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再哭都得陪葬。”段重柯拖著半截幾乎不能動彈的身子,一搖一擺地走到嵇昀麵前說道。


    “你還行嗎?”


    “廢什麽話。”


    麵對嵇昀的關切,段重柯撇了下嘴,表示不屑。


    眾人在嵇昀的帶領下,成功逃出罔極塔,過了第四洞天。


    “你們先走,我再去救其他人出來。”背陰山巔,嵇昀交代給眾人山洞入口所在,便決意重返塔牢救人。


    “你腦子被黃魚吃掉了?現在迴去不是找死麽!”段重柯聞言氣急,一時咒罵個不停。


    “橫豎都得死!”


    忽然,四下裏傳出一聲憤恨的叱聲。眾人循聲抬頭看時,心裏又感一陣寒涼。


    “又是你們。”埋伏者現身,個個衣著奇特,嵇昀一眼認出,他們是龍虎玄雀四宮宮主以及幾十號門徒。


    “白虎,我要挖你的眼睛報仇!”皇甫驤自從被嵇昀刺瞎了雙眼,無時無刻不盼著有報仇的機會。


    “上次敗在你的手裏,今天我還想領教領教你所謂天機劍法。”賈延峰懷劍當胸,語氣極其冷漠。


    “我拖住他們,你們快走......”嵇昀將眾人擋在身後,一麵催促大家趕緊鑽入山洞,一麵激發體內朱垠元氣。


    段重柯左右遲疑了片刻,準備照嵇昀的話,帶崆峒門人先行逃離,可腳剛剛邁出一步卻又收了迴來。


    “幹什麽?”


    嵇昀不解,隻見段重柯答道:“我是得先走一步這沒的說,可也不能眼睜睜看你用拳頭和他們打。”言罷咬了咬牙,右手握住了嵌入左肩深處的鐵釺,一使勁整個揪了出來。


    嵇昀愣住了,段重柯將鐵釺塞進他手裏,隨後扭頭鑽進了山洞。


    嵇昀手指緊握,此時此刻,手裏的不再是鐵釺,而是一柄必須十分信賴的利劍。


    “姓賈的,我正好殺你,為周師叔報仇。”嵇昀說這話時,眼裏的怒氣和身體裏湧動的炎氣一般炙熱。


    “皇甫大哥你等著看,我們哥幾個替你把他眼睛摳出來!”


    “九幽司命”屠蚺率先出手,真武劍法剛中帶柔,動作滑若遊絲,招招追逼嵇昀的雙眼。皇甫驤盡管知他是一時語失,但也不免因自己再也看不見這個事實而大感憤懣。


    嵇昀運起天機劍法,謹守山洞口不讓他人有可乘之機,但如此一來,便也將他牢牢拴在原地,不能全力施展功法。


    “我們來了!”賁翼高喊一聲,與賈延峰一左一右加入戰陣。三人各施拿手劍法,分路合擊,不給嵇昀絲毫喘息之機。


    眼看靠劍法上極難支撐太久,嵇昀意念神動,朱垠炎氣催發,加持護體。


    “這小子學會了李若弘的功夫!”賈延峰見嵇昀周身雲氣擾擾,乍一看如同神羅下界,而炎氣直逼得眾人炙熱難耐。


    “大家一起上,說什麽也不能再讓他跑掉。”賁翼一聲令下,四宮教眾一齊攻殺。嵇昀盡管服用了段重柯的療傷丹藥,但胸前的刀傷在打鬥中掙裂,拋開劇痛不說,自身實力亦難完全發揮出來。


    屠蚺道:“擺開劍陣,速戰速決。”


    言罷,四宮教眾踏星分位,口中念起《步天咒》,儼然是要使出曾令周道然喪命的渾天紫微陣法。


    “狗兒的。”嵇昀見狀心說不妙,若是等紫微陣成,無疑將沒有逃生之望。於是當即吼嘯一聲,挺起鐵釺奮力想要衝出包圍。


    正當這時,耳邊忽然一陣破風之聲,四宮教徒一個個應聲倒地。嵇昀循聲去看,來的不是別人,竟是半路折返的段重柯。


    “狗兒的,你怎麽又迴來了?”


    “廢話,你看我跑得了嗎!”


    段重柯說著朝身後一指,一個胖大的身影從洞口鑽出。


    “哈哈哈!嵇昀,你休想逃。”


    嵇昀見是孫伯仲,頓時恨得咬牙切齒。從段重柯口中得知,孫伯仲早率人等候在下山的必經之路上,同行的崆峒門人死傷殆盡,唯有段重柯退了迴來。


    “跟他們拚了!”嵇昀沉著嗓音,眼角一張一馳。孫伯仲及伏兵已將其二人團團圍住,如鳥入網插翅難飛。


    “孫胖子,你好歹也是與老子齊名的江湖好手,怎麽淪落到要給九天教當狗了?”


    “段兄,你我雖說齊名,但彭溪門在江湖中的名號可比我們大仙島大得多,小弟心裏有所不甘,早就想找機會和段兄你比較個短長了。”


    “呸!你也配!”


    幾乎同時,長鞭與拂塵齊出,段重柯瞧準孫伯仲身體胖大,行動吃力,於是先使一招橐駝之技,朝孫伯仲要害處連點數下,試圖靠連續進攻重傷對手。孫伯仲見其迴輪鞭來勢兇猛,已然驚出一身大汗,隻聽嗷的一聲慘叫,一名教徒被長鞭打破血肉模糊。原來剛剛情急之下,孫伯仲一把扯過身邊人擋在麵前,算是避過輪迴鞭的致命一招。段重柯見狀臉皮發顫:“孫胖子,枉你還是出家人,怎麽比我還要卑鄙無恥?!”孫伯仲也不理會,他以逸待勞,直接祭出殺手鐧,數千條帚尾銀絲如漫天流星般壓向左臂幾乎廢掉的段重柯。


    段重柯沒有料到對方的招數如此犀利,打也不是避也不是。危急時,身邊一股熱氣擦過,原是嵇昀擊出一陣朱垠炎氣,隨之帚尾被元氣擊散,與之前不同的是,拂塵卻沒有起火燒毀。


    孫伯仲先是一驚,旋即哼笑道:“為了應對你的朱垠神功,我把拂塵絲都換了。”


    孫伯仲的一番言行早惹怒了段重柯,他告訴嵇昀不要插手兩位頂級毒師間的決戰,嵇昀看著四周嚴密當風的渾天紫微陣,索性笑道:“我自是可以不插手,可他們未必聽你的話。”


    偏這時,陣中教徒們一陣騷動,一個個麵目猙獰,抓耳撓腮,甚至連手裏的兵器也拿不緊實,叮叮當當掉在地上。


    “我們被暗算了!”賁翼、屠蚺、皇甫驤等人也不例外,身體的異常變化讓他們立刻意識到是中毒之狀。


    “神了!想不到你還留了這一手。”


    對手中毒倒地,劍陣自然不攻自克,嵇昀大喜過望,直誇段重柯有手段。段重柯其實也很意外,但很快便承認下來:“廢話,讓你知道誰才是天下第一毒師。”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孫伯仲卻毫無中毒跡象。他見龍虎玄雀四宮皆已倒下,心緒也開始慌亂起來。


    “段兄,你確實好手段,我竟一點都沒有發覺。”嘴上說著稱讚的話,眼神卻早在尋覓逃跑的路子。


    嵇昀見此時有難得的機會,便對段重柯道:“咱倆聯手除了這個禍害。”段重柯卻是不肯:“我說過,不要你插手,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


    “好吧,姓段的,說實話我對你從來沒有過半分敬佩,直到今天我才有點佩服你。”嵇昀由衷說道。


    他們兩個兀自說話,一旁“中毒”倒地的賈延峰譏諷道:“真不知死,等下成王大人到了,叫你們好看。”


    趁著嵇昀和段重柯被賈延峰的話吸引過去,孫伯仲腳底抹油,轉身鑽進了山洞。段重柯立刻去追,剛入洞口,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段重柯被擊飛迴來,胸前已經多了一個血涔涔的大洞。


    “你們走不了!”


    洞口處閃出一人,原是王猛,身後又走出李如意等眾。


    段重柯被歸昧三相功當胸擊中,眼看奄奄一息,王猛和李如意乘勢又向嵇昀兩麵來攻,嵇昀左支右絀,眼看已被逼到崖邊。


    嵇昀伺機往下一瞥,瞧見身後就是萬丈深淵,盡管運功奮力抵擋,無奈身負重傷又筋疲力竭,麵對王猛歸昧三相功的不住攻勢,著實難以招架。趁嵇昀應付不來,李如意挺劍向他心頭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她腳下卻被什麽東西絆住,低頭一看,竟是白花花一條長鞭。


    李如意不屑一顧,輕輕一撩,將輪迴鞭挑斷。舉劍再要攻時,忽然腰腿又被人牢牢抱住。


    段重柯提著一口氣,一手一個死死抱住王猛和李如意,就要把他們往懸崖下推,眼看四人皆有隨時墜崖的危險,王猛掌挾歸昧元氣重重拍在段重柯背上,段重柯慘叫一聲,同時衣服騰起一陣黑煙,黑煙被李如意、王猛吸入,隻覺甜膩清香,當時便知是毒,立即用手捂住了口鼻。


    “給我報仇啊小子!”


    段重柯滿口流血,飛起一腳踢中嵇昀,把他從萬丈懸崖上踹了下去。


    嵇昀手持鐵釺跌落,未免摔個粉身碎骨,下墜時雙手在崖壁上使勁一插,將鐵釺嵌入半山腰的崖壁中,將身子撐住。“唿啦、唿啦——”


    耳旁忽傳來拍打翅膀的聲音。


    忙迴頭看,西麵天空中五六隻從未見過的飛獸正兀自盤桓。其生得黑翅白身,體態渾圓,顯然不是紅眼烏鴉,嵇昀從未見過這等怪物。


    忽然,那幾隻飛獸仿佛聽受了某個指令,一麵尖聲嘶鳴,一麵收翅俯身向嵇昀衝撞過來。嵇昀大駭,右手死死抓著插在崖壁中的鐵釺,揮舞左臂轟趕怪物,但飛獸窮追不舍、前仆後繼,雖無利爪,但張開滿嘴的尖牙來往撲咬,令人忍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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