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祖堯目不斜視,看都沒看他,自有保鏢上前把莊景文拉到一邊。


    “你也是個男人,既然決定帶走她,為什麽不好好待她?你知不知道我要再晚一步,她就毀了!”莊景文不甘心的聲音背後傳來。


    賀喵喵扯了扯賀祖堯的領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態度好點!”


    賀祖堯頓住腳步,麵無表情的迴頭,望著莊景文很鄭重的說了一句,“謝謝!”


    莊景文微愣,譏笑道:“嗬,我稀罕你那一聲謝?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告訴你,我不會放棄喵喵!賀喵喵,你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麽,我會去找你的!”


    “你不會有機會!”賀祖堯大步往前走,把人抱進房車後,丟下來一句,“我是賀祖堯!”


    賀祖堯?莊景文一臉震驚的望著房車離開,眼角不自控製的跳了一下。


    車子行駛了差不多十分鍾後,又在附近的軍用機場上直接轉乘了飛機,他說到便能做到,從豐江到昌北,七百多公裏,他隻花了一個小時不到。


    身上的傷被簡單處理之後的賀喵喵靠在賀祖堯懷裏,她暈機,一坐上去就開始昏昏沉沉。


    “你答應了莊景文什麽?”賀祖堯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什麽?”賀喵喵聲音軟綿綿的呢喃了一句,根本沒聽清他的問題是什麽!


    “算了,沒什麽,累了就睡吧!”望著她困極又累極的模樣,賀祖堯摸了摸她的頭發。


    賀喵喵‘唔’了一聲,小腦袋在他懷裏拱了拱,尋了一個舒服安全的姿勢,沉沉睡去。


    迴到豐江又是一陣忙碌,等做完手術出來,天色已經擦黑了。


    大年初一,醫院裏格外安靜,所有領導幾乎都聚齊了,隨時聽候大老板的差遣。


    其實他們也幫不上忙,大老板是院長,醫術又是一流,病情再複雜的案例到了他的手裏都會迎刃而解,他們來隻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除非有特別複雜的病人,否則大老板一般不會來醫院。


    賀祖堯冷肅著臉,一邊脫著手術衣,一邊對眾人道:“都迴吧!”


    “大老板,您忙了這麽久,肯定還沒吃晚飯,我給您準備了一點餃子,還是熱的!”一個高級護士拎著保溫桶走到了賀祖堯的麵前。


    過年吃餃子,本沒什麽異義,可大老板不是一般人,對吃的方麵尤其講究,了解這一點的人都知道,大老板的飲食單一,但裏麵絕對不包括餃子這種事物。


    這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賀祖堯盯了那個保溫桶兩秒後,還真就示意保鏢接了。


    是的,他讓保鏢接下了那個紅色的保溫桶。


    賀祖堯:“謝謝!”


    護士高興壞了,“應該的,大老板過年還在做手術,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我隻是做了我份內的事!”


    賀祖堯朝眾人點了點頭,抬腳離開了。


    護士兩手捧心,還沉浸在興奮當中,大老板接了她親手包的餃子,還跟她說‘謝謝’呢!


    保鏢緊緊跟在身側,向賀祖堯報告:


    “ada人已經找到了,身上有幾處骨折,中了麻~醉槍,整個人被綁著丟在一處廢舊的倉庫裏。龍灣附近的監控記錄有一段被人為的抹除了,倒是莊景文發過來一段監控,是他自己車上裝的記錄儀拍下來的!我根據裏麵的幾個人做了調查,有個叫老虎的,曾經在金三角一帶活動,是南越人,在華夏積攢了不少命案,是國際通緝要犯,剩下的兩個雜魚手裏也有案子,都是亡命徒!”


    保鏢遞給了賀祖堯一個u盤,然後停頓了一會,接著說道:“我們在龍灣雖然沒查到有利的信息,但有一個發現,賀園那邊有人去過龍灣!”


    “確定?”賀祖堯波瀾不驚的眸子終於有了波動。


    “具體是誰我們還在查!”


    “知道了!”


    走進高級病房,賀祖堯自覺的放輕了步子,保鏢沒來得及收腳,還被賀祖堯瞪了一眼。


    “……大老板,這些餃子……”


    賀祖堯接了過來,保鏢沒被允許繼續跟進來。


    做完手術的賀喵喵整個人看著有生氣多了,哪怕還沒醒,也比在昌北加油站第一眼看到她時精神要強多了。


    在病牀旁邊坐下,把她擱在被子外麵的手拿起來,在其手背上輕輕一吻,然後又放進了被子裏,輕輕的掖好。


    剛才在手術室,他險些控製不住自己,賀喵喵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少,除了最嚴重的右胳膊,其它幾處或青或紫,還有細小的裂痕。


    國際通緝犯?對方還真舍得下本錢!


    賀祖堯的俊臉陰沉沉的,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狂暴與噬血。


    “不要……你們不要抓我……我真的是賀家人……我真的姓賀……”賀喵喵似乎做了惡夢,臉色煞白,額上冒了一圈細密的汗珠。


    賀祖堯緊緊握著她的左手,溫聲道:“喵喵,我在這裏,沒有誰能抓你!”


    “監護人……”


    “我在!”賀祖堯欠起身,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不要怕,我一直在這裏!”


    賀喵喵似乎記得他的聲音,長長歎了一下,又繼續睡了。


    賀祖堯坐在牀邊,一直握著她的手,看著她抓著自己的手勁由緊變鬆,再由鬆變緊,如此反複。


    賀喵喵一直睡到半夜,淩晨剛過十二點,就倏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內傾灑著溫暖的燈光,暖黃暖黃的,賀喵喵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我是誰?我在哪?


    她不該是在昌北加油站的衛生間裏嗎?小金毛呢?


    哦不對,賀祖堯後來突然出現了,她跟著他一起還坐了飛機。


    難道說現在她是在醫院?


    賀喵喵動了一下,牽動了胳膊上的傷,頓時疼痛如排山倒海般,痛的她直哼哼。


    “醒了?先別動!”賀祖堯利落的俊臉出現在她的正上方。


    賀喵喵兩眼直勾勾的看著他,舍不得眨眼,頭一迴知道,她的監護人是這麽帥,認識的那麽多人裏沒有一個比得上他,救命恩人莊景文那張小鮮肉臉也比他不過。


    賀祖堯蹙了蹙眉,有股不太好的預感,以往她都是愛上人了才會失憶,眼下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莫不是受了重傷也會造成失憶?


    他把她當成終生課題在研究,十幾年了,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賀喵喵,我是你的監護人賀祖堯,你生病了我們在醫院!”賀祖堯心中一歎,機械的重複著那幾句話。


    賀喵喵嘴角彎彎的望著他,眼淚卻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監護人,賀祖堯,看到你,我竟有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我好想你!”


    賀祖堯呆住了,大腦有一瞬間停止了工作。


    她沒有失憶!


    她說好想他?


    哪怕知道她是因為害怕,他還是覺得好滿足!


    他也突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賀祖堯的聲音愈發溫柔。


    “可是我疼!”


    “以後再也不會了!”賀祖堯摁住她的手,不讓她動,“胳膊沒斷,就是傷的有點重,剛剛做了手術,估計是麻藥散了,疼是正常的,好叫你明白,以後再不準亂跑!”


    賀喵喵鼻頭一酸,聲音哽咽,“我一直等ada,她都沒迴來,打電話也不接,我擔心她有事!”


    “傻瓜!”賀祖堯摸著她的臉,“她是你的保鏢,手上有功夫,就算她出事,你跟過去也幫不了半點忙!她越是有事,你越是跑的遠遠的,明白了嗎?”


    “你這話好沒道理,你是在教我要見死不救?”


    喵喵,你記住了,如果你出事,將會牽連更多的人,你一個人受傷,就會有無數的人不好過,所以,你覺得你應該逞那匹夫之勇,還是好好保護自己,避免更多人的因為你而受牽連?”


    賀喵喵皺著好看的眉頭,囁喏著蒼白的嘴唇來了一句,“我沒聽懂你這句話!”


    “簡單,在我心裏,你是最重要的,我隻需要保護你不受傷害,至於其它人,我沒那麽大的胸懷!”


    賀祖堯說的格外緩慢,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力量,重重的擊在賀喵喵的心上,讓她想聽不懂都難。


    “可是,這樣多自私啊?”她怯怯的問。


    “我不介意!甚至,我還想更自私一點!”


    賀喵喵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監護人,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賀祖堯整個人猛的一怔,兩人足足對視了十數秒後,他才在她腦門上一彈,“想什麽呢?我是你的監護人!我記得我強調過無數次,你還是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賀喵喵‘哦’了一聲,眨眨眼道:“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你對我太好了,有這麽好的監護人嗎?”


    “很多,你沒看到而已!父母對子女從來都是無私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對你來說是女兒般的存在?”


    賀祖堯嗆了一下,手掌成拳在嘴巴咳了一聲,“看來你精神很好,胳膊碎了也一點都不影響!”


    賀喵喵嘻嘻笑了起來,“監護人,謝謝你,等我傷好了,我重新給你包餃子!”


    “好,我等著!”


    賀祖堯想到自己拎過來的保溫桶,拿過來揭開,“這裏有餃子,你要不要嚐嚐?”


    “你買的夜宵?”


    賀祖堯沒有迴答她,把保溫桶的蓋子翻過來當碗,從裏麵盛了幾個,喂給她吃。


    賀喵喵胃口還算不錯,一口氣吃了十個餃子。


    吃完餃子,兩人又說了會話,賀祖堯摸了摸她的額頭,情況還好,沒有發燒。


    原以為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又被凍了那麽久,肯定會發燒,沒想到竟出乎他的意料,她比他想象中堅強多了。


    “要不要再睡一會?”


    賀喵喵搖頭,“會做惡夢!”


    賀祖堯眼底的陰雲滾了滾,又去摸她的頭,“不要怕,現在已經迴來了,沒有人能傷害你!”


    賀喵喵捂著嘴巴撲哧一笑,水眸中的狡黠在烏亮的瞳子裏越放越大,“騙你的,我才不會怕!對了,你為什麽不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我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跑到南江去?”


    “不需要問,我會查!”


    “那不費勁嗎?你問我啊!”賀喵喵眨眨眼,臉上寫著碩大的幾個字,快問快問快問。


    “你又能知道多少?你被人綁架,用了麻~醉槍放倒,那幾個人想把你賣到南越,半途中你遇到莊景文逃了出來,再然後躲在昌北加油站的衛生間裏等著我救,還有呢?”


    賀喵喵:“……”


    她要說的事他幾句話都概括了,可分明又不對,從被綁架以來,她一路心驚膽顫的,心理活動呢?為了說服那幾個綁架犯她做了多少努力?她的害怕她的無助她的絕望,她重生後的喜悅,她聽到他聲音的激動與委屈,都被他忽略了。


    “你……真的好厲害,什麽都查到了!你會為我討迴公道嗎?”


    “會!”賀祖堯迴答的很肯定。


    ——


    賀喵喵在醫院裏呆了兩天,大年初四的時候迴到了龍灣。


    別墅大門拉開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怕自己眼花,她還用力揉了揉眼睛。


    “我沒有看錯吧?這算是新年的驚喜嗎?”


    賀祖堯麵無表情,“他算哪門子驚喜?”


    “surprise!大小姐,新年快樂!”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男子抱著一條小金毛拉開車門。


    “阿澤,你迴豐江啦!還有我的小金毛!”賀喵喵笑彎了眼睛。


    阿澤心虛的看了一眼大老板,衝賀喵喵點頭,“迴來看看大小姐!”


    他是大老板臨時叫迴來的,迴來前還說了,現在是考察期,如果他再出狀況,會罰的更遠。


    大小姐的情況他大致了解了一些,是賀園那邊的人出手,大小姐的真實情況知道的人不多,他正好是其中的一個,這種非常時期還是他留在大小姐身邊要穩妥一點。


    “對了,ada呢?”賀喵喵接過小金毛問。


    “有任務外出了,過一段時間迴來!”賀祖堯道。


    阿澤垂手站在一邊,沒有說話,ada這次吃了不小的虧,整個人還躺在醫院裏,沒死也差不多了,也幸好是ada功夫底子不錯,還留著一口氣,不然早掛了。


    老虎那種從槍林雨彈裏殺出來的人,沒要了她的命,也著實讓人意外。


    賀祖堯把人抱進屋,又去上樓換衣服。


    阿澤討好的端過來一塊巧克力蛋糕,放到賀喵喵的手邊。


    賀喵喵先給小金毛掰了一大塊放在它的嘴邊,小金毛大嘴一張,一口就吞了下去。


    小金毛洗過之後特別漂亮,全身的毛發呈金黃色,油光水滑的,再加上那對炯炯有神的小黑眼,萌萌噠!


    “嘿,這小東西,我喂它,它就不吃!”


    “嗚……”


    “阿澤,金毛說你話太多了,經常自言自語,像個……呃,這話我不能翻譯!”賀喵喵摸了摸金毛的狗腦袋,“小金毛,幾天不見,你變壞了啊!”


    阿澤對賀喵喵能跟金毛溝通的事實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這是大小姐的特別之處,別人也模仿不來。


    也幸好大小姐有這項技能,才能在這次綁架中順利逃脫。


    “阿澤,迴來見過女朋友了嗎?”


    阿澤愣了愣,擺手道:“分了,沒勁!”


    “不然我把ada介紹給你吧?你見過她嗎?她很高,比你還高,很漂亮,做蛋糕很好吃,車技和你一樣棒,你們太有共同語言了!”


    “不要!”


    “為什麽?”


    “她憑什麽比我高?哪裏比我高?她是不是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了?是不是又炫耀她做蛋糕的手藝了?那配方還是我告訴她的呢!”


    賀喵喵:“……”這兩人之間似乎還有什麽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樓上的書房裏,賀祖堯正在看保鏢發過來的視頻。


    視頻裏麵有兩個人,一個胖子和一個蠟黃臉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兩人已經折磨的不成樣子,全身上下都是鞭痕刀口,隔著屏幕也能聽到他們痛入骨髓的慘唿。


    視頻的時間很長,差不多半個小時,賀祖堯沒有興趣看完,直接關掉了。


    “大老板,老虎跑掉了,剩下的這兩條雜魚狗咬狗,都說是對方碰了大小姐!”


    “那就都處理了!”


    “是!跟幕後人直接接觸的是老虎,這兩條雜魚嘴裏問不出來什麽東西,隻說事成之後他們兩個人每人會分到六百萬!”


    “繼續挖!國際方麵放出消息,我要買老虎的命!”


    “是!”


    賀祖堯剛掛斷保鏢的電話,賀園那邊又來電話了。


    望著那個熟悉的號碼,賀祖堯等到鈴聲響了五聲才接聽。


    “阿祖,你還迴來嗎?你舅舅他們在問,說有些事情還要跟你請示,你初一下午就走了,好多事情還沒得來及向你匯報呢!”賀母在聲音裏從手機聽筒裏傳出。


    “不迴,該講的我已經講了,年後我會讓我的秘書整理出來發給他們!”


    賀母似乎歎了口氣,又道:“那雅欣有沒有約你?你初一放了人家鴿子,總要有一點補償!這姑娘真不錯,那天晚上等了你好久,最後天黑了才走!”


    “沒空!”賀祖堯冷漠的掛了電話。


    保鏢那邊雖然還沒完全查出來,但也有疑點指向母親,他答應她考慮子嗣問題,卻不代表他能容忍她做的一切,尤其是摻合到自己的私事裏麵來。


    處理完手裏的事,賀祖堯下樓,遠遠都能聽到賀喵喵的脆鈴般的笑聲,偶爾還有幾聲狗叫。


    阿澤也不知道跟她講了什麽趣事,她正滿臉放光的盯著阿澤。


    賀祖堯加重了下樓的腳步聲,重重咳了一聲。


    果然引起了客廳裏兩人一狗的注意力。


    “賀祖堯,阿澤在講南非的趣事呢!那邊晚上馬路上真的沒有人嗎?”


    阿澤訕訕的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大老板!’


    賀祖堯麵無情的望著他,“你很懷念那邊?”


    阿澤趕緊擺手,“沒,沒有!絕對沒有!我隻是看大小姐受傷,想著給她講點好玩的!現在有大老板在,應該用不上我了,我先閃了!”


    賀祖堯沒有阻攔,走到賀喵喵的身邊坐下,也學著她的動作掰了一塊蛋糕丟給金毛。


    金毛已經吃了大半個,有點撐,可望著賀祖堯那張冷冰冰的臉,又怕惹男主人生氣,這人身上的煞氣比把它關進鐵籠子裏的那些壞人還重,所以,略略權衡之後,金毛吞下了賀祖堯丟過來的蛋糕,還討好似的搖了搖尾巴。


    賀喵喵捂著嘴巴哈哈大笑,“賀祖堯,金毛怕你!”


    金毛翻了一記白眼,不帶這麽出賣狗的!也和阿澤一樣,晃著狗尾巴走了。


    “賀祖堯,你這樣真的不好,阿澤怕你,連條狗也怕你,你這樣會沒有朋友的!”


    “我不需要!”賀祖堯說完,反問了一句,“你怕我嗎?”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自己,賀喵喵當時敷衍了他一句,說不怕,現在麽……


    “不怕!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哪怕所有人對我不好,你也是唯一的例外!”賀喵喵望著他的目光很坦誠。


    在昌北加油站,在醫院,她能深切的感受到他對她的好,那種感覺很清晰,她永遠都不會忘掉!


    賀祖堯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發,什麽都沒說。


    ——


    初七,是所有人上班的日子,賀氏集團總裁賀祖堯也不例外。


    賀喵喵因為胳膊上還有傷,被留在龍灣養傷。


    快中午的時候,阿澤出門買東西,不放心賀喵喵一個人在家裏,把她也帶上了。


    兩人在超市裏買完之後,去櫃台結賬。


    不遠處的一扇玻璃窗後,兩個打扮同樣精致的女人正在進餐,舉止一個比一個優雅,隻不過,一個高冷,一個美豔,一個穿著簡潔的灰色半袖毛衫,一個穿著祖母綠的旗袍,都是風情萬種的熟女裝扮。


    “怡輝,看你這幾天心情不錯,晚上聚會來不來?給你介紹個美男子!”


    “好啊,維奧拉的眼光我肯定相信,隻是不知道這美男子是哪家公子?”


    維奧拉低頭笑了一下,抿了一口酒,“莊家的公子,很嫩,跟你一樣,剛留學迴來!”


    “沒興趣,在外麵混的有幾個嫩的?個個都是花中老手,玩起套路來一個賽一個!”


    維奧拉衝她擠眼,“至少臉是嫩的!吃慣了重口味的五花肉,來個小鮮肉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我還聽說啊……”


    維奧拉朝賀怡輝麵前湊近了兩分,聲音陡然拔高,“賀喵喵?”


    賀怡輝被維奧拉這一嗓子吼的沒緩過神來,“你說什麽?”


    “那不是賀喵喵嗎?”


    順著維奧拉的視線看過去,賀怡輝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人,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皮夾克的陌生男人男人手裏拎著兩個大大的方便袋,兩人有說有笑。


    賀怡輝把酒杯重重的落在桌上,剛才還美豔風情的臉頓時襲上了一層黑雲。


    維奧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說解決了嗎?”


    賀怡輝沒理她,當場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不等那邊開口,賀怡輝已經大罵了起來,“瞧你們辦的好事,都是一群吃幹飯的……不要跟我解釋,我隻知道你們拿了我的錢,卻沒辦成事,拿了我的給我吐迴來,然後有多遠滾多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嗬,老娘活了三十年,還怕你們這些王八蛋威脅,放馬過來好了!”


    掛了電話,賀怡輝一口飲盡了杯子裏的酒,想想不解氣,又從坤包裏翻出香煙,拿出一根含在了嘴裏。


    維奧拉掏出打火機幫她點上了,壓低聲音說道:“你說的解決,該不會綁架吧?”


    賀怡輝用力吸了一口,紅唇裏吐出一道妖嬈的白煙。


    維奧拉:“怡輝,不是我說你,綁架是下策,雖然直接有效,但事成倒好,若是失敗,一個不好就會惹火燒身,憑阿祖的手段,你覺得他會查不出來?你跟他之間僵了這麽多年,再鬧下去,隻會讓你更加難堪!”


    賀怡輝煩躁的吐出香煙,“那你說怎麽辦?賀氏年會上,這個踐人穿成一個婊~子樣,阿祖不僅沒惱,反倒兩眼冒光,平時把這個踐人看的又緊,24小時讓人盯著,我等了好久才等來這麽一個機會,全被這幫蠢貨糟蹋了!”


    至於惹火燒身,賀怡輝是不怕的,她抹掉了所有的證據,而剩下那些她刻意保留的,也隻會把阿祖的視線轉移到母親身上,阿祖再惱,可以對她無情,總不能對自己的生母也下手吧?


    就算是真下手了,她也隻會樂享其成,誰讓那個女人當初那麽待自己?


    說什麽扒心扒肺為她好,說到底隻是她的自私而已。


    “你說的這些都是下策,你是堂堂賀家大小姐,對付這樣的女人用不著你出手,你要學會借刀殺人!”


    賀怡輝眼中精光一閃,“安惠雲?那個蠢貨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也敢打阿祖的主意!”


    “你以為你家阿祖身邊就隻有一個安惠雲?你也太小瞧阿祖的魅力了!”維奧拉笑的意味深長,說到這裏,還故作遺憾的歎了口氣,“這也是我年紀大了,否則哪裏還有那些小丫頭們的事?”


    “維奧拉,你該不會也……”賀怡輝一驚。


    “放心,我怎麽會跟你搶,我可不敢得罪賀大小姐!”


    賀怡輝點了點頭,“對啊,還有個肖雅欣呢!老太太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看上肖雅欣了,要讓她給阿祖生兒子呢?”


    “肖雅欣?肖家的那個?”維奧拉眼裏閃爍著異樣的色彩,賀怡輝隻顧著想自己的,並沒有注意。


    ——


    商場門口,賀喵喵正打算跟阿澤一起離開,孰料有兩個人一起擋在了她的麵前。


    兩人身高都不低,氣勢也都是一樣的淩厲,站在一起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實在是這兩人的氣質太特別了,高冷美豔,十足的女王範。


    恰好這兩個賀喵喵都認識,印象也都不怎麽好,一個是賀怡輝,一個是維奧拉,都是盛氣淩人的女人。


    在她們眼裏,賀喵喵就像是一粒小灰塵,本不想放在眼裏,卻髒了她們的視線。


    阿澤反應迅速,右腳一跨,站在了賀喵喵的旁邊,擺出一個可攻可守的姿勢。


    賀怡輝冷笑了一聲,“護那麽緊?你怕我吃了她啊!”


    “賀大小姐,阿澤若不這麽攔著,我怕自己暴走,又把你摁在地上!”自從知道這次綁架的幕後黑手有可能是賀怡輝之後,賀喵喵言語上也不客氣了。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渾身被綁,扔在貨車上時的情景,誰對她好,她就百倍迴報,誰如果暗算她,她也絕對不是小白兔,定會找迴場子去。


    賀怡輝臉色變了變,賀喵喵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勾起了她的痛處,把那些不堪的過去又重新翻出來,狼狽不堪的攤在她的麵前。


    她記得那天在電梯裏,她狠狠地撓了賀喵喵一把,可現在再看看那張精致的臉,素麵朝天,未施粉黛,那皮膚嫩的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


    維奧拉說要借刀殺人,可她又哪裏懂得自己親手殺人後的塊感?


    “賀喵喵,你不要以為你躲在阿祖背後,我就不能把你怎麽著,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花樣百出,絕對是你平生僅見!阿祖護得了你一時,卻不能護你一輩子!”


    賀喵喵歎了口氣,“賀大小姐,難道你不該麵壁思過自我反省一番嗎?你跟賀祖堯是親姐弟,我跟他沒血緣關係,為什麽他要選擇護我,而不是你這個姐姐呢?到底是你這個姐姐太失敗,還是我的魅力太大?總之就是你不行唄!”


    “你——伶牙俐齒!”


    “承蒙誇獎,我每天早晚都刷牙!”


    阿澤繃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見三個女人同時朝他瞪過來,又有些承受不住,趕緊舉手投降,“我心裏不想笑,就是嘴巴控製不住!”


    賀怡輝忍無可忍,抓著包包又想動手了。


    維奧拉趕緊拉住了她,這裏是公眾場合,鬧開了終究不太好看。


    “賀喵喵,你給我等著!”賀怡輝恨的咬牙。


    “怡輝,你怎麽這麽沉不住氣?你如果動了手,就是你落了下乘,傳到阿祖耳朵裏,你讓阿祖怎麽看你?除了黑曆史上再添一筆,你能落到什麽好處?賀喵喵身邊跟著的是保鏢,就算真打起來,你覺得你能打過他?”


    賀喵喵得意的昂著脖子離開。


    阿澤在一邊拍馬屁,“大小姐,你剛才真威風!賀怡輝那麽囂張的人都拿你沒辦法!你都沒看到她的那張臉,猙獰的簡直讓人不敢看!”


    賀喵喵烏亮的眼球一轉,“她很囂張嗎?”


    “當然,當年在賀園,除了大老板,哪個沒挨過她打?最慘的有一次,一個表小姐被她推到南山河裏,差點淹死,後來也不了了之,從那之後,更加沒人敢惹她了,賀怡輝就是賀園一霸,也有人說她是賀園一害!”


    “就沒人管嗎?”


    “誰敢?當初的傳言是賀怡輝將來要嫁給大老板,成為賀園女主人的,那些人怕都來不及,還敢去管?”


    阿澤說完,見賀喵喵眼睛亮亮的看著他,這才意識到剛才他說了什麽,趕緊一捂嘴巴,“我是口無遮攔,胡說八道!”


    賀喵喵像是沒有看到他臉上的悔,若有所思的點頭,“這麽說來,賀怡輝就有恨我的理由了!我一直不明白她對我的敵意從何而來,現在明白了!可是,如果賀怡輝跟監護人是那樣的關係,為什麽她會跟安惠雲走在一起?”


    阿澤說了不該說的,更不敢隨便開口了,不管大小姐問什麽,他都是搖頭,母雞母雞母雞啊!


    “阿澤,你的秘密很多哦!知道你剛才為什麽突然說漏嘴了嗎?就因為你的秘密太多,多到你自己都分不清,隨口說出來的一句都有可能是秘密,這樣是不對的!且不說這些是不是真的不能對外說,就算不能說,對我說總比對其它人說要好吧?想象一下,剛才賀祖堯在場?”


    阿澤想到boss那張冷冰冰的臉,嚇的整個人一激靈,趕緊搖頭,“大老板在場,我根本就不會開口!”


    “所以你是平時被他壓抑的太厲害,才會在我這裏反彈嘛!”


    “我說不過你,我去開車了!”阿澤逃似的往外走。


    “阿澤,你別跑啊!”


    阿澤兩腿邁的更快。


    迴去的途中,賀喵喵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她的手機被胖子搶去了,迴到豐江後,賀祖堯又重新給她換了一個,號碼還是以前的,沒有變化。


    所以給她打電話的人不該是陌生人,至少是知道她號碼的熟人,可這號碼為什麽她記不得?


    “喂?哪位?”賀喵喵接通了。


    “賀喵喵,很健忘啊,這才幾天功夫,你又忘記了我?”


    賀喵喵恍然,“莊先生,你好!”電話是莊景文打來她,她的救命恩人!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阿澤開著車,耳朵卻支棱了起來,餘光不停地往賀喵喵身上瞟。


    賀喵喵捂著手機,往車門邊上移了移,“莊先生,我……沒把賠償給你嗎?”


    迴到豐江後,賀喵喵就把這事跟賀祖堯提了,賀祖堯也答應會補償莊景文,救人歸救人,但也的確因為她,莊景文的車頭撞壞了,她跟金毛也弄髒了他的車,包括那頓飯,蹭路費,一碼歸一碼,理應表示。


    莊景文的聲音突然變大了,“賀喵喵,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你居然連麵都不肯露,隨便派來一個人就把我打發了?我還不缺你那個錢!”


    “不是我不肯見你,我……我受傷了,胳膊還沒好,出門不方便!”


    “晚上六點,昌興路187號,愛來不來!我等你一個小時,錯過了時間,就當我眼瞎,再一次被你騙也是我活該!”莊景文強忍的怒氣說道。


    “我沒有騙你啊,我真的胳膊受傷了,骨頭都碎了,我現在還……”賀喵喵話說到一半,對方就掛電話了,手機裏傳來嘟嘟嘟音,賀喵喵歎了口氣,年輕人怎麽火氣那麽大呢?


    點開相機鍵,賀喵喵對著自己吊起的胳膊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給莊景文發了過去。


    見阿澤兩隻眼睛都快粘到手機上麵來了,不耐煩的把手機屏幕往下一扣,“想知道是誰嗎?”


    阿澤鼓著眼睛點頭,“想!”


    “行,我晚上帶你去見!”


    “好!”阿澤剛答應就很快反應過來,“不能,大小姐你晚上不能出門!”


    “阿澤,你放心好了,這一次絕對不會出什麽問題,我也不會把你甩開,你就全程像個影子一樣跟著我,賀祖堯晚上不是加班嗎?一時半會兒又迴不來,我保證,肯定在他迴來之前我就已經洗漱完畢躺牀上去了!”


    阿澤有些猶豫。


    賀喵喵小手扯著他的衣袖,大眼睛衝他一眨一眨的,“好阿澤,你就同意嘛!就這一迴,我都答應人家了,何況對方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有句老話怎麽說來著,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還沒湧泉呢,隻是去見個麵!你不能看著我被人罵忘恩負義啊!”


    阿澤不太敢看賀喵喵拋過來的媚眼,boss要是知道大小姐對他放電,還不把他抽死?


    “大小姐,你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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