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十二月二十四是送灶神的日子,年節氣氛越來越濃,離過年的腳步又更近了。


    如今正當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年貨大街人山人海,鮮魚店、肉店、花卉店、爆竹店、日用雜貨、綢布莊熱鬧喧嚷。


    但人氣最旺的卻數燕新華的參藥店。


    “前幾天,以茗賞了朗飛一巴掌,朗飛那臉上的殷紅印子啊,噴噴,五指清晰,可見以茗用力之大、傷心之深,而她傷心什麽呢?是她跟他暗結珠胎的事都傳得人盡皆知了,朗飛還不將她娶進門。”


    “各位你們再看看,年關將至,可曾看過以茗上街露過臉?她是羞慚到沒臉出來見人啊,實在可憐……”


    燕新華這個“說書人”說得語調抑揚頓挫、不時長籲短歎,臉上表情千變萬化,看著天天上門來聽八卦的鄉親父老也不時的發出憐惜或悲憤的歎息聲。


    摻雜在人群中的範柔潔跟黃小珠也對他杜撰的功力感到佩服,捕風捉影的事也能讓他說得口沫橫飛,縱然裏麵的確有一些是事實,但編撰的絕對超過大半。


    兩人不想再聽下去,直接上禦茶行找顧以茗,但


    “以茗又到朗園去了,這幾天都這麽早出晚歸的,每天迴來時一副筋疲力竭,也不知道去做啥?問她她也不說。”顧俊華一臉憂心。


    “就是,外頭傳得已經那麽難聽了,她還不懂得自愛點,就算她從後門來來去去,外人看不到,但總是個姑娘家,多少要有些羞恥心。”阮鳳英對孫女最近的行為很不滿意,再想到她打的如意算盤,要找人入贅顧家一事,因這次事件也沒機會了,氣唿唿的一轉身迴房間去。


    範柔潔跟黃小珠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目光,考慮著要不要說出以茗天天到朗園去的原因?


    但是顧以茗要她們幫忙保密,要不,一旦家人知道她居然放火燒了木雕燈籠的莽撞事,她肯定會被罵得臭頭。


    “其實我比較擔心的倒不是外頭傳得難不難聽,而是……”慕巧芸說到這兒,立即讓顧俊華給捂住嘴巴。


    他當然知道妻子要說什麽,這幾天她已說了好幾次,他雖然也擔心,但是他已耳提而命的要她對外人封嘴,她竟還想犯!


    慕巧芸一把拉開丈夫的手,不悅的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她們都是茗兒的閨中密友.也許由她們去問還比我們方便!”


    顧俊華頓了一下,不再阻止了。


    “什麽事?顧伯母。”範柔沽好奇的問,


    慕巧芸搖搖頭,歎聲道: “最近茗兒用了很多的外用藥膏,但見她天天隻往朗園跑,也沒上哪兒,我問她藥膏用在哪兒?她不肯說,我在想是不是那個……呃,朗飛對她太粗暴了?不然怎麽每天迴來都這麽累?但這怎麽行?她肚子裏有孩子……”


    “伯母,你不會是指以茗跟朗飛在床笫——”黃小珠一張粉臉漲得紅通通,她還是個閨女,聽伯母這麽說,實在很羞人啊。


    範柔潔在聽明白慕巧芸的暗示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是憋不住的大笑,完全忘了該有的分寸。


    顧俊華夫婦對她的舉止不能理解,也稍感不悅。


    “柔潔,你別笑了啦。”黃小珠急忙拉扯她的袖子。


    範柔潔笑到眼淚都掉出來,一看顧俊華夫婦兩人悶著一張臉瞪向她,硬是趕緊將那股笑意壓下。


    “呃——這事我會幫伯父、伯母問看看,我先迴去了。”為了怕得內傷,她拉著黃小珠奪門而出,決定找個地方,好盡情笑一場。


    *


    不幹了、不幹了,真的不幹了!


    她簡直像在一個暴君的手下做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的雙手快廢掉,藥膏塗了一條又一條,可那隻該死的樹幹離鑿穿的路還很遙遠呢!


    朗飛不耐煩,她就耐煩嗎?


    “我——不——做——了!”她放下斧頭,氣唿唿的向正冷眼看著她與木頭苦戰的朗飛道。


    “你說不做就不做,那我算什麽?”他口氣很差。


    “那你說做我就做,做得快死了,我又算什麽?”


    “一個快死的人不會像你這樣,聲音洪亮的反唇相譏!”


    他當然看得出來她的耐心與毅力已經全數陣亡,而他的呢?其實也差不多了,但支持他的還有一股怒火。


    瞧,再幾天就要過年,而他呢?被她搞得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


    因為一出門就得麵對眾鄉親父老責備的目光、勸慰的話,而不管他怎麽解釋,就是沒人理他。


    顧以茗也悶啊,天天努力打拚的使著斧頭卻半點進展也沒,要過年了,她連半點過年的氣氛也沒感受到,街上晃晃更不用說,不知情的人或許以為她真的大腹便便的在家準備生小孩呢!


    還有她的纖纖玉手,她低頭看著那雙傷痕累累、紅腫發疼的手,再以怨懟的目光瞟了朗飛一眼。


    她真懷疑他是瞎子,難道他沒看到她的手傷成這樣嗎?她已有好幾迴痛到拿不起斧頭,但他吭也不吭一聲。


    朗飛當然明白她的目光在傳遞什麽,可惜他從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她要逞強,他也不會主動要她休息。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朗飛隨即將目光移到樓外兩扇緊團的紅木大門。


    這幾天由於家人好奇他們兩人成天窩在一起做什麽,不時探頭探腦的,他幹脆將門給關上。


    他站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什麽事?”


    叩們的仆傭忙彎身道:“老太爺請少爺還有顧姑娘到前廳去。”


    爺爺?朗飛蹙眉,“我知道了。”


    他迴過頭,看著走近的顧以茗,“你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她點點頭,不得不佩服他的神準,他早猜到他家的人一定會找他們兩人問些事情的。


    要不然,總不能讓外頭的謠傳繼續紛飛蔓延吧!


    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金碧輝煌的前廳裏,坐著等待他們的不隻是朗家長輩,還有阮鳳英、顧俊華、慕巧芸三人。


    而最讓顧以茗意外的是一身大夫扮相的藺亨凡也在場。


    他怎麽也在這裏?她眨眨眼看著他,他還挺會裝的,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


    朗、顧兩家的長輩們可說個個表情凝重,當然利靜汝與慕巧芸除外,她們兩人已把彼此稱為親家母,正熱絡的交談著。


    而其他人也不知是不是對她們沒轍,任由她們開心聊天。


    不過小倆口一出現,兩個女人便不談了。


    “你們聽仔細了,”朗大鈞神情凝重的看著朗飛跟顧以茗,再朝藺亨幾點了一下頭,“藺大夫是咱們外珍老大夫,朝大夫的好友,今天他代替朝大夫前來幫以茗把脈。”


    他?不會是蒙古大夫吧?顧以茗在心中嘀咕,但念頭一轉,幫她把脈?!


    她臉色一變,飛快的將目光移向一臉冷霜的阮鳳英,“奶奶,不是你——”


    “當然是我要求的,不然,你跟朗飛不明不白的在一起算什麽?你不要臉,我跟你爹娘還要做人呢!”她沒好氣的打斷孫女的話後繼續道:“我讓朗太爺自己找大夫來診脈,免得有懷疑跟爭論。”


    “診脈?不是要看她是否真有身孕吧?”朗飛一臉冷嗤的睨了顧以茗一眼,她有孕才奇怪呢!


    顧以茗不開心的膠迴去,“我奶奶老早就要找大夫替我診脈,我硬是不肯,也跟她說根本沒有懷孕的事,她就是不相信!”


    “那你為什麽不肯?診了脈一切不就清楚了,你奶奶也就相信了。”


    問得好,但她卻找不到答案。


    或許如柔潔所說的吧,一碰到他的事她就成了呆子,事情雖然曖昧不明擾人不快,但她可以天天跟他相處,雖然也會生氣也會傷心,但就是有一種小小的滿足感,尤其當他的目光不在那些燈籠而在她身上時


    這種話總不能要她當著這麽多入的麵前說吧,她隻好選擇低頭,避開問題。


    “藺大大,麻煩你了。”朗大鈞朝藺亨凡點點頭。


    藺亨凡穩重的點了一下頭,走近低頭不語的顧以茗,煞有其事的為她把脈,悄悄以僅有她聽得見的音量說:“等會兒聽到我說什麽都不能太過驚訝或激動,知道嗎?”


    她不解的微微抬頭看著他。


    “你低頭就行啦。”他朝她眨了一下眼。


    她連忙又低頭,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還有,他到底是誰?怎麽像個神出鬼沒的背後靈,怪嚇人的。


    藺亨凡診完脈後,神情凝重的看著神情緊張的眾人,緩緩的、慢慢的點點頭。


    “大夫,你這意思是以茗真的有了?!”眾人嘩然。


    朗飛臉色悚地一變,像看怪物般的瞪著顧以茗。


    顧以茗也驚愕地抬起頭,但藺亨凡一個眼神又讓她直覺反應的低下頭去。


    “沒錯,顧小姐已有一個半月的身孕。”藺亨凡暗笑在心,反正捉弄人不必償命,還可以調劑身心。


    “哈哈哈……”利靜汝笑得很開心,她就要有孫子可以抱了!


    慕巧芸也很開心,這下證實女兒有喜,婚事就得趕緊辦一辦。


    顧以茗可笑不出來,尤其在她受不了藺亨凡的胡言亂言又抬起頭來時,正巧對上朗飛那張充滿鄙夷不屑的臉後,她更是喉嚨艱澀,說不出半句為自己反駁的話。


    “朗太爺,大夫是你找的,現在大夫說茗兒有喜,朗家是否該給咱們顧家一個交代?”阮鳳英冷眼看著朗大鈞。


    朗大鈞點點頭,滿臉笑意,他有曾孫了!“這是自然的,我會親自帶媒婆上門提親。”


    “太可笑了!”朗飛俊臉上滿是輕蔑。


    “什麽太可笑?朗少爺。”顧俊華對他的表情感到不悅。


    “她就算真的有喜,那肚子裏的孩子也絕不可能是我的,要我幫別的男人養妻養兒?這太可笑了!”


    顧俊華怒不可遏的指著他罵,“你說這什麽話?以茗不是跟你會跟誰?”


    “那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我絕不當個王八烏龜,讓人嘲笑!”絕不!


    “朗飛,你這話太過分了!”朗大鈞出言怒斥。


    “爺爺,過分的是顧家,想將一個懷了孕的閨女栽到我頭上來,等下輩子再說吧!”


    “你——”顧以茗這才看出他有多麽無情無義了。


    “今天這事一定要做個了結!”冷靜的阮鳳英冷冷的開口。


    “斷得一幹二淨?!”朗大鈞跟朗宗山父子不解的交換了一下目光,再同時將目光移到阮風英身上。


    她嘲諷一笑,“請容許我這麽說,其實我早就料到朗少爺不會認帳了,他若認帳,早早就差人上我家說親,也不必要茗兒天天往他這兒跑。


    “嘖,簡直太荒謬!”朗飛輕嗤一聲。


    阮風英森冷的瞪他一眼,“朗少爺,你既然不想認賬,那就代表你不在乎你的骨肉喊他人爹爹。”


    他冷睨著精明的她,“老奶奶這話什麽意思?”


    她先瞥了一臉疑惑的孫女一眼,再將犀利的目光移迴他身上,“茗兒才懷孕一個多月,肚子應該還看不出來,所以這事得速戰速決,我立即為她挑個男人入贅,成親了事。”


    “顧老夫人!”


    “娘!”


    眾人忍不住驚叫出聲。


    “隨便,反正也不幹我的事!”他對顧以茗實在很心寒,他沒想到她是那種不懂得潔身自愛的女孩。


    顧以茗聞言咬咬牙,“好,隨便就隨便,奶奶怎麽安排,我都說好!”她豁出去了!


    “萬萬不可!”顧俊華急忙開口,看著母親求道:“娘,若真如此,何必要人入贅?找個好人家……”


    “入贅是顧家做主,就算茗兒未來的丈夫知道自己是個現成的爹,他敢欺侮茗兒嗎?”


    精明的阮鳳英早就想好台詞,顧俊華自然無言反駁。


    “那就請奶奶快快安排吧,反正嫁出去或找個男人入贅對我來說,都沒啥差別,我先迴去了!”顧以茗真的很傷心,但她知道再傷心也是惘然。


    隻是……她瞪著對這樣的情形好像相當滿意的藺亨凡,“你知道你真的讓人覺得‘很煩’,而且‘反感’!”她起身,在淚水滴落前快步離去。


    藺亨凡對她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他會找時間跟她解釋,免得她誤會了他。


    而顧、朗兩家對顧以茗的臨去秋波沒多加聯想,隻認為大夫確認她懷有身孕,她心情不佳才向他說了幾句話。


    而顧以茗一走,顧家的人也沒有待下來的必要,但利靜汝可不放棄,硬是拉著阮鳳英跟慕巧芸坐下來繼續談,擺明了絕對會將顧以茗娶進門,不會讓朗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慕巧芸當然也希望女兒跟朗飛可以有個好結局,所以點頭如搗蒜,偏偏阮鳳英猛搖頭,頻頻提出朗飛絕不可能妥協的迎娶自己孫女,挑人入贅就好。


    至於朗家跟顧家的男人,朗飛早就迴返涵碧樓,而朗大鈞、朗宗山也希望顧俊華能給他們多一些時間去勸朗飛,但顧俊華跟母親的想法相同,並不看好朗飛會點頭答應。


    三男三女分坐兩邊的商討著,朗園裏,頭一迴如此吵吵鬧鬧。


    至於藺亨凡早收了顧家一小箱黃金的“封口費”興高采烈的走了,他們要他千萬不要把證實顧以茗懷孕的消息放出去,他當然不會放了,反正外頭的每個人早就認定她有了嘛!


    而就在他離開後不久,朝大夫滿頭大汗的提著醫藥箱下了轎子,對朗園門口的小廝說:“麻煩通報一聲老太爺,朝京朝大夫來晚了。”


    “朝大夫?”小廝不解的看著他。


    “快去通報啊,我遲了半炷香的時間了,老太爺說是有急事找我來。”


    “哦。”小廝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不是派了個藺大夫過來替代他了?


    想是這麽想,他還是進府去通知,但朗大鈞正忙著挽迴自己的曾孫別跟了別人家的姓,哪有時間接見?


    “你就跟朝大夫說,藺大夫已經處理好了,他可以迴去了。”


    小廝退下後,到門口將這句話一字不漏的轉述給朝京聽。


    朝京皺起了濃眉,京裏何時有個姓藺的大夫?


    唉,或許是他不知道,都怪自己遲到太久,老太爺一定等不及自己,另外找大夫來看。


    他朝小廝點點頭,便迴去了。


    *


    朗家跟顧家的長輩協商破裂,因為氣不過的朗飛又衝迴前廳,誓言他絕不當冤大頭!


    這兩天,顧家已對外發出消息,希望能找個人品優、外貌佳、頭好壯壯的男人入贅。


    但外麵哪個人不知道顧以茗懷有身孕,而且還得入贅?


    話說這入贅景興東街“寶汲齋”的蘇敬儀所受的苦還讓眾人印象深刻,殷鑒不遠呢!


    因為他太愛寶汲齋當家顏冠寶的掌上明珠顏雁翎,不顧家人反對入贅顏家,結果眾叛親離,而嶽丈顯冠寶老當眾嫌他是扶不起的阿鬥,連房間事也辦不好,因為自己女兒到現在肚子連點消息也沒有……


    話又說迴來,顧家開出的條件不低,又要人品優、外貌佳、頭好壯壯,像這類的男人要娶個冰消玉潔的姑娘是易如反掌,何必撿個人家用過的?


    所以顧家放出消息兩天,連個影兒也沒瞧見!


    顧以茗悶在家中渾身不舒服,幹脆出外去透透氣,沒想到路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她的肚子上。


    “好像瘦了點,看不出有懷孕的樣子。”


    “肯定是害喜吃不下,所以瘦了。”


    顧以茗受不了的迴頭看著那兒名對她指指點點的三姑六婆,歎聲連連,慘了,外麵跟家裏的人都不相信她是清白之身,她這個黃花大閨女大概這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以茗!”


    遠遠的,她看到範柔潔跟黃小珠兩人快步的朝她跑了過來。


    “你怎麽還出來啊?”她們小心翼翼的一左一右攙扶著她,她困惑的看著她們,隨即明白,再受不了的抽迴自己的手,“拜托你們,別告訴我,你們也以為我有了。”連忙著解謎的邵銘心稍早部差人過府“問候”她。


    兩人靦腆的相視一眼,由範柔潔開口道:“誰叫你前些天老是找不到人,外頭繪聲繪影的傳言一牛車,我們聽多了也覺得它是真的了。”


    “咦?你們等我一下,”她突地看到一個很像“你很煩”的算命仙拐過街角,沒有遲疑,她立即拉起裙擺追上去。


    “她怎麽能跑啊,會動到胎氣的!”


    “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街上有人大聲驚叫,顧以茗至懶得理會,也許她這輩子注定傾心於朗飛,也得為他孤單地守一生……


    不過,有個人是絕對不可以輕饒的,因為她會這麽慘全是他害的!


    “你很煩、你很煩!”她邊追邊叫,可一個轉彎,他居然不見了。


    “往這兒來,小丫頭。”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她一聽就聽出是藺亨凡的聲音。


    隨著聲音的方向她走進一條彎曲的胡同小巷,終於看到神定氣閑的倚靠在牆的藺亨凡。


    一身黑袍長衫的他拿著一張“藺半仙”的旗子,看來煞有其事。


    “你到底誰?!我又哪裏惹到你了,將我害到今日這樣的地步!火字訣,我的確是滿肚子火!”她一出口就是連珠炮式的怒吼。


    藺亨凡拍著胸脯,驕傲的說:“我乃天下第一奇人,上知天文地理,下知——”


    “我不想聽你吹捧自己,我要知道你怎麽有辦法出現在我的四周,要不就是進到朗園當起大夫?”她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因為我是奇人,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在哪裏。”他洋洋得意的笑。


    她才不相信,但她最想問清楚的是,“我明明沒有懷孕,你幹嗎莫名其妙的說我有了?!”


    他嗬嗬一笑,“我當然得說你有了,如果說你沒有,那還能玩下去嗎?”


    “玩?我可一點都不覺得在玩!”她這幾天快哭死了,想到這兒,她就心酸酸。


    “放心吧,朗飛很快就會去找你的,到時候你就覺得好玩了。”


    她皺眉,“他找我哪有什麽好事?除了要我當伐木工人外——”


    “哦,你可能還得繼續當下去。”他很認真的跟她點點頭。


    “什麽?!”她才不要!


    “總之,稍安勿躁,記得一句話,姻緣天注定,該你的絕對跑不掉。”


    顧以茗還想問其他事情,沒想到他倏地一轉身,拐進一條小巷,她愣了一下,快步跟過去時,人居然不見了?


    難道他真是奇人?她皺著柳眉,搖搖頭,轉身離開去跟兩名好友會合。


    就在她離開不久,看似平坦路麵突地有一麵旗子給扔了出來,接著,莫名其妙跌進坑洞裏的藺亨凡狼狽不堪的爬了出來!


    夭壽喔,是誰這麽沒良心?這路上拖個坑洞至少得擺塊板子嘛!害他一腳踩空跌了下去。


    好在那個丫頭片子眼睛隻看前方沒看下麵,不然,這不糗大了嗎?


    藺亨凡皺著兩道濃眉,扶著好像扭到的腰,摸摸被撞疼擦傷的右臉頰,往著那支藺半仙的招牌旗子,一拐一拐的離去。


    他還得去趕另一灘的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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