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嚐得差不多,蘇玉跟掌櫃要來紙筆拉了個單子出來。


    “荔枝煎我想多要些。”


    官員有想避嫌的許會推脫,故而這宴應多是女眷,荔枝煎就很合適做個茶話點心。


    “您想要多少?”


    蘇玉想了想道:“十擔。”


    “十擔?十擔?!”掌櫃驚得差點兒沒蹦起來,“我咧祖宗,別說十擔了,一小籃子我也湊不齊啊。”


    “我不急著今天要,餘幾日你加急多做些好了。”


    掌櫃為難得一臉苦色:“這不是多不多做的事,是壓根兒沒有那麽多,都是熟客貴客才能點的菜,這這個...”


    “沒事,我來想辦法。”江辭打斷了掌櫃的話,“單子上的其他菜需用的材料都準備著,訂了日子再知會你,先退下吧。”


    “哎,得嘞,放心,人和材料都好好備著。”說完掌櫃就退了出去。


    “剝生荔枝,笮去其漿,然後蜜煮之,得荔枝煎。”江辭替掌櫃解釋了起來。


    “荔枝出自嶺南,距都城迢迢千裏,鮮荔枝根本無法運送過來,都城中人想吃到,便隻能在嶺南先用未稀釋的原蜜將荔枝浸漬,然後用蜂蠟在外密封好,再運送至都城。”


    “隻不過此法奢侈,一般人難以吃得起,就算有錢也沒有途徑能運送如此遠的路途,想來廣鮮樓掌櫃應是有些什麽交情,才能有渠道運送荔枝煎入京,但這東西就算是宮中也不是時常能有,何況是廣鮮樓,所以你開口要十擔可不就讓人為難了。”


    “竟是這樣。”蘇玉前世少年時不是練武便是玩樂,成年後又疲於李徐的大業,對於大部分常識都很模糊,前世世人說她眼高於頂,卻不知她是放棄了好好看這世間的權利。


    “那就算了吧,買些櫻桃煎也不錯。”


    “為什麽算了?讓冬玟派幾個人快馬跑一趟,也不是什麽難事,想要買就好了。”


    “阿辭你是不是傻呀,宮中都很少提供的東西,怎麽能在晉王府成不是難事?”


    蘇玉笑著靠到窗框上拍了拍江辭的肩膀:“唉,真不知道我們小王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忽然,她的目光停滯住,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周遭好像被圍上了道屏障,讓她再難聽清江辭的聲音。


    “玉兒?”江辭順著她的視線往樓下看去。


    街上車馬如故,唯有兩道熟悉的身影闖入視野,是李徐和蘇瑩,不知說到了什麽,兩個人都被逗笑了。


    江辭看迴蘇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雙漂亮的眼眸因眼前人的神情而染上了抹不去的哀愁。


    “阿辭。”


    “嗯?”江辭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笑。


    蘇玉盯著樓下的男女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我有跟你說過李徐的字是我取的嗎?”她冷笑了聲:“很荒唐吧,不是李太傅取的,也不是哪位長輩,更不是他自己,而是我。”


    “公子隻應見畫,此中唯我知津。”


    她至今記得李徐穿著一身月白色蓮花紋錦袍,長身鶴立在學堂外躲雨的樣子,那時她想不出什麽形容的詞來,隻記得曾在詩經中看到過言念君子,溫其如玉這樣一句話,可後來覺得不妥,直到見到了這樣一首符合彼時心境的詩。


    知津二字包含了她前世對李徐二十幾年的情誼,為了這兩個字,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可時至如今,死過一次,她才明白,那個人根本配不上這兩個字。


    蘇玉忽而笑了,原來無論去不去那場宮宴,這對狗男女都能勾搭到一起。


    “阿辭,我們迴去吧。”她看向江辭微微一怔,“阿辭?你怎麽了?”


    江辭避開交匯的目光,可卻掩藏不住泛紅的眼眶,他壓抑住情緒道:“沒什麽,昨日未睡好,有些困了,走吧。”


    蘇玉點點頭也沒有多想,兩個人並肩走出了廣鮮樓。


    “站住!”


    一個棍子嗖地從眼前飛過砸在了不遠處人的後背上。


    兩個人退開了些,緊接著扔棍子的人三步並兩步跑了過去與被擊中的人扭打在一起。


    “蘇俅?”蘇玉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臉,她本有些驚異,但待看清另一個人的臉上,驚異就變成了幸災樂禍。


    她拍了拍江辭笑道:“你看哈哈哈哈哈!你猜他們誰能打過誰?”


    “嗯..”江辭倒真的認真思索起來,“令弟畢竟出身武將之家,對比吳家公子,勝算更大些,何況令弟之前還生擒過一頭野豬。”


    “噗哈哈哈哈!這種謠言你也信?還生擒一頭野豬?他武藝最差了,連我家門房都未必能打過,那日明明是他被野豬追得滿山跑,我兄長將豬殺了救下他,還將功勞讓了給他,竟然傳得這麽離譜哈哈哈哈哈。”


    “天呀!都打出血了,嘖嘖嘖。”蘇玉指著不遠處的兩人,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蘇俅突然掐住吳方的脖子,吳方的臉憋得發紫,狠狠往蘇俅的肚子送了幾拳,蘇俅吃痛一拳打在吳方的眼睛上,揪起吳方的頭往地上狠砸了一下,吳方也不服輸,找準時機死死咬住蘇俅的手指,趁蘇俅齜牙咧嘴大喊的時候騎到蘇俅身上左右開攻朝臉上打了好幾拳。


    兩個人互相下了死手,拳打腳踢,拳拳到肉,糾纏在一起兩家的小廝想攔都無處下手,隻能焦急地在旁邊勸架,不一會就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蘇玉的視線也被人群擋住了。


    “可惜,看不到誰輸誰贏,也不知我猜得準不準。”江辭狀若可惜地搖了搖頭。


    蘇玉噗哧笑了聲:“你還真賣上乖了。”


    “阿弟!阿弟!”


    “蘇姑娘等等。”


    聽到蘇瑩和李徐的聲音,蘇玉有種應激的反胃。


    “別打了!快別打了!你們愣著幹嘛呢!快拉開呀!”蘇瑩的聲音帶著哭腔,“阿弟!你快別打了!這可怎麽辦呀!”


    人群越聚越多,兩人卻不見停手的意思,蘇玉與江辭對視一瞬,江辭朝守在遠處馬車旁的冬玟擺了擺手,冬玟立馬會意,帶著幾個侍衛把人群遣散,並清了空街道。


    “玉兒?你怎麽在這?”


    蘇玉一個眼神都沒有迴應,快步走過去,給了蘇府小廝一人一巴掌:“你們是死了不成!還不把四公子扶起來!”


    幾個小廝挨了巴掌知道過去拉架了,蘇俅、吳方兩個人打得沒力氣,輕輕鬆鬆就被各家小廝拉了起來。


    蘇玉翻了個白眼,覺得巴掌還是打輕了,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蘇俅院子裏的人也都是廢物,自家公子打架要麽幫著打,要麽拉架,哪有在旁邊看著的道理。


    “長姐,還好你來了,你看阿弟...阿弟都被打成什麽樣子了..”蘇瑩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活該。”蘇玉白了她一眼,碼足力氣狠狠抽了蘇俅一個耳光。


    “長姐!”蘇瑩驚唿了聲,“長姐,你幹什麽打他?”


    蘇玉斜了蘇瑩一眼:“再敢出聲,連你一起打。”


    蘇瑩立時噤了聲,握著帕子不斷抹著眼淚。


    “真是個廢物,打不過就躲著點人家跑,別到處丟人現眼。”


    蘇俅滿臉是血,還不忘憤恨地瞪著吳方。


    “送四公子迴府。”蘇玉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幾個小廝,“今日之事如有下次,我一定殺了你們。”


    “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沒有下次了。”幾個小廝若不是扶著蘇俅,就要跪下磕頭了。


    “滾。”


    “是是是。”說完幾個人扶著蘇俅趕緊走了。


    蘇玉剛要朝吳方走去,突然手被人握住,江辭朝她笑了下,取出帕子幫她將手上的血跡擦幹淨。


    “多謝。”蘇玉抽迴手,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有一瞬間忘了自己要做什麽,聽到蘇瑩抽泣的聲音才想起來。


    “吳公子,今日之事我們不追究,隻當是你們兒郎間的玩鬧,迴家呀,躲著點父母走,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場架吳方也沒討到什麽便宜,同樣滿臉的血,還搭配著烏眼青,衣服都被撕爛了,他瞪著蘇玉,咬著牙胸口一起一浮,顯然氣得不輕。


    蘇玉微微笑道:“當然了,若是事情鬧大,我們寧遠侯府是不怕的。”


    吳方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一肘子懟在身邊的小廝身上,小廝顧不上疼趕緊招唿著扶著吳方走了。


    蘇玉滿意地笑了下,挽住江辭的手臂道:“阿辭,我們走吧。”


    “玉兒!”


    蘇玉惡心得渾身發麻,下意識抽迴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想撫平身上的雞皮疙瘩。


    身旁突然空開,江辭眸色一黯不自覺攥緊了帕子。


    李徐疾步追上蘇玉,取出一支簪子捧在蘇玉麵前:“玉兒,這個,送給你。”


    蘇玉後退一步:“李侍郎收迴去吧,我想晉王府還不差這一支簪子。”


    “玉兒,這是我特地為你挑的新婚賀禮,你就不能....收下嗎?”


    李徐的眼中滿是傷感,而蘇玉卻更覺得惡心。


    “玉兒。”李徐上前一步,蘇玉立馬後撤了一大步。


    “李侍郎,請你自重。”


    “玉兒,我隻是想送你一件禮物而已,我...”


    李徐還想跟上去,卻被江辭攔住:“若李大人再糾纏,本王便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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