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啦!”

    在大恆天目眥欲裂的眼神之中,顧老祖手掌輕輕一握,那顆記憶水晶當場化為了無數碎末。

    隨後,他淡淡地看向紀院長:“紀!處理好這些瑣事,省得老夫為你善後。”

    “你!你——”

    大恆天萬萬沒有想到,這顧老祖赫然也是與紀院長暗中勾連!

    這,這怎麽可能?

    那些顧家天驕,可是隕落了太多太多啊,每一位幾乎都是顧家嫡係,起碼也擁有上位域主的天資!

    他們的隕落,相當於在顧家身上挖下了一大塊肉,是真正與之結下了死仇!

    這位顧老祖怎麽可能是始族代言人?

    無數混亂思緒衝擊識海,哪怕就是智謀如他,也是一陣惘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忍不住怒吼:“為什麽!?顧家在大秦絕域死了那麽多人!這是為什麽?”

    可惜,顧老祖根本不願意與他多做交談,隻是輕輕揮手,便是令得那道後來布置的傳送陣化為了烏有。

    隨後,他的身影淡化而去。

    “你還沒有明白麽?”

    紀院長嘴角浮現出了一抹淡定的笑容,“既然你查了這麽久,應該了解一兩分始族的力量,就連昔日混元,企圖與之對抗,都是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又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覺得自己可以與那樣的存在較量一番?”

    “所以,哪怕就是自家嫡係族人被毀去的仇恨,他也能夠忘卻?你們,可以根本不顧自己乃是神域世界出身!?”

    大恆天憤恨,臉上已經徹底沒有了任何的尊敬,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怒火!

    他無法相信世間居然會有如此自私的心性,從顧老祖剛才可以看得出,哪怕就是整個顧家族人統統死在始族手中,隻要不傷害到他,也可以完全棄之不顧!

    這是何等的陰暗心性?

    “你會覺得憤怒,隻是因為你完全沒有到這個層次罷了。”

    紀院長沒有任何臉紅,也根本沒有任何羞愧之色,他隻是依舊漠然,宛然主掌了世間萬物的神靈。

    “在源者的眼中,沒有敵我之分!你們所在乎的神域世界,在乎的人族等等,在源者眼中隻是一場笑話!”

    “我們,淩駕萬族之上,若是不去主動招惹災禍,完全可以與世長存!我們,乃是真正的永生之人,即便這方神域世界破滅,我們也不會死去!”

    紀院長一字字,無比冷酷地揭開了源者世界的真相,“而你們,乃至這世間的所有生靈,都將會隕落!這樣的你們,在我們眼中不過是漫長生命中的一朵浪花,又如何值得我們耗費精力去守護?甚至,那代價有可能會隕落!”

    大恆天的臉色漸漸蒼白了下來,這番話中所吐露出來的信息太過驚人。

    哪怕就是知道自己的敵人有可能乃是古族時,他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絕望——

    如果人人都是如紀院長這般想法的話,那麽神域世界的生命還有什麽指望?沒有源者的相助,他們如何能夠從始族手中逃生?

    “臭不可聞。”

    當是時,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視線所及,楊烈嘴角浮現出了一抹譏誚之色:“不過是一介貪生怕死之輩,又何必給自己尋找那許多借口?源者便會漠視神域生命被殺戮?若是如此,混元帝尊昔日何為?乾皇何為?那諸多隕落於大秦絕域的先輩,又有誰會弱於你?”

    一連串質問,宛如記記重錘,徹底打斷了紀院長張揚的節奏,令得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實力不如人強,苟活於世也就罷了,偏偏還來混淆黑白!”

    楊烈字字誅心,而後緩緩地道,“源者沒有敵我!武者——有!我輩武者,修武一世,若是不能守護自己的同族,守護所愛,縱然長生,又有何用?”

    “哈哈!不錯,不錯!若無守護之心,源者又如何?”

    大恆天眼神中的茫然一掃而空,縱聲大笑,“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師尊’!你,不過是一介苟活人罷了!”

    紀院長被他們說得神色無比陰沉,偏偏反駁不得。

    他雙眸深邃,殺意一瞬間濃烈得幾乎要將虛空焚毀:“既然你們願意為神域世界粉身碎骨,那本院成全你們!”

    “轟隆隆!”

    半空之中,那方灰沉沉的虛空就像是灌滿了鉛汞與沉金,喀喀劇震中緩緩地墜落而下。

    它的攻擊根本不分敵我,除了那站在他身旁的守真院主,其餘人全部在攻擊範圍之內!

    很顯然,他這一擊是想要將在場所有人統統殺死,從而保守住秘密——

    正如楊烈所說的那般,如他這樣沒有氣節,願意早早地投靠始族的源者絕非所有!

    若是令得神域世界其餘強者知曉這一秘辛,怕是不知多少人會暴起,到時候那風暴很可能將他也給吞噬!

    “不要!紀院長,我也是始族代言人!你不要殺我!”

    空間斷層中的齊皇也被他的攻擊硬生生地震飛了出來,當見到那從空中碾落的攻擊時,忍不住變色驚唿。

    可惜,紀院長根本沒有理會,依舊繼續驅動那攻擊緩緩落下。

    他目前的陣營還不能暴露,除了追隨多年的守真院主之外,其餘人他一個也不想留。

    眼看著他絲毫不顧情麵,齊皇暴喝:“紀!你殘殺同盟,就不怕始族大人們暴怒嗎?”

    紀院長哂然失笑:“始族如何會為了一隻蟲豸,與一頭巨象翻臉?”

    他這話說得冷酷無情,但是齊皇心中一沉,仿佛要無止盡地跌落深淵——

    紀院長說得不錯,始族隻看用處大小,不論其它。因為對始族而言,這投靠的神域武者群體,與蟲魚鳥獸也沒有太大區別。

    誰能表現出更大的價值,誰就能更多的好處,不管是資源還是地位,統統唾手可得!

    而他們的價值,哪怕就是加起來。與一位真正的源者相比,也是天差地別。

    所以,紀院長將他們殺死,背後的始族根本不可能會去怪責。

    “你!你遲早也有與我們同一天的下場!”

    齊皇怒吼,他最為不甘,偏偏實力又是眾多域主中最強,因此最先受到紀院長的攻擊。

    那浩蕩鎮壓波動降落,他身軀猛地一漲,然後轟然爆開。

    死得幹幹淨淨!

    紀院長的手段之下,他就連一絲靈魂也沒能得到保留。

    “噗噗噗噗!”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起,那些參與攻擊楊烈的域主一個接一個死去。

    “我們聯手!那少年,我們一起聯手,勢要對抗這惡魔啊!”

    有武者大吼,想要抓住最後一絲機會,鼓動楊烈一起出手。

    可惜,楊烈充耳不聞,隻是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這些人以為自己愚蠢麽?他們剛才還對自己喊打喊殺,為了一點修煉提升的好處枉顧是非黑白,現在居然還有臉要求與自己聯手?

    於是,他漠然地看著那些強者紛紛隕落,神色不見絲毫波動。

    “你!你如此冷酷,必定會步我們後塵啊!”

    慘叫聲中,那些域主紛紛爆開,死得極為徹底。

    臨死之前,他們還有餘暇看了楊烈一眼,結果發現這名少年身周仿佛存在著無形的壁壘,可以抵禦天穹中的那股壓力!

    先前激戰的幻妖,天獄雷靈統統都被他收攏附近,完美地免疫了紀院長的攻擊。

    這一發現,險些令得他們吐血——

    人在倒黴時總喜歡尋找一些慰藉,若是身邊的人比起自己境況更為糟糕的話,那無疑是巨大的安慰。

    相反,若是身邊人非但沒有遭遇不幸,反而是運道頗佳連遇好處的話,那打擊可就太大了。

    現在,楊烈等人的情況無疑就是極大地刺激到了他們!

    “禦陣之道?”

    紀院長出手不停,一連震殺了那許多域主。

    然後,他將眼神轉向了楊烈,目中流露出了一絲驚訝:“看來你倒是在這處帝墓之中得到了不小的好處,混元的禦陣感悟,想必是被你繼承了。”

    此刻,楊烈周圍無數陣符流轉,隱隱然形成了一座圓罩,將他給深深地籠罩在內。任憑外界的壓力何等磅礴,一時間都是難以將之破開。

    楊烈沒有否認,也沒有迴應,隻是眸中含著一抹淺淺的憐憫之色看向了他。

    這種眼神無疑是深深地刺痛了紀院長——

    哪怕就是剛才大恆天出現,揭穿了他的真麵目時,他也從來沒有半點變色!

    但是,麵對楊烈的眼神,紀院長忍不住地雙眉一挑:“你,竟然在可憐本院!?死到臨頭之人,居然還有閑心在可憐本院!?”

    “閣下本為執掌混元學院這等聖地的院長,受盡尊崇,為無數神域武者所仰慕。如今,偏偏要去做始族走狗,難道還不值得可憐麽?”

    楊烈哂然輕笑。

    “可憐與否,你這等死人也沒有資格來評斷!”

    紀院長深深地凝視著楊烈,“你要是以為自己這半瓶水的禦陣術,也能阻擋本院,那就未免太過癡人說夢了!”

    仿佛是為了響應他的話,楊烈周圍的圓罩突然傳出了劇烈的碎裂聲,上麵出現了一道道清晰的紋路,宛然再有一瞬都可能破開。

    紀院長的攻擊已經徹底催動了源者的力量,若是被其擊中,哪怕就是上位域主巔峰也是難逃一死。

    然而,楊烈依舊是從容不迫,眼中宛然沒有那不斷逼近的死亡氣息“:我或許不能,但,這帝墓之中可也輪不到你來狂吠。”

    紀院長心中一跳,有種不安的預感浮現,他感受到了暗中有種巨大的威脅。

    於是,他不敢再遲疑,立即震動了體內能量,令得那方灰沉沉的氣流瞬間強化了數百倍不止,當場撕裂了楊烈的防禦,行將轟然落下——

    當是時,一道若有若無,蒼老而疲憊聲音響起:“紀,住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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