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旅舍裏大張旗鼓的調查一番,當著錦衣衛和巡防營的人,試圖從旅舍裏尋找些什麽,結果錦衣衛白虎一來,南星就帶人灰溜溜的走了。


    不僅僅是小魚兒有這種感覺,幾乎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感覺,都覺得南星這次的決定有些虎頭蛇尾,不像他一貫的做事風格。


    可惜小魚兒也沒問出什麽來,至於段譽,他是那種絕不會強人所難的人,所以他就算再好奇也不會追問的。


    迴到旅舍,眾人如鳥歸巢,進了院子就各自散去,南星也沒有理會他們接下來要鬧啥,自顧自的帶著三位夫人返迴內院住處。


    邀月進了院子就跟南星打了個招唿,迴房去繼續她沒有完成的器械製造。


    李莫愁拉著王語嫣上上下下的收拾東西操勞家務,今天匆匆忙忙的,還有換下的衣物沒洗。


    南星一個人坐在堂屋裏,喝著李莫愁給他準備好的茶水,翹著二郎腿,從袖子裏摸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來慢慢看著。


    這是南星讓小魚兒整理的名冊,就是那些仆役、車夫和旅舍下人的名冊,南星倒不是非要從裏麵找出些什麽來,也沒有什麽不甘心,隻是始終有點好奇和不解。


    這個事情整個透著不合理,哪兒哪都特別別扭,尤其是從白虎嘴裏知道這事的起因是一個匿名揭發,南星就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整件事就像是一個劇本。


    所有的荒誕隻是因為掌握的信息還不夠而已。


    現在南星好奇的是自己到底是劇本裏原本就設計好的角色,還是偶爾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一個名冊自然看不出什麽來,南星也不可能認識這些人,可是當他看到一個名叫平阿四的老車夫的時候,眼神卻凝滯了。


    平阿四!?如果這個名字不是重名的話,那麽跟這個名字密切相關的人可都不簡單呀!


    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白虎也說過,這個商隊的老板姓閻,閻王的閻,或許,他的本名叫閻基?


    當平阿四和閻基這兩個人同時出現時,這個事情背後的人和事就大致能確定了。


    那麽這件事跟平阿四有什麽關係?跟他那個很能搞事情的幹兒子有什麽關係?跟閻基有什麽關係?又跟那個田歸農有什麽關係?


    這事,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據說那個小狐狸膽大包天,那這次這亂七八糟,又膽大包天的作死計劃會不會就是那個小狐狸做的?


    南星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隨手將名冊丟在手邊的案幾上,端起茶水愜意的喝了起來。


    ……


    第二天早上,小鎮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西邊是巡防營和錦衣衛的大隊人馬,他們拔營出發的動靜相當大,仔細聽還能聽到一些喝罵和哭喊之聲。


    根據愛看熱鬧的憐星打探,這是巡防營在懲處那些違紀的兵丁,大抵是這些兵丁搶了周圍百姓的財物。


    巡防營和錦衣衛的軍紀自然不可能如此好的,他們這就是做給南星看的,生怕南星或者雲蘿一封信寫到朱長春的案頭,那可就不好玩了。


    南星這邊也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不過沒等他們出發,白虎又跑過來辭行。


    人家禮數周到,南星也不能伸手打笑臉人,隻好客客氣氣的將人應付走。


    然後兩個隊伍一個繞過鎮子北邊向東去杭州,一隊則往南出鎮子,然後轉向西去往徽州方向。


    大家高高興興的踏上旅途,唯一心事重重的隻有無情,但不管她多麽擔心追命,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跟著南星一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自己跟南星一家的關係越好,追命的安全就越有保障。相反,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執意去尋找追命,那才會將自己和追命置於危險之地。


    幸好,無情捕頭堅持很快就得到了迴報。


    沒到午時,一個身影就從後方追上了南星等人的車隊,幸好走在後麵的惜花和移花宮弟子都見過追命,追命直接就以卓越的輕功追上了無情乘坐的馬車。


    追命才落在無情的馬車上,馬車的門簾就被無情掀了起來,無情驚喜的看向追命:


    “師兄…”


    “崖餘,讓你擔心了。”


    追命咧嘴笑了起來,一身的疲憊讓他有些腿軟,幹脆順勢坐在了車廂前麵的踏板上。


    無情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伸手遞過一隻水囊,追命接過水囊,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抹去嘴角邊的水漬,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這才笑著說起自己的遭遇。


    南星這邊自然早就知道追命的到來,不過他們都沒有去打擾兩人,連趕馬車的畫兒都識趣的主動避開,將趕馬車的工作暫時交給了追命這個老司機。


    精神連接中,南星的夫人們和憐星幾人正猜測追命這一天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麽。


    這時一直遊走在前麵的花無缺和曲非煙騎著馬快速趕了過來。


    “師父師公,前麵有個死人!”


    南星沒理會曲非煙,將視線看向花無缺,花無缺神色平靜的開口道:


    “前麵二裏外,路邊的樹上吊著一具屍體,看那人的服飾打扮,好像與之前的商隊有關。”


    南星莫名的笑笑,衝李莫愁和邀月使了個得意的眼神,兩女都是微微一笑,李莫愁隨即對龍兒招手。


    “龍兒,你去看看是不是那晚走脫之人。”


    “嗯。”


    龍兒應了一聲,抬手輕輕拍了拍坐下馬兒的脖子。


    “小白,跑起來。”


    那馬兒似乎能聽懂龍兒的話,輕嘶一聲就揚起蹄子跑了起來,噠噠的一路遠去。


    南星見狀不由得嗬嗬一笑,衝著李莫愁調侃道:


    “娘子,你還不如一匹馬兒!”


    李莫愁斜了南星一眼,似笑非笑道:


    “我已經知足了,有些人在龍兒眼裏就是個工具人。”


    南星無言以對,這個工具人貌似就是自己呀,在龍兒眼裏,南星大概就是個倉庫管理員。


    眾女嘻嘻偷笑,笑得最大聲的自然是曲非煙,誰叫南星剛才不理她來著,活該!


    這邊的動靜顯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曲非煙這個小喇叭立刻免費開播,不一會兒大家就都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心急的追命也趕忙跑過來,請畫兒迴去趕馬車,他則向南星請命去前麵看看情況,南星自無不可。


    二裏地就沒多遠,追命前去的時候,南星的目力都能看到那個掛在路邊樹上的倒黴鬼了。


    南星下令靠邊行進,沒一會兒整個隊伍就停了下來,移花宮的弟子雖然也好奇,但是兩位宮主都在,她們自然不敢造次,都老老實實的看著馬車馬匹,喝個水休息一下,最多就是湊一起低聲議論幾句。


    南星這邊的人就沒法約束了,大家丟下馬匹,一窩蜂的散去看熱鬧了。


    南星也走到那棵歪脖子樹下,繞著樹轉了一圈,看了看地上的痕跡,又看看掛著晃悠的屍體。


    “無缺,檢查一下屍體。”


    花無缺正要上手,南星又補充一句道:


    “戴上皮手套。”


    花無缺有些赫然,趕緊戴好鹿皮手套,這才一劍將掛著屍體的繩子切斷,順手將屍體托住放在地上。


    裏裏外外搜檢一番,除了一個錢袋和一張文契之外,就是一些隨身雜物。


    看樣子殺死這人的兇手,並沒有帶走什麽,又或者是故意留給南星的。


    “龍兒,這人身份確定嗎?”


    南星隨意的問道,其實他基本能確定這人身份,否則也不會直接讓花無缺搜屍了。


    “嗯,就是那晚逃走的那個人,那隻銀色的哨子就是控製屍魔的東西。”


    聽到龍兒的說辭,花無缺就直接從攤放在地上雜物中拿起了一隻銀灰色的金屬哨子。


    邀月好奇的招了招手,那哨子就被淩空攝去,邀月將哨子淩空托住,先用罡氣洗滌一遍,然後用內力引動氣流灌入哨子的進氣口。


    南星感覺耳朵中有股莫名的壓力,就像是內外氣壓不平衡引起的不適,他不由得抬手摳了摳耳朵眼。


    掃了一眼,臉上神情有變化的占據多數,隻有幾個沒有任何反應,這說明哨子的聲波範圍距離人類聽覺界限不是很遠。


    邀月又重複了一次,仔細記下這個聲波波動的頻率特征,這才將哨子又丟迴給花無缺。


    “無缺,那份文契是什麽?”


    “提貨單據的送貨聯。”


    這個時代的商業交接已經廣泛的采用三聯提貨單,就是一張提貨單分成三部分,兩張對在一起能分辨真偽。


    這人身上帶著的是送貨方的單據,原本應該還有一個詳細清單作為附件的,隻是這個清單落在了旅舍中。


    其它的雜物沒有什麽特別的,除了一些效用特別的藥物,估計這位年紀有些大了,可能做某些事力不從心,所以給自己準備了一些助興的藥物。


    “東西都交給追命捕頭吧。”


    花無缺點點頭,將東西都放在地上的布頭上,然後安靜的退在一旁。


    這時追命已經跟無情一起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屍體,接著又檢查一遍那些雜物。


    無情思索著看向南星:


    “南公子,確定這就是商隊中指揮屍魔之人?”


    “嗯,龍兒跟他打過照麵。”


    “這人死了大概不到一天,可能是昨夜被殺的,死因是喉骨碎裂,捏碎的,鎖喉手之類的功夫。”


    “哦?這裏是第一現場嗎?”


    “不是,這裏隻有一個人的腳印,沒有屍體拖拽痕跡,應該是提著或者背來的,特意吊在此處。”


    追命這時已經跳到了樹上,檢查一番歪脖樹上的痕跡,插嘴道:


    “這是天大亮之後才吊上去的。”


    南星好奇道:


    “追命捕頭如何確定的?”


    “繩子內側沒有露水痕跡,屍體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潮氣,說明屍體之前也許在室內。”


    “原來如此,果然你們才是專業的。”


    “嗬嗬,好說。”


    追命說著從樹上躍下,臉上帶著一絲傲然之色,顯然他對於自己的本行還是很自信的。


    無情勾勾嘴角繼續道:


    “兇手…殺人者為男性,身高七尺到七尺八寸,孔武有力,右利手…常用兵器應該是刀。”


    南星驚了,吃瓜群眾也都難以置信的看向無情,王語嫣更是直接驚訝的出聲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


    無情抿了抿嘴道:


    “腳印的大小可以推測殺人者的身高體型,死者致命傷處的痕跡可以推測他的慣用手,自己手掌的大小力度。”


    王語嫣恍然點頭,隨即又問道:


    “可是殺人者善用刀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發力的手法,這個我自己把握也不大,但是根據我的經驗,使用的兵器不同,發力的方式是有細微差別的。”


    這時邀月開口道:


    “說的沒錯,根據傷處的痕跡,可以看出發力的方式,而不同的兵器發力方式也不同。這人的喉骨碎片較多,傷處軟組織麵積小,這說明發力兇猛決絕,下手速度快。”


    “那用剛猛拳路或者專精指爪功夫的不也是如此發力的嗎?”


    “拳掌和指爪功夫用力講究準、透,用力時侵澈性很明顯,其造成的效果就是軟組織受創輕微,而骨骼盡碎。現在這個死者軟組織壓迫傷明顯,骨骼碎片略大,不是善用拳掌功夫之人所傷。”


    無情聽得入迷,自己隻是憑借看死人看的多,總結了一些經驗,而邀月的分析則是從不同發力方式造成的不同痕跡入手,進行的精準分類。


    無情總結的都是碎片化的經驗,邀月說的則是係統的推理,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王語嫣心悅誠服的點點頭,原來學醫的還有這個附加技能。


    吃瓜群眾也都一臉崇敬的看著邀月和無情,對他們來說,無情和邀月的高度他們都隻能仰望。


    南星卻無奈的開口道:


    “知道這些也沒意義,因為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數不勝數。”


    眾人愕然,無情也無聲的歎了口氣道:


    “確實如此。”


    “那現在怎麽辦?這個屍體要怎麽處理?”


    “先帶著吧,到了前方城鎮交給官府處置。”


    南星撇撇嘴:


    “行吧,那誰…無缺,找個地方將這玩意裝上。”


    花無缺不動聲色的斜了南星一眼,轉身去找東西準備將這屍體裹一下。


    追命則將搜出來的物品收了起來,準備放迴無情的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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