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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過窗子落在早已熄滅的燭台上。


    兩隻自北境飛來的燕子在枝椏間飛舞,最後停留在樹葉最稀疏處互相依偎休憩。


    屋內,床邊散落著來不及歸置的衣袍。


    曖昧的氣息從深夜一直延續至天光大亮。


    江辭慢慢挪動,支撐起腦袋側躺過身體望著身邊的人,嘴角漸漸揚起了歡喜的笑。


    指尖悄悄湊到紅得有些發腫的唇邊,輕輕觸碰,唇瓣的主人便微微蹙起了眉頭。


    江辭笑了下,不想著收斂,反而得寸進尺戳了戳蘇玉的臉頰。


    尚在睡夢中的人更加不滿,動動腦袋想遠離擾人清夢的家夥。


    “玉兒?”


    沒有迴應之聲。


    江辭更加大膽,指尖點在那顆朱砂痣上輕輕磨蹭,很快朱砂痣的周圍也被染上了淡淡的紅。


    “玉兒,我愛你,在很久很久之前,比你想象的要久...”


    他私心認為昨晚才是他和玉兒的第一次,因為昨晚的玉兒是清醒的,可以親口告訴他,她愛他。


    “玉兒..不要離開我,哪怕負我,也不要離開我。”


    人心如此,若是得不到,便隻有傷心和不甘,但若是得到了,就會越陷越深,得到一,便想得到二。


    一直到無法自拔,隻想將人綁在自己身邊,最好日日夜夜都隻能看著他一個人。


    “若是你知道這些,會覺得我很可怕吧。”江辭自嘲地笑了聲,“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是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夢,我實在太害怕會失去你。”


    一世有幾十年那麽長,長到他怕玉兒日日看著他,哪天會厭了膩了,眼裏心裏再也容不下他。


    可一世又隻有幾十年那麽短,短到一日與玉兒待不夠十二個時辰,短到他隻要想想便舍不得變老死去,隻想能與玉兒活得長久些再長久些。


    “玉兒,等你睡醒,可不可以再說一句愛我?嗯?”


    明知對方睡著,聽不到迴應不了,卻還要問,江辭被自己惹笑了。


    他抬手撥動了下蘇玉的睫毛,長睫滑過指腹,癢癢的,趁著對方未睡醒,他又撫摸上紅如塗脂的嘴唇。


    唇瓣在隨著指尖走過的方向微動,看得人喉嚨發癢,江辭低頭吻了上去,本想淺嚐卻不知不覺越陷越深。


    睡夢中,蘇玉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嘴唇燙燙的還有些濕癢,她想去舔一下卻鏈接了不屬於她的氣息,無形間讓那處柔軟得到了準允,迫不及待地長驅直入。


    蘇玉睜開眼睛,眼前是江辭顫動的睫毛,她抬手推了推對方的肩膀,江辭這才尋迴理智結束了單方麵的吻。


    “阿辭?你..你在做什麽?”


    江辭一瞬間紅了臉,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你怎麽偷偷親我?”蘇玉看著他漲紅的耳垂,故意打趣道:“趁人家睡覺未醒,行不軌之事,你這是君子所為嗎?”


    蘇玉忍住笑想再打趣幾句,還沒開口就被江辭壓在了身下。


    眼前的男人嘴角噙著笑,並不打算隱藏自己的心思。


    “我不是君子,我是...登徒子。”


    蘇玉沒想過這個迴答,一時竟不知如何迴應,而自稱登徒子的人已經在自證己身。


    “阿辭..別鬧了....”蘇玉抵住對方的胸口,身體卻發軟根本無力反抗,“天都亮了,若是冬玟他們來...會被看到的..”


    “不會,他們不敢進來。”


    “...阿辭,別....別這樣..唔...”


    江辭抱住顫抖的身體嘴唇摩擦著對方的耳垂:“很快就好,好玉兒。”


    “不要...我才..不信呢...”蘇玉的唿吸愈發急促,發軟的雙手抵在胸口像是欲拒還迎。


    江辭含住她的耳垂輕咬了一口,她渾身一顫,拒絕的話被進入身體的滾燙全部壓了迴去,很快櫻桃口中便再發不出除卻嬌柔抽泣之外的聲音。


    疾風驟雨持續許久才停止。


    蘇玉疲倦地躺在江辭的懷裏,連話都說不出。


    她想不出來江辭是什麽做成的,身上還有著傷,昨夜折騰一晚上不夠,大清早上還不肯放過她。


    “玉兒,一會兒我幫你沐浴吧。”


    蘇玉點點頭,她確實沒力氣動了。


    “不行。”她忽然警覺起來,“你先答應我今天不會再亂來。”


    江辭輕笑吻了下她的發頂:“不會了,我保證隻是幫你沐浴,絕不做別的。”


    “你發誓。”


    “我發誓,今天不會再對你怎麽樣好不好?”


    “嗯。”蘇玉終於放下心,“這還差不多。”


    叫人來燒好水後,江辭的新操作再一次讓蘇玉瞠目結舌。


    江辭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抱著她一起坐進了浴桶,美其名曰方便幫她擦洗身子。


    “江辭你是不是瘋了,傷口不能沾水,快出去。”


    “無妨,我覺得我好了。”


    “好個大頭鬼啊!你快出去。”


    “不要。”江辭抱緊她耍起了無賴,“我就是好了。””


    “你,我跟你沒法說話。”蘇玉本以為夫妻間最讓人緊張和難為情的,除了床笫之事再無其他,直到一絲不掛與江辭坐進同一個浴桶....


    她想,如果江辭是做了皇帝,那一定是個荒淫無度的昏君。


    “江辭,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為什麽這麽說?”


    江辭故作茫然將人抱得更緊了些,而後拿起帕子認認真真幫蘇玉擦洗起身體。


    看著對方滿臉認真的模樣,蘇玉更氣了,也更認定對方絕對是故意的。


    “我不用你幫,我自己可以...江辭!”


    帕子順著小腹滑到腿間輕輕擦拭,蘇玉瞳孔瞬間亂了起來,她紅著臉抓住江辭的手腕。


    “你,你幹什麽?你剛說不做別的了。”


    江辭將她無力的手握迴,湊到她耳邊輕輕一笑:“我隻是在幫玉兒沐浴而已,書上說...雲雨之後,要清洗幹淨。”


    蘇玉別過頭,整個人由內到外的發燙,她又想不明白了,江辭怎麽突然間像變了個人?


    “我..我不用你幫。”


    “玉兒剛還說用的。”江辭的唿吸一下一下全都砸在蘇玉的耳畔,讓那隻耳朵更紅了些。


    “我隻信剛剛玉兒說的。”


    手上又重新動起來,帕子精細地擦拭過每一寸肌膚,尤其照顧到不該被觸碰的位置。


    蘇玉咬緊下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水霧模糊住視線,她癱在江辭身上,在肩頭抓出了一道紅痕。


    “江辭。”蘇玉的聲音帶著嬌弱的哽咽,“你還說不是故意欺負我?從前沒看出你是這樣的人。”


    江辭一怔,收迴手抱緊懷中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對不起玉兒,是我太過分了,我..我不會再這樣了。”


    懊悔瞬間達到了頂點,連抱著蘇玉的手都顯得無所適從。


    “你保證嗎?”


    “保證。”江辭一臉堅定,“這次真的保證,若我今日再胡為,你就別再理我。”


    蘇玉露出得逞的笑,她的指尖順著江辭的胸膛一路向上撫摸到脖子,湊過去輕吻不斷浮動的喉結。


    抱著她的雙臂明顯一緊,她警覺起來,趕緊施壓道:“阿辭,你再亂動,我真的不理你了。”


    江辭聞言隻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清心寡欲。


    哼,蘇玉揚起笑容,欺負她,她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阿辭~你當知曉一諾千金,若是食言,便再也不信你了。”


    蘇玉學著江辭湊到他耳畔親了下他的耳垂,江辭抓住她的手腕,忍得很是艱難,聲音因克製而變得沙啞。


    “玉兒,我錯了。”


    “嗯?”蘇玉故意迴擊,“阿辭,怎麽這麽說呢?”


    她掙開江辭的手扶著他的肩膀,故意貼近對方的嘴唇,隻差毫厘,卻偏偏不親下去。


    正當她沉浸報複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她嚇得猛地後退頭撞在沐桶的邊緣發出一聲悶響。


    “玉兒..”江辭因她也驚了下,連忙將她攬迴來檢查。


    “還好沒有磕傷,疼不疼?”


    能不疼嗎!蘇玉懟了江辭一拳賭氣道:“不疼!我頭硬。”


    江辭無奈地歎了口氣,托住她的頭輕輕揉著:“對不起,揉揉就不疼了,都怪我,不氣了好不好?”


    “主上?夫人?大夫來幫忙換藥了。”


    門口冬玟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下下的叩門聲。


    “稍後。”


    “是。”


    江辭抱起蘇玉走出浴桶。


    剛一落地,蘇玉急忙將身體裹上擦幹,以最快速度換好了衣服。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蘇玉幾乎下意識地走到屋內銅鏡前去看自己的脖子,幸而這次江辭很有分寸。


    一旁慢條斯理的江辭看她這樣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


    “玉兒,我們是明媒正娶拜過堂的夫妻,怎麽被你緊張得像是在鑽穴逾牆一般?”


    “說什麽呢你,我才沒緊張,我是怕大夫等急了。”


    蘇玉嘴硬著還特地慢下動作,裝出輕鬆的模樣,江辭見了又是笑。


    笑聲讓蘇玉的臉微微發燙,她走過去掐了下江辭胳膊:“我懶得和你說。”


    江辭吃了痛更忍不住笑,三兩下束好發跟上抱住了蘇玉。


    “好玉兒不生氣了,是我緊張,我去別處換藥,你慢慢梳妝不必跟著。”


    他注意到蘇玉剛戴在脖子上,尚未藏進衣服中的那條皮繩,心情大好嘴角控製不住上揚。


    為了避免自己食言,他果斷鬆開懷抱快步走出了屋子。


    屋外冬玟和大夫正候著。


    江辭後腳一跨出門口就砰地將門關了個嚴實,玉兒剛沐浴後的模樣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被拒在門外,冬玟隻好帶著江辭和大夫到自己房間換藥。


    江辭褪去上衣,傷口上的紗布早不知哪裏去了,沁著血的傷還沾著未幹的水珠。


    “這這這..”大夫有種頗有微詞,“傷口怎麽能沾水呀?本來就有些感染了還不注意些,小傷都得被拖成重傷,到時候神仙都醫不了,隻能等死嘍。”


    大夫不知道江辭的身份又絮絮叨叨責怪許久,江辭心情不錯全然未放在心上,冬玟卻受不了了。


    “你這老頭,少說兩句,趕緊換藥。”


    “無妨。”江辭笑笑,“他也是好心。”


    “就是。”大夫附和一聲,開始幫江辭清理傷口重新換好了藥。


    “小公子這次可千萬不敢再沾水了知道不。”


    “嗯,記下了。”


    江辭起身穿衣服,轉身間後背露出一瞬,背上是他自己都不知曉的清晰抓痕。


    每一道紅都直白地講述了昨夜發生了什麽。


    冬玟低下頭偷偷笑了下,怪不得王爺出門的時候這麽高興呢。


    “哈哈哈...”大夫倒是一點沒客氣感歎地笑了幾聲,“哎呀,現在的少年人呐。”


    江辭係好腰封全然不知兩人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便也沒當迴事。


    換好藥,蘇玉也梳妝好出了門,而江逾白早早就在大堂候著了。


    幾個人昨夜便決意還是要去蒼術族將阿月的墜子和話帶給蒼術族的覡師,畢竟雲羅之事還是由蒼術族來接手最好。


    蘇玉看到江辭小跑幾步過去:“怎麽樣?傷口感染了嗎?”


    “沒有,再換幾天藥就好利索了。”


    大夫聽著這順順當當的謊言,到底沒有戳穿,搖搖頭先行走了。


    “哎!表兄,嫂嫂,葛元老派人來問我們何時啟程。”江逾白朝樓上招了招手。


    “現在。”


    幾人先後腳往樓下走去。


    走到半程,蘇玉卻突然不往前邁了。


    “怎麽了玉兒?”


    “阿辭..我,我肚子疼。”蘇玉捂住肚子,頭上轉眼出了一層汗。


    “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江辭迴頭目光尋到冬玟:“冬玟,剛剛的大夫應沒走遠,你去把他叫迴來。”


    肚子內好似有東西在用匕首一下下紮刺,蘇玉抓緊江辭的手臂,嘴唇疼得泛白,身體開始顫抖,若不是江辭扶著她,她便能從樓梯上摔下去。


    “疼...特別疼..”


    “玉兒?”江辭意識到不對,吃壞肚子不會疼成這幅模樣。


    “冬玟,快去。”


    “是。”


    冬玟點快步掠過兩人,卻在蘇玉身前的階梯停下了腳步,他驚恐地眼睛指向樓梯。


    “主上,血,夫..夫人流血了。”


    江辭低頭看過去,鮮血染紅裙擺從蘇玉的雙腳間流出,聚集在腳下的階梯上,慢慢往下一個台階流去。


    “快去找大夫!”


    “是,是。”冬玟再不敢耽擱以最快速度飛奔出去。


    樓下的江逾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三兩步跑上樓梯,看到蘇玉的模樣嚇得說不出話。


    下樓路過的人注意到這邊也嚇了一跳。


    “哎呀我的天呐!這是小產了!快找大夫啊!”


    “快快快!有沒有大夫啊!”


    小產?江辭身體僵了下,玉兒懷孕了?


    “去讓店家燒熱水打來,再多送幾床被子,快去!”江辭小心翼翼地抱起蘇玉,將她抱迴房間放到床上用被子抱緊。


    不出片刻身下的褥子便被染成了血色。


    “疼..”蘇玉疼得渾身沒力氣,中一箭挨一刀都沒有此刻這麽疼。


    “阿辭...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玉兒,沒事,別怕別怕,冬玟他們已經去找大夫了,大夫很快就來,你不會有事。”


    江辭握緊蘇玉的手,雙目茫然。


    “阿辭..你哭什麽?”


    “我,我沒哭。”江辭牙關打顫,眼淚控製不住地溢出,手也止不住顫抖,“玉兒,你沒事的,你堅持住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


    蘇玉想迴個好,卻因突如其來的疼痛高峰把那個字卡在喉嚨中,疼得徹底失去了意識。


    “表兄!被子取來了,水馬上就送來。”


    江逾白捧著幾層被走過來:“要都給嫂嫂蓋上嗎?”


    “嗯,好..”


    江逾白剛要給蘇玉蓋上,江辭突然低喃道:“我不知道啊。”


    “表兄?”


    “我不知道啊小白。”江辭跪在床邊,像是抓著救命稻草般緊緊攥著蘇玉的手,頭埋到褥子上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玉兒,怎麽辦啊..”


    從前宮中有宮妃小產宮人便會送許多熱水和被子去,可那些宮妃活下來的卻很少很少。


    “快去看看,冬玟迴來沒有,他在磨蹭什麽!”


    江逾白從未見過江辭這幅模樣,急忙放下被子跑出去找,幸好冬玟腳程快,他剛出門便看到冬玟背著大夫飛快地往樓上跑。


    “表兄,大夫迴來了!”


    冬玟將大夫送到床邊放下:“快!快看看我們家夫人!”


    江辭趕緊起身為大夫讓了路,一路被顛上來,年過半百的老醫師撫著胸口順了兩口氣。


    看床上一灘血,也管不上快散的骨頭架子,趕緊給蘇玉把脈,而後從藥匣子取出一個瓶子喂蘇玉吃了一粒藥,又用紙筆寫下幾個藥材名字交給冬玟。


    “快去按方子抓藥,一半去熬,一半拿過來讓她生嚼,越快越好。”


    冬玟接過要放又馬不停蹄地去了。


    “醫師,我夫人如何?”江辭的聲音顫抖充滿著恐懼。


    “不好說。”


    大夫取出銀針紮進幾個穴位:“已經喂了止血的藥,下幾針把血止住便可活一半。”


    “婦人生產本就是鬼門關走一遭,小產流血太多也是十分兇險,自己夫人已有一月身孕都不知道?還不知節製行房事,你這夫君當的真夠可以。”


    大夫說的每一句話都狠狠紮在江辭心上。


    “我..該怎麽辦?”他無措地看著大夫,“隻要你能救她,你想要什麽我便給你什麽,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大夫抽空迴頭看了眼江辭,見其滿臉淚痕,雙眸中是真的在害怕,便收迴指責的話繼續施針。


    “這也不能全怪你,號脈時發覺你夫人氣虛疲累,定是經曆了長途跋涉,胎還未穩就這麽折騰,這胎肯定是流不住,早晚要沒,隻不過剛好趕在這時候。”


    最後一針下去,大夫觀察少許鬆了口氣:“行了,血止住了。”


    “那是不是沒有大礙了?”


    看著對方眼睛,大夫不忍再欺瞞點點頭道:“等藥來我再施幾針,你夫人應是常年習武吧,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所以才沒大礙,但日後一定得謹慎些,這要是換個體弱的,流這麽多血,人早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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