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開陳舊的紅油門,迎麵就吹來一陣淒淒慘慘的冷風。風在重重疊疊的楓葉間呢喃,藏著來來去去人們此生訴不盡的不意,隻聞其悲苦,不解其過往,難悟其情傷。

    “白海子,你知道今年的第一場雪什麽時候才來嗎?”

    餘還音抱著白海子,漫步在著火光豔豔的楓葉林中。輕輕地,靜靜地道。

    “有人告訴過我,第一個告訴你下雪的人,是最愛你的人。”

    隻可惜桃花潭自餘還音出生那年,就再也沒下過雪。那個告訴她這個美麗傳說的人再也沒醒來過。

    “還......還......還音?”

    一個結巴卻吐字清晰的青年聲音從餘還音身後傳來。

    餘還音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卻又總是記不起來,徐徐轉過身來。

    那人衣著清淡,單薄的白綃貼著瘦弱的身子。眼神中帶著三分怯懦,蒼白的臉總顯病態。

    餘還音放下白海子,迎上前去。

    “言休哥哥,你也來了啊。我們都已經好些年沒見了。”

    白海子一得空,當即滿地追著繞在餘還音背後的那一片竹葉。

    “是.....是...是啊...”李言休道,“我....我是....聽說....你....你也...來了....”

    “哎呀,我不就是閑著無聊嘛。在桃花潭悶死了。你這些年怎麽沒常來啊?都沒人陪我玩了,我現在打水漂的技術蹭蹭不知長了幾倍。”

    餘還音伸出右手,自信滿滿地躍躍欲試。

    李言休青澀地笑了笑:“好.....好....好啊,有空定要...常..常去。”

    餘還音見著李言休些許緋紅的臉,咧嘴笑道:“言休哥哥許久不見,還是老樣子沒變啊。”

    李言休呆呆地惑道:“什.....什.....什麽樣?”

    餘還音一根手指頭戳著李言休的白裏透紅的臉,嘻嘻笑道:“諾,臉還是這麽紅紅的。說話還是結結巴巴的。”

    李言休被餘還音這麽一戳,像隻受了驚的小白兔,猝然睜大眼睛,頷首低眉。整個人似豐收時節的紅高粱,紅彎了腰。

    白海子怎麽跳也夠不著餘還音肩上的竹葉,累了隻能憤然雙手環胸站著。不屑地抬頭,斜眼瞧著餘還音戳著李言休的動作。

    忽然竹葉飄到白海子的身旁。

    白海子剛想抓住,就見竹葉變成一股環繞的小撮黑煙,極速幾圈轉成了林清之!

    準確地道是林清之的虛影,不是本體,閃著微微黑光。但盡管不是本體,眼裏流露出不改的殺機正直直地盯著前方。稍後又移向白海子,嚇得白海子蹬起小腿就往一旁跑。

    還沒跑幾步就感到一股狂風作過,被甩出了兩三米遠,倒在地上,痛得“嗷嗚~”呻·吟了兩聲。

    餘還音這才迴頭,忙跑去。把倒在地上的白海子抱在懷裏,順了順它雜亂的毛。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又把你忘了。”

    李言休道:“這...這....是你馴的獸嗎?好....好好可愛。”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它叫白海子,我取的,好聽嗎?”

    餘還音揉弄著白海子的腦袋,捧到李言休的臉前。

    白海子瞪他,做出一副磨牙吮血之態,恐嚇著李言休。

    盡管它這麽做了,但也不是昔日赤烈虎的那般勇猛了。反倒更加稚嫩俏皮,惹人喜愛。

    李言休往左站了一步,看著餘還音喜上眉梢的臉旁,掛著洋洋灑灑的青絲。

    他認真地道:“好聽。”

    一隻纖白的手垂過她的青絲,想要去摘下餘還音肩上的竹葉。

    “葉....葉...”

    “餘!還!音!”

    二人相繼轉頭看去。

    一個多辮女子穿著青衣閣服,手中握拳,滿目猙獰地走來。

    餘還音連忙偏過頭,暗暗地道:“我的天,紅娘你不是說這沒人嗎?如果你當她不是人,也行。”

    餘妙玲暴怒地像隻不可遏製的雄獅,甩開李言休還在空中無處所安的手,將餘還音偏過去的臉拉迴來,怒道:“怎麽?女人玩膩歪了啊?改吃男的了啊?”

    李言休解釋道:“沒.....沒..有,你...你....你.......你....你...”

    二人看著他結巴半天,也還在“你”字上徘徊。

    “誤.....誤會了,方才是....是有葉子.....在.....在她肩上我想.....幫她拿..拿.....下來。”

    李言休指著餘還音的肩膀。

    餘妙玲沒見半分葉子的影,搖著李言休的手臂,撒嬌道:“言休哥哥~哪有葉子呀?”

    聽得一旁的餘還音都要作嘔。也是受夠了餘妙玲。

    每每李言休隨其父親來江心閣,餘妙玲就這麽纏著他。李言休生的清秀,自然是少不了江心閣女靈客的傾慕。常有上前搭訕的,結果都是被餘妙玲罵走,無一例外。

    李言休皺眉道:“方才還....還還.在的,怎..怎麽?”

    “就算有葉子你也不要理她,男女授受不親。她是自己沒有手嗎?”說到最後一句話,又瞪向餘還音。

    “可能是剛才風吹走啦趴~”餘還音前一刻還學著餘妙玲撒嬌的語氣,後一刻直接作嘔到不行,“嘔,吐了吐了。”

    餘妙玲瞪直了眼,伸手就要揮在餘還音的肩上。餘還音一個手疾眼快拿白海子一擋,白海子的鼻子就這麽平白無故地遭受了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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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激怒的白海子張口既要反咬她一口,不料被餘還音的手堵上了。

    餘還音道:“說正事,見著哥了沒?”

    餘妙玲縮迴手,故意避開問題道:“你這什麽品種的貓,怎麽還咬人?”

    “問你哥呢?!見到了沒?”餘還音語氣加重了些道。

    “兇個屁啊!見到了見到了!”餘妙玲拉著李言休,“言休哥哥你看她!兇死了。”

    李言休道:“兇.....兇嗎?”

    餘還音接著問:“在哪?傷勢如何?”

    “什麽??!他受傷了?”餘妙玲立馬嚴肅正色道,“我都沒看出來,他受什麽傷了?你怎麽知道?是不是你害的!”

    餘還音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爭論,見易倩筱剛才那番情景便知這西邊也不是什麽好惹的地方。

    “他現在在哪?”

    “在這兒。”

    餘還音朝前望去。餘長衿攜風而來,衣衫層層蜷起,如海麵上翻的滔滔浪花。好似他就是這楓葉林的神,一片片楓葉落過他的脈脈眉間,悄悄迴轉在土壤裏,就此了卻了一生。

    餘妙玲跑上前去,雙手拉住餘長衿的雙臂,上看下看。

    “餘還音說你傷了,傷哪了?好了嗎?”

    餘長衿溫聲道:“傷已痊愈,不必擔心了。”

    “哥”餘還音從無量香囊裏捧出一套厚厚的衣裳,“這個給你,天冷了。”

    餘長衿接過,展開看了看,揚起嘴角的酒窩。

    “好。”

    李言休上前作揖道:“靈均士。”

    餘長衿迴禮道:“懷生。”

    餘長衿號靈均士,受元無道人所諡。後各路道友皆如此稱謂。

    李言休本是書生,孩童時期對詩詞的造詣頗高,自號雲林懷生。後覺旁人叫雲林懷生較為瑣碎,所幸讓他們隻叫懷生二字就好。

    餘長衿將眼光好奇地投向白海子,思索片刻,總覺得十分眼熟。

    餘還音注意到餘長衿的神情。托起白海子的腮幫子,拉出一個露牙的笑容,。

    “這是赤烈虎,還記得嗎?你跟我講過的赤烈虎。溫金山的鎮山之寶,混世魔王。”

    “什麽?!”餘妙玲驚道。

    她也從餘長衿處聽過赤烈虎的響名。不僅如此,還從父親那裏聽過。說是往屆這麽多的各閣高手都沒馴服。

    想象中的赤烈虎都是張牙舞爪,哪像這隻小貓咪一樣。

    “真....真的?”李言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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