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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蕭行簡撐住案幾嘔出一口黑血,麵前的菜盤上的血滴中竟然爬出幾條像蛆一樣的蟲子。


    眾人驚唿著站起來,遠處的心下擔憂,近處的幾人看清盤子上的蟲子又驚又懼,無一人敢上前。


    江辭穩穩坐著,想是玉兒那邊有所作為,但看蕭行簡明顯中蠱的樣子,他心裏有一瞬的陰沉。


    “殿下!快傳太醫!”


    太子近侍驚吼一聲,喚醒了所有人的理智,侍女連忙去請太醫。


    又一口黑血吐出來,這次眾人看清了那蟲子的確是蛆。


    蕭行簡自己看了惡心得更加想吐,腦袋亂起來,心裏被恐懼填滿。


    “皇兄!這是怎麽了!”蕭澈羽是唯一一個見到這種場麵,還敢湊上前的,圓圓胖胖的臉上刻著一雙不大的眼睛,而那雙眼睛中的擔憂不似假裝。


    蕭行簡抬起通紅的眼睛,視線穿過一眾奴婢落在了江辭含笑的嘴角上。


    “你!”


    案幾被蠻力推翻,蕭行簡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口中不斷湧出黑血和蛆蟲,難以說出話來。


    周圍的人,連親衛侍女都不敢靠近。


    “快去請太子妃來!”


    蕭行簡死死盯著江辭,已經肯定是對方在自己身上下了什麽蠱。


    雖然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地方感覺到不適,但黑血和蟲子卻源源不斷地被吐出來。


    黃沐芸及一眾女眷先太醫一步趕到前院,看到這場麵,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殿下!殿下您怎麽樣?”黃沐芸慌亂地跑到蕭行簡身邊,“轉太醫了嗎!”


    “迴太子妃,太醫已經在路上了。”


    又嘔出一口後蕭行簡終於感受到五髒六腑針紮火燎的疼。


    整個抽搐著躺在血堆中,蟲子爬來爬去,一股腥味襲來,在場眾人有的忍不住幹嘔了幾下。


    “是那個鈴鐺。”其中一位女眷指向黃沐芸手中的銀鈴,“太子殿下不會被妖物附身了吧。”


    “你說什麽?”


    “迴太子妃,那鈴鐺搖起來不是可以驅妖物嗎?定是有妖物在太子殿下身體裏,殿下才會這樣的啊。”


    黃沐芸起身衝到那女子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危言聳聽!太子是龍嗣!是儲君!怎麽可能有妖物敢近身!定是有人毒害!”


    女子捂住臉哭啼著向後退開。


    黃沐芸看著手中的鈴鐺,猛地抬眸望向蘇玉。


    “是你,是你的鈴鐺有問題,你讓本宮搖鈴鐺,殿下就這般模樣了,是你要害殿下!”


    蘇玉搖搖頭,走到江辭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眼中隱隱有淚,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爺,我是精心準備送的賀禮,太子妃怎麽能這麽說我呢,我哪有膽子害太子殿下呀。”


    “沒事,別怕。”


    江辭把她攬住懷中,輕聲安慰兩句,轉而冷眼看向黃沐芸:“太子妃莫不是急昏了頭,才在這隨意汙蔑,早知如此,本王不登門便罷。”


    “你們...”黃沐芸指著兩人氣得渾身發抖,“你們是一起的,你們合起夥來謀害殿下!”


    “來人!來人快將他們拿下!”


    一群侍衛圍上來,江逾白和冬玟一前一後將江辭、蘇玉兩人護在其中。


    “王爺。”蘇玉靠緊江辭裝得可憐兮兮,“早知道就不來了,也不至於被人誤會到這般田地。”


    這架勢,群臣退避三舍,個個都想變做一陣煙散了飛出去。


    蕭銘遠走過去要撥開侍衛,卻水泄不通根本無法阻止。


    “太子妃,皇叔貴為親王,又是朝廷命官,真相到底如何,豈能單憑猜測?”


    蕭銘遠目光堅毅,與平日相比似換了個人:“太子殿下已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丟了儀態,太子妃還要當著眾人私自扣押長輩、扣押朝廷命官不成?”


    “是啊太子妃,一切得等太醫來了再說不是嗎?”


    “晉王殿下與晉王妃好心來祝賀,眼下這樣也太傷人心了。”


    “真相未明怎麽能單靠猜測呢?”


    “看晉王妃都嚇成什麽樣了,哪像會謀害太子的人啊。”


    蕭銘遠的話音落下,周圍人的腦子突然被打通,你一言我一語地給黃沐芸施壓。


    太子口吐蛆蟲,無論是不是為人所害,狼狽至此,離易儲也不遠了。


    而太子之後可繼承皇位的,現在都立於庭院之中,晉王、蕭銘遠、蕭澈羽。


    太子有黃家和皇後扶持腳跟才紮得穩,一旦被廢,即便背靠大樹也再難迴天。


    而蕭銘遠、蕭澈羽兩人皆無任何根基,能不能坐上太子之位,能不能做上皇位。


    不僅要看皇帝如何抉擇,還要看晉王願不願意退讓,甚至說今日鬧的這一出,若是惹怒了晉王、惹怒了江家,當下的皇位是誰的,怕都不好說。


    這是文武百官心中都清楚卻不敢說的,在大恆,永遠不能得罪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皇帝,另一個是晉王。


    “左相真是教女有方呀。”江辭聲音冷得嚇人。


    黃靄明知到底是誰在搗鬼,可事到如今此番情形,太子能不能再指望上,皇帝會不會異儲,他不敢說,因而眼下不能得罪江辭。


    “太子妃怎可對晉王殿下用兵,快叫人退下吧。”


    “父親!”黃沐芸根本不管什麽有的沒的,隻想幫蕭行簡出氣,“就是她給我這個鈴鐺,還說鈴鐺能除妖邪,讓其痛不欲生,我搖過之後殿下就這樣了!”


    “晉王殿下動不得,把晉王妃給本宮抓起來!動手!”


    “誰敢動手?”江辭攬緊蘇玉的腰,環視一周,“誰敢動王妃一根頭發,本王要誰的命,小白。”


    江逾白拔出雙刀鬆了鬆筋骨。


    “芸兒!快讓人退下!”


    黃沐芸迴頭看了眼被侍女扶起,但滿臉痛苦的蕭行簡道:“把晉王妃給本宮抓起來!”


    侍衛一擁而上,長刀還未出手,已有一半被剮了脖子。


    江逾白雙手迴握,雙刀在掌心調轉方向,腳步飛速移動,甚至未用冬玟出手,一圈侍衛就齊齊倒地,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好快的刀。”蘇玉下意識感歎了句。


    她跟江逾白趕了一個月的路,還一起打過屈支人,卻不曾見其用過這套利落的身法。


    刀法身型之快,奪命隻在一刹之間。


    雙刀擦過衣袍將血跡留在衣服上,幹幹淨淨插迴了刀鞘。


    江逾白踢了下腳邊的屍體:“不自量力,爾等螻蟻也配在我江氏家主麵前拔刀?”


    恆國文官多武將少,院中一大半的朝臣及家眷都沒見過死這麽多人的景象,一時腳步雜亂起來,都想跑卻又都不敢。


    黃沐芸也沒見過這麽多屍體,嬌俏的臉嚇得慘白,若不是身邊的侍女扶著,就要暈倒在這。


    “太子妃!”黃靄也趕緊過去扶住自家女兒。


    “快將太子妃送迴去休息,將太子殿下移到臥房,到底傳的是哪位太醫,如此磨蹭,速去再傳!”


    侍女和近衛都忙活起來,正抬著人,太醫剛好趕來,便一起跟著去了。


    黃靄跟在最後,朝院中眾人揖手道:“列位臣工請迴吧,今日之事還請莫要外傳,改日黃某親設宴席為諸位壓驚。”


    眾人迴了禮很怕自己落後,爭著趕著往府外走。


    蘇玉扯扯江辭的袖子:“阿辭,我們迴去還是跟去看看?”


    “去看看也好,月昭伶有說會不會死嗎?”


    “不會。”蘇玉聲音極低,“他知道不能鬧出人命,說這個東西催吐幾次吐幹淨就沒事了。”


    江辭眸色微暗:“他倒是上心。”


    “是啊,不僅上心,還很厲害。”


    蘇玉未看出對方情緒不高,反接著誇讚起來。


    “本來那天看到他是如何殺雲羅時,我是有些怕他的,但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我覺得他已經把我們當朋友了,還送了我不少折紙呢。”


    “哦,是嗎?小孩子的玩意有什麽稀奇的。”江辭鬆開手,自顧自徑直跟上了太子一行。


    “阿辭?”


    蘇玉不明所以,剛想去追,身後忽然有人喚她,她迴頭看過去,是剛剛大聲叫她的那個女子。


    “你...”她看此人的確麵熟,努力迴憶了半天,突然明朗。


    “鯉魚?”


    那女子激動得差點兒跳起來:“真沒想到王妃您居然記得我!”


    “額,是啊。”她能說,她隻記得鯉魚兩個字嗎?


    “鯉魚?”江逾白心生好奇,“還有人叫這名字?”


    “屯田司員外郎劉司之女劉樂鯉見過晉王妃。”


    蘇玉這時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之前在晉王府設宴時,這個女子便與她打過招唿。


    劉樂鯉滿臉寫著高興二字,笑容快咧到耳朵根了:“臣女本是沒資格來的,是父親托了人才能參加太子府設的宴席,幸好真的見到了王妃您。”


    蘇玉沒大聽懂這話:“你要見我,所為何事?”


    “不為何事,臣女就是喜歡王妃,想見王妃。”劉樂鯉兩隻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來。


    江逾白突然擋在蘇玉麵前:“你發什麽神經,小爺警告你,除了我表兄,誰都不許喜歡我嫂嫂。”


    “憑什麽?我就是喜歡晉王妃,就是崇拜晉王妃,有本事你打我呀!”


    “嘿!小爺還真就男女照打。”江逾白說著揚起拳頭故意恐嚇對方。


    “小白,別嚇人家。”


    蘇玉現在也跟著江辭改口稱小白,其實她與江逾白年紀相仿,以長輩的口吻稱唿,略顯奇怪,但好在江逾白肯聽。


    “看在我嫂嫂的麵子上,小爺暫且饒你一命。”江逾白環著雙臂哼了一聲,“臭鯉魚。”


    劉樂鯉瞬間不高興起來:“你說誰是臭鯉魚呢,你這人,你,隻會耍刀,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是個臭狗熊。”


    “你說什麽!”江逾白伸手就要拔刀,蘇玉趕緊攔住。


    “嫂嫂你別攔著我,今日我非要砍下臭鯉魚的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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