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見京師門庭若市,人聲鼎沸,而北軍精銳多在西北、東北、北方,難以顧及京師安穩。”


    李侃直言不諱:“所以臣擔心京師安危。”


    朱祁鈺聞言微微點頭:“京師人口達到了六百萬,奴隸估計在一百萬左右,人口壓力真的很大呀。”


    “二十六衛加九門提督府,兵力在二十萬左右。”


    “你說的確實是個大問題。”


    一聽人口六百萬,李侃臉色發白:“陛下,移走,必須移走!”


    以古代城市容量,人口超過百萬,就已經很恐怖了。


    大明京師容納了六百萬人口,等於抱著炸藥包睡覺。


    “莫急。”


    朱祁鈺道:“兩條漕運,尚且無礙,若移,反而會出大事。”


    “李卿,知道這人口來源嗎?”


    李侃立刻想到了,皇帝把天下官員家眷遷來京師,這麽多達官顯貴,就需要大量役夫,權貴不差錢,自然遍地商機,就吸引了大批商賈在京貿易。


    再加上這是政治中心,天下各國商賈,雲聚於此,這就造成了,天下人雲聚京師。


    常住人口410萬,流動人口在200萬左右。


    人口激增,得益於河道疏浚,瀝青馳道的開通,以及東北糧倉,支應起漕運。


    “所以說,移不走啊。”朱祁鈺無奈,天天抱著定時炸彈睡覺的日子不好過。


    “陛下,可移去河北。”


    李侃想了個壞招:“再把河北人,移去東北。”


    “你倒是想的容易,強製移民怕是成不了了。”


    朱祁鈺搖搖頭:“此事再議,跟朕說說百越。”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不放眼皮子底下,不放心,磨幾年再外放出去一些,就好了。


    當即,李侃將百越四省情況說了一遍。


    雲南延伸出路,修通整個老撾,然後再從老撾修到新荊州、新益州去,再往馬六甲修路。


    有了路,就能統治這片地盤。


    但李侃還是認為,這些地方離中樞太遠,最好分封出去。


    皇帝的兒子都長大了,分封出去,是最好的結果。


    “陛下,那橡膠樹沒什麽用途,為何要大規模栽種呢?”李侃表示不解,大明在百越各省都建了一個橡膠園。


    新益州的規模最大,其他各省的規模都不大。


    “以後就知道了。”


    橡膠樹要六到八年才能出膠,先養著吧。


    大明對百越、婆羅洲、呂宋都是破壞型開墾,失去了生物的多樣性,很多生物徹底消失了。


    大明沒有保護生物協會,但隨著疾病頻發,就催生出保護觀念,民間已經自發出現保護協會,主動去保護生物。


    “把地圖呈上來。”


    幾個太監把絲綢地圖搬上來,鋪設在整個大殿上,朱祁鈺指著雲南:“朕要拆分雲南,你有什麽看法?”


    “陛下要吞並麓川?”李侃覺得沒意義,雲南本就窮,麓川更窮,放在一省得了。


    朱祁鈺用劍指了指孟加拉。


    “可知,大明最難的那幾年,是哪來的糧食度日的嗎?”


    “印度。”


    “這裏,全是產糧重地。”


    “戶部估算,印度糧食年產量,是大明的兩到三倍。”


    朱祁鈺畫出印度半島的輪廓:“朕每年從印度買來幾十萬艘船的糧食,印度諸國沒有崩潰的跡象。”


    “還有,大明從印度買來大量奴隸,雖然她們的女人甚是醜陋,但總比打光棍強吧?”


    “此消彼長,奴隸被買走了,他們人口也少了,咱們侵吞也更容易。”


    “朕想將這塊地盤,並入新省,雲南拆分成兩個省。”


    一聽要動孟加拉,李侃立刻搖頭:“陛下,戰線太長了,雲南不是囤重兵的地方。”


    “兵力越多,壓力越大,反而雲南會動亂。”


    “再說了,中間夾著緬甸,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還有一點,臣雖不知印度什麽情況,但若孟加拉有難,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應該懂吧?”


    李侃覺得不妥:“臣覺得,暫時消滅暹羅軍閥,再行西擴,不著急的。”


    朱祁鈺不置可否:“都是小仗,良將就能解決。”


    “當務之急,還是西拓。”


    “但有於謙、王越、範廣等人都在,東察合台汗國的地盤,大明早晚能一口氣吃進去。”


    “然後繼續往西。”


    “現在難的是移民問題。”


    “自吏治大改後,朕已經沒借口對民間強製移民了。”


    朱祁鈺攤攤手:“而且,像東北、百越、南洋這些地方,進行膚色融合,朕總覺得心裏不妥當。”


    “京師也有那樣孩子,被民間蔑稱為雜種。”


    “雜種這等侮辱性的詞匯,朕覺得十分不妥,這是分裂的根源啊。”


    “大明戶籍是隨父親的,隻要父親是漢人,子女就是漢人,女子嫁給了漢人,那麽也就是漢人,漢人和漢人之間,沒有任何區別!”


    “老太傅在世時反複規勸過朕,隻要會說漢話的就是漢人,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朕打算殺一殺這方麵的風氣。”


    “李侃,伱上任後,朕交給你來做!”


    李侃倒沒想太多,微微凝眉:“陛下的意思是,提高他們的社會地位?”


    “這樣的孩子,多是庶子庶女,在家中本就受氣,中樞幹涉太多反而會給他們讓他們的局麵更難過。”


    朱祁鈺略微沉吟:“先內閣下旨,然後推出法律,並在民間普法,讓漢人和漢人團結自愛,不許搞歧視,再適當提高這樣孩子的社會地位。”


    “邊疆省份,這樣的孩子很多。”


    “漢女不願意嫁去邊疆,導致邊疆男人多,女人少,隻能用外夷來填充空白,結果鬧出這一出,若時間久了,難道邊疆省要脫離大明統治嗎?”


    “李侃,這件事你務必重視起來。”


    “要知道啊,中樞全靠邊疆省份供血呢。”


    李侃跪伏在地:“臣必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代。”


    “但是,臣認為此事的根源,不是孩童間的玩鬧,而是三個主要原因:”


    “其一,是外夷女在大明毫無社會地位,因為她們是奴隸出身,本就被歧視。”


    “其二,自古便有的嫡庶之爭。”


    “其三,是觀念問題,明人觀念過於保守,沒有跟上新時代,沒有體驗到大明該有的霸主地位。”


    這話說得朱祁鈺愛聽。


    大明是霸主,那就得有霸主的霸氣,別小氣家家的,包羅萬象,才是霸主。


    “說來說去,就是女子地位太低的原因。”


    朱祁鈺哼了一聲:“看來朕要提高女子的社會地位了。”


    李侃一聽,臉色頓時狂變:“陛下,您可不能行激進之法呀,這涉及到所有明人,亙古千年之法呀,不能輕易變啊。”


    朱祁鈺給他個白眼:“朕是傻的嗎?難道還能直接把女人拎出來,推著她們上大街上溜達嗎?自然是一點點變啊,此事你不必管了,朕自有辦法。”


    李侃鬆了口氣。


    “朕知你膽大,又愛好打獵,但在中樞為官,性格就得收著了。”


    朱祁鈺走迴禦座:“京師沒有皇家獵場,朕把獵場放在熱河了,你倒是可以參加參加龍抬頭運動會,等休沐時騎快馬去熱河打獵。”


    “陛下您可饒了臣這老骨頭吧。”


    李侃笑了起來:“臣也老了,玩不動了,幾年都不打獵了。”


    說起老,朱祁鈺有些悲涼:“多少老臣,離朕而去了,你好好保養著,朝中的老臣不多了。”


    “對了,朕想建造一座萬國城,你怎麽看?”


    “什麽萬國城?”李侃一愣。


    “朕滅了這麽多國家,各國王宮裏的寶貝,都藏在紫禁城裏,朕的寶庫都放不下了。”


    “所以就修建一座萬國城,按照世界各國的建築風格,興建他們的王宮,把他們的寶貝,放在王宮裏。”


    “朕也不吃獨食,朕開放給天下人,花錢就能進來看。”


    朱祁鈺十分霸氣,大有修阿房宮的始皇帝的霸氣。


    李侃眼睛一翻:“您這是殺人誅心啊。”


    “哈哈哈!”


    朱祁鈺大笑:“朕打算建個巨大的萬國城,比紫禁城大個幾十倍,然後把他們的國寶,都放進去。”


    李侃卻搖頭:“陛下,朝鮮、百越、南洋諸國滅亡不久,遺民尚在,您此舉怕是會引起眾怒,暫時不宜這樣。”


    “也就朝鮮人還活著呢,其他各國還剩幾瓣蒜了?”


    朱祁鈺覺得這不是問題:“朕讓工部算過了,按照朕想的,估計要投入千萬塊錢。”


    “這麽多錢,夠打一場大戰了,舍不得啊。”


    “你說要是有個善人,能給朕出這銀子就好了。”


    李侃一愣:“哪有那傻子啊?”


    “這可說不準,萬一有人求著朕給朕錢呢。”朱祁鈺壞笑。


    李侃想了一圈,都沒想到有這種傻子。


    和李侃聊天很開心,說到了下午,留他用膳,吃完才離開宮中。


    出宮的時候,看到精神矍鑠的王來入宮。


    王來從吉林那苦寒之地迴來後,一直在京師榮養,在內閣掛職,偶爾在講武堂裏露麵。


    “王卿來了,身體如何?”


    朱祁鈺對這些老臣是極盡嗬護,最近在三亞建一座巨大的療養院,到了冬天把身體不好的老臣送去三亞療養。


    “謝陛下關心,老臣身體好多了。”


    “你身體好些,朕就放心了。”朱祁鈺讓人看茶。


    “可是地方督撫缺人?老臣身體尚可,還能為陛下奔波。”王來請命。


    朱祁鈺擺擺手:“您身體好了,就在內閣做事便可,不要奔波了,以後就在內閣裏辦公吧。”


    王來心裏一暖,自從胡濙死後,皇帝變化很大。


    說今年要送有病的朝臣去三亞過冬。


    三亞本就叫崖山,被皇帝改名為三亞的,據說斥資四十萬,建造了一座巨大療養院。


    “龔永吉上疏說身體不適,朕想調他迴來,您覺得誰能接替他?”朱祁鈺問。


    龔永吉在對馬島,主要掌握倭國局勢,並操縱倭國戰局。


    “老臣覺得楊守陳合適。”王來略微沉吟道。


    “朕也覺得楊守陳合適,朝鮮現在沒什麽大亂子了,放那麽多官員也是浪費。”


    朱祁鈺道:“但朝鮮漢人不多,朕擔心調走人後,朝鮮人心不附,您怎麽看?”


    王來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陛下是想讓朝鮮往吉林移民吧?”王來試探問。


    “這是項忠上疏所言,朕覺得不妥,所以請您來參謀參謀。”


    朱祁鈺道:“還有一點,朕白天和李侃說了,外夷女嫁給漢人後,生下的孩子,長相和咱們略有區別,所以被人辱罵為雜種,朕擔心這是分裂的根源。”


    一聽這話,王來臉色一變:“陛下,東北可有王霸之基啊!”


    “此地兵精糧足,又地處大海,移民的心有怨懟,懷柔的多是外族,又去了外夷妻妾,本就是禍亂之源。”


    “有兵有糧,還人心不附。”


    “此事必須要重視起來。”


    他略微沉吟:“陛下,東北六省太廣袤了,必須進行拆分。”


    “不,拆分太明顯了,會讓人有心人看出來的。”


    “不如這樣,搞地域歧視,讓東北六省互相看不慣,彼此恨對方。”


    “隻要六省不是鐵板一塊,那麽這塊王霸之基,也就被抽掉了根本。”


    “朝鮮不行,朝人剛歸附十年而已,這些年看似平和,其實也有叛亂,是中樞大軍鎮壓,才勉強不亂的。”


    “朝鮮不能動,繼續駐軍治理。”


    王來道:“其實最好的辦法,讓東北空虛,沒有那麽多人,就沒了王霸之基。”


    “可中樞靠東北供養,這塊地方絕不能出問題,還得繼續移民。”


    “最好就在裏麵搞小團體,讓他們人心不和,自然分崩離析。”


    這就是戰略高手。


    為什麽四處都是地域黑。


    這點其實很容易做,隻要中樞多賞吉林,其他五省就會恨吉林。


    “怎麽徹底控製這塊王霸之基呢?”朱祁鈺問。


    王來苦笑:“距離。”


    “隻要縮短了距離,所有王霸之基,都是中樞羽翼。”


    “如今有了瀝青路,隻要多多修通瀝青路。”


    “但還有一個風險巨大的建議,就是毀掉山海關,讓關內和關外徹底連通起來。”


    “可這裏麵的風險也是巨大的,一旦有野心家控製了東北,京師就危險了。”


    不能毀掉山海關,不但不能毀掉,還得加築。


    “現在讓六省各自為政,等局勢穩定後,進一步拆分,把六省變成十二省,派不同派係的人去管,這樣就把王霸之基給拆分了。”王來道。


    “王卿,吉林人力缺口巨大呀。”


    朱祁鈺道:“黑龍江估計也能容納千萬人口,東北急缺人的。”


    “所以項忠提出用朝人填充吉林,吉林和朝鮮毗鄰,朝人不會太多抵觸的。”


    “項忠的意思是,用漢人填充朝鮮,用朝鮮填充吉林。”


    “和朕用雲貴軍異曲同工之妙。”


    王來卻搖頭:“朝鮮十幾年不打仗了,有什麽借口遷居呢?這十幾年,朝鮮人生了多少孩子?”


    “再遷居,就是拖家帶口的遷著走,中間會死多少?”


    “這會形成民怨的,不如不遷。”


    “中樞現在的移民政策就很好,全是自願移民,多給好處便是,朝鮮不也一直是鼓勵移民嘛。”


    王來靈機一動:“陛下,百姓對邊疆省十分抗拒,主要因為他們沒去過。”


    “讓他們去看看,說不定就愛上了呢。”


    旅遊業!


    朱祁鈺一拍大腿:“如今天下道路,一個劫匪都沒有,隻要發展旅遊,讓百姓走出家門,全國出去看看。”


    “再讓地方好好接待,多給點好處,讓他們看得見摸的著。”


    “不就能移民了嘛!”


    景泰二十一年秋。


    中樞下旨,提高天下女子社會地位。


    刑部頒布大明女子保護法,出台了高達188條保護詳細保護條例。


    並直接規定,何為明女,嫁給漢人的就是明女、會說漢話的就是明女、在大明土地上的女子,滿足三條任何一條的,就是明女。


    隻要是明女,就受到法律保護。


    大明男女地位平等。


    從婚娶開始規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媒妁之言被刪除掉,取消天下媒婆,從事過媒婆行業的婦人全部移去黑龍江,嚴格要求地方不許再出現媒婆,以盈利為目的的媒婆一概流放,以後再出現的,一律殺頭。


    女子結婚,必須要經過當事女子同意,必須要有婚前一個月戀愛期,在此期間女子可反對結婚,民間絕不許搞歧視、區別對待,一經發現,該家男子強製移民。


    結婚前男方下的聘禮,必須由女方帶迴夫家,此財產由女方支配,男方不得插手,女方家長不許索取。此外,女方家必須給予嫁妝,聘禮、嫁妝皆由女子自由支配,任何人不可插手。


    男方在任何情況,都不許和離,出具的和離書一概無效。和離必須由女方提出來,女方自願簽字畫押才允許和離,否則一概不許。


    鼓勵民間女子二嫁,民間不許歧視。


    嚴禁女子在閨閣家中、出嫁後,父兄、丈夫、公叔等人對女子實行暴力,或冷暴力等等,詳細規定了幾百條可能出現的情況,女子有權去居委會、村委會等地維權,官府必須予以重視。


    中樞鼓勵女子受教育,鼓勵女子讀書,並取消“不許女子拋頭露麵”、“女子無才便是德”等落後規矩,鼓勵女子走出家門,自己創造美好生活。


    民間書籍、報紙等紙媒,刪除一切對女子歧視的論調、言論,必須尊重女子,鼓勵女子維權,大明男女平等。


    又詳細規定了對妾室的保護。


    妾室雖不是妻,但一樣享受法律保護,決不許被歧視、被另待,更不許毆打、虐待等等,同樣享受女子所有權力。


    妾室生的子女,女兒可正常嫁人為正妻,任何人不許輕慢,不可歧視;兒子若無家業可分,可報名移民邊疆省,去邊疆另立門戶,家中不許牽絆、反對,要鼓勵支持。


    千古罕見的大明女子保護法,高達188條,不止保護女子,還保護妾,保護庶女,所有女子,都得到最嚴厲的保護。


    並嚴格規定了,違反法律後的罪刑,一條比一條嚴厲。


    中樞刊印後,送到天下各縣,並會刊印簡單版本,爭取每戶一本,每個女子手裏一本。


    保護法從景泰二十二年正月初一開始實行。


    內閣下了最嚴厲的聖旨,嚴令天下人履行女子保護法,不許偷奸耍滑,不許不予履行。


    “這豈不陰陽顛倒了?”


    京師一家小酒館裏,幾個穿著寬袖長袍的文人,目瞪口呆:“中樞糊塗啊!陛下糊塗啊!這不是牝雞司晨?國將不國?”


    “男子不許和離,難道她不下蛋,還不讓人休了她不成?”


    “是啊,哪有這麽霸道的法令?”


    “那媒婆更倒黴,不問緣由,全部被抓走移民,並以後不許出現媒婆。”


    “那麽以後嫁娶,可怎麽辦啊?”


    保護法一出,引起天下震蕩。


    報紙、書刊瘋了似的報道,天下文人下場,要向中樞討要一個說法。


    九月十七。


    唐皇後頒發懿旨,標題是:姐姐妹妹站起來,樹立大明女權。


    這下壞菜了,天下文人矛頭指向了唐皇後,叱罵皇後幹政,罵她牝雞司晨,德不配位,甚至有人把她形容成了武則天。


    各種報紙,罵得極為難聽。


    “淇兒,你繼位後,該怎麽辦?”朱祁鈺正在皇後宮中用膳,唐皇後氣得咬牙切齒,一口飯都吃不進去。


    朱見淇今年十三歲了,長得玉樹臨風,他爹娘都那麽好看,他也不會太差。


    放下筷子,行了一禮:“兒臣定將父皇的國策,延續下去。”


    “陛下,該把他們都殺了!”唐皇後冤枉死了,皇帝讓她下的懿旨,結果被罵成這樣。


    “殺得過來嗎?”


    朱祁鈺瞥了她一眼:“淇兒,別學你娘,她不會動腦子,你說說該怎麽辦?”


    唐皇後瞪著朱祁鈺,誰不會動腦子啊?本宮不動腦子,能當上皇後嗎?


    “他們越罵,越說明戳到他們痛腳了,這政策就越要實行下去。”朱見淇討好似的給母親一個笑臉。


    朱祁鈺滿意點頭:“能看到這一點,你比你母親聰明多了。”


    怎麽還有我的事?


    唐皇後瞪著朱祁鈺。


    朱祁鈺當做沒看到,認真吃飯:“繼續想。”


    朱見淇不算驚才絕豔,隻能說算聰明,不笨,僅此而已。


    終究前身的基因一般,生不出驚才絕豔的兒子。


    “父皇是希望他們亂起來,然後好趁機打散了,把他們統統移去東北。”


    朱祁鈺指著雞蛋。


    朱見淇立刻給他爹剝殼,進獻上來。


    “獎勵你吃了。”


    “以後做事要多想多看,然後多和你兄弟們商量。”


    “別防著你弟弟們,他們以後都要就藩去的。”


    “你不希望他們在外麵受了欺負,你再派兵去幫助他們吧?”


    從皇子出閣學習後,朱祁鈺就開始給兒子們灌輸思想,為他們塑造三觀。


    他可不許那些腐儒給兒子們教成傻子。


    “兒臣不會懷疑弟弟們的。”朱見淇也不敢啊,他親娘生了四個兒子,他是老大,下麵三個弟弟。


    “朕讓你商量,懷疑什麽?”


    “答非所問。”


    “你大哥極為聰明,凡事多跟他學著點。”


    朱祁鈺說的是朱見深:“他能在朕的麵前晃蕩二十多年,安然無恙,本事是極大的。”


    這一點,朱見淇可沒感受到。


    雖然楚王參政議政,其實在朝中沒多大存在感,倒是他兒子不少,除此之外,沒有優點。


    “聽你父皇的,你大哥很厲害的。”這一點唐皇後得承認,她很少見到皇帝如此忌憚一個人,對皇帝的眼光,沒人能懷疑。


    朱見淇吃個雞蛋,然後認真地將碗裏的飯粒兒都吃幹淨,才行禮退下。


    “陛下,您說這事跟臣妾有什麽關係?”兒子剛走,唐皇後就河東獅吼了。


    “朕前朝還有事。”


    朱祁鈺溜之大吉,剛站起來,袖子就被拽住了:“朕這就下旨,讓把那幾個口臭的,全都流放去黑龍江,咋樣?”


    “不咋樣!”


    唐皇後撇嘴:“您下了聖旨,挨罵的還是我!”


    朱祁鈺一點點把袖子從她手中拽出來,然後快速走出殿,不管唐皇後在後麵怎麽囉嗦,他當沒聽到。


    他現在有30個兒子,11個女兒了。


    而且,早就當外公了,固安都有三個孩子了。


    龐大的兒子團,不好管啊。


    剛進養心殿,重臣就等著呢。


    “諸卿怎麽都來了?耿九疇,你不是養病呢嘛,怎麽也來了?”朱祁鈺一邊說,一邊進了養心殿。


    “謝陛下掛懷,老臣不得不來呀。”


    耿九疇苦笑:“老臣都快被叨擾得耳朵出繭子了。”


    “喲,還能勞煩動你,麵子不小啊。”


    朱祁鈺讓馮孝上茶,然後坐在禦座上:“都別站著了,說事吧。”


    “臣等還是站著吧。”李賢很無奈。


    朱祁鈺眼珠一動:“為保護法來的吧?要不就跪著說?”


    李賢心頭一跳:“陛下,臣等是支持您的,隻是民間輿論太大了,怕是又要引起波瀾。”


    “什麽波瀾?移民波瀾嗎?”


    “多好啊,正愁邊疆省缺人呢?”


    朱祁鈺嗤笑:“女子被壓製幾千年了,難道還繼續壓製嗎?好日子都讓男人過了,女人呢?生兒育女的機器?都什麽年代了,還不該過上好日子嗎?”


    “此事不用議了,朕決心已定。”


    “廠衛已經準備好了,先抓媒婆,然後就抓居心叵測之徒,過幾天好日子,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統統移民。”


    李賢立刻跪在地上,朝臣也都跪下。


    “陛下,老臣覺得該緩一緩,慢慢來。”李賢勸慰。


    “沒必要,馬上入冬了,現在開始抓,明年開春就移,黑吉都缺人,蒙古、突厥、韃靼三省更缺人。”


    “不怕死就去唄。”


    朱祁鈺道:“這等小事,動搖不了什麽,讓那些文人罵幾個月,風也就過去了。”


    “你們捫心自問,難道不該對女兒家好一點嗎?”


    “朕還就告訴你們了,朕覺得女子過得太苦了,要催生出女權來,就讓固安帶頭。”


    “你們都有女兒,朕也有女兒。”


    “不說別人,固安幾個月不迴來,朕都想呢,若她受了點委屈,朕恨不得剁了方家全家!”


    李賢翻白眼,皇帝又耍無賴了。


    “將心比心,誰不希望自己女兒過上好日子?難道去了夫家,就得當牛做馬,讓人禍害嗎?”


    “非得媳婦熬成婆,然後當了婆婆,繼續折磨自己的兒媳婦,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難道就不會將心比心嗎?”


    “你們不來,朕還忘了一件事呢!”


    “內閣再下一道聖旨,嚴懲惡婆婆,若有女子指認惡婆婆,朕就給她出一口惡氣!”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朕宮中有兩宮太後,太後何時苛責過兒媳了?楚王也有妻妾了,朕何時苛待過她們了?”


    “天家尚且如此,普通百姓人家,為何以折磨兒媳為樂?”


    “這是變態思想!是歪風邪氣!”


    “嫁給你家了,那是你家的福氣,若不珍惜,朕就幫天下女子出惡氣!好好治一治這歪風邪氣!”


    “還有,民間不許說什麽雜種、野種之類的破詞兒!”


    “不管是什麽女人,嫁給了漢人,她就是漢女,生的孩子就是漢人,再互相汙蔑、撕咬,就都移去邊疆。”


    “務必督促民間孩童上學。”


    “這些年中樞不停蠲免賦稅,朕看民間除了孩子多了,其他什麽都沒多。”


    “明年開始,繼續蠲免,但這賦稅是孩童的上學錢,誰家要是有孩子不上學,就征重稅!女孩也得上學!”


    姚夔立刻道:“陛下,男女有別,您別好心辦了壞事呀。”


    確實,女孩若是上學了,大了就嫁不出去了,害了人家一輩子。


    “上蒙學可以吧?認幾個字可以吧?”朱祁鈺道。


    朝臣也覺得,用稅賦逼迫百姓家孩子上蒙學是可行的,認識幾個字。


    “再發展簡筆畫,漫畫,對,發展漫畫。”


    “讓認識幾個字的人,能夠通過漫畫,來學得有用的知識。”


    “尤其是女孩,鼓勵她們在家中看這些漫畫、書籍。”


    “再鼓勵天下庶子,去邊疆另立門戶!”


    說完,朱祁鈺冷冷問:“還有什麽事?”


    顯然,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李賢等隻能報以苦笑。


    “三亞療養院建好了。”


    “朝中身體不好的官員,都準備準備,這就出發去三亞過冬,等這邊春暖花開了,再迴來。”


    “養幾個冬天,身體就好了。”


    朱祁鈺看著耿九疇:“尤其是你,迴家準備準備,立刻出發。”


    “謝陛下關愛,但老臣應該在京輔佐……”


    “滾蛋!”


    朱祁鈺直接擺手:“中樞這麽多能臣,顯著你了?”


    “你必須去,給朕好好活著,大事還得你們這些老臣幫朕拿主意呢。”


    “瀝青馳道修得那麽好,海船通往各地,路上也不怎麽奔波,去三亞過夏,都好好養著。”


    “馮孝,把朕擬好的名單拿來。”


    耿九疇眼含淚花,皇帝是真的做到了極致。


    “你們不在中樞,也隨時上疏給朕,朕都會看的。”


    “重要是保重身體,讓朕少操點心,比什麽都強。”


    朱祁鈺站起來:“於謙身體前幾年也不好,在新益州呆了幾年,身體好多了。”


    “他說的,那邊氣候養人。”


    “以後朝臣行輪休製,中樞不忙的時候,就去三亞療養。”


    “等百越之地徹底平定了,療養的地方更多,想去哪就哪建療養院,朕掏錢建,保證你們住得舒服。”


    這話真的暖人心房。


    李賢等人磕頭謝恩:“也請陛下保重身體。”


    “朕慣會享受,怎麽會虧待自己呢?”


    朱祁鈺笑道:“等迴來的時候,諸卿也不著急趕路,看看沿途的大好河山。”


    “很多城池,都又擴大了數倍,這些城池重新修繕了地下管道,又是蒯祥等人親自設計的,仿漢製、唐製、宋製的建築都有,好好欣賞欣賞,再提筆寫下膾炙人口的詩篇,刻在城門上。”


    “隻是可惜了,蒯祥去世了,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設計稿,被建造成功的時候了。”


    蒯祥歲數很大了,他臨終前幾年,畫了上千個設計稿。


    但他這一派也傳承下來了。


    “陛下,聽說廣西還建了座西洋城?”提及領略大好風光,朝臣也來了興趣。


    “朕還想建萬國城呢,一座仿製的西洋城算什麽?”


    說是西洋城,其實就是仿製的幾座建築而已。


    一聽萬國城,朝臣都牙疼。


    皇帝是真是殺人誅心,玩呢?


    “正好,景泰十七年,朕就讓天下各城,按照城池名字,寫一首詩,還要從古籍中找出一首對應的詩詞來。”


    “你們去地方看看,看看地方有沒有蒙騙朕?”


    “若詩詞寫的不好,你們寫兩首,雕刻上去。”


    朱祁鈺笑道:“所有新城,都要寫詩、寫詞、寫文,還要寫成,編進戲文裏,傳承下去。”


    “最好讓天下人熟記地理,地名張嘴就來。”


    “那樣大明就永遠不會丟掉一寸領土了。”


    大明疆土太大了,維持如此龐大的疆土,絕非容易的事情。


    第二天,中樞下聖旨整飭惡婆婆。


    又如重磅炸彈一樣,引起軒然大波。


    第三天,中樞又一道聖旨,說反對女子保護法的,肯定經常家暴女子,是以反對,這等人應該嚴查。


    結果,民間反對聲音息了大半。


    又過幾天,中樞又下嚴旨,將此作為吏員升遷的政績,並直接下任務,抓多少媒婆,抓不到的自己想辦法。


    民間立刻炸了。


    軍警出動,廠衛核實,隻要有謀利型的媒婆,全部抓起來,流放黑龍江,若有人自殺,全家流放。


    北方江河都封凍了,暫時裝在監獄裏。


    人死了,就流放全家。


    民間不平的聲音此起彼伏,延續到景泰二十二年,民間的聲音根本吹不到中樞去。


    甚至,如果皇帝不想聽,任何人都說不出聲來。


    然而。


    在勾欄瓦舍之中,從業者都對皇帝感激涕零,她們都偷偷給皇帝立了長生牌。


    勾欄瓦舍不是青樓,是古代娛樂圈。


    皇帝大力發展娛樂行業,並多次下旨不許歧視從業者等等,使得這些年,在勾欄瓦舍的人,把景泰帝拜為祖師爺。


    登台之前,都得給景泰帝上三炷香。


    女子保護法出來後,最大受益者就是她們,她們拋頭露麵的,是最受歧視的,在民間沒個好聲望,挨打受罵都是有的。


    但保護法出台之後,這些聲音小了很多。


    她們有可訴途徑了。


    青樓女子也是感激皇帝的,雖然皇帝無數次整飭青樓,但整飭之後,皇帝是真給好政策,一項一項的都是保護她們的。


    出台女子保護法,上麵嚴格規定了對青樓女子的保護,並鼓勵青樓女子從良,不許民間歧視。


    反倒是良家女子,覺得這法律是害她們的。


    女子地位本就低下,皇帝聖旨一下,她們在閨閣中日子也不好過了,父兄看她們都跟看仇人似的。


    畢竟不能拿聘禮錢,還得貼一份嫁妝,擺明了就是賠錢貨嘛。


    當然了,這事主打的一個民不舉官不究,女子不去狀告,官府是不管的,但夫家怎麽可能放過這便宜事?


    中樞為了民間不棄養女嬰,又出台了對應政策,按照家中女孩數量,蠲免相應稅賦,顯然是說,女孩是皇帝養著的。


    反正這稅賦也不打算收了,但你要是不遵從,那就得收了,若出現棄嬰情況,那不好意思,夫妻拆分移民,家中有父母的,同樣拆分移民,主打的就是讓你們打光棍。


    還規定,女子嫁去邊疆省,可分兩倍男子地等好政策,鼓勵女子嫁去邊疆省。


    反正中樞主打的就是一個偏向。


    倒是讀書的女子,奔走相告,認為自己抬起頭來了,有了聘禮和嫁妝在手,在夫家也能抬起頭來了,尤其是嚴懲惡婆婆政策威懾,她們在夫家的日子也好過了。


    對於懷春的少女,簡直興奮炸了,能挑選夫婿啊,挑帥的嫁啊,那種醜八怪讓一讓吧。


    大明女權,在民間悄然形成。


    不管天下人什麽心思,政策就是政策。


    聖旨頒布,就要執行。


    媒婆哭爹喊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孽了,莫名其妙就被抓走移民了。


    倒是有媒婆破口大罵,結果被誅族了。


    住在冰冷的監牢裏,媒婆都不敢死,因為她死了,就得移走她兒子女兒全家,賺得是黑心錢,這迴得報應了。


    黑龍江督撫夏塤上疏,表示不要媒婆。


    媒婆又老又沒用,到了還得吃閑飯,請求中樞將她們沉海。


    “移去韃靼。”內閣批複。


    夏塤得寸進尺:“年輕的我們要。”


    隔壁吉林的馬文升上疏,黑龍江不要,我們吉林要,負擔我們也要,我們糧食多得吃不完。


    來人在奏疏中吵起來了。


    朱祁鈺看完輕輕一笑,置之不理了。


    他收到了來自法國皇帝路易十一的親筆信,這封信跨越了半個地球,輾轉半年,送到了朱祁鈺手中。


    法國皇帝路易十一,於景泰十三年登基,可是一個精明能幹的皇帝。


    他派來使者,願意和大明展開大規模貿易,在信中訴說了自己宏圖偉業,說大明統治東方,法國統治西方的宏偉遠圖。


    知道大明對白女情有獨鍾,這次進獻了千名美人,給大明皇帝陛下。


    法國根本不知道大明要這些白女幹什麽吧?


    朱祁鈺嗤笑:“法國還想統治西方?大明已經是天下霸主了好吧?大明一個省,都比你法國大,還想跟朕平起平坐?想多了吧?”


    信件的後麵,像是下了狠心一樣,願意從大明進一萬船貨物。


    “傻鳥。”


    朱祁鈺把信件給扔了。


    “陛下,法國皇帝也是有誠意的。”謝遷撿起來信件,又放在案幾上,這封信是他翻譯的。


    謝遷在景泰二十一年恩科中,考取狀元,比曆史早兩年入仕。


    主要是他爹謝恩,一篇文章讓皇帝重用。


    他也來到京師讀書,又去地方做吏員兩年,參與了恩科,拔得頭籌,成為狀元,這裏麵估計有皇帝的格外恩許。


    “一萬船,好大的口氣啊。”


    朱祁鈺嗤笑:“嗬嗬,大明出口的東西,那是恩賜,還跟朕買,朕不賣他們,他們都得吃屎!”


    謝遷翻個白眼:“微臣和法國使者交流,得知法國雖打敗了英法戰爭,但法國亦是歐羅巴強國,比西葡要強很多的。”


    “你怎麽看?”朱祁鈺也重視起來,又拿起信看。


    “微臣覺得這是試探,試探大明對法國是什麽態度。”


    “畢竟法國現在還無法來大明貿易,坐的是西班牙的船。”


    “他們是非常想和大明做貿易的。”


    謝遷雖年輕,但也展露出了絕頂政治眼光。


    朱祁鈺仰著頭,閉上眼睛,指尖敲擊桌麵:“咱們也去不了歐羅巴,和法國一樣的窘境。”


    “是呀,所以咱們應該滿足法國皇帝的需求,明法聯合,才能打破西葡對這條路上的壟斷。”


    謝遷道:“等咱們掌握了海圖,完全可以撇開法國。”


    “寶船建多少了?”朱祁鈺問馮孝。


    “迴皇爺,寶船一共十九艘了。”馮孝迴稟。


    “去把楚王宣來。”朱祁鈺道。


    “奴婢遵旨。”


    馮孝打發人去叫。


    朱祁鈺則和謝遷說:“咱們終究和歐羅巴太遠了,若歐羅巴附近,有一個咱們的人,以後和歐羅巴的貿易,也是咱們大明說了算的。”


    謝遷明白了,皇帝要封楚王去非洲。


    可那的人太黑了吧?


    朱見深今年二十四歲了,已經有七個兒子了,萬氏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參見陛下。”朱見深入殿後,叩拜行禮。


    “朝政學習得如何了?”


    一聽這話,朱見深就知道,他要就藩了。


    “迴陛下,兒臣學得尚可,已經懂得朝堂運作。”


    “朕問你是為君之道?”朱祁鈺沒好氣道。


    “兒臣懂得的。”朱見深是真怕朱祁鈺。


    “懂得便好。”


    “寶船造了十九艘,這片海路也基本上摸清了,夜不收也收集了非洲的地理信息、具體情報。”


    朱祁鈺道:“你就藩的時機來了!”


    朱見深神色一喜,等這一天等得很久了。


    “這些年,大明開墾新地,積累了大批經驗,朕能派給你一批官員,帶著家眷跟你走。”


    “你重新組建中樞。”


    “然後給你水師五萬,陸軍十五萬,外加給你倭軍十萬。”


    “但民眾,得你自己想辦法招募,現在邊疆省都缺人,而跟你走得漂洋過海,你得開出更高的價格,你自己去想辦法。”


    一聽得自己招募移民,朱見深臉色一苦。


    猶豫半晌,咬牙道:“陛下,可否再增派十萬陸軍?”


    朱祁鈺凝眉:“軍中光棍多,你不要婦人,要那些光棍有什麽用?”


    “女子兒臣再想辦法,畢竟創建新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朱見深很明白,雖然有大明支持,在非洲徹底站穩腳跟,也得需要十年時間。


    好在非洲都是部落,就一個奧斯曼帝國,離他登陸地還遠,給了他足夠猥瑣發育的時間。


    “你有這想法很好,再給你十萬人,再給你兩萬倭軍,用好了倭軍,那些異族都能殺掉。”


    馮孝把地圖呈上來,朱祁鈺指著亞丁灣索馬裏:“你就在這裏上岸,在這裏建立統治。”


    “糧草什麽的,朕會給你運上去。”


    “等一切妥當後,這十九艘寶船以及艦隊,都歸你所有了。”


    謝遷吃驚,皇帝竟舍得這麽多寶船?


    艦隊可以慢慢造,寶船可不容易啊。


    “陛下對兒臣仁至義盡,兒臣感激涕零。”朱見深假惺惺哭泣。


    “有了寶船,你才能多和大明聯絡,人口你自己想辦法招募,大明對你不設限製。”


    朱祁鈺道:“楚王,你要永遠記住,你是朱家子孫!”


    “若有一天,國破家亡,你要殉國而死,不能苟且偷生!”


    “然後派人傳信給大明,朕派人給你報仇!”


    朱見深立刻想到了親生父親,打了一個哆嗦。


    然後重重磕頭,起誓發願。


    “你先去準備吧,就藩籌備還得幾年,這段時間你好好挑選官員,說服他們去跟你就藩。”


    “朕會給你準備些銀子,基本用度等等,幫你在此地打開局麵。”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你這幾年天南海北的走一走,鍛煉身體,適應氣候,別去了這地方,水土不服,把自己病倒了。”


    囑咐一番,才把朱見深打發走。


    朱祁鈺背手站在地圖前,看著亞丁灣:“這裏和奧斯曼帝國還遠呢,他們的手伸不到這裏來。”


    “隻要楚王掌握了這裏,大明的手就能伸進去歐羅巴了!”


    “看你們這些撮爾小國,和大明怎麽比?”


    朱見深歡天喜地的迴府,開始思索,哪些人能被他拉攏,自然是些不得誌的人。


    講武堂開辦這些年,有不少人沒有嶄露頭角,隻要允諾爵位,這些人肯定願意為他效力的。


    還有各家的庶子,在家裏沒有什麽出頭之日,去了他的封地,就能獲得重用,這些人也一定願意去的。


    還得請兩個老將,幫他打幾場,帶一帶這些人。


    他看好梁珤和李震,梁珤做事隻看戰功,不瞻前顧後;李震善於巴結,自己若邀請他,他肯定不會拒絕。


    關鍵這兩個人一水一陸,特別能打。


    這兩個人,得皇帝親自允準才行,朱見深覺得皇帝會同意的。


    皇帝封他在此,就是讓他做歐羅巴的屏障,估計還會有人封在南方的,他感覺是宗室,而不是皇帝的兒子們。


    若是宗室最好了,等他稱王稱霸後,就把他的兒子們,封去那些宗室的地盤上去,一點點吞並了便是。


    他匆匆出門,去拜訪這幾年和他交好的朋友們。


    雖然知道朱見深要去繼藩,卻沒想過會封那麽遠,有好處也有壞處,封得近肯定不自在,隨時可能被收迴封地,封得遠也好,去了就是當皇上。


    仁壽宮,孫太後垂垂老矣了。


    過了好幾天,她才收到楚王要就藩的消息,便把朱見深招來問話,聽完之後,氣得說不出話來,惱怒朱見深不跟她商量。


    “你跑那麽遠幹什麽?不是說好倭國的嗎?憑什麽封那麽遠?”孫太後急了。


    “皇祖母,非洲雖遠,卻是個極好的地方。”


    朱見深對這塊是很滿意的,去了這塊地方就是皇上,不比封去倭國好?


    “可也太荒涼了。”


    “皇祖母,婆羅洲也好,但不也荒涼嗎?交趾當年什麽樣?十年之後,也變成了天下富裕之地。”


    朱見深笑道:“陛下賜了十九艘寶船,水陸大軍四十二萬,又有充足的物資、銀錢,已經足夠孫兒在此地稱王稱霸了。”


    一聽這些東西,孫太後稍微放心:“他還算有點良心,可光有男人,沒有女人,怎麽辦?”


    “這倒不擔心,孫兒就藩還得幾年了,而中樞不許溺嬰之後,民間明顯女多男少。”


    “過幾年,隻要肯掏錢,就能買一些媳婦過去。”


    “再說了,這地方挨著奧斯曼帝國,奧斯曼帝國屬狗的,天天打架,和他們買些女人便是。”


    朱見深年輕能接受新思想。


    重點是,這地方天氣酷熱,明人去了容易曬黑,若中和白女的血統,就不容易曬黑了。


    明人骨子裏是喜歡淺膚色的,所以色目人才被大元重用。


    但孫太後卻覺得不得勁:“你口中的白女,哀家看過了,長相如鬼,誰願意娶她們呀?”


    “那東北蠻夷之地,是沒辦法才用她們的。”


    “你還是想想辦法,從大明娶漢女過去吧。”


    “多帶書籍過去,不能斷了傳承,得說漢話,別學那些鳥語,前幾天什麽法蘭西派個戲班子來,到宮中來唱戲,唱的都是鳥語,聽得哀家腦仁兒疼。”


    朱見深隻能應諾,心裏卻沒多大希望,皇帝派陸軍是大方,但多是無處安置的雲南軍,精銳的南北軍是不會動的。


    最多,再從各省抽調一些,也就這樣了。


    皇帝這些年征兵,多征二子,說是征兵,其實就是移民,然後從外麵買女人結婚。


    導致內地女多男少,弄得女子愁嫁,熬到二十歲大齡剩女無奈嫁去了邊疆省。


    朱見深得想辦法,走的時候帶走一批女子。


    等等!


    今年開始執行的女子保護法,肯定會出現一批二嫁的女子,把這些女子帶走就好了。


    他想的倒好,問題是這些女子,黑吉還盯著呢。


    楚王要就藩,在宗室裏也引起熱議。


    但一聽是非洲,大家都沒興致了,誰願意去那鬼地方啊,那地方的人長得跟鬼一樣。


    但沒過多久,宗人令德王就來問,要不要去這些地方就藩。


    一聽這話,宗室諸王暈倒了三個。


    就知道皇帝沒憋好屁,結果被他們猜得準準的,皇帝壓根就沒打算把他們放在京師裏養著,而是送走。


    去婆羅洲、去倭國都行,你把我們送去朱見深眼皮子底下幹嘛啊?


    別看朱見深不顯山不露水的,宗王卻很清楚,在宮中長大的朱見深,能在朱祁鈺眼皮子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夥,是個多麽厲害的角色。


    很顯然,皇帝的感情是傾向於侄子的,朱祁鎮不當宗人令後,就由德王繼任,其他王壓根就不考慮。


    雖然極度不想去,還得去宮中稟報一番,試探試探皇帝的態度。


    趙王帶頭,親王都來了。


    朱祁鈺正在處置政務,抬頭掃視一眼:“興師問罪來了?”


    噗通!


    諸王嚇得狂磕頭:“臣等是向陛下匯報來了,不敢、不敢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也沒什麽,畢竟你們都是宗室嘛。”朱祁鈺皮笑肉不笑。


    諸王直接坐蠟,就知道不該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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