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


    李博陽帶著南榮問與閃電,直接踏上了那虛幻的階梯。


    王銳望其越走越高,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


    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與楊哲、傑盛互看一眼,全都如釋重負的模樣。


    “看來這位大佬對你的感覺還行。”楊哲抬頭看了一眼已經變得空蕩蕩的天際,說道。


    王銳自嘲笑笑,“他哪裏是對我有好感,他純粹是因為我的血脈和他的血脈,同屬魚人向而已。”


    “他臨走之前還要了我一滴血。”


    “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幹嘛,卻又莫名覺得頭皮發麻,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可惜人在屋簷下,我不想給也得給啊。”


    “更何況,他也算是救了我們三人的命,我總不能不識好歹。”


    “那老大,我們現在怎麽辦?”傑盛撓了撓頭,看向亂七八糟的周圍,頓了一下說道。


    王銳也忍不住看向下方,看著那看不到邊際的大坑,久久無語,“說實話,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通道那邊應該是已經爆掉了,自然恢複起碼得要12個小時以上。”


    “要不我們就在這裏等等吧,反正看來看去好像就這裏最安全。”


    楊哲表情古怪,“白蠟城堡直接都給轟沒了,甚至直接滅掉裏麵三十多人……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反正我是覺得挺嚇人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真不想再見這一位了。”


    “我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嚇死。”


    “不想再見嗎?”


    “會有這種想法,倒也不奇怪。”


    “畢竟這一位……確確實實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啊。”


    “明明有著成‘靈’的巨大潛能,對普通人來說,他簡直就是另外一種存在。”


    “卻可以,以非常平等的態度來對待普通人……這種匪夷所思的自製力,我都不知道他從哪裏有的。”


    王銳感歎道。


    “平等?他可是毫不猶豫的殺了三十多人啊,你說什麽平等,我怎麽就不信呢?”楊哲反駁道。


    王銳搖搖頭,“不,你沒理解我說的平等是什麽意思。”


    “你覺得他殺了三十多人,有必要向我們解釋嗎?有必要在事後說上一句,可惜我沒有能力救下他們嗎?”


    “沒必要。”


    “但他偏偏就說,甚至還解釋了。”


    “為什麽?因為對他來說,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隨心所欲不逾矩。”


    “他說不能救,那就肯定不能救。”


    頓了一下,王銳的語氣越發飄忽,“他是在用很平等的態度……向我解釋。”


    “這種平等……是猶如天上太陽。光芒照耀世間的那種平等。”


    “無有上下,無有前後,具一視同仁。”


    “是赤luoluo的神性!”


    “得虧他在平等的同時,也願意與我們深入交談,在說話的同時甚至還會有情緒起伏。”


    “人性還在,神性高懸。”


    “如若不然,我怕他都要成‘聖靈’了。”


    說了這麽多,一旁聽著的傑盛卻有些懵逼,依然聽不懂。


    便是楊哲也聽得似懂非懂。


    王銳也沒指望這二人能夠全部聽懂,要不是他父母所知甚多,他恐怕也不會弄懂李博陽給予他的“平等感”到底是怎麽迴事,更不會聯想到【聖靈】那邊去。


    也正因為知道的太多,心裏麵憋的東西太多,這才有了這一段像是吐槽,又像是感歎的話。


    對於王銳等三人接下來會做什麽,李博陽一點都不關心。


    要不是王銳的血脈特殊,他向他要了一滴血,沒準還真就連對方是誰都忘了。


    不過是路遇之人而已,說不定以後再無相見之日,真沒必要記得那麽清楚。


    待到【屠戮者】的問題問完,李博陽自然帶著南榮問去解決二百三十三層的“解密”。


    小姑娘雖然力量差了很多,倒是很聽話,上無形階梯並無半點抗拒。


    倒是閃電看不見“階梯”所在,向上攀爬的時候,略顯焦躁。


    不過隨著攀登的時間拉長,閃電漸漸也習慣了跟在李博陽二人後麵登上那無形階梯,焦躁漸漸也就按耐了下去。


    就這麽一直上升,大約上升了約莫數千米的高度。


    低頭向下,一切都變得極為渺小。


    周圍空氣湧動,時不時刮過一場大風。


    到了這樣的高度,即便是能“看”得見無形階梯的南榮問,多少也有些害怕。


    恐高本就是人的本能。


    反倒是不能“看”到階梯的閃電,對高度毫無感覺。


    六足豹本就具備涉空之能,雖然能夠飛行的高度並不高,在不能進入超音速的情況下,頂多也就能懸浮幾米高。


    唯有憑借超音速的高速,其飛行高度才能以近乎滑翔的姿態,從幾米高暴漲到幾十米乃至百米。


    甭管幾米百米,反正閃電能夠飛行這是事實,這直接證明高度再高也不可能摔死一頭六足豹。


    既然不可能會摔死,閃電自然就不具備恐高感。


    李博陽迴頭看這豹子越發懶散的模樣,不由有些好笑。


    轉頭看向南榮問,“怎麽樣?還能堅持嗎?”


    南榮問小臉蒼白泛青,小手握拳,唿吸略有些淩亂,“沒事的先生,就是高度太高,我略有畏懼。”


    “隻是這一點畏懼……”她低頭看向下方,那種因為高度形成的強烈眩暈感,不斷的湧上她的心頭,仿佛要拖著她從高空墜落,然而她卻笑了,“我爺爺因為我而死,我若是因為這麽一點畏懼就畏縮不前,我又何必跟您進入巴別塔?”


    “我承認我害怕,因為太高了,階梯又太過透明,周圍的風也越來越大。”


    “但我能夠麵對我的恐懼。”南榮問蒼白的臉色泛起一絲潮紅,她毫不猶豫的向上虛空再次踏出,“我能夠跨過它。”


    就當小姑娘克服自身,踏上更高一層的階梯瞬間。


    一道拱形的空間門,陡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在更高的階梯站定,看著麵前的空間門,南榮問下意識的看向李博陽。


    李博陽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也能夠看得到。”


    與閃電一同上了最後的一道階梯,“我想這道空間門的後麵,就是解密的地方了。”


    南榮問抿了抿嘴,心中有些激動的同時,又有些低落。


    爺爺希望她能夠完成的事情,她即將完成,這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可不知為何,她又有種淡淡的不知所措。


    完成爺爺的意誌之後,她又該做什麽?


    難道繼續待在巴別塔嗎?


    不,不會,爺爺肯定會帶著她迴楠木城。


    畢竟那裏,才是她的家。


    對!我應該迴去!


    小姑娘立刻就下定了決心,毫不猶豫的衝進空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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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木城是小城。


    更是小城當中極少擁有樹林的地城。


    因為樹林不大,故而木元素並不濃厚,但要供應一兩人修持元素脈輪,倒也並不算太難。


    對大城而言,楠木城實在是太小了,人數稍微多上一兩個,木元素就不夠用。


    連雞肋都算不上,自然也就看不上眼。


    大城看不上,可那些遊蕩在野外的邪教徒,卻會對楠木城心心念念。


    人命與果實,對邪教徒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祭品。


    好在楠木城歸屬大夏,平常都會有駐守使。


    邪教徒就算想對楠木城動手,也沒什麽機會。


    直到十幾年前,楠木城金珠林不知什麽原因,開始逐漸枯萎凋謝。


    雖然那幾十株金珠樹並未徹底凋亡,可也不再結果。


    楠木城的最大收益,就此突然停住。


    時間一長,便是駐守使都有些不耐煩了。


    名義上,駐守使是要駐守在楠木城,可事實上,駐守使經常性失蹤,一失蹤就是好幾個月。


    曾經有流言,在距離楠木城最近的大城千金城見到過那位駐守使。


    這個流言到底是真是假,南榮問其實並不知道。


    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駐守使到底在哪,已經越來越不重要。


    或者說,隨著楠木城的最大的利益點逐漸消失,楠木城已經注定要逐漸荒廢。


    從小在楠木城長大,在楠木城生活,南榮問當然不願意楠木城就此消失。


    強烈的願望,致使南榮問被動性的發動自身的能——夢見。


    一時間,小姑娘一下子就弱氣了許多,把她爺爺嚇得夠嗆。


    這種不受控製的能力,每每發動,消耗的都是宿主的精氣神。


    不需要任何外力的介入,南榮問隻要再失控幾次,保證就會將她自己給玩完。


    被迫無奈之下,她爺爺才帶著小姑娘去巴別塔,試圖拯救她的性命。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南榮問的爺爺還沒帶著她進入巴別塔,就倒在了塢城。


    錯非小姑娘遇上了李博陽,怕是早掛了。


    李博陽願意救下南榮問,一方麵是對邪教看不順眼,另一方麵則是對南榮問的血脈萬分好奇。


    他在一開始,就看出來南榮問的血脈有問題。


    表麵看上去,南榮問的“命運抉擇”能力好像屬於很常見的雞肋能力。


    可事實上,她的“命運抉擇”能力,應該是“真實之視”的能力衍生。


    之所以說是應該是,因為當時的李博陽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


    上位能力,衍生下位能力,這看似很正常,可這放到南榮問的身上,就顯得極其不正常。


    因為正常來說,“真實之視”是不可能衍生出“命運抉擇”的。


    真實之視,是窺見真實之意,也正因為如此,小姑娘才能在塢城看穿邪教徒的真身。


    命運抉擇,更像是一種概率選擇,譬如麵對岔路口時,利用這種能力,能勉強判斷出,走右邊的路口能活下來,還是走左邊的路可能活下來。


    兩種能力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


    直到南榮問與李博陽說出,她還有著第三種能力——夢見。


    李博陽才恍然。


    能【夢見】者,唯有天人。


    而人之血脈,具有與龍之血脈的相同特性。


    那就是唯一性!


    徐博士具有純人血脈,那麽除他之外就再也不會誕生新的純人血脈。


    天人島的那位具有天人血脈,同樣,除了天人島的那位之外,再不會有人具備天人血脈。


    所以,從一開始,南榮問的天人血脈,就注定了殘缺!


    但再殘缺,卻也不能說【夢見】不強。


    說個不恰當的比喻。


    如果說【命運抉擇】是普通的r牌,【真實之視】則是極其罕見的ssr,那麽【夢見】就是極度稀有的ur!


    【夢見】這種能力,是極少數可以在低層次時,就可以觸及命運、改變命運的可怖能力。


    正因為其可怖,所以反噬極大。


    如果血脈催化度太低,說不定一次反噬就能要了性命。


    但正常的【夢見】,是可控的,能隨著天人血脈者的想法,夢境自然而然的發生變化。


    隻要不觸及未來,即便發動【夢見】,也不會發生任何反噬。


    可南榮問天人血脈殘缺,【夢見】卻並不受她的控製。


    【夢見】對南榮問來說,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沉重的包裹,壓得小姑娘喘不過氣來。


    說不得,隨時都會要她的命。


    更奇妙的是,【命運的抉擇】似乎並非隻是【真實之視】的衍生,同樣也是【夢見】的衍生。


    這種兩種上位能力,衍生一種下位能力的情況,前所未見。


    能力衍生,正常隻會一種上位能力,衍生一種下位能力,斷然不會出現這種詭異的情況。


    除非……是兩種上位能力並不相容!


    與其說【命運的抉擇】,同屬兩種上位能力的衍生,不如說這是兩種上位能力相互交戰後的後果。


    殘缺的天人血脈誕生的能力【夢見】,與完整無缺的鑽石血脈靈光寶石誕生的能力【真實之視】相互征伐,最終誕生了【命運的抉擇】!這才是現實!


    能力征伐的背後,則直接代表了血脈之間的相互侵濡。


    最終會發生什麽樣事情,誰也說不好。


    小姑娘有極大概率活不到成年,很有可能死得極慘。


    為了拯救南榮問的性命,南榮問的爺爺幫她做出了選擇。


    血脈殘缺,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能力失控。


    所以【夢見】再珍貴,再罕見,殘缺的天人血脈再高不可攀,南榮問的爺爺卻都沒有試圖以此為錨點,反而試圖以【真實之視】的靈光寶石血脈為主,殘缺血脈為養料,再利用巴別塔的偉力,將其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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