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斯現在很慌。


    作為一名邪教頭頭,她毫無疑問是合格的。


    但要鼓搗什麽魔法儀式,召喚某種不可知的存在,她是赤果果的新手。


    三十多年前。


    還隻是一個普通寡婦的菲尼斯。


    在老家的廢棄枯井內屍骨旁,撿到了一本《儀諾書》。


    這本書也不知用什麽材質,水火不侵,刀劍難傷——


    哪怕那個時候的菲尼斯什麽也不懂,也明白這本書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玩意。


    耗費了數年時間,普通村婦菲尼斯終於弄懂了這本書內的內容。


    那是對人類而言絕對禁忌的知識。


    它們詭異、神秘、充滿了無數種可能。


    宛若盛開的罌粟,吸引著菲尼斯,使她飛蛾撲火一般沉迷於其中。


    或許這本詭異的書,確實就應該落到菲尼斯的手中。


    她的的確確擁有著千中無一的魔法天賦。


    哪怕她的年紀大了,沒有處在最好的時期,她的廢寢忘食、孜孜不倦也足以彌補這些。


    本來,菲尼斯並不想成為一名邪教頭頭。


    但有些事情無法避免,魔法所需的材料就沒有一樣是便宜的。


    建立邪教,為她獲取足夠的資源,勢在必行。


    大多數邪教都是糊弄人的玩意。


    可誰讓菲尼斯有真本事呢。


    也不知怎麽的,她所建立的魔女社團,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成了全世界範圍內,數一數二的邪教團體。


    可惜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有著真正魔力魔法的菲尼斯,不出意外的被梵迪根騎士團給盯上了。


    幾次追殺菲尼斯未果,卻將魔女社團給衝了一個稀巴爛。


    邪教雖然還在,卻也隻剩大鳥小鳥兩三隻,淒涼得很。


    無奈之下。


    菲尼斯才與邪教殘眾,偷偷摸摸跑進了阿特王國。


    阿特王國不大,是一個部落合眾國,雖然有王室,但更像是一種象征意義。


    但在國際上阿特王國卻很有名,因為這個國家資源異常豐富,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資源國。


    就因為是資源國,所以老招人惦記。


    部落聯盟,最上層的那一小撮成了王室。


    有人滿意自然就有人失望,所以阿特王國時不時就會發生那麽一兩起叛亂。


    為了掠奪阿特王國的資源,乘著叛亂滲透進來的各方勢力在此犬牙交錯。


    彼此相互製衡,平時倒也不會發生什麽大事。


    但製衡終究有盡頭,暗鋼礦脈的發現,讓這種如同行走在刀鋒上的平衡,瞬間破碎。


    於是大戰起,王國亂。


    菲尼斯為了活命,自然是什麽地方亂,她就往什麽地方跑。


    起碼她進了阿特王國後,身後那群要命的梵迪根騎士,也就悄無聲息的匿了。


    可惜菲尼斯的這口氣還沒鬆多久,她就意外撞上了阿特王國的王儲、反抗軍的領袖——賽特。


    如果可以的話,菲尼斯真想用世間最惡毒的話來詛咒這位名義上的王子殿下。


    阿特王國建立的時長還沒超過兩百年,但不管怎麽說,阿特王國的王室,多多少少也能存下一些真正有用的“道具”。


    畢竟阿特王國是資源國,別的啥都沒有,就有錢。


    所以這位賽特王子,看上去似乎穿著並無奇異之處,但他耳朵上戴著的那枚【湛藍水滴】,腰上別的那把【魯奇之矛】的矛頭……硬生生的將菲尼斯的魔力,給壓製住了。


    沒了魔力的菲尼斯,就是個糟老太婆。


    一把槍就能給突突了。


    生死關頭。


    菲尼斯為了活命,試圖投靠賽特。


    號稱隻要給她足夠的素材,她就能召喚出不死不滅的野獸,聽從賽特的命令,征服整個戰場。


    賽特對此那是嗤之以鼻,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信。


    但同樣,他卻又忍不住好奇。


    畢竟他身上就有著超凡道具,所以他對魔法、召喚,多多少少是有些信的。


    所以他對菲尼斯能召喚出來什麽玩意,還是想看上一看的。


    在賽特想來,他這邊不僅有著一百多把槍,還有十幾個rpg。


    足夠的火力威懾下,隻要菲尼斯不是白癡,想來應該知道該怎麽做才對。


    但賽特怎麽也沒有想到,菲尼斯這邊失誤了。


    魔法唯心,科技唯物。


    魔法若要出錯,要麽屁事沒有,要麽就會發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菲尼斯作為一名魔法天賦出眾的天才,她理應不會犯錯才對。


    但事情其實也不算荒謬。


    為了取信賽特,為了可以拿出足夠的本錢,為了從階下囚變成座上賓,菲尼斯最終選擇了她尚未完全掌握的一道召喚陣。


    既然沒有完全掌握,那麽出錯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


    但如果真就這麽簡單的話,菲尼斯也不會如此慌張了。


    她能明確的感受到自身的魔力,被腳下的魔法陣瘋狂吸瀲。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八成會被吸成人幹。


    魔法陣的異動,引起了賽特的注意。


    他微微眯起眼睛,低頭看向下方,看著那逐漸亮起來的逆五芒星,不由皺眉。


    逆五芒星亮起的同時,五個角落的血杯,杯內的血液瞬時蒸發消失大半,隻於杯底還有些許殘餘。


    同時,逆五芒星正中的血池血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下降。


    一種氤氳的氣息,從血池的正上方散逸開來。


    混亂而又晦澀,帶著無以倫比的邪惡,就像是一道若隱若現的漣漪,向著四周擴散。


    觸及此氣息者,宛若中了一發精神衝擊波,本在周圍不斷念叨著咒語的邪教徒,通通被此衝飛。


    哪怕是菲尼斯也不例外。


    更因為其出眾的天賦感知,讓她感受到了那股晦澀的氣息中,那讓人無盡絕望的血腥沉淪,那混亂無序的地獄光景。


    讓她忍住不抱住自己的頭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叫聲是如此的可怕,宛若女妖臨死前的哀嚎,簡直能夠穿透人的靈魂。


    以至於冷眼旁觀的賽特、阿布拉等眾人,齊齊的愣了一秒。


    然後鼻子就流出血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手中的槍械也不能給予阿布拉足夠的安全感,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卻踩在了另外一名士兵的腳背上。


    那名被踩的士兵,因腳痛而清醒,發出低低的悶哼聲。


    阿布拉這才反應過來,轉頭向後看去。


    就看到眼前所有人,不管是誰,鼻腔都流下了鼻血。


    如此怪誕而又詭異的一幕,讓阿布拉後背一冷,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時也有些蕭瑟。


    隨著時間的流逝。


    從魔法陣那邊傳來的詭異壓力越來越大。


    賽特莫名覺得心驚肉跳,故而讓火炮手,舉著rpg頂在最前方,這才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然後他就衝著下方的菲尼斯高聲喝道,“你這個白癡魔女,你到底幹了什麽?你是想早點去死嗎?”


    此時的菲尼斯壓根就沒聽賽特的話。


    她從地上爬起來,直愣愣的看向逆五芒星的血池,然後露出一個木然的微笑。


    一步步的走向血池。


    不僅菲尼斯是這樣,便是周圍那些邪教徒也是如此。


    他們行動怪異,肢體看上去非常的不協調,宛若被人操控的木偶,每一次行進都不由一頓一卡。


    眼神無比空洞,愣愣的盯著血池上方,口中發出窸窸窣窣讓人聽不懂的怪音。


    如果說之前的魔法陣頂多算是有些邪惡氛圍的話,那麽現在的魔法陣,就有了那麽一種邪惡即將降臨的扭曲與荒謬。


    看到這一幕的士兵,也都有了一種走向血池的衝動。


    好在距離尚遠,魔法陣詭異的吸引力,並不能徹底控製住這些意誌堅定的士兵。


    但那種仿佛要將腦子給抽出來的詭異感,依然讓所有士兵感到恐懼。


    一種難以言述的壓力,籠罩在眾人之上,即便眾人沒有被吸引而去,卻也不由得保持沉默。


    直到……一名受傷的士兵從房頂墜落而下,發出讓人心驚肉跳的碰撞聲。


    身體完好的士兵,或許能抵抗住魔法陣詭異的吸引力,但受傷的士兵卻不在此列。


    死了一名士兵,那墜落的聲音宛若大錘,狠狠的敲擊在賽特的腦門上。


    賽特不由一聲輕唿,終於從陷入的怪誕氛圍中醒轉過來。


    他下意識的就舉起槍械,衝著菲尼斯的方向,就按下了開關。


    【喀噸、喀噸……】


    殺人兇器此時莫名失效,無論賽特怎麽按,就是一顆子彈也射不出。


    他不由大驚失色,情況好像有些失控了!!


    該死,他低估了這些邪教徒的瘋狂。


    這些瘋子!


    然後賽特轉身,試圖發出喊聲,然而他卻隻喊出了【哈、哈】的嘶啞聲音。


    這聲音別說讓人清醒了,就是聽都聽得囫圇不清。


    無奈之下,賽特隻能拉著一旁的阿布拉向後衝。


    行動多多少少有了一點點效果。


    不管怎麽樣,賽特到底是最高首領。


    他向後退,身旁的那些士兵,也慣性的向後退。


    這讓賽特多多少少有了一點說不出來的高興。


    可這高興並未持續太久。


    他們所有人隻向後退了不到三十米的距離,甚至還沒走到房頂的另外邊緣,他們就再也不能向前去了。


    前方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壁障擋在所有人之前,讓人無法再繼續向前。


    賽特神情慘然,轉頭看向魔法陣的中心——該死的,這些邪教徒瘋子,他們到底召喚來了什麽?!!


    就在賽特迷茫的時候。


    魔法陣血池上方,驟然亮起,一道猩紅的傳送門悄無聲息的打開。


    狂暴、血腥、邪惡、混亂……無盡負麵能量形成的暴戾氣息,轟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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