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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府正門外。


    “夫人,還是不讓進。”


    錦思迴稟後勸道:“侯爺都打點過了,隻是禁足,吃穿用度一樣不減,何況咱們家二小姐自小就不是受苦的命,肯定沒事兒的,夫人別太擔心了。”


    馬車上的中年女人沉沉歎息。


    “我自己的孩子我最知道,我與侯爺所育這兩子一女,個個是個強種,尤其是玉兒,她這些時日定是吃不好睡不好,肯定受了不少苦。”


    女人說著眼中的眼淚又流出來,她用帕子擦了擦而後擺手道:“迴吧。”


    馬車掉頭離開晉王府往寧遠侯府的方向駛去。


    走了一段,錦思突然叩打車壁:“夫人,夫人我好像看到二小姐了。”


    “玉兒?”女人推開車窗探出頭,前麵兩人兩馬,其中一個人的身影明顯是蘇玉,她絕不會認錯。


    “是玉兒,她怎麽會跑出來,快,追上去。”


    馬車加急速度,很快就追上了未提速的兩人。


    突然有馬車緊追著拐到麵前,蘇玉先是心頭一驚,看到錦思時又鬆了半口氣。


    她攥緊韁繩停住下了馬,江逾白不明所以也跟著下馬。


    “嫂嫂,是宮裏的人?”


    “是我母親,在這等我,不必上前。”


    江逾白點點頭囑咐道:“請嫂嫂快些,城門就要關了。”


    “放心。”


    蘇玉走到馬車前,車內的女人也走下馬車。


    “玉兒,你知不知道偷跑出來是大罪?你想被砍頭不成?”


    方清玫,是她母親的名字。


    前世她與母親並不親近,甚至完全鬧僵後的多久,她都記不清自己母親的名字了。


    她現在還記得母親離世時的痛苦和悔恨,她曾立誓如有來世絕不會再讓母親傷心。


    可現在上天給了她來世,她卻又還是要讓母親傷心失望。


    “玉兒,怎麽出來的怎麽迴去,別促大錯,到時連你父親都保不住你。”


    “我不能迴去。”


    “你說什麽?”


    蘇玉攥緊拳頭堅定不移地看向自己的母親:“我說,我不能迴去。”


    方清玫快步衝過來扇了蘇玉一巴掌。


    “迴去!”


    蘇玉跪下磕了個頭,而後直起身子道:“我要去找江辭,母親攔不住我,也請母親不要攔我。”


    “你真是瘋了,他要謀反,你父親已為你求得恩赦,你還要如何?非要將全族性命都搭上嗎?”


    “他沒有謀反,他會迴到都城自證清白,如果不能,我願意陪他一起死。”


    “蘇玉?”方清玫瞪著眼睛,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晉王在大殿上說與你兩情相悅,促成陛下賜婚,你就敢信他不是為了蘇家的兵權?”


    “弱冠之年、位高權重,這樣的人口中的情情愛愛能有幾分真?值得你瘋魔至此?”


    蘇玉垂下眼眸,眼淚在眼眶中含著,要強忍著才能不落下來。


    她不知道這份情能走多少個年月,經曆過痛苦的背叛,她的心本來是關死的,可江辭偏一點點打開了它。


    她願意再為他賭一把,願意信任他。


    “若他對我之心是真的,我死之無憾,若他對我之心是假的,我死之不悔。”


    “你!”


    方清玫抬起手,蘇玉仰頭閉上眼睛,但巴掌卻沒有落在臉上。


    她睜開眼,眼前她的母親滿臉淚痕,一瞬間似老了幾歲。


    蘇玉揖手舉至磕頭重重一拜。


    “女兒不孝,此一去不知前路,請母親代女兒轉告父親,將女兒的名字從蘇家的族譜上抹去,此後是生是死,女兒一人承擔,絕不連累蘇家。”


    “你,你說什麽?”方清玫愣住,“你再說一遍..”


    “蘇玉願意承擔自己所作所為的一切後果,今日後,蘇玉生不連累蘇家,死,亦不入宗廟。”


    不等方清玫說話,蘇玉又磕了個頭。


    “蘇玉,拜別。”


    說罷她迅速起身上馬,江逾白緊隨其後。


    “玉兒!”


    方清玫望著蘇玉身影消失的地方眼前一黑,錦思趕忙扶住連聲安慰。


    良久,馬車起程。


    無人的街道在車輪的軲轆聲下,顯得更加寂寥悲涼。


    幾裏之外,兩人終於趕在城門關閉前離開。


    蘇玉迴望城關,眼淚早已被風吹幹,可心卻痛如刀絞。


    “嫂嫂,你還好嗎?”


    “嗯。”蘇玉轉迴頭,“趕路吧。”


    “我們要去何處找表兄?要不要先讓兄長偷偷召集人手?”


    “不能用江家的人,也不能用蘇家的人,我們...”


    蘇玉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她重活一世,沒有積累數年信任的部將,沒有精心挑選的暗衛。


    而今的她,不過剛過及笄之年而已,前世這時候她還是聞名都城的紈絝。


    除非父兄下令,不然即便在蘇家也不會有幾個願意甘心聽命於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子。


    “嫂嫂?”


    “先去燕都,有一個人也許願意借兵給我。”


    “駕!”


    兩人兩馬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燕都在都城去往苗疆的必經之路上。


    數年前,陛下派蘇峴去除匪患,蘇玉偷偷跟著被燕都山上的一夥山賊擄去。


    那夥山賊的頭目是個中年女人,名叫葛元老,葛元老想用蘇玉威脅蘇峴退兵,蘇玉知道其意圖後要自盡被救迴。


    葛元老佩服蘇玉小小年紀卻如此有骨氣,竟認蘇玉為忘年交,將蘇玉放了迴去,後蘇玉告知其攻山時間,那夥人躲過一劫。


    再後來蘇玉離開燕都前,葛元老派人給她傳信說有朝一日定會報答她的恩情。


    前世的蘇玉早就把這檔子事忘了,而今,倒用上了。


    她一路都在祈禱葛元老還在燕都,祈禱葛元老是個遵守諾言的人。


    兩個人快馬加鞭也跑了十日才到燕都。


    到了燕都,離苗疆便隻剩一半的路程。


    手腕上的傷愈合又崩開,崩開又愈合,如此反複,蘇玉就這麽堅持了一路。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在幫她,入燕都第二日她便找打聽到了葛元老所在。


    更順利的是葛元老不僅記得她,還願意帶著全寨的兄弟來還她當年的救命之恩。


    不等休整,蘇玉和江逾白便拖著疲乏的身體,兵分兩路,各帶一行隊伍沿著去往苗疆的路尋找江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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