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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公子來點什麽?”


    “有什麽招牌的酒菜便都上一份吧。”


    “哎得嘞!”店小二喜滋滋地往後廚跑去。


    “覡..小村長,叫你小村長如何?”蘇玉自己覺著不錯,還是江逾白給她的靈感。


    既有尊重,也不會暴露身份。


    雖然她心裏更想叫老村長,但把人喊年輕些總沒壞處。


    月昭伶並不在意,點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


    換血的消息放出有幾日了,接下來這幾天蘇玉的計劃就是....


    帶著月昭伶吃喝玩樂!


    怕被雲羅認出來,她特意讓月昭伶換上中原服飾,戴上帽子。


    還讓紫苑想辦法將其脖子上的紅色符咒遮蓋住,又幫其化妝。


    每日出門都得費好大一番功夫。


    為了引起注意,也方便雲羅對她下手,她吃飯都挑些往來之人雜亂的小店。


    熱菜很快擺上桌子,小二接著抱來一小罐酒放到桌上。


    “二位客官嚐嚐小店釀的菊酒,飲菊酒禍可消,飲菊酒人長壽,這時節是最適宜的了。”


    “真是個會說話的。”蘇玉掏出一錠銀子扔給小二:“喏,多的算賞你。”


    “哎!謝公子賞!有事隨時吩咐小的!”


    “嗯忙去吧。”


    “哎好嘞好嘞。”小二拿著銀子臉上堆得全是笑,聞言趕緊退開了。


    大堂人聲鼎沸,哪裏來的都有,從錦衣到粗布,匯聚了不同階層的人。


    這種地方按理說是好動手的。


    蘇玉打開酒罐給月昭伶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


    “一人嚐一碗罷,不多飲了,我嫂嫂釀的菊酒最好,等事情辦完,一定請你嚐嚐。”


    月昭伶淺笑點頭卻推開了麵前的酒碗。


    “你不能喝酒呀?”


    月昭伶又是點頭。


    “好吧,是我冒昧了,那我替你嚐嚐吧。”蘇玉拿起對方麵前的酒碗嚐了一口


    月昭伶盯著她手中的酒碗有些發愣,隨後移開了視線。


    “果然沒有我嫂嫂釀的好喝。”


    她捧著酒碗仰頭飲入,眼睛趁此在店內走了一圈,酒碗放下蘇玉用帕子擦了擦嘴。


    “你可看到該來的人?”


    月昭伶搖搖頭。


    大白天不好動手吧,既然這樣,就等到晚上,蘇玉有種預感,雲羅就快按捺不住了。


    入夜。


    蘇玉說不準雲羅會選在人多處還是人少處,便帶著月昭伶先去人流密集的街上閑逛。


    但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太久沒有逛街市,生了些私心。


    暮色籠罩的都城,大街小巷早已掛起千盞花燈,閃爍明亮,恍如銀河,天子腳下最是富庶繁榮,幾乎每個坊市都熱鬧非凡。


    燈火映入眸中,桃花目褪去明豔變得溫柔下來。


    “若是阿辭也在就好了。”


    月昭伶輕聲笑笑,周圍的一切都是他未曾見過的。


    花燈、街景、人間煙火和眼前人明媚的笑。


    “哎!快過來!”


    手腕突然被抓住,他茫然地跟著蘇玉跑起來,隔著衣服,他想晚間風涼,那隻手應該是帶著些許冷氣的。


    隻不過天生寒體,無法真正感受到。


    兩人走到人群聚集之地,大家開始朝同一個方向聚攏,突然貫徹耳膜的叫好聲傳來。


    月昭伶蹙了蹙眉,卻被蘇玉硬拽著擠了進去。


    穿過人群的一刹那,一支羽箭剛好命中箭靶內環,叫好聲又此起彼伏地響起。


    攤位老板在一陣起哄聲中,不情願地將展示架上的彩頭取下來遞到了射箭的少年手中。


    精雕的木盒打開,是一支銀鈿頭,少年將鈿頭取出戴在了一旁早已羞紅了臉的少女頭上。


    兩個少年人在一陣喝彩中紅著兩張臉牽著手離開了射箭的攤位,徒留老板在原地悔得直拍大腿。


    月昭伶扯動蘇玉的袖子,終於把蘇玉的注意力轉移迴自己身上。


    他指著老板疑惑地歪了下。


    蘇玉看自己還扯著人家,尷尬地鬆開手道了句抱歉,接著向月昭伶解釋起來


    “這叫射鵠遊戲,看到那邊的架子沒,上麵的東西叫彩頭,贏了就可以拿走一個。”


    對久居山林的異族朋友,蘇玉用上了少有的耐心。


    “但這種射鵠遊戲,攤主都會在箭羽上動手腳,使得射出的箭偏離原本的軌道,而價值不菲的彩頭隻是來吸引客人的,不會有人真能射中靶心贏了去。”


    “但真遇到了能射中的,如剛剛那個少年,眾目睽睽,攤主就算再不願,為了不失誠信也隻能忍痛割肉。”


    果然,攤主又滿麵愁容地拍著大腿歎了口氣。


    “你想不想玩?”


    月昭伶盯著攤子上的弓箭誠實地點了點頭。


    “好,我請你。”


    蘇玉扯著月昭伶擠過人群,將銀子放到桌子上,指了指月昭伶。


    “老板,他玩。”


    攤主收了銀子,還未從剛剛的損失中迴過氣,也不講什麽客氣話,直接將弓箭交給了月昭伶。


    月昭伶接過弓箭,卻是滿目迷茫。


    “你不會?”


    這是蘇玉沒想到的,她拿起桌上的另一把弓,搭上箭拉滿道:“像這樣,眼睛、靶子和箭頭連成一條線,你試試。”


    月昭伶學著她的樣子拉住弓,手稍一鬆,羽箭離弦,啪嗒一聲掉在桌邊。


    圍觀的人群沉寂一刹,緊接是此起彼伏的嘲笑聲。


    月昭伶握弓的手略顯遲疑,慢慢放下去在將要接觸到桌子時,蘇玉攔住了他。


    “何必在意別人?你已經很厲害了,我剛學射箭時連弓都拉不動呢。”


    雖然....那時候她才幾歲,拉不動弓很正常,但為了安慰人嘛。


    月昭伶怔怔地看著她,目光慢慢堅定起來。


    又一箭射出,雖然仍是脫靶,但起碼箭落了在箭靶下麵。


    “看,進步了吧。”


    第三箭順勢放出。


    啪嗒!


    還是落在了與第一箭相同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他哈哈哈哈哈!”


    月昭伶垂下眼眸,難掩失落,將弓箭放迴了桌上。


    “哎呀小公子別氣餒啊,再來幾次肯定能中。”


    全場最高興的就數老板了,好不容易碰到個新手,能好好宰上一筆。


    “拉弓射箭就是熟能生巧的,公子再來幾局吧。”


    周圍的笑聲一陣接著一陣,月昭伶搖搖頭說什麽都不肯再玩。


    “笑個什麽勁!有那麽好笑嗎?”


    蘇玉轉身環視眾人:“這既不是戰場也不是演武場,若覺得自己遠勝於人,何不上陣禦敵保衛家國?”


    她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桌子上,拿起弓箭道:“想要哪個?我贏給你。”


    月昭伶定定看著對麵的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令美好詞匯幾近匱乏的眼睛,長睫撲扇著,不知為何忽然讓人深陷其中。


    在蘭楓山底,蒼術的土地、河流、湖泊中,沒有這樣的眼睛。


    “聽到我說話了?”蘇玉伸手在月昭伶眼前揮了揮。


    紅色的瞳仁輕微一動,月昭伶轉頭看向攤主身後的架子,認真看過後指向一個半個手掌大的瓷瓶。


    想起月昭伶裝藥的瓶子,蘇玉挑挑眉道:“還挺實惠。”


    視線重迴遠處的靶子,左手持弓,右手指尖攏住三支箭,一張弓被穩穩開滿。


    咻!咻!咻!


    連環三箭,均無虛發,正中靶心。


    周遭瞬間寂然,片刻後喝彩聲四起,完全取代了剛剛的朝笑聲。


    “老板,我要那個瓶子。”


    瓷瓶不怎麽值錢,老板欣然取過來交給蘇玉。


    “給你。”


    月昭伶接過瓷瓶揚起唇角,將瓶子謹慎放到了自己身上的布袋中。


    人聲鼎沸間,忽有瓦片落地的清脆響聲。


    蘇玉手指下意識緊握住弓身,從桌上慢慢取了一支箭。


    咻!


    破空之聲隨風潛入耳中,蘇玉握住弓箭迅速轉過身子,朝著箭風的方向射出手中的箭。


    長箭離弦,在半空中與直奔她胸口而來的羽箭相碰。


    哢嚓!


    射鵠之箭刹那間被擊裂,幸而奪命之箭因衝擊力改變軌道,砰地一聲紮進了支撐攤位棚子的承重柱。


    柱子被攔腰一擊,整個柱身相折,棚子轟然倒塌。


    若不是攤主跑得快,怕就要跟著展示彩頭的架子一起被埋在裏麵。


    “我的天爺啊!!”攤主大喊了一聲。


    眾人緩過神驚叫著四下竄去。


    唯有攤主全然不跑,甚至沒有注意到那支罪魁禍首箭,瘋了一般衝迴去掀棚子翻找,邊找邊哭,哭聲震天。


    咻!


    第二箭不留氣口緊接而來,蘇玉側身躲開,而她身後的月昭伶卻呆楞在原地。


    蘇玉心頭一驚,踢落羽箭,抓住月昭伶的手腕將人護在身後。


    “你不會武?”


    月昭伶受驚之餘點點頭。


    第三箭直奔而來。


    蘇玉揮弓打開羽箭,弓身卻被衝擊力撞得裂出了一條紋路。


    她踢起腳邊散落的一支箭,鬆開月昭伶擋在他身麵,搭弓一箭即出。


    在第四支箭射出前,射箭者被無情地貫穿了脖子。


    一切隻在瞬息之間,月昭伶注視著眼前的背影,心如同彈亂了譜子的弦。


    不知道是不是被聽到了心聲,蘇玉在這時轉迴了頭。


    視線相觸,月昭伶沒有在那雙漂亮的眸子中看到任何多餘的情緒。


    “不是雲羅。”


    蘇玉扔下弓,將驚得一動不動的月昭伶扯走。


    “別愣著,先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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