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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說,這些村民不是你殺死的?”允的目光充滿了嘲諷。


    “本王本想與白澤大人詢問些事情,沒想到就遇上作亂的蛟,真是時也命也。”


    男人伴著夕陽的光緩緩踱步到幾人麵前,一身淡藍色的袍子,清俊的眉眼,看不出一點威嚴。


    阿哉卻不自覺地軟了腿。


    花花則直接坐到了地上,雙眸略顯迷茫。


    她離開的這一會兒,究竟發生了什麽。


    “天潭惡蛟作亂,吞食村民數百,術士百餘人,論西海令,當誅。”西海主的聲音十分溫和,裏麵卻透著不可違抗。


    那雙深藍色的眸子掃了眼坐在地上的花花,忽地笑了,“竟有如此澄澈的靈根,姑娘,可願入我西海?”


    花花坐在地上略顯無措,側頭看了眼跪在地上卻挺直腰板的阿哉,抿了抿唇,“敢問西海主,我可否替我夫君還了這債?”


    阿哉聽聞,瞳孔不自然地張大,想起身,卻迫於壓力無法動彈。


    “花花,我....”


    花花側臉對他笑了笑,複又看向西海主道,“我自知這數百條生命不是我輕易能還清的,我修行這一千年,用自己的修為煉成一顆參透天道之力的珍珠,可以用它鎮住海眼,保一方安寧,不知在加上這珍珠,籌碼可夠了?”


    西海主的眸子一頓,“你說什麽?你練出了天麗珠?”


    “花花。”阿哉聲音有些啞的張了張嘴。


    花花笑著看他,“阿哉,自從上次我已經傷了根本,你知道的,我已經活不了多久,現在也不過是山神大人心善,將一縷信仰之力渡到我身上。


    “阿哉,我不想讓你死,替我好好活下去,我還沒有看夠世間的景色,你替我去看看好嗎?”


    阿哉的嗓子有些哽咽,嘴角的鮮血溢到唇邊,染紅了他的薄唇。


    西海主歎了口氣,“你要如何償還,一顆天麗珠固然有用,但...這麽多的人命,他不死,山神那裏也難以交代。”


    花花抿唇,“大人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願意替他赴死,這一切的起因皆因為我的貪念,所以這一切的果自然由我來承受,我願以我耳朵靈魂獻祭,向上蒼祈禱,讓這些喪生的人入六道,來生皆投生到美滿人家如何?”


    西海主的眸子微沉,感慨地搖了搖頭,“真是個好苗子,大智若愚,可惜啊。”


    “既然如此,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惡蛟隨天麗珠一起鎮壓海眼吧。”


    一道驚雷突然從天而降,直至阿哉身上。


    “阿哉,一切的錯不在你,你隻是太在意我而已,好好活著好嗎?答應我。”花花笑著從地上起身,走到阿哉身旁,纖細而瘦弱的手上漸漸地布上疤痕,信仰之力已經漸漸消散,她身上遍布的燒傷也越來越多。


    阿哉伸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卻什麽也沒有握住。


    花花在神色昏沉前,將自己的靈魂獻祭。


    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身體的殘破根本不能支撐她活下去。


    也隻有用盡靈魂,才能將他抱住。


    她的身體漸漸化成繁星,消失在阿哉的懷裏。


    一粒漂亮的七彩珍珠落在血色的砂石上。


    西海主頗為感慨地搖了搖頭,“真是可惜了啊,居然能參透天道,萬年一出的好苗子居然就折在這裏。”


    阿哉依舊緊緊地抱著身前已經消失的人。


    身下的砂石上一滴滴的血淚與已經凝固的血液交織混合,像是滲進了石頭。


    西海主抬頭看了眼即將墜下的劫雷,深歎了口氣。


    “你叫阿哉是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抽取龍筋去鎮壓海眼吧。”


    阿哉跪在地上半晌,直勾勾的看著地上已經接近透明的蚌殼,手指顫抖地將=它撿起。


    小珍珠順著縫隙掉到了地上,西海主見狀道,“拿著吧。”


    阿哉剛剛將珍珠小心翼翼地踹進懷裏,西海主的手陡然化作尖厲的龍爪,直至阿哉的後頸。


    “啊!”


    一條即將長成的透明龍筋被西海主單手從阿哉的頸部扯出,龍筋上伴著鮮紅的血絲。


    允抱著阿黎站在一旁,看著已經無意識倒地卻還緊握著蚌殼的阿哉,忽然自嘲地嗤笑一聲。


    他該怪誰。


    該怪自己。


    貪念最是要不得。


    西海主拿出一個袋子,將地上昏迷過去的阿哉收進兜裏,走前掃了眼還呆呆的站著的允。


    “一切強求不得,那蚌妖生性單純才會看不出端倪,你妹妹本就是命盡之人,你想方設法的為她增加壽元,是逆天而行,逆天而行必受懲罰。”


    “十道為滿,天道仁慈,為世間萬物都留了一道生機,頗有靈性的動物靠這一道修煉成果十分不容易,因此殺伐他們的罪孽會更大,你自以為是對妹妹好。”


    西海主邊走邊道,聲音隨著腥臭的味道傳到允的鼻腔與耳朵,導致他的腳底越發的軟,撲通一下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一切因你妹妹而起,這一筆掌最終會被天道記在你妹妹身上,即使蚌妖獻祭自己為今日死的生靈博出路,你的妹妹依舊要走數十世的畜生道,已還恩情,誒,真是造孽啊。”


    允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孩兒,眼淚卻怎麽也流不出來。


    “為什麽,當初利用因果的是我,為什麽。”


    夕陽淺淺的罩在天潭上,將帶血的天潭染得火紅。


    白澤站在神殿外俯視著一切,神色淡漠。


    這一切始於貪心與欲念,卻也是蛟與蚌的劫數。


    蚌是天生靈體,這一劫若是度過勉強也能獨擋一方。


    可終究是心軟。


    “待到鐵樹開花之際,便是你的自由之時。”


    西海主淡淡的撂下這句話,便將阿哉扔進了海眼中。


    隻需瞬間,海水劇烈翻湧。


    一片黑暗中,一顆閃爍著的珍珠綻放著它耀眼的光芒。


    但她最漂亮的時候還是鑲嵌在那個女孩的額頭時,配上她傻裏傻氣的笑,好看的讓人難以移開雙眼。


    永樂塔倒了。


    錦城再也不地震了。


    一個深坑中靈芝緩緩地睜開眼。


    一雙淡金色的眸子讓她一瞬間她有些難以分清現實與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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