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中的李莫愁已經徹底沉浸在其中了,她能感覺到劍的雀躍,這一刻,劍活了!


    原來邀月姐姐說得沒錯,當你將靈魂注入死物時,死物就會活過來。


    李莫愁仿佛多了兩隻手,又像是手被延長了,而且這一雙手比自己原來的手有著更加敏銳的感知能力。


    天地元氣的波動和潮湧,對手引動的罡氣細微流動,內力的複雜震顫和連綿衝擊,還有對手精神力波動的或聚或散…


    這一切都清晰的映照在李莫愁的意識中,幸好李莫愁最近一直跟南星進行意識空間訓練,以及潛意識挖掘訓練,才不會被這龐大的外部信息將大腦給燒幹了!


    在這種狀態下,謝三少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他的想法都被一清二楚的落在李莫愁心中,這都打明牌了,要怎麽輸?!


    既然如此,李莫愁就徹底將對手當做了小白鼠,來驗證自己的各種猜測和想法,讓自己盡快適應半隻腳踏進大宗師境界的種種變化。


    反觀謝三少,他現在有些懷疑人生。


    雖然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殺人的想法,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根本殺不了對手,甚至還被對手反過來壓製了。


    李莫愁的名字他不是沒聽過,那時候什麽赤練仙子之類的,都是他嗤之以鼻的存在,他甚至連跟對方一戰的興趣都沒有。


    但是自己不過隱姓埋名不到兩年,這個當初自己不屑一顧的女人,如今成了自己無法戰勝的強敵。


    是這個世界變化快?還是自己已經徹底廢了?


    謝三少已經拚盡了全力,甚至他覺得自己已經超過了巔峰期的自己,但是戰局卻根本沒有變化。


    謝三少甚至有種錯覺,自己似乎又迴到了少年時代,正在接受父親的親情指導,每次自己的招式還沒有用出來,對方的劍就已經在那裏等著自己,讓自己的破綻主動撞向對方的劍尖。


    可是謝三少十二萬分的確定,自己用的招式都是自己身經百戰,不斷打磨錘煉出來的絕招,別說父親了,有些堪稱神來之筆的變化連自己都是第一次用出來。


    可是,對手卻分明已經看透了一切,自己所有的意圖都被對手洞悉,這是一種居高臨下的碾壓!


    謝三少明白了,他也曾經追求過劍的極致,這是金風未動蟬先覺,這是心誠於劍可以前知,對手在更高的境界上預判了自己的預判!


    大宗師境?不,也許還差一點,但是這種無力感,或許對手距離大宗師境已經隻有半步之遙了。


    這一刻,謝三少心裏是酸澀的,他已經嫉妒的麵目全非,同時也想明白了自己為何會隱姓埋名,根本不是什麽厭倦了無意義的殺戮,而是因為恐懼!


    對,就是恐懼!


    當年,謝三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更進一步的路,他害怕隨著時間過去,自己隻能長期滯留在宗師境,讓原本人人敬仰、談之色變的劍神,終有一天會變成一個泯然眾人的武林笑話。


    所以,一向順風順水,被神劍山莊視為唯一希望,被武林中人視為絕代天驕的謝三少逃走了。


    可現在,謝三少無處可逃。


    他的對手顯然是在拿他做磨刀石,雖然很憋屈,但是謝三少卻很清楚這是一個恥辱,卻也是一個機會。


    能跟大宗師級別的人交手本來就很難得,更難得的是這位大宗師不會傷害自己,在窺伺大宗師手段的同時,謝三少可以不計後果的瘋狂輸出,甚至那些不合理的招式也完全可以使出來。


    於是謝三少也越打越投入,越打越豪放,甚至有點破罐破摔的瘋狂,看到謝三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這讓李莫愁感覺很有意思,也樂於讓謝三少盡情的釋放他的才華。


    同樣,作為有資格旁觀的龍兒和惜花,還有剛剛趕到的段譽,都看得如癡如醉,這場戰鬥讓他們的眼界和想象力都得到大幅度提高,大腦裏仿佛被打開了一扇窗戶。


    最後到來的是花無缺,他跟南星一樣,戰鬥的情況根本看不見,所以幹脆直接跟南星說正事。


    “公子,小酒館掌櫃救下了,不過中了毒,正安排人送過來。”


    “怎麽迴事?是什麽人幹的?”


    “這…明麵的身份是綠林好漢,暗地裏就不知道了,估計是專門替人做髒事的。”


    花無缺看了一眼被龍兒製住的那人,心說等自己師父有空,那人根本不會再有秘密,到時候自然什麽都知道了。


    南星順著花無缺的視線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陌生人,自然明白花無缺在想什麽。


    其實這些人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南星想怎麽做,當然,還有陸小鳳想怎麽做,以及做到哪一步。


    南星看了一眼還在打鬥的兩人,無奈的歎了口氣,這謝三少也是有意思,他提著劍來打架的目的是為了小酒館的掌櫃,如今小酒館掌櫃的死活他怕是早就忘了。


    南星無聊的從庫房裏摸出一包瓜子磕了起來,花無缺愕然的看著南星,南星遲疑了一下,將瓜子遞了過去,花無缺趕緊搖頭退後,他要是真敢吃瓜子,估計事後會被師父打死的。


    不過南星的瓜子還沒收迴去,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突然伸了過來,輕巧的將瓜子連紙袋子一起拿走了。


    南星瞥了一眼龍兒:


    “你不是正認真學習嗎?”


    “嗯,不耽誤。”


    龍兒一邊哢嚓哢嚓的磕著瓜子,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戰鬥。


    南星一拍額頭,自己都忘了,古墓派的姑娘們都能一心二用呢。


    於是南星又掏出一包瓜子嗑了起來,花無缺狐疑的看了一眼南星,沒搞明白南星將瓜子藏在哪裏的。


    南星嗑著瓜子,退後了一步,來到胡斐和袁紫衣身旁,輕聲問道:


    “看出個啥了?”


    胡斐身子抖了一下,似乎被嚇了一跳,眼睛眨了眨,似乎終於從一連串的震驚中迴過神來:


    “南公子…啥也沒有看出來。”


    “哈哈,我就說嘛。看你看得目不轉睛,還以為你能看清楚他們招式呢。”


    “南公子說笑了,我就是被震驚了,所以沒迴過神來。”


    “你還挺實誠的。”


    “嗬嗬,南公子謬讚了,我隻是不敢在南公子您麵前放肆而已,平時我也很靈活的。”


    南星不由得笑了,一旁的袁紫衣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花無缺則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看胡斐,似乎從胡斐的身上看到了某個不爭氣弟弟的影子。


    “你是說底線很靈活?我有個小兄弟也跟你一樣,經常為自己靈活的底線沾沾自喜。”


    “噗嗤。”


    袁紫衣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即趕緊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隻是她臉頰微紅,眼眸彎彎的樣子很是嫵媚,哪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也難怪胡斐被她迷的不要不要的。


    南星心裏暗暗撇嘴,轉頭看向胡斐,胡斐果然一副癡迷惋惜的表情,他這一時半會恐怕也擺脫不了對袁紫衣的迷戀呀!


    胡斐尷尬的幹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


    南星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


    “這次他們是衝著你們倆來的。”


    胡斐收起臉上的輕鬆,嚴肅的點頭道:


    “是的,看來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很正常啊,你們做的太多了…算了,等會兒迴去再說。”


    南星之所以不說了,是因為陸小鳳來了,陸小鳳最後才到肯定是發現了什麽,所以南星停下與胡斐的對話,轉而與陸小鳳打招唿。


    “老陸,怎麽才來?”


    陸小鳳左右看看,又朝著正在激鬥的兩人看了一眼,直接就轉不開目光了。


    “等下再說。”


    南星苦笑,這些家夥都一個樣,南星無奈的看向場中快速移動的兩個身影,有些忍不住想要開口叫停兩人,讓這些見獵心喜的家夥看個寂寞!


    李莫愁似乎感覺到了南星的鬱悶,直接唰唰兩劍逼退謝三少,然後雙劍相交,一陣清越的金屬碰撞聲迸發而出,謝三少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手腕一痛,一向喜歡奪取他人兵器的謝三少就被李莫愁給繳了械。


    謝三少沒有去伸手抓住已經脫手的長劍,臉上略微有些挫敗,更多的也是好奇和思索。


    稍微愣怔一下,謝三少退後一步靜靜的看向李莫愁:


    “我輸了。”


    李莫愁點點頭,長劍淩空一挑,將落在地上的長劍挑起,飛向了謝三少,謝三少伸手接住,將長劍還入鞘中。


    隨後李莫愁側頭看向街頭方向,隻見幾個男子正抬著一個擔架快速跑來。


    謝三少眉頭微蹙,看了李莫愁一眼,見她已經轉身走向南星,謝三少也直接向著那幾人迎去。


    這時,站在附近建築上的吃瓜群眾才發出嗡嗡的議論聲,這些人正在猜測謝三少的身份。


    “老叔?”


    花無缺默默出現在謝三少和小酒館掌櫃的身邊,見謝三少皺著眉頭唿喚昏迷的掌櫃,花無缺開口解釋道:


    “挾持掌櫃之人並無解藥,不過有公子在,謝先生不必擔心。”


    謝三少輕輕歎了口氣,他很清楚這人情債有多重,可惜,自己可沒有解毒技能。


    “那人呢?”


    “死了,中毒而死,應該是早就服下毒藥,被我們控製住不久就毒發身亡。”


    謝三少還想再說什麽,南星已經拉著李莫愁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胡斐和袁紫衣,周圍則是一堆宗師境高手護住,真是安全感爆棚啊!


    “謝三少,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你也不想這位老人家毒發身亡吧,雖然看著像是慢性毒藥。”


    “呃,好的,任憑公子安排。”


    “好,咱們迴家。”


    南星笑嗬嗬的一揮手,當先向著繁花園的方向走去。


    隨著南星等人離開,圍觀的吃瓜群眾也迅速散去,然後各種消息飛速擴散。


    南星一行迴到繁花園,所有還沒睡覺的都湧到了正堂看八卦,甚至連郭芙都混在人群中上躥下跳,黃幫主那無奈的表情讓南星看得想笑。


    被這麽一大群人圍觀,讓胡斐和袁紫衣很是有些尷尬,至於謝三少早就習慣被各種圍觀,不管是作為謝三少,還是作為阿吉,他都習慣了這種情況。


    將昏迷的掌櫃送到正堂側廳,南星和李莫愁檢查一番,發現竟然是中了蠱,雖然有些吃驚,但也在預料之中。


    自體膜透析對蠱蟲同樣有效,不過需要李莫愁先控製住蠱蟲的活性,這種程度的精細操作,一般的宗師境高手都不一定做得好,幸好李莫愁屬於不一般的那種,否則就隻能緊急請邀月跑一趟了。


    兩人謹慎的處理一番,南星又給掌櫃補充一些綜合維生素,治療算是完成了。


    南星留了一些血液樣本,隻是不知道能否保住那些蠱蟲的活性。


    然後讓全程旁觀的謝三少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吩咐花無缺找人將掌櫃的安排到西跨院休養。


    做完這些,南星三人返迴正堂,此時正堂裏大家正在詢問胡斐和袁紫衣,主導的是陸小鳳和無情。


    看到正堂中的吃瓜群眾們,南星也很是無語。


    看到南星等人迴來,正在交談的陸小鳳停了下來,撚著胡須笑問:


    “解決好了?”


    “嗯,是蠱毒,我這裏留了樣本,老陸你需要嗎?”


    南星的迴答讓眾人都有些吃驚,畢竟蠱毒這玩意真的挺嚇人的。


    陸小鳳趕緊搖手:


    “免了,我對那些東西沒興趣,而且這也不重要。”


    “嗯,也是,你們聊的如何?”


    南星走到空著的主位坐下,這是大家刻意留下的。


    李莫愁則坐在南星身旁,左手邊就是抱著小郭芙搓揉的王語嫣,再下來就是黃幫主、無情和段譽。


    陸小鳳則坐在右側的第一把椅子上,胡斐坐在他旁邊,袁紫衣在胡斐身旁,袁紫衣身旁則是龍兒和惜花。


    其它人都是站著的,包括追命都隻能站在無情身後。


    謝三少進來一看,沒有空位置了,他也不在意,正準備找個角落站著,龍兒和惜花卻一起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同樣一言不發的走到李莫愁和南星身後站著。


    南星笑笑,抬手指了指空出來的座位:


    “謝三少,請坐。”


    謝三少沒說什麽,直接走到座位上坐下,畫兒迅速的給他換了一杯熱茶。


    南星將目光轉向陸小鳳,等著他的迴答。


    陸小鳳看了無情一眼,無情沒有開口的意思,陸小鳳笑笑開口道:


    “剛才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然後有些跑題了,現在正說當年老苗…的事情呢,這樁陳年舊事,也該解開了。”


    南星看看胡斐,又看看站在一側的苗人鳳,玩味的點點頭道:


    “也對,那就先把這事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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