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近前,摸到兩個大活人,他激動的簡直要拿小手帕抹眼淚了:“你們安全就好安全就好,你們都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麽過來的,我是吃不下也睡不著,二十四小時就在這海麵飄啊飄找啊找連眼睛都不敢閉一下……”


    才終於接到了港口那邊站點留守夥伴的電話,說塔台攔截了海上的信號,他們立刻要來精準經緯度,狂飛了過來。


    張九厘逼逼叨叨好一會兒,居然還沒被謝虞川叫停,心裏立馬咯噔一下,發覺了不對。


    再細看,見謝虞川蒼白的麵色、挺直但仍然微微顫抖的脊背,霎時間嚇了一跳:“這、這……”


    謝虞川抬手示意,讓他停了下來,先去看道:“先把這裏料理好。我們多少人?”


    他後一句用了英文,問的是雇傭兵。


    雇傭兵向他說眼下的情況,他們有一處留守分隊遭到武力阻攔,不能趕到,不過介於雇主錢多沒地方花請了數倍於對方的武力,所以眼下船上的人也完全夠用。


    謝虞川跟著他的描述,朝船上看去,將情況收進眼底。


    忽而皺了皺眉:“有人往船裏去了?”


    打鬥和槍戰過程中,一方往地形更為複雜、障礙物更多的艙內去,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雇傭兵也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並不懼怕於這種環境。


    “都叫出來,”謝虞川果決道。


    對方雖然想不明白,但雇主說了他就照辦,單手拿起對講機,讓在裏麵的隊員都撤出來。


    耳麥裏傳來抱怨聲,大意是討厭這種外行瞎指揮的行為,但在他的重複命令下,還是都往外撤。


    就在這時,“滋啦”電流聲響起,隨即是□□和唿痛。


    雇傭兵立即大聲道:“什麽情況,收到迴答!”


    耳麥裏仍然亂糟糟,沒有迴應,他麵色鐵青,知道進去的隊員是被埋伏了。


    這時謝虞川扭過頭,看了看他們帶來的裝備:“直接轟。”


    雇傭兵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他大步朝後,領著人架起了火力,直接朝門一轟——


    暴力突破。


    其他人有樣學樣,用硬核武器轟炸船隻那單薄的鐵皮防禦。


    船艙在劇烈搖晃,不斷有人雙手抱頭從狹窄的窗戶中爬出,大聲說著投降。


    不斷前進的爆破中,這原本偌大的遊輪似乎淪為了海麵上一片飄零落葉,被炮火轟炸的不成形狀。


    終於,在滾滾濃煙之中,謝瑉帶著人走了出來。


    很難形容那一刻,父子二人隔著一段並不遠的距離對望,彼此間的眼神毫無親情可言,唯有冰冷的仇恨。


    “好啊,”謝瑉麵容如臘月寒冬,“好啊謝虞川,我真是沒看錯你,你幹的真漂亮。”


    謝虞川麵無表情迴視:“謬讚。”


    “你別高興的太早,”謝瑉道,“別忘了我給你吃了什麽。”


    吃了什麽?張九厘警覺起來,扒拉謝虞川的袖子,“老王八蛋怎麽你了,又給你喂什麽了?會不會傷身體?”


    “不知道,”謝虞川眼眸藏在煙霧之後,他淡淡的說,“等抓起來,吊著慢慢問就是了。”


    第85章


    有道理。


    張九厘馬上又改拽雇傭兵隊長, 表達了自己“還站著幹什麽趕緊上啊這又不拍電視還拉慢鏡頭”的想法。


    雇傭兵一擁而上。


    隻用片刻,護衛著謝瑉的人便潰不成軍,他本人被兩名雇傭兵一左一右扣住, 裹帶著往前。


    在這種武力值的絕對壓製下, 其實謝瑉這方真的沒有太大反抗餘地,更不用說在一開始, 他的人就已經呈現敗勢,在暴力突破下紛紛抱頭鼠竄。


    然而不知為何, 他篤定的姿態,仍讓人心中隱隱有些怪異的感覺。


    張九厘皺眉, 剛要說什麽, 突然腳下一陣劇烈搖晃,機械構件從內部炸裂的聲響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甲板在巨大的張力下開始崩裂, 海水亦從四麵八方湧入。


    他在炸船!


    船內布置了數處爆炸點,爆破一聲接著一聲, 於激蕩中竟還有了幾分節奏感。


    在海水和火藥的衝擊之下,整船陷入劇烈動蕩,人們東倒西歪, 努力借著周邊的欄杆等物體固定自己。


    謝虞川第一時間將林溪扯進懷裏, 二人踉蹌數步,剛在船桅杆下定住, 又被橫飛來的雜物撞到, 繼續朝前滾去。


    周邊的人都被衝散了, 雇傭兵用腳尖踢來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 精準的落到謝虞川手邊。


    他將之撿起, 紮進牆麵,從而提供著力點, 借此穩住二人身形。


    這種拉扯讓他背部的肌肉和皮膚有種撕裂的劇痛,冷汗已經全部打濕了額發,他知道自己應該在大量失血。


    但他不為所動,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低頭去關心林溪,“撞到了嗎?”


    話畢卻一怔。


    林溪正皺緊一張臉,麵色慘白,雙目赤紅望著他。


    謝虞川心裏一突:“溪溪,你醒了嗎!?”


    一隻手爬上他的麵頰,那手心滾燙,微微顫抖。


    林溪嘶啞著聲音,艱澀的開口:“……我說過了,不要這樣。”


    謝虞川微怔,他的神情變得格外溫柔平靜。沒有說話,側過頭去,握著林溪的手,在唇邊親了親。


    林溪幾乎哽咽。


    後遺症還在延續,他從很小時就作為實驗品被迫服藥,藥物開發的基礎數據就來源於他們這些孩子,所以某種意義上藥物對他們的影響比對其他人要更大。


    大腦皮層突突的疼,那種痛刺激到了視覺神經,讓他眼前出現重重的影子。


    但林溪沒有因此示弱,他牙關咬緊,伸手出去,隻聽得“鏘”的一聲,匕首來到他的手中。


    他扭過頭,眉眼緊壓,望著謝瑉的方向,眼底閃爍著火光。


    “溪溪——”


    謝虞川想要阻止,但已來不及,林溪驟然拔腿,在亂飛的雜物、搖晃的甲板之上,借著一個又一個著力點,極度敏捷的躍至謝瑉的身邊。


    謝瑉在爆炸開始之後,就第一時間朝後退去,那些前一秒還在假意投降的打手立馬接應了他,同他一起朝甲船的深處跑。


    他們好像對爆炸的節奏心中有數,總能找到間隙進行活動。


    爆炸的衝擊力和煙霧使得直升機必須拉高飛行高度,而狙擊手也難以瞄準,一時間無法發揮作用。


    但這些,都沒能阻止林溪。


    混亂之中,兩個身形瘦削的少年從角落裏跑了出來,與林溪呈現三角形的站點。


    隔著煙霧對視一眼,三人同時撲向謝瑉。


    海水衝擊讓甲板斷裂,林溪將匕首被重重投擲出去,下一刻,便聽見一聲慘叫——


    鮮血從大動脈噴射而出,謝瑉抱著自己的腿,摔在地上打滾,發出猝不及防的痛叫。


    同一時刻,直升機上的狙擊手摘掉護目眼鏡,吃驚皺眉,轉問旁人:“那是我們的營救目標嗎?他怎麽迴事。”


    那一匕首,看似紮在了謝瑉的腿上,對他造成了傷害,實際卻讓他恰好躲過來自狙擊手的爆頭。


    同伴沒有說話,仔細朝底下看去,而底下筆直站立的少年似乎有所察覺,頭也不抬的向天比了個中止的手勢。


    “再觀察,”他謹慎的說,“情況可能有變,暫時不要開槍。記住第一命令。”


    他們接到的第一命令,是保護。


    底下甲板上的人反應過來,一邊大叫著“博士”,一邊迅速爬向謝瑉,拽著他朝後一滾,躲進井字排布的集裝箱群之中。


    一排火光閃現,十幾顆子彈留在了他們經過的地方。


    “配方隻有他知道,不能讓他跑,也不能讓他死,”於昭來到林溪身邊,沉聲說。


    海風唿嘯,林溪目光寒涼。


    他當然知道。


    那短短數秒,他連頭發絲都在發抖,那並不是害怕,而是極度的專注和緊繃所致。


    爆破聲已然停止,船麵恢複平靜,雇傭兵飛快圍上來,跟在林溪身邊。


    直升機中的同伴通過耳麥告訴他們對手所在位置,引導他們前進。


    包圍圈逐漸縮小,直到某一個點,林溪陡然站住,抬手攔下所有人。


    “怎麽了?”


    “……”


    林溪沒有說話,他的表情一點一點變化,臉頰的肌肉因為過度咬緊而呈現出堅硬的線條:“月光變奏曲。”


    “?”


    “退——!”


    所有人都跟著他同時朝來路撤退而去,狂奔之時,身後也響起了震天的爆炸聲!


    即便撤退及時,雇傭兵們也遭到餘波的打擊,東倒西歪的匍匐一片。


    在濃煙和火光裏,少年眼瞳如染了血,神色逐漸暴戾。


    所有人都在緩神,沒有防備他伸手抽槍,大步朝前邁去。


    “喂危險——!”


    數人狂唿,卻叫不迴,隻得趕緊從地上躍起,追趕上去。


    一道身影卻更快的從他們身邊掠過,那是追來的謝虞川。


    張九厘跟在後麵大叫:“你們一個個的是幹嘛,花錢請那麽多人白請的嗎自己上是鬧哪樣啊啊啊啊!”


    ……還真的很有道理。


    轉瞬,那邊謝虞川已經追上林溪,二人目光交匯。


    什麽也沒有說,隻消一瞬,彼此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庇佑者與被庇佑者,沒有了依賴與被依賴的關係,他們相互保護,相互關心,是讓對方的靈魂更加堅定的一股力量,是並肩走在一起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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