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雲門與惡修狼魁所組建的草林狼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塵歸塵土歸土,而此前本就隻是屬於一個末流修仙門派的千雲門更是元氣大傷。師父級別的築基期強者死傷殆盡,留下一個突破築基中期的落霞峰天之嬌女雲詩喬擔任掌門人。在這末流門派都有七八座的河東郡,想要立得住腳,著實是需要不少的時日。好在遠在安平郡的二流世家葉家大少爺葉永歌放出話來,要保千雲門十年,不管是看在葉家的麵子,或者說畏懼其手段和態度。一個月過去了,倒也沒有那個門派來當這個趁虛而入趁火打劫的出頭鳥。


    落霞峰上,依舊是煙濤微茫,無論晨曦落霞,都將大半座山峰籠罩的異常絢麗。可觀霞台上再也不見了那個憑欄眺望遠方,宗師怔怔出神的碧衣女子,那個才入千雲門不多時的小師妹。


    也不再有那個總在身後訓斥弟子不勤勉修煉的幻雲大師。


    隻剩下白衣出塵,一枚水藍木簪子將三千青絲束起的三係靈根女子,如今的千雲門掌門,雲詩喬!此時雲詩喬正望著麵前憑欄觀霞的青袍男子,柔聲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別太傷懷了。而小師妹如今也迴到了她葉家,怎麽說都是一件好事。”


    青袍男子神色平靜,隻是望著遠方,笑道:“我明白的,不過你也別再為我的事擔心了,不能修煉也未嚐就是壞事了對吧!”


    白衣女子蓮步輕移,來到青袍男子身旁,憑欄而佇,轉頭望向那張才由病態轉為稍有些許氣色的臉龐,輕聲道:“齊淩,再試一下吧,千雲門雖說隻是個末流門派,但也不是一點底蘊也沒有。你這種情況固然罕見,可也並非就真的沒有辦法。”


    齊淩搖頭苦笑道:“不用安慰我了,我用秘法強行將練氣期三層的修為提升到築基後期,現在遭受反噬,渾身經脈斷毀,能撿迴一條命都已經很感謝你了,我哪裏還有心思去妄想繼續修煉。”


    雲詩喬將目光瞥向遠方,齊淩所言她又何嚐不清楚。隻是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罷了。


    齊淩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笑道;“你就不用管我了,好好的把你這千雲門經營好吧,雲大掌門!”


    白衣掌門翻了翻白眼道:“誰願意管你啊,我是怕你想不開自殺了小翠傷心。”


    齊淩不以為意,哈哈大笑。他掐訣一指,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把沙漠之鷹手槍,之前被王毅兩叔侄截殺,連儲物袋都被奪取,而那天晚上一戰後也把拿了迴來。


    “你看,我這除了不能修煉,不也好好的嘛,最起碼還能有丁點靈力可以拿來使用儲物袋。都說人要學會知足嘛!”


    雲詩喬將頭故意扭開,不去搭理齊淩。她也奇怪,為何一個渾身經脈俱毀的人卻又還停留在煉氣期一層的修為。可以使用儲物袋,卻就是無論如何不能吸收靈氣修煉。


    齊淩雙手一左一右拿了兩把手槍,這還是那個綽號劉十八的老劉打造的呢。不得不說,手藝卻是是沒話講。他拉起雲詩喬雪白衣袖下柔軟的手掌,把手中的沙漠之鷹塞到了她手中“這個給你,我留一把。”


    雲詩喬觸電般的想抽出手掌,齊淩卻已經在這之前就自己收手了。她看了一眼手中這見齊淩使用過的古怪物品,疑惑道:“這到底是什麽?”


    “都說這是我的秘密了,哈哈,你要喜歡的話留著就行。雖然對你這種築基期的大高手也沒什麽作用,但你要不喜歡也別扔。等我走遠了看不見的。”


    雲詩喬看齊淩這樣,也沒在追問,隻好作罷。默默將手中的手槍收起,同時取出了一個淡黃色符紙所煉製的紙鶴,正是千雲門引以為豪,隻此一家別無分號的千裏音鶴。


    千裏之外,隻需一紙音鶴,便能傳送去所傳之聲音信息。算是傳音入秘的一種演化,屬於陣法的一種產物。


    雲詩喬攤開手掌,看著掌中懸浮的黃色紙鶴,苦澀道:這千裏音鶴本來是掌門真人雲塵子所煉製,在他老人家還不是掌門的時候,一次外出曆練,機緣巧合被一個遊曆天下的陣法大師看中,便傳授了他幾手陣法。對於中土神州來說,據說修仙者不下四百萬人,而一萬個修仙者裏才出一名陣法師。”


    齊淩沒有作聲,隻看著雲詩喬手中的淡黃色紙鶴靜靜聽著。


    “此前的護山大陣便是老掌門當初嘔心瀝血設下,還有這千裏音鶴也是他獨門煉製。現在護山大陣算是威能不複,而千裏音鶴也是用一隻少一隻!”


    雲詩喬抬眼看著齊淩略顯滄桑的臉龐,那雙眸子如一汪清水。不見幾許漣漪。她笑道:“不管你接下來如何打算,反正我拿你一樣東西,這個紙鶴你也留下吧!”


    “好。”


    齊淩伸手從雲詩喬手中拿起數量僅存不多的千裏音鶴,心中不免有些惋惜,現在他識海之中已經多了太多的記憶,劉長天近兩千年的記憶之中,這偌大的中土神州還真是沒有哪裏有這般傳遞信息方便的一種介質。不過對雲詩喬所說的那名傳授雲塵子陣法的高人,齊淩倒是能猜得出一二。


    那個遊曆了神州八百年的古怪老頭,連古佀!中土神州的高級陣法師!全神州陣法修為最高的三人之一。與中元樊和境內的的那個傳承門派淩霄山中的第五運成,以及東州這信都境的飛仙軒中隋問天三人齊名,陣法上的修為都是登峰造極。


    不過連古祀這老頭性格孤僻,老是做一些常人無法理解之事,也並無高手風範,常年穿一雙破爛草鞋背個竹書箱雲遊四方,反倒是傳下一些惡談與雅談,名聲甚至壓過另外兩個高級陣法師一頭。


    齊淩慢慢握住手中的紙鶴,默默將之收進儲物袋中。


    “你若是執意要將方向轉為煉體,就算千雲門內沒有煉體的功法和環境等,但是比起那些二流三流的煉體門派也要好許多,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不會問,更不會害你,你不用非要離開千雲門的!“


    齊淩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望向遠方翻滾的雲海,笑道:”我們不一樣,趁現在還走得動,我到處走走看看,老了也好歹留點迴憶不是。多知道些東西,總是好的,說不定什麽時候也機緣巧合就能修煉了,或者說煉體練出了名頭了呢,對吧。”


    雲詩喬也不再堅持,失落道:“好吧,你什麽時候離開千雲門,記得給我說一聲。”


    “一定!”


    青袍男子伸手入懷中,掏出一根香煙銜在嘴裏,低頭點燃,他吐出一口煙霧,轉身離開觀霞台,向落霞峰峰腳走去。


    白衣的女掌門人望著那個下山背影,終是轉過身軀,腳尖點地化作一掠白光飛向千極峰。


    清晨的雲海峰雖無落霞峰那般多姿的晨曦落霞風景,卻也是空氣清新,令人神清氣爽。


    千雲門中那個廢人還是如同過去十幾日那般,每天清晨天色微微亮起,就開始繞山腳而奔跑,風雨無阻,樂此不疲。夕陽落下時,又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門中沒有多少人認識這個為何練氣一層卻能夠作為外門弟子,在山腳有一間草屋的男子。前些時日,據說這男子因為繞山奔跑時撞見了雲海峰練氣期七層的馬佑中師兄裝作視而不見,繼續跑自己的步便得罪了馬師兄,任憑馬佑中師兄如何嘲諷取笑也隻是幹笑,既不生氣,也不低頭認錯。當時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弟子,都在看這傻子會是什麽下場。


    後來馬佑中師兄覺得無趣,暴怒著正要大打出手的時候,連女掌門都驚動來了。


    撂下一句話。


    誰要敢找這個齊淩的難堪,就逐出千雲門!


    自那以後,眾人都對這個奇怪的男子敬而遠之,畢竟沒有誰敢挑戰這個築基中期女掌門的威嚴。當然私底下都在猜測這個男子的身份。


    齊淩跑完清晨的二十公裏,迴到院子門口,打完幾套軍體拳後才收工。拿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抹了一把汗,便走進了草屋中。


    簡陋的屋子裏一張床,床麵上潔淨無塵,一絲不苟。一張靠牆的桌子,桌子上擺有一個有許多香灰與燃盡香簽的香爐,香爐後麵的骨灰盒靜靜呆著。沒有供奉令牌,也未看得出名字。


    齊淩上前抽出三支新香點燃,上在香爐裏。自言自語道:“兄弟,今天齊大哥就不與你喝酒了,我們迴王家鎮吧,大哥帶你去看看小紅和老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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