一起了望的還有扈爾漢。本來阿敏嚷著也要上來,但是被他拒絕了。他認為阿敏這人就是一莽夫,曆次參與軍機都把事情搞的一團糟。努爾哈赤在心裏也不喜歡他,所以他還是在下麵老實待著吧。


    另外巴雅喇也擔心自己三人聚在一起,萬一明軍趁天色晚了摸過來開炮偷襲,豈不是有全部報銷的危險?


    巴雅喇這種小心謹慎可不是天賦,而是多年戰場經驗積累下來的。後金軍缺乏火器,更不會鑄炮用炮。昨晚全軍上下被明軍炮兵折騰的夠嗆,可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如今來到楊林的老巢門口,就更要謹慎行事了。


    此時天色還未全黑,巴雅喇為了避免再被明軍襲擾,下令各牛錄組織人手去伐木建寨牆和挖掘壕溝,務必要在天黑前建成,否則今晚還得受明軍折騰。


    後金軍各牛錄領命後開始組織人手伐木,這時他們才發現,己方營地周圍幾乎光禿禿一片,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伐的樹木。舉目四望,最近的樹林也在五、六裏之外,一個來迴就有十幾裏路。想要在天黑前建成寨牆根本就不可能。而且現在天寒地凍,挖掘壕溝也是相當吃力。


    巴雅喇和扈爾漢也注意到營地周圍的情況,茫茫雪野一片平坦。別說樹木,就是灌木叢也沒看到幾處。不用猜也知道這是明軍搞得“堅壁清野”,目的就是讓己方沒有可以利用的物資。


    “這楊林果然奸猾,做事夠狠夠絕!蝦侍衛,你看城上......那城頭上的牆是怎麽迴事?”巴雅喇的視力相當不錯,指著靉陽城道:“方才了望時沒注意現在才看到。我打了這麽多年仗,還是頭一次見到在城牆上砌牆的。”


    扈爾漢努力的向靉陽城看了半天才道:“城牆上建牆,虧得楊林能想出這主意。不過這樣一來我軍即便爬上城牆也沒用,還要爬上這道矮牆才可以。再看那些牆上有孔眼,敵軍可以在牆後用槍炮和弓弩打擊我軍。也就是說靉陽城牆又高了一截,我們想要攻下來要死傷很多人。不過看著還有很多地方沒有砌牆,我們可以把攻城的位置放到那邊。”


    巴雅喇目光深沉,考慮了下道:“這個楊林真是不簡單,能想出這種法子來也是人才。此人一日不除便一日是我大金勁敵!你傳令下去,明日多派斥候繞城再仔細查探一番,務必要摸清敵軍的城防工事還有哪些。否則等我們攻城時要吃大虧!”


    扈爾漢迴道:“旗主,與其派人去查探情況,不如我們將城圍了把楊林堵在城中。我就不信他能坐得住。同時也免得他派人出去求援!”


    巴雅喇一擺手道:“靉陽看著城小,但實則利於敵軍兵馬調動。我們如果將兵馬分開圍城,以楊林之智倒給了他各個擊破我軍的機會,這樣反是對我們不利。”


    “大汗說漢人的兵書上有一招叫‘圍三厥一’,要留下一條路給守軍,以便瓦解他們的鬥誌不拚死抵抗。我們就這麽辦。楊林想派人出去求援那就讓他去好了。在野外,我們大金將士還怕與明軍麵對麵廝殺嗎?我倒是擔憂他們縮在城中不出來沒機會消滅他們。”


    扈爾漢想了想道:“您說的有理!楊林要是搬來援兵最好,我們完全可以在半路上伏擊他們。就象我們在薩爾滸那樣,有多少明軍來我們就幹掉多少!”


    巴雅喇又道:“大汗給我的軍令是靉陽能攻就攻,不能攻就不攻,隻要看住楊林不讓他趁機跑到我們的地盤上去搗亂,那就是大功一件!可我要是眼看著靉陽而不動,那麽先前對將士們做的種種承諾就無法交代。同時也讓楊林小看了我。所以我不僅要攻,而且還要攻的猛、攻的狠!隻有這樣才能讓楊林見識什麽是大金的軍威!”


    “旗主說得好,我們就這麽辦!”扈爾漢雖比巴雅喇要年長十幾歲,但在軍事謀略上要差人家一些。


    巴雅喇繼續道:“其實我們等大汗帶兵前來更穩妥,到那時楊林就是長了翅膀也逃不掉。可什麽事兒都需要大汗親自來做,那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麽?我作為他的兄弟、你作為他的義子,我們要為大汗分憂,不能光吃飯不想事兒。”


    “你看這靉陽隻有西、南兩座城門,那麽我們就把大隊人馬布置在這南門,把西門給楊林留出來。隻要在暗中布置一支人馬監視就好。靉陽城即便再難打我也要碰一碰,這樣也好給大汗積累經驗!”


    扈爾漢聽罷微一躬身表示佩服道:“旗主,我明白您說的意思,我們確實應該為大汗分憂。而不是坐等無策。我這就下去按照您說的安排!”


    “等等!”巴雅喇一擺手道:“我軍這兩日被明軍襲擾不僅人困馬乏士氣也低落,而且人地兩生情況不明。楊林有極大的可能會來劫營,所以我們要做好準備,不能再如昨晚一般束手無策。”


    扈爾漢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多派斥候、多設崗哨,決不能讓他們靠近咱們的營地。”


    “也不要太嚴密,就和昨晚一樣。讓楊林以為我們還是沒辦法對付他,繼續派人來騷擾。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周圍埋伏好人馬,等他們來多少就消滅多少。楊林的人馬不多,幹掉一個就少一個,這樣有利於我們攻城。”


    “可是楊林若是不來呢,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嗎?”扈爾漢臉上閃過一絲憂色道:“而且他就是派人來了也不過是在外邊放上幾炮就跑了,我們怎麽能消滅他們?”


    巴雅喇陰沉沉的道:“蝦侍衛,我們恨不得一刀把楊林砍死。而他也恨不得一刀把我們砍死。不管是我們還是他們,大軍失去主將我們都知道麵臨什麽樣的後果。所以我把中軍大帳設在這山丘之上,就是要讓楊林知道我的所在,引誘他來劫營。我就不信他能禁住這個誘惑!”


    “不行,您是主將,這麽做太冒險了!而且楊林不一定非得派兵直接來攻中軍大帳。如果他用炮兵打您的營帳豈不是很危險?您要是有個意外我們沒法向大汗交代。因此這個誘餌我來當!”


    巴雅喇則道:“我乃一軍主將,這點風險我若是不敢承擔,那還何以領軍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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