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哭泣,大地在悲鳴。

    喪鍾響遍了九州大千世界的每個角落。

    此刻在界山口上,黑甲軍呆呆地看著天空灑下的血雨,感受著身邊吹起的悲風,心中無比壓抑,壓抑得讓他們無法唿吸。在胸中,似堵著一股無法宣泄的悲愴,堵得他們無比難受。

    喉嚨在哽噎,哽得無比難受,連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

    眼眶瞪大,迅速通紅。

    淚水在刹那間,無法控製地流下。

    他們心中大悲!

    大悲!

    瞬間就淚流滿麵。

    嘩嘩——

    血雨在灑落。

    嗚嗚——

    悲風在掠過。

    蒼穹灑血雨,大地起悲風,喪鍾響徹天地。

    這是天地大悲啊!

    一滴滴無法控製的淚水,從黑甲軍的臉頰劃下,滴在大地上,滴在長城上,滴在台階上,與鮮紅的血雨混在一起。

    戰神殿裏,猛然掠出一道粗獷的身影,正是清道夫。

    他瞪大眼睛站在廣場上,渾身顫抖仰望著天宇,淚水與血雨在臉頰上一起流下來。他張著顫抖與哽咽的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一股悲愴同樣堵在他胸中,堵得猶如要炸開般。

    他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了。

    “啊——”

    一聲悲吼從戰神殿傳出,就見一道身影飛射而出,悲痛地立在廣場上大哭。他痛苦地仰望著天宇,哭道:“天地大悲!天地大悲!啊啊啊啊……”

    他不顧形象大哭起來。

    此刻,無數身影從戰神殿走出來,或是黑甲軍,或是戰神,或是大帝……

    “鳥官聖皇隕落了,鳥官聖皇隕落了啊!”

    “嗚嗚——”

    “天地大悲,天地大悲……”

    戰神殿的廣場上,或是痛哭,或是怒吼,或是不信……

    武王大帝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廣場上,呆呆地看著灑落的血雨,身邊掠過的悲風,整個人都失神了。他臉色看似平靜,但心中卻無比悲痛,無比壓抑,痛苦與壓抑到讓他無法唿吸。

    九州二皇三帝。

    現在隕落的乃是二皇之一,而他則是三帝之一。

    九州的二皇三帝,現在已經隕落兩位了,一是大禹大帝,二便是鳥官聖皇。

    他沒有流淚,但心中卻大悲,猶如木雕泥塑般,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任由血雨灑落在身上,悲風在身邊刮過。

    “鳥官聖皇……”

    黑甲軍的軍師蘇子魚,同樣佇立在廣場上,此刻卻在嗚咽。

    血雨一直在灑落,染紅了界山口,染紅了大荒世界,染紅了九州大千世界。

    九州大千世界的各個天地裏,無數生靈在悲哭。

    “啊啊啊——”

    天帝山下,無數弟子哭成一遍,麵容悲戚。

    有長老立在血雨中,丟了魂,丟了魄,似那行屍走肉般,呆呆地呆在那裏。

    嘭!

    有人悲痛欲絕,猛然倒下。

    在封神之路的輪海巨城中,上千的少年呆在那裏,仰望著黑暗的虛空。但是此刻,黑暗的虛空卻被血雨染紅了……

    還刮起了鳳。

    “嗚嗚,這是怎麽迴事?”

    少年神白立在一側的廣場上,邊痛哭邊道:“我的心好痛,好悲傷,我、我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嗚嗚,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好像要支撐不住了。”

    “嗚嗚,我的心也好痛好痛,我好痛苦啊。”

    “我怎麽突然悲傷起來?”

    “嗚嗚,這、這虛空怎麽下血雨了?還有那鍾聲,好悲傷……”

    廣場上的少年都控製不住大哭起來,心中皆是痛苦無比,痛得他們有些人都暈死了過去。

    “嗚嗚——”

    一個個少年倒在廣場。

    即使暈死過去,麵容亦悲戚無比,彌漫著悲哀的氣息。

    此刻,少年神聿和持刀少年,呆呆地看著虛空之上,血雨不斷落在他們的臉上,染紅了衣裳,染紅了淚水。

    魂在失,魄在落。

    “帝隕,天地大悲……”少年神聿喃著,重複喃著,“帝隕,天地大悲,帝隕,天地大悲,帝隕,天地大悲……”

    “天地大悲……”

    持刀少年輕喃,繼而猛然怒吼起來,“帝隕,天地大悲啊!”

    其他少年聞言再次大悲,原來是帝隕,怪不得天地大悲,是我九州大帝隕落了嗎?

    隨著時間的過去。

    輪海巨城裏的少年,因承受不起心中的悲痛,相繼暈死過去。但是,血雨卻沒有停下來,一直在灑落,一天又一天,灑落在這些少年的身上。

    他們沐浴在血雨中。

    而血雨一點點參透到他們的身體裏去,先是皮膚,接著是血肉,然後是骨骼,脈絡……

    血,鮮紅奪目。

    但散發著淡淡的熒光,熒光之中含著點點的靈氣。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輪海巨城裏的少年,還沒有醒過來,還在沉睡中。

    但是,他們身體上,卻出現了一層汙垢。

    汙垢被血雨衝洗掉,但又有新的血雨滲入到體內,然後又出現了一層汙垢。

    周而複始。

    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循環著。

    直到少年們的身體,再沒有出現汙垢為止。

    漸漸地。

    少年的軀體變得潔淨起來,出現一層淡淡的熒光,如同一具晶瑩剔透的寶體般。

    骨骼通明。

    不僅輪迴巨城裏的少年如此,九州大千世界各個天地的生靈,亦是如此。

    皆沐浴在血雨中。

    不過,九州大千世界太大了,生靈太多了,雖然血雨的量不比輪海巨城少,但是血雨中蘊藏的靈氣,卻比輪海巨城少了不少。

    他們無法像少年們一樣,讓血雨洗髓一次又一次。

    而且。

    血雨特別鍾愛少年。

    隻有少年,才有如此的待遇,才會得到血雨一次次的洗髓。有些少年在暈死中,直接突破了……

    血雨一灑,就是整整二十七天。

    在這二十七天裏,九州大千世界的所有生靈,都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在蒼天境。

    雖然沒有灑血雨,也沒有起悲風,但是所有的九州人族,心中都猛然一痛……

    心裏湧起無法言喻的悲哀。

    坐鎮萬族聖城的龍師,失神地從同盟殿裏走出來,呆呆地看向九州大千世界的方向。

    鳥官隕落了。

    他與鳥官同為九州二皇,又豈會不知是鳥官隕落?

    可是鳥官怎麽就隕落了?鳥官可是他們五人當中最強的啊,最有可能成為天字級旗主的聖皇啊。

    九州未來的希望啊。

    噗!

    龍師心中悲痛不已,氣血在體內亂竄,逆流,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就連身影都猛然晃了晃,倒退了兩步。

    幸好沒有人看到。

    原來鳥官並沒有失蹤,而是在鎮守九藏之路。

    此刻,他終於知道了,鳥官百餘萬來到底去了哪裏,原來一直都在九州,一直都在鎮守九藏之路……

    一個人默默鎮守百萬年!

    一人默默麵對無數外敵!

    噗!

    龍師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身影踉蹌倒退,差點就跌倒在地上。

    “鳥官,我送你一程……”

    龍師走出萬族聖城,走出蒼天境,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來到九州大千世界外。當他走進界山長城,就看到血雨還在灑落,未停,悲風還在吹,未停,喪鍾依舊長鳴,未停……

    他呆在那裏。

    “你來了……”

    武王大帝輕聲道,但身影卻沒有動,依舊佇立在廣場上。

    “我來送鳥官一程……”

    龍師輕聲道,可是不知道往哪裏走去。

    雖然鳥官是死在九州大千世界,但不是九州大千世界的任何一個世界,而是戰死於封神山後的虛空中。

    這是一個無比神秘而神奇的地方,即是他,都無法到達那裏。

    他現在知道鳥官戰死在那裏。

    但是無法到達。

    “就在此送一程吧。”

    武王大帝的身影出現在龍師身邊,仰望著天宇輕聲道。

    封神之路,龍師無法到達,他同樣無法到達。

    “在此,我心有不甘啊。”

    龍師輕言。

    武王大帝沉默。

    “我願鎮守九藏之路,至死不渝。”龍師猛然踏前一步道,“我龍師,願鎮守九藏之路,至死不渝!”

    “……”

    武王大帝張口想要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龍師鎮守了九藏之路,誰來領導蒼天境的同盟軍?而且,除了龍師,還有誰有這個能力?

    雖然他是五人之一,但是十分頑強。

    龍師則是最適合的人。

    但是。

    除了讓龍師去鎮守九藏之路外,還有何人適合鎮守?

    他?

    還是歸來的封天帝?

    封天帝則要鎮守九州大千世界,隻有封天帝方能擋住天人天尊。有了封天帝鎮守九州大千世界,鎮守界山口,似乎無須用到他了。

    反而是自己。

    似乎最適合去補龍師的位置。

    此刻,龍師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當再次出現時,已經出現在虛空古路上。他眺望著古路盡頭的巨城的、金丹神殿等,目光最終落在黑沉而巍峨的封神山上。

    大步流星而去,不作絲毫的停留。

    ……

    封神山後的黑暗虛空中。

    封青岩黯然神傷,失神地看著再無任何鳥官痕跡的虛空。

    即使是輪迴之力,充滿了整個黑暗虛空,不斷地轉動,去尋找鳥官的痕跡,但是消失得太過幹淨了。

    他還是沒有尋到。

    但是,鳳舞九天的身影,卻一直浮現在腦海裏。

    “殺——”

    此刻,他猛然暴喝一聲,極道意誌猛然化為一座極道殺字碑,往前方的黑暗虛空鎮殺而去。

    “殺!”

    “殺!”

    “殺!”

    一座座極道殺字碑破空而去,朝未知而神秘的虛空殺去。

    殺氣滾滾,殺破一切黑暗,殺破一切虛妄。

    七座極道殺字碑相繼疊成一起,最終形成七殺鎮天碑,殺破了無盡的虛空,殺破了無窮的黑暗。

    殺進了一個未知的神秘世界。

    在七殺鎮天碑殺進未知的神秘世界後,封青岩還來不得窺視神秘世界一眼,就瞬間失去了聯係。

    但是,隱隱看到一個模糊的世界,無比神奇……

    鈞天境?

    封青岩雙目猛然迸發兩道黑光。

    黑光穿透層層的黑暗虛空,順著七殺鎮天碑的路,來到未知的神秘世界。但是,當黑光落在那個世界時,同樣失去了聯係。

    即使是他的“破虛見微”,也無法窺視未知世界一眼。

    “鈞天境?”

    封青岩自語,雖然沒有十分肯定,但是有七八分把握。除了鈞天境,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世界,是他無法窺視與觸及。

    當然。

    自然不可能是大衍天。

    若是鈞天境,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為何天人族掌控那麽多的大帝與聖皇,就連天尊都多到嚇人。但是,鳥官卻一人就鎮守了九藏之路,讓天人族竟然無法殺進來。

    這主要是因為。

    即使是天人族,都無法輕易進入鈞天境。

    或許大量投進大帝與聖皇,會有一些大帝與聖皇,最終成功進入鈞天境。但是,他們無法控製讓誰成功進入。天人族或許投過旗主級的聖皇與大帝,但是這個級別的聖皇與天帝,他們並不是很多,很有可能都失敗了。

    天尊則有可能更加困難。

    這有可能說明一個問題,實力越強,越有可能難以進入鈞天境。

    此刻封青岩閉上眼睛,根據已知的信息開始推演起來,發現可以影響種族氣運的“大千戰場”,很有可能就在鈞天境裏。大千戰場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戰場,生存著無數的種族,他們需要為氣運而戰……

    即使是天人族,都無法掌控,無法自主進入。

    曾經燕青、天真、孤陽、神聿、持刀少年等少年,就從封神台上進入大千戰場。率領大千戰場裏的九州人族,與天人族血戰,殺得天人族節節敗退,幾乎全滅了天人族。

    若是全滅了裏麵的天人族,必定會影響到天人族的氣運。

    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但是。

    在大千戰場裏的戰爭,隻能由大千戰場裏的人來解決。

    即使天人再強,再如何恐怖,都無法插手大千戰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族人大敗。

    不過最終,卻不知為何引下了天人始祖……

    反而燕青等人幾乎被團滅。

    隻有孤陽一人歸來。

    不久後,封青岩睜開眼睛,冥冥之中明白了很多。

    他沒有再去想鈞天境之事,而是輕聲道:“我歸來了,你卻不知道,最後還是帶著怨恨與不甘離開。你在離開時,還在想著,該如何鎮守九藏之路……”

    “你還想著:我死了,誰來鎮守?”

    “現在我來告訴你。”

    “我來鎮守。”

    封青岩輕言,盤坐於虛空中,一揮手,七弦琴便出現在身前。

    他伸手撥弄了一下琴弦,就輕輕喝道:

    “長長歲月,悠悠的歌。”

    而在此刻。

    在九州大千世界裏,驀然響起一個古老而滄桑的聲音。

    似是從九天之上落下,又像是從遠古時空穿越而來,帶著一股太古神話般的韻味。

    久久地迴蕩於天地之間。

    “一滴苦酒,就是史書一冊;一滴熱血,就是豐碑一座!”

    聲音無比的滄桑,還帶著淡淡的哀傷,讓人的靈魂震顫,心中有著莫名哀傷。

    “看千古煙波浩蕩,聽萬民百世輕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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