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天柱土司。


    天柱土司裏並沒有天柱山,天柱山在安徽。


    天柱土司隸屬於靖州,此地從洪武年間,就沒消停過,連年叛亂,洪武年間修築的土牆,經常被生苗攻克,如今破爛不堪。


    修一次被攻破一次,導致朝堂修都修不起了。


    景泰年間,鬧得最大的是傅良,他從正統年間開始,穿梭於靖州、邛水、赤溪等地,四處作亂。


    景泰八年初,方瑛、石璞、陳友、李震剿苗亂,就是在剿滅傅黨,就是圍繞著天柱土司進行的。


    最強盛時,傅良擁兵生苗四萬,攻打州府,大肆屠殺漢民,如寶慶府的武岡州就深受其害,景泰七年就被屠十萬漢民。


    湖廣鬧了近百年的苗亂,明軍陣亡的指揮使高達二十位,被屠殺的漢民將近百萬。


    關鍵傅良還逃了,誰也不知道傅良藏在哪裏。


    韓雍收到項文曜消息後,移駐靖州。


    他麵容冷峻,去年正在剿滅沅州王把,卻因為移民之事,不得不耽誤,如今移民安置妥當。


    沅州王把,是景泰七年方瑛留下的手尾,景泰七年,方瑛、陳友、李震等人平定蒙能叛亂,當時賊酋蒙能被擊殺,又剿滅一批山寨。


    因為中樞急令,詔方瑛等人迴京,導致蒙能手下王把,死灰複燃,再次在沅州作亂。


    韓雍又剿了一次,又被迫中斷,王把運氣也好,兩次逃過大劫,如今王把還在沅州作亂。


    景泰十年,六月初十。


    韓雍率軍七萬,坐鎮會同,


    同時,他收到消息,赤溪司投誠,如一把尖刀插入苗疆的腹心,韓雍立刻整兵,進剿天柱司。


    靖州,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之地。


    此地毗鄰貴州,是苗侗瑤混居之地,靖州南部,通道是侗人生地、臨口是苗人生地、靖州治所之南又是零溪土人生地。


    生地,就是沒被漢人統治的地方。


    治所靖州右麵的巫水,雜居著漢蒙土瑤苗侗各族,還是匪患鬧得最厲害的地方。


    而天柱土司,上麵的汶溪土司,又是苗人生地。


    隻要韓雍打天柱,汶溪、通道、巫水等地就會鬧起來,切斷韓雍的後路,讓韓雍難以維係後勤,不得不派兵守備後路,這就給了天柱土司鑽進山裏的機會。


    甚至,北麵的辰州府,土人也會聯動造反。


    連帶著貴州的土司,也會聯合鼓動造反。


    這樣整個西南都有反的風險,朝廷就要花大價錢平定、剿滅,所以土人看穿了朝廷的懦弱,就肆無忌憚的鬧。


    土人團結,是土人占據生地的優勢。


    當地漢官,是能哄著就哄著,能給好處就給好處,隻要不造反,你好我好大家好。


    這些年,大明給他們慣壞了。


    韓雍卻不在乎,他有皇帝詔令,不限時間,不限錢財,就要徹底收複生地,統治深入苗疆各地!


    是以,進駐鎮遠。


    並派朱海單獨領一路大軍,駐守江東,並控製好托口塞。


    朱海,是朱英的族兄,和朱英合稱朱氏雙鳳。


    他比朱英更加內斂,雖無朱英之全能,但也是個賢臣良將。


    用兵隻要足夠穩,不要出錯,就是好將軍了,朱海穩如老狗,所以韓雍信任他。


    江東和鎮遠,都建在清水江上的城池。


    雖說是城池,但裏麵沒多少人住,漢民都被殺了,剩下的都是些衛所兵,維持統治罷了。


    鎮遠距離天柱司甚近,江東則距離汶溪土司近,朱海鎮守江東,是防止汶溪土司問詢,東進攻打縣城。


    而托口塞,則是通往黔陽的要道,謹防生苗攻打黔陽。


    把亂往貴州趕,或者往保靖州宣慰司趕。


    官兵剛到,天柱土司就已經知道了消息。


    天柱土司的土官叫鼓蝦,他已經聽說了赤溪土司楊福投降明軍的消息,氣得暴跳如雷:“叛徒,該死的叛徒!”


    “去聯絡汶溪蠻子鬼板,老子願奉他為王,隨他叛亂!”


    鼓蝦可沒漢化,他滿臉都是紋身,個子矮小,披頭散發,古銅色的皮膚,顯得十分壯碩。


    可立刻有人稟報,明軍速度極快,浩浩蕩蕩朝著天柱而來。


    “怕個球,明狗跟雞崽子似的,咱們一個打他們十個!”


    鼓蝦招唿兵將,下山會會明軍。


    韓雍抵達鎮遠後,調靖州衛所兵幫他保全後路,他則馬不停蹄,率軍渡河,兵進天柱土司。


    夕陽西下時,兩軍意外碰麵。


    鼓蝦手中約有兩萬生苗,個個悍不畏死。


    以前他手上有三萬,借出去一萬,隨傅良作亂,結果被明軍或殺或降,如今隻剩下兩萬人了,所以他願意臣服汶溪土司,讓他當大王,他屈尊侯位就行了。


    “擺槍陣!”


    韓雍騎在馬上,打量著山上密集的土人。


    心中盤算,他手中有六萬大軍,有三萬是廣西土人,一萬是本地土人,一萬是衛所兵,一萬是江西刑徒軍。


    楊信剿滅的江西匪類,被強行裝上船,運到湖南來,韓雍見其雄壯,不願外放為民,就編練了一支匪軍,來的時候是兩萬四千人,被韓雍殺到了一萬兩千人,終於編練成功。


    圍繞韓雍身邊的是京營兩千人,都是清白的良家子,充當韓雍親衛,負責保證韓雍安全。


    “立刻搭建指揮台,即刻開戰!”


    韓雍就是打快,他擔心汶溪土司叛亂,一旦汶溪土司和天柱土司匯流,他手中隻有六萬兵,難以靈活用兵。


    就算不能全勝,也得先消耗敵方人數。


    鼓蝦看著韓雍雄壯的軍容,心中生出畏戰之意。


    韓雍掌兵,軍紀極嚴,他令行禁止,凡是不聽命令的,一概重罰,所以他軍中還未打仗,戰損率就頗高。


    他掌軍兩年有餘,遭遇不下於一百次刺殺。


    好在他賞罰分明,從不克扣軍餉,該獎賞的大肆獎賞,偶爾還給各軍加一頓飽飯,所以兵卒還願意給他賣命。


    可再看韓雍之兵,土漢匪混雜,卻被擰成一股繩,軍威雄壯,神采奕奕。


    “這是明軍嗎?”


    鼓蝦有點懵,難怪去年沅州王把,被一萬多明軍,打得節節敗退呢,這明軍有點兇啊。


    “出擊!”


    韓雍下令,讓兵卒仰攻。


    仰攻,是事倍功半的打法。


    換做其他軍隊,估計當場嘩變,韓雍手下的六萬大軍,在收到命令之後,提著狼筅,直接往山上衝。


    不是他們悍不畏死,而是韓雍將軍製打散,重新任免小旗,以旗為計,哪個旗在戰場上後退,全旗斬首,隻要聽從軍令,獎賞翻倍。


    再看看後麵。


    韓雍的親衛軍,將弩箭對準了前麵的軍隊。


    誰敢不往前衝,立刻射死。


    所以,韓雍軍玩命似的往前衝。


    鼓蝦有點看懵了,這打法比生苗還生猛呢!


    “大王,咱們撤吧!”有生苗恐懼。


    六萬明軍散開來,如潮水一般往山上湧,卻又不會失去建製。


    兩萬生苗站在山腰處,腳下跟長了釘子似的,看傻了。


    “捅!”


    小旗下令,十個兵卒同時用狼筅,使勁往前戳!


    “捅!”


    十根狼筅往前捅!


    一個個小旗,整齊劃一,同時捅,同時收。


    上山的步伐堅定,收的時候往前走三步,再捅。


    “啊!”有生苗慘叫,他們都忘記放箭了,眼睜睜看著明軍衝了上來。


    “放箭!”


    鼓蝦下令。


    可是,生苗就是生苗,根本就沒統一訓練過,看見有同伴死了,第一個念頭不是報仇,而是跑。


    “跑啊!”不知道誰先喊的,兩萬生苗瞬間崩了。


    發瘋似的往山裏跑。


    “壞了!”


    韓雍暗罵一聲。


    他太急了,一下子爆發出全部實力,把土人嚇慘了,這迴他們鑽進大山裏,可怎麽找出來呀。


    正在衝鋒的明軍也傻眼了,這生苗也太弱了吧?


    說好的悍不畏死呢?


    “鳴金,收兵!”


    韓雍對此地地形不熟,放任兵卒攻山可以,讓兵卒進去抓土人,那無異於送死,他會大失軍心的。


    第一戰,就這麽輕鬆的勝了。


    但天柱土司的損失,隻有三個人。


    明軍一個受傷的都沒有。


    韓雍下令建造營盤。


    晚間的時候,天色忽變,像是要下雨了。


    “若那鼓蝦聰明,自知不敵我軍,要麽北逃,要麽今夜襲營。”韓雍料定鼓蝦會來襲營。


    果然,後半夜的時候,營盤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明軍引人進營,誘殺之。


    第二天,下了一天雨,明軍隻能繼續建造營盤。


    第三天,雨停後,道路泥濘難走,還是沒法打。


    第四天,韓雍西進。


    鼓蝦小打一場,又輸了。


    而汶溪土司傳來消息,願意起兵造反。


    但有一支明軍駐紮在江東,必須要拔除掉這顆釘子,才能聯絡新晃、沅州各部土人,擁立傅良再次造反。


    傳信的時候,汶溪土司已經率兵兩萬,攻打朱海去了。


    這天,正下著大雨。


    土人從小就在這裏生存,對當地的地形、氣候熟悉至極。


    首領鬼板又非常熟悉明軍,明軍打仗連頭豬都不如,這天氣肯定縮在房子裏睡覺呢。


    這是他們的好機會。


    他也在盤算著,明軍有大量裝備,掀翻這股明軍,他這兩萬人就都有裝備了。


    對裝備,他是非常眼饞的,以前他也有一批裝備,都是一點點繳獲來的,結果傅良一敗,所有裝備都沒了,他能活著逃迴來,已經是萬幸了。


    抵達明軍營盤前,鬼板覺得建造營盤的人,是個高手。


    竟建在山澗裏,就是防備土人襲營。


    但是,鬼板和明軍打交道很多,如方瑛、李震,皆敗給過他,越會建營的明軍,軍力一定不強。


    鬼板率人冒著大雨,嘴裏銜刀,在險峻山崖上攀爬。


    鬼板先爬到了高處,從高處俯瞰明軍營盤,發現明軍的了望塔上都沒人戍守,可見懶散至極。


    甚至,軍營裏還有陣陣賭博的聲音。


    哄笑聲不斷。


    這是支貪圖享樂的軍隊。


    “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鬼板下令,讓土人跳進明營裏。


    很快,一個個土人迅速爬進大營裏。


    充滿哄笑聲的營盤,頃刻之間就亂了起來。


    鬼板知道這仗贏了。


    他身先士卒,如猿猴般下山,距離營盤還有五尺的距離,輕輕一躍飛到了明軍營盤裏,順勢一滾,以卸掉重力。


    可是!


    他進營的瞬間,察覺到不對勁。


    自己的土兵什麽樣的,他還能不清楚?


    那些土兵都是殺人狂!


    抓住明軍,早就開膛剖腹,如屠宰豬羊一樣,說不定手裏還拿著人心,正在吃呢!


    可是!


    這營盤裏,還是劈裏啪啦的打鬥聲,太詭異了?


    “撤、撤!”


    鬼板從小就在戰場上遊走,對戰場的細微處極為敏感,發覺不對,立刻打手勢,讓所有人撤出明營。


    而在營盤裏的朱海,微微一歎:“本官到底哪演得不像?”


    “出擊!”


    嘭的一聲,營門被踹開,無數明軍湧了出來。


    一個個手持倭刀。


    這雨天,用不了火銃。


    站在前麵的,則是弓弩手,剛踹開門,就對著院子四處射箭。


    一輪箭雨之後。


    “殺!”


    刀兵衝了出來,他們身披紙甲,手持倭刀,近戰搏殺。


    倭刀,已經開始被明軍大批仿製,仿製後裝備各軍了。


    “啊啊啊!”


    鬼板中了一箭,而明軍靠近後,他用苗刀砍殺,一刀一個,砍死兩個明軍。


    而腿上,竟中了一刀。


    一個小旗損失了兩個人,其他八個人靠攏過來,將鬼板圍在中間,同時出刀。


    鬼板提刀抵擋,可是後背空門大開,被倭刀砍中。


    “這他娘的是明軍嗎?”


    鬼板劇痛。


    他意識中的明軍,都是弱得跟娘們似的,他一刀能劈死十個,景泰七年的傅良叛亂中,他最多一次殺了十九個明軍,他親手屠了四個漢村,那些漢人如雞仔一樣!


    可是,這股明軍怎麽這麽厲害呀?


    噗!


    他順勢滾在地上,避開刀劍,同時拿出腰間的小弩,射出毒箭,射死了一個明軍。


    在他收弩的時候,竟一刀劈在他手上。


    “啊!”


    鬼板淒厲慘叫,他一隻手被砍掉了,掉在地上。


    明軍也意識到,鬼板是個大人物,紛紛過來搶功,結果鬼板左手揮刀,砍傷兩個明軍。


    他身上中了十幾刀,倒在地上,看著還在往明軍大營裏麵跳的土人,他對著空中打手勢:“別、別進來了!”


    可是,雨幕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土人根本看不到命令。


    “大人,此人像是匪首鬼板!”有人去給朱海報功。


    朱海擔任湖南保靖州宣慰使,兼任永順宣慰司宣慰使,是從三品的官員。


    這裏是靖州,保靖州是在靖州北麵的宣慰司。


    “拉過來!”


    朱海今年剛剛五十歲,身量頗高,五綹長髯,看著十分威武。


    重傷的鬼板被拖過來。


    用兩支狼筅紮透了他兩條腿,把他硬拖過來。


    可是,鬼板滿嘴土話,朱海聽不懂啊。


    他讓人來看,本地的熟苗說他就是汶溪首領鬼板。


    “好,捉拿此人者,皆有大功!”


    朱海意識到,平定汶溪土司的機會來了。


    “不留活口,全部殺掉!”朱海下令。


    然而,明軍營盤中的喊殺聲,已經讓土人醒悟過來,這裏似乎是個圈套。


    已經沒有人往營盤裏麵跳了。


    而明軍忽然打開轅門。


    明軍冒著大雨,急速湧了出來。


    土人,是鬆散的部落聯盟,鬼板隻是首領而已,每一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部長,這些部長察覺到不妙,就開始收攏自己的人手,往後退了,不肯為鬼板賣命了。


    這也是土人,隻能在本地作亂,卻不能稱王稱霸的原因。


    朱海一身鎧甲,手持長劍,立於轅門之內。


    “擲彈!”


    他建營在山腰上,上山難下山容易,又是大雨天氣,明軍追擊也抓不著。


    所以,一顆顆猛火炸彈,被大力士投擲出來。


    那些土人仰頭看了看天,一顆顆陶罐從天上掉在地上。


    什麽玩意兒?


    土人都是懵的。


    轟!


    忽然之間,漫山遍野的燃起了火焰。


    靠近陶罐的土人,瞬間被炸飛,然後火焰把附近的土人燒著了。


    “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蔓延著山坡上下。


    最讓土人驚恐的是,這些大雨天啊,火怎麽還會燃燒呢?


    他們以為這是神罰!


    有的土人跪在地上,衝著火磕頭,認為這是神在懲罰他們。


    而山上的明軍,也瞠目結舌。


    大雨助長了火焰的威勢,一百顆猛火炸彈,竟讓漫山遍野都燃燒了起來。


    水,竟成了助燃劑。


    “這是大明的神罰,爾等不聽皇命,違背上蒼之意,遭到神罰!”


    朱海趁機裝神弄鬼:“本官代天巡狩,看在爾等亦屬華夏苗裔份上,願乞求皇帝開恩,免去爾等神罰!還不投降?”


    他讓土人翻譯。


    無數土人用本地方言齊聲嘶吼,讓山下的土人聽得見。


    那些土人不敢跑了,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大人,何時招降?”親衛問朱海。


    朱海瞥了他一眼。


    穩住他們,就是讓他們被燒死。


    你去火中招降他們嗎?還是伱能滅了這火?


    朱海也不知滅火之法。


    此刻,他的內心也是極為震驚的。


    韓雍調配給他一百顆猛火炸彈,他隻知道這炸彈威力很大,卻不知道威力這麽可怕。


    連火都不怕,那這東西怕啥啊?


    火焰持續了半個時辰。


    燒死土人近七千人。


    招降了四千多,殺死兩千多。


    汶溪土人勢力土崩瓦解。


    朱海調整策略,不再駐守江東,而是率軍西進,去清繳汶溪各個寨子,並大肆宣揚神罰之威,讓土人恐懼。


    韓雍收到兩封書信。


    一封是陶成的書信,他已經攻克了邛水土司。


    另一封是朱海,誤打誤撞,殺死汶溪鬼板,正在收降汶溪山寨。


    “好運氣啊!”


    韓雍長歎一聲。


    他空有強兵,鼓蝦卻膽小如鼠,鑽進大山裏了,清剿十天了,效果微弱。


    論幾路兵卒,他實力最強。


    本以為大功在手,誰想到鼓蝦膽小如鼠,連一場正麵交鋒都不敢。


    然而,讓韓雍懵逼的是。


    第二天,鼓蝦竟派人乞降來了。


    鼓蝦也收到了信息,汶溪土人死傷慘重,餘者全部歸附大明。


    赤溪降了,前幾年鬧得最大的邛水司,被明軍屠了,各洞已經像明軍投降了。


    被夾在中間的鼓蝦,知道自己除了投降,沒有其他路了。


    所以向明軍乞降。


    但是,韓雍願意招降嗎?


    韓雍立刻同意,並遣使建立天柱司,鼓蝦被任命為土官,還是改土歸流那一套。


    結果,當天晚上,鼓蝦被大明使臣割了腦袋。


    韓雍親自率軍,進攻鼓蝦的老巢,把一百五十顆猛火炸彈在鼓蝦老巢裏引爆。


    殺傷土人三千人,強勢震懾土人。


    並趁機招降土人,建立天柱縣,土司之製再不存在。


    靖州西部,徹底平定。


    韓雍交給朱海來建立縣治,並繼續剿撫鑽進山裏的土人。


    他則南進,攻打零溪、通道、洪舟泊裏司、臨口四個土司,耗時兩個月時間,殺傷土人兩萬餘,招降十二萬人,並在當地建立縣治。


    再東進巫水,蕩平巫水上作亂的匪類,殺死四萬有餘,招降土人二十餘萬,靖州徹底平定。


    捷報送入中樞。


    時間已經進入七月了。


    “靖州和柳州北部合並,建立靖融府。”


    之前柳州北部,就被從廣西拿了出來,交給湖南。


    靖融,取自靖州的靖,和柳州府內的融州的融,合並叫靖融府。


    和安徽一樣,安徽就取自安慶府和徽州府,所以叫安徽。


    江蘇,則是取自江寧府和蘇州府,所以叫江蘇。


    “閣部多遴選士子,送去湖南,生地既然建立了吏治,就需要大量的能吏,由亂入治。”


    “猛火炸彈建功了,督促延安府,多多運送石油入京。”


    “再給湖南送去一千枚。”


    朱祁鈺想在延安府生產炸彈。


    朝臣不同意,擔心民間竊取配方,以此造反。


    如今,各種資源都不夠用的。


    他派人去遼寧尋找鐵礦,結果沒找到。


    鞍山鐵礦,就擺在那,都沒找到?


    朱祁鈺讓人繼續找,務必找出來。


    隻能加大大冶鐵礦的采集。


    現在用鐵的地方,多了一項,煤油燈需要鐵器來盛煤油,現在是煤油也缺,鐵具也缺。


    朱祁鈺在琢磨,把鐵礦也呈報給商賈。


    “猛火炸彈要多多製造,前線不能缺!”


    “還有,令軍器局繼續研究,加大炸彈的威力,還有火繩槍的問題,在雨天根本不能用!”


    “倘若朱海的火繩槍,能在雨天使用,汶溪一戰功成。”


    “加快研究!”


    朱祁鈺傳旨下去,他認為,該從火繩槍,往燧發槍上發展了。


    而在朝鮮。


    王越已經控製春川以南,全部城池。


    各城,皆入駐明軍,建立統治,並插上大明龍旗,勘測地形,繪製地圖。


    從中樞調配過來的糧食,王越分到各城去,在城外支開粥棚,以工代賑。


    按照大明的規製,建造馳道,溝通每個城池的聯係。


    中樞派來上萬舉人、秀才,令他們入各城,組建新政府,按照皇帝的心願,建立新吏治。


    又從國內調來能臣何喬新、劉珝、劉吉、尹直,輔佐王越,整頓吏治。


    楊守陳也被任命了朝鮮本地官員,他暫時無法迴中樞了。


    又調龔永吉入朝,輔佐王越軍事。


    這是皇帝在平衡王越的權力呢,防備王越在朝鮮做大。


    中樞明旨,酌情啟用朝鮮本地官員,並清洗朝鮮本地士紳,用士紳之財,重建朝鮮。


    此事由孫可法來做。


    龔永吉從宣鎮先迴京,拜見皇帝,和皇帝密談後,和孫可法一道,乘船橫渡渤海,來到了朝鮮。


    龔永吉本和孫原貞關係不錯,想關照關照孫原貞的這個兒子。


    結果孫可法兩句話,把龔永吉氣得七竅生煙。


    從此再也不見孫可法。


    孫可法還洋洋自得,他帶著一群狐朋狗友,近百人,都是京師有名的混不吝。


    浩浩蕩蕩出海,在仁川登陸。


    江華灣,被改名為世昌灣,世昌是王越的字,紀念王越的功勞。


    王越、李侃、楊守陳、蔣琬、毛忠、周賢、周玉等人已經被書寫成解救朝鮮的英雄。


    朝鮮很多地方,都以他們的名字改名。


    大明文人媚上,寫了本朝鮮風雲。


    把王越形容成嶽飛、韓世忠這樣的人物,輔佐朝鮮。


    朱祁鈺大手一揮,此書被列入史籍,令史官按照這本演義修史。


    史官看完都直唿草泥馬,書裏描寫的王越善使水火,一張嘴噴出一口火,把朝鮮叛軍都給燒死了,而朝鮮大旱,王越一張嘴,噴出一口水,下了三天甘霖。


    陛下您能不能靠點譜啊!


    史官隻能把頭發撓禿了,酌情刪改,采用吧。


    反正教坊司,派了三千戲子,在朝鮮內大肆唱朝鮮風雲,搞得朝鮮士紳都懵了,我們啥時候成叛軍了?


    孫可法路過了一片廢墟的漢城,直接去春川拜見王越。


    王越知道孫可法是幹什麽來的。


    孫可法被任命為錦衣衛千戶,他手下這些混不吝,就是他的兵。


    王越簡單交代兩句,就打發孫可法走了。


    然後和龔永吉密談。


    “女真人被堵在這裏了。”


    王越指著地圖,主要在鹹興,元山以北,清津以南。


    蔣琬和毛忠,堵住北麵出路。


    他王越則堵住南下的路。


    李滿住數次突圍,都被打了迴去。


    但明軍還不剿他,就這樣堵著他。


    “陛下的意思是,放女真人南下去倭國。”


    龔永吉道:“倭寇攻打南京,讓陛下震怒無比,發誓要屠光倭國,所以可派女真人為先驅。”


    王越皺眉:“女真人豈能願意去呀?”


    “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麽去,要麽死!”


    龔永吉厲聲道:“咱們圍而不剿,就是要用他們!倘若他們不為我們所用,留之何用?”


    “春川侯,你可知陛下派老夫來,所為何事嗎?”


    王越也不明白,龔永吉是能打仗的文官,而朝鮮已經沒有大戰事了,皇帝為什麽派龔永吉來呢?


    “老夫要入駐對馬島,在島上修築工事,將此地打造為攻打倭國的橋頭堡。”


    龔永吉道:“對馬島,對大明至關重要,別人來修建工事,陛下不放心。”


    對馬島,在朝鮮和倭國中間,兵家必爭之地。


    大明沒入駐,一旦入駐,就會被倭人攻打,而倭人善戰,一般將軍來,未必能擋住倭軍進攻。


    所以派龔永吉來,在此島上建造。


    “好,本督撫這就派人聯絡李滿住,誘使女真人南下。”


    王越很清楚,皇帝派龔永吉來,就說明決心已定。


    龔永吉滿意地點頭:“今年朝鮮糧食收成如何?”


    “唉,別提了,連年戰亂,哪有什麽收成啊!”


    王越苦笑,打仗容易,治理難啊。


    “這朝鮮,地疲人窮,偏偏還能生,就這朝南,大致統計出來,有六百萬人口。”


    “多少?”


    龔永吉吃了一驚:“六百萬?那整個朝鮮,不得有上千萬人口啊?”


    難怪曆代先帝,都不要這塊地方呢。


    這麽多張嘴,拿什麽養啊?


    關鍵這地方窮啊,窮得令人發指。


    “遍地是流民,能吃口粥都是好日子了。”王越苦笑。


    他收複朝鮮一戰,打得那麽驚豔。


    結果治理朝鮮的時候,眼淚差點出來。


    “難怪陛下派錦衣衛來,不拿掉朝鮮士紳,朝鮮百姓永遠也吃不飽肚子啊。”


    龔永吉喃喃自語:“百姓吃不飽肚子,士紳略微挑唆,就會叛亂,這朝鮮就會成為大明的泥潭啊。”


    “是啊,這一仗打得太輕易了,各地都是望風而降,打得並不徹底。”


    王越讚同道:“隻要我軍撤了,就會成下一個交趾。”


    “陛下深謀遠慮,不怕朝鮮再亂一遍,徹底把士紳推平,此地才能徹底納入漢地!”


    交趾為什麽得而複失?


    就是因為清洗得不徹底。


    交趾遍地都是安南大族,這些大族不滿足於在大明的地位,難以得到更多的政治權利,所以就唆使交趾百姓造反。


    交趾和朝鮮同理,交趾也是人多地少,地疲人窮。


    最後大明陷入戰爭泥潭之中,無法自拔。


    倘若及時拔除掉交趾的士紳,用士紳之財,供養百姓,或者用大明士紳替代安南士紳,交趾就不會丟了。


    “陛下跟老夫說了,朝鮮絕不可丟,寧願將朝人全部移入華夏,移華夏之民入朝,也不能丟了朝鮮!”龔永吉認真道。


    王越則搖搖頭:“歸根結底,是朝鮮吃不飽肚子,流民太多了,若朝鮮能吃飽肚子,就不會造反了。”


    他看向遼寧方向:“隻能寄希望於玉米三寶了。”


    “若這三寶無效,這朝鮮,早晚也守不住。”


    王越這話十分大膽。


    卻看透了本質。


    不在於是哪裏的百姓,換了大明百姓,就不造反了嗎?


    隻要百姓日子過得不舒服,當然有權利換一個天地。


    龔永吉若有所思:“可放任女真人南下時,再搶掠一次,朝鮮人口太多了。”


    王越瞳孔微縮:“這……”


    “交給孫可法做即可。”龔永吉老神在在。


    沒看出來呀,這老東西夠記仇的。


    王越點點頭。


    翌日一早,孫可法就投入工作了。


    朝鮮省在春川設立治所。


    春川變成行政中心,自然也成了經濟中心,來自大明的貨物,以春川為中心,向南轉運。


    在出京前,皇帝宣孫可法覲見,給他算了筆賬。


    收複朝鮮,中樞總共花了一百萬兩銀子,但治理朝鮮這大半年時間,卻花了三百多萬兩銀子。


    若按照這個趨勢花下去,後年大明就得被迫放棄朝鮮。


    皇帝錢再多,也不能扔進去一千萬兩銀子在朝鮮的。


    所以,朝鮮必須自給自足,不但不能給中樞添麻煩,還得給中樞繳納一筆錢,起碼得迴本。


    不然皇帝也很難做,百官對給朝鮮花錢,頗有微詞,民間的報紙已經反對郡縣朝鮮了。


    孫可法明白了,他來朝鮮,就是給皇帝搞錢來了。


    搞到得越多,他的官位就越高。


    向金忠看齊!


    其實,朝鮮最有錢的人,都在漢城的。


    漢城卻被一把火燒了,多少金銀財寶呀,都被燒了,難怪朝鮮窮呢。


    倘若漢城不少,起碼能摳出來幾千萬兩銀子……


    等等!


    金銀不會被燒掉呀,大火燒毀後,明軍有沒有去找錢?


    孫可法想的不對,值錢的不止是金銀,字畫、古董也值錢,絲綢、布匹、書籍等等還有很多東西,都值錢。


    春川就差很多了,但是,春川的土霸王,卻是李璔。


    李璔是朝鮮王李瑈的庶弟,被封為桂陽君,靖難後被改封在春川。


    就是因為李璔是李瑈的父親最喜歡的庶子,所以李瑈不放心他,把他放在眼前,盯著李璔。


    李璔不好文武,就沉溺於女瑟。


    此人在本地大肆斂財,而王越想立新君的時候,李璔竟然想染指王位。


    竟想賄賂王越,希望王越讓他做朝鮮王。


    遭到王越的拒絕。


    當看見大明龍旗在春川城飄揚的時候,他好像明白了什麽,自此之後閉門不出。


    孫可法叩響了李璔家的門。


    他家的爵位牌匾,被摘下去了,如今整個朝鮮,能掛著爵位牌匾的,隻有王越、蔣琬、毛忠三個人。


    明軍來了之後,李璔縮起尾巴做人。


    他長得肥胖,肥頭大耳的,看見一身錦衣衛官服的孫可法進來,有點害怕。


    “你就是李璔?”


    孫可法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肥胖的大臉。


    李璔臉頰抽動幾下,有些屈辱的點頭。


    “啞巴?不會說話?”孫可法嗤笑。


    “我就是李璔。”李璔咬著牙。


    孫可法則看著他:“你自稱什麽?我?你爹就是這樣教你說話的?一點家教涵養都沒有?”


    錦衣衛跟著哄笑。


    李璔的父親,是朝鮮第四代朝鮮王李祹。


    李祹文治武功,還特別能生兒子,二十多個兒子。


    可國破家亡,祖上再牛,祖上還能從棺材板裏蹦出來,幫他報仇嗎?


    “在下李璔,請問大人何意?”李璔行禮。


    “在下?你配稱在下嗎?”


    孫可法冷笑:“隻有士子才能自稱在下,你算個鳥啊,你會讀聖賢書嗎?”


    “我……”李璔脫口而出。


    啪!


    孫可法狠狠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


    而李璔的家仆竟紛紛湧上來。


    孫可法卻當做沒看見,盯著李璔:“你該自稱小人,聽到了嗎?”


    然後,慢慢轉過頭,看向那些炸毛的李璔家仆,嗤笑道:“怎麽?敢過來殺老子?”


    “老子是錦衣衛千戶!”


    他抻著脖子,拍了幾下:“來呀,往這劈!”


    “敢動老子,你們全府雞犬不留!”


    孫可法慢慢看向了李璔。


    啪!


    又一個無比響亮的耳光,抽在李璔的臉上,李璔臉上的肥肉抽搐,一個重影的五指山,出現在他的臉頰上。


    “你該自稱什麽?”孫可法問他。


    李璔咬著牙齒,緩緩低頭:“小人李璔,見過大人!”


    “狗東西!”


    孫可法大搖大擺地進了大堂:“李璔,你這些家奴,有反抗大明之嫌,是你動手呀?還是本官幫你動手呀?”


    李璔倍感屈辱,王越入駐春川大半年了,對他這位前朝遺老,還算客氣。


    大明官員,如沐春風。


    並未打碎原朝鮮規製,隻是改換城防,安置流民,僅此而已。


    偏偏來了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錦衣衛。


    “小人家奴忠心護主而已,求大人饒命。”李璔低三下四道。


    “老子不饒,老子就是不饒你!”


    孫可法終於揚眉吐氣了。


    這樣活才是個爺們嘛!


    在京師裏,他表麵瀟灑,心裏卻活得都不如狗,他老爹厭惡他,弟弟們對他避之如虎,皇帝也討厭他,還是這朝鮮舒坦,是他的福地呀。


    李璔都懵了,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孫可法坐在正堂主位上,咋咋唿唿道:“把你家美妾叫上來,伺候兄弟們喝茶。”


    李璔眸現厲光。


    大明派這個人惡心我,是為了試探我有沒有反心嗎?


    他立刻換上笑臉:“迴稟大人,家中美妾很多,小人這就招唿出來,保教大人滿意。”


    “聽這口氣,你李璔怎麽像個老鴇子似的呢?”


    孫可法笑道:“讓你妻子來待客吧。”


    讓正妻出來待客,是很大的羞辱。


    “大人,賤內年老體衰,入不了大人的眼界。”李璔琢磨孫可法的用意。


    “老子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說什麽屁話呢?”


    孫可法沉下臉來:“他娘的,再囉嗦,老子把你綁在柱子上,讓兄弟們輪番伺候你家中女眷。”


    李璔臉色一變:“大人……”


    “快你娘的去!”


    孫可法跳起來踹他。


    李璔吃了一腳,覺得十分屈辱。


    但是,明軍駐紮在春川,他可不敢違抗。


    隻能讓正妻出來待客。


    他正妻也是出自高門大戶,忍著屈辱,款款而來,待客有道。


    錦衣衛番子看得眼珠子發直,這些混不吝沒幾個出身大戶人家的,何曾見過高門娘子。


    孫可法對老娘們無感,他勾勾手指,讓李璔湊近過來:“兄弟造訪貴府呢,主要是手頭不寬裕,能不能借點這個花花。”


    他勒索,也是大姑娘上轎第一次。


    多少有點青澀。


    就這?


    就為了點錢,你打我兩個耳光?還讓我正妻出來待客?你有病吧!


    李璔行了一禮:“大人有難,小人肯定願意襄助……”


    “什麽大人小人的,是兄弟,來來來,快坐下,你我是兄弟,以兄弟相稱。”孫可法笑容燦爛。


    “小弟願襄助兄長十兩銀子!”


    猛地,孫可法臉上笑容僵硬:“你說多少?”


    “大哥莫非嫌多?”


    啪!


    孫可法一個耳光,扇在李璔的臉上:“十兩破銀子,老子還嫌多?你他娘的是王子嗎?老子看你是要飯花子!”


    李璔又挨了一個耳光,捂著臉哭道:“大哥……”


    “誰他娘的是你大哥!”


    孫可法變臉了:“兄弟們,把他娘們弄了!”


    這些混不吝就等這時候呢。


    李璔的夫人驚唿,但被幾個惡棍圍住占便宜。


    “大哥,有話好好說,小弟願意出二十兩銀子!”李璔也夠摳門的,可見他和正妻關係的確不咋地。


    “老子缺你那二十兩銀子嗎?”


    孫可法指著自己:“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兵部尚書孫原貞,我家會缺二十兩銀子?”


    李璔嚇了一跳,兵部尚書,那是三公九卿啊。


    可堂堂文官之子,怎麽會當錦衣衛呢?


    而且這般索賄的樣子,簡直是個惡魔。


    “我願意出一百兩銀子!”


    啪!


    孫可法甩了他一個耳光:“把你媳婦賣到勾欄瓦舍去,也比一百兩多!你他娘的真是個守財奴啊,還跟老子稱兄道弟的!老子丟不起這個人!”


    他衝上去,對李璔一頓拳打腳踢。


    而李璔家中的家奴早就按捺不住,都想衝進來,把這該死的錦衣衛殺死了。


    李璔心中怒火爆棚,誰還不是王的兒子了?


    大不了把孫可法殺了,反出春川去!


    下一瞬,他就老實了。


    孫可法掏出火繩槍,把槍口對準他的腦門,然後往裏麵裝填彈藥。


    火繩槍,需要把火撚提前點著,然後用個鐵鉤固定住,把這個鐵鉤固定到放火藥的藥室旁邊,每次要發射時,就按一下鐵鉤,把燃燒著的火繩按進藥室點燃火藥。


    這支火繩槍,是他出發時,他爹給他的。


    他爹淘汰的玩意,他爹現在用鳥銃。


    據說鳥銃能瞄準,能射到鳥。


    但他還聽說,鳥銃是過年時皇帝賜給諸臣的,今年軍器局在研發擊發機括,據說能夠解放雙手了。


    就這火繩槍,朝鮮也沒見過呀。


    李璔的念頭還停留在,火器是幾個人同時操作的火銃思想上呢,結果孫可法雙手持槍,頂著他的腦袋,往裏麵裝火藥,並且拿火折子點燃火繩。


    “大人饒命啊!”李璔哭嚎。


    但是,孫可法卻點燃了火繩槍。


    李璔下意識要跑。


    “你跑得快,還是槍快呀?”孫可法冷笑。


    “我家全部家當都願意孝敬給您,求求您放過我吧?”李璔哭嚎。


    “老子又不是周扒皮,不會要你全部家當的。”


    孫可法冷笑:“老子就要十萬兩銀子,你給老子湊齊,老子就走!”


    “啊?”


    李璔瞪圓眼睛:“十萬兩?我家哪有那麽多錢呀?”


    “沒有好呀,就這一槍下去,你就能見到你爹了!還有你哥哥,那個倒黴王!”孫可法冷笑。


    而火繩快速燃燒,眼看著就要擊射出來了。


    “我給,我給!”李璔慘叫。


    “當真?”孫可法還不移開槍口。


    李璔緊閉著眼睛,慘叫著點頭,汗漿如水般流下來。


    “老子給你試試槍!”


    啪!


    孫可法對著窗外打了一槍。


    很快,窗外傳來一聲慘叫聲,一個家奴被射殺。


    李璔吞了吞口水,滿臉驚恐。


    “想不想反悔呀?”孫可法對這一槍很滿意。


    “不、不敢反悔。”李璔嚇慘了。


    孫可法笑了起來,把槍背在身後,走過來拍拍李璔的肥臉:“老子明天來收錢,要是收不到錢,啪!你腦袋就會炸開!哈哈哈!”


    他大搖大擺的走出正堂大門,看見整裝待發的家奴。


    揮了揮手。


    他帶出京的番子,拿出火銃,對著他們掃射。


    李璔親眼看到,這些忠心為主的家奴,竟被孫可法射殺,但心中卻怒不起來。


    孫可法太可怕了。


    “這些不聽話的狗東西,老子幫你處理了,記著,明天這個時辰,老子來收錢。”


    孫可法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


    “不用送了,老子能找到路。”孫可法走出李璔的家。


    而有個混不吝,湊過來:“千戶,他府中娘們千姿百媚的,讓咱們享用完了,再辦事呀。”


    孫可法卻停下腳步,慢慢轉過頭,瞥著他:“帶你出來是幹什麽的?”


    那番子被孫可法的眼神鎮住了,蠕了蠕唇,不敢說話。


    “老子是來建功立業的,你們要是想抱著娘們進溫柔鄉,就別來朝鮮,別跟著老子!”


    孫可法兇狠道:“老八,這是老子第一次聽你說,也是最後一次!”


    “下次再說!”


    他手指做槍,頂著他的腦袋:“啪!老子崩了你,滾!”


    那番子嚇得後退。


    孫可法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混蛋程度,都比他們強,又是皇帝欽命的千戶,誰敢不從?


    “都聽好了,老子是建功立業來了。”


    “有歪門邪道的心思,都給老子收收。”


    “誰擋了老子的道,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孫可法麵容兇厲:“要是不服的,和老子練練,在京師你們卑服的,來了朝鮮,照樣得給老子盤著!”


    “聽到了嗎?”


    所有番子跪在地上,鄭重又驚恐道:“標下遵令!”


    這個大禍害孫可法,怕是京師的人都不認識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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