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將胸口那張皺巴巴的帕子給拿了出來,指腹摩挲著不像鴛鴦的圖案,娟秀的字跡,原來一切都是有感應的,想他當初醒來那會兒就將這帕子和衣服視若珍寶。連碰都不讓人碰,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完成這帕子和衣服一定花費了不少心思。


    還好,老天爺讓他們相遇了,並且沒有再次錯過。


    一早,夜沐宸便是去早朝了,而韓雨竹卻還沒有要醒來額跡象,她昨晚也沒有喝酒,難道真的有這麽累?可是她臉色紅潤,並未出現任何異常,夜沐宸也未多加在意,而是讓喜鵲雅鵲好好守著,並且伺候她吃早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沐宸根本無心上朝,一心想著韓雨竹是否醒來了,早餐吃了多少,今天又會讓自己帶著她去哪裏,從未期待時間快點過,以至於皇帝和眾臣子說了什麽,議論了什麽都沒聽清。


    “退朝。”


    倏然,太監尖銳的聲音使得夜沐宸一震,眸底瞬間有了光亮,終於要結束了,和眾臣子行禮之後便邁著大步朝著外麵走去,一公公卻急忙追了上來,並且攔在了他的跟前,對著他揖身一拜,畢恭畢敬道:


    “六王爺,皇上有請。”


    夜沐宸眉頭一蹙,卻是轉身看向座上的夜正清,卻發現他正由太監扶著從龍椅上走下來,那些臨走的官員們三三兩兩的迴頭,卻不敢打聽何事,隻是看他的目光都帶著一絲探究。


    夜沐宸眼觀鼻,鼻觀心,就地等著皇帝的到來,而那公公見狀,便是恭敬的退向一旁,目光亦是在慢慢走來的皇帝。


    “父皇找孩兒何事?”


    待夜正清走至跟前,夜沐宸微微一俯身,便是開門見山的問道。


    一旁的公公嚇得倒抽一口氣,這六王爺怎麽用這種口氣跟皇上說話,且不說他是一國之君,可也是他的親爹啊。他進宮不久,卻也有幾年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這般和皇上說話,頓時,為夜沐宸抹了一把冷汗。


    倒是扶著他的劉公公顯得很鎮定,畢竟這不是第一次見六王爺這般對皇上了,皇上本就仁慈,從未放在心上,又或許是對他失蹤那些年的愧疚,所以,對六王爺即便帶著種種探視,卻也是寬容的。


    “去養心殿吧,皇後和貴妃都在那裏等著你。”


    經過昨天一事,夜正清倒是覺得夜沐宸是個有血性的人,不比宮裏的其他皇子公主,事事都太講究,從而,養成了刁鑽跋扈的性子,在外還經常惹是生非,他想,是時候正視這一切了。


    聞言,夜沐宸眸子沉了沉,卻也為反駁,而是隨著他們走向了養心殿。


    如他所說,皇後陰氏和自己的母妃蓉貴妃早就在此等候。門口的夜沐宸看到兩人之後眉心挑了挑,待皇帝進入並且落座了,他才邁著步子走近。


    “孩兒見過皇後娘娘,母妃。”


    很講究的四方桌,每人一個方向,兩個女人麵對麵坐,夜正清坐在了最上方,那麽,夜沐宸便隻能坐最下方了,他隻是淡淡的瞥了眼,便是給兩人請安,而後,卻是直起腰杆站著。


    “坐吧。”


    然而,不等兩人開口,夜正清卻先一步說道,並且指著自己對麵的位置讓他入座,夜沐宸也未猶豫,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宮女們立馬給他倒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推至一旁。


    “你們都下去吧。”


    皇帝卻是朝著宮女們揮了揮手,讓他們都下去,劉公公見狀,立馬上前接過宮女手中的茶壺放在了桌子上,宮女亦是不敢耽擱,跪拜之後都走了出去,跟隨夜正清這麽多年,早已知曉他的性子,放下茶壺的劉公公也是走到門口靜靜候著。


    一時間,整個養心殿隻剩下他們四個人,氣氛有些莫名的緊張。


    “宸兒,既然你要成家了,那麽自然也無需住在這宮裏了,東方府附近的那塊空地你可喜歡,若是喜歡,朕便賞賜給你,你可以擁有自己的王府。”


    夜正清抿了口茶,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口吻異常的和藹,並且還帶著征求的意思,這讓一旁的陰氏徹底寒了一張臉。


    其實,宮裏的很多成年皇子在外都有自己的府邸,夜沐宸本來就是個例外,加上蓉貴妃一直不曾說起這事,皇帝還以為是母子情深,難得相聚,便是不願讓他離的太遠。可是,經過昨天,似乎一切都不同了,蓉貴妃本就不滿意那小七,要是兩人成親,這小七每天還要給婆婆敬茶道安之類的,這宮裏估計都會雞飛狗跳了。


    任人都看得出,小七是個不受拘束的人,宸兒又寵她,要是不離的遠一點,宸兒夾在中間一定很難做人。


    蓉貴妃的臉色也極為的難看,她對小七作為王妃都接受了,可是,皇上為何還要讓宸兒遠離自己,難道就這麽不喜歡他麽?


    雖然宸而的各種行為都不是很滿意,可這一切還不是拜那個小七所賜,沒有那個小七之前,宸兒可不是這樣的,雖然不出寒軒,可是卻很聽她的話。有時候我行我素,卻也不曾和自己頂嘴置氣。


    “嗬,都說這女熱不中留,現在的可是全都顛倒過來了,我們這些老人家又怎麽能管得住。”


    深知皇帝的脾性,若不是決定了絕對不會叫上自己,陰氏有話都沒處說,卻隻是是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


    “皇後娘娘說的極是,其實那塊地根本就不適合兒臣,適合太子才對。”對於皇後的陰陽怪氣夜沐宸絲毫不放在心裏,可是,他的王府,在哪裏都行,唯獨不能是東方府邸的附近,那樣,不但小七備受困擾,自己也不例外。而他的話令皇後寒了一雙銳利的眸子,更是怒氣衝衝的睨著他,夜沐宸嘴角一勾,不急不緩,一字一字道:


    “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話簡單扼要,估計他們幾個比誰都懂。畢竟,夜天昊可是為了東方明珠掏心掏肺,可是流水有情落花無意,若是能夠將太子府轉移過去,說不定是個好機會。並非每個女人都如小七那般,死守著一棵樹而去放棄整片森林的。


    而他這話一出,皇後的氣焰頓時消散了不少,夜沐宸說的不是不無道理。她需要東方家的幫助,天昊需要東方明珠,不然,她不敢想象,她的這個兒子會變成什麽樣子。


    “父皇,能否讓兒臣自己選一處地方,這寒軒卻是不適合小七,她可是放飛的鳥兒,將她困在這裏做金絲雀,遲早有一天她會飛離。”


    見皇後不再有異議,夜沐宸便是轉移話題,這一次,言語當中多了一絲柔和,跟之前生硬的口吻大有不同,或許是真的感受到了夜正清對自己的好吧。


    況且,人心都是肉長的,八歲之前他和自己的爹娘都是極為親密的,隻是時過境遷,改變了太多,也改變了他的性子,甚至觀念。隻是,這血緣關係依舊改變不了,隻要是待他好的,他自會以自己的方式報答。待他不好的,隻要不過,他也不會計較,但是,待小七不好的,他會深記在心底,時機成熟,會百倍千倍的還迴來。


    “貴妃,你可有意見?”


    夜正清很是欣賞夜沐宸這樣的心胸,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可是他卻也一點也不在意這月能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好處,不錯,君子本就該坦蕩蕩,靠自己的能力才是真本事。可是,蓉貴妃畢竟是他的親娘,麵子上還是要問過她的,不然,還以為他這個做爹的有多不尊重孩子的娘。


    “罷了,隨他吧。”


    她是不喜歡那個小七,可是那個女子卻不一般,不管聰慧還是才能方麵,都不輸東方明珠,輸的隻是家世。而宸兒今日將話說的這麽滿,想必是早就想要離開這個皇宮了吧,說是小七不願做金絲鳥,那麽他又何嚐不一樣。


    從小到大,她這個做娘的為他做的卻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女子,昨天小七的話令她自責而愧疚,連做娘的基本都沒能達到,她有什麽資格將她束縛在自己的身邊,根況且,這麽些年,自己不是一樣熬過來了麽?


    然而,看清這一層,她覺得自己背負的壓力小了很多,人也輕鬆很多,兒孫自有兒孫福。即便自己勉強他,他也得不到真正的幸福,一切都隨意吧。


    “兒臣謝謝父皇,謝謝娘親,謝謝...皇後娘娘。”


    夜沐宸一陣狂喜,恨不得立馬將這個好消息告知韓雨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當即俯身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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