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初,南星一行人就已經到了烏龜山對麵,為何是對麵?因為還隔著一條錢塘江。


    一路走來,南星一行人看到了許多武林中人,看來消息擴散了。


    至於消息是怎麽擴散的,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對方有意擴散的,至於目的為何?那隻有西門吹雪才知道。


    讓南星無語的是,武林中人喜歡看熱鬧也就罷了,畢竟是江湖上聲名鵲起的一代年輕劍客西門吹雪,而對手又是傳說中近百年唯一掌握了六脈神劍的天才少年,這個噱頭有多吸引人自不待言。


    可是這一路上寶馬香車、少爺小姐都是些什麽牛鬼蛇神?這是來臨江觀潮?還是來登山追星呢?


    江邊原有個野渡,這裏也不是什麽名勝,隻是有些騷客不知怎麽找到這個地方觀潮。


    至於這處野渡,原本是為周圍鄉民出行服務的,想要將南星一行連人帶馬運過去,靠著那渡口的小舟顯然是不行的。


    所以佳雯早就租下了大船在此等候,不過現在江邊野渡周圍有許多大船,佳雯去問了一會兒才找到她們預訂的大船。


    一時間,江上百舸爭渡,煞是壯觀。


    南星與段譽、小魚兒立在船頭,南星拍拍段譽的肩膀,用下巴示意一下周圍的大小船隻:


    “段兄,你現在也是能引動江湖風雲的人物了,開心嗎?”


    “哈,哈哈,開心…我更加惶恐才是真的。”


    “惶恐?此話怎解?怕被當眾打敗嗎?”


    “嗬嗬,勝負於我有何意義?我之所以惶恐,是怕丟了大理段氏的臉麵。”


    “所以還是怕輸唄。”


    小魚兒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真相,段譽無語的看著小魚兒,他忽然有些理解花無缺了,這個家夥果然欠收拾。


    南星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拍段譽肩膀:


    “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段譽無奈的歎了口氣,扭頭看向江對岸的小山,那就是烏龜山。


    烏龜山為何叫烏龜山?因為山體像烏龜唄!


    所以,山體上是相對平緩的坡地,由於偶有文人騷客來此觀潮,所以這裏不高的山頂上的樹木都被砍掉了,山頂上不知是誰建了一座草亭子。


    草亭子周圍原本長滿了野草,可現在卻已經被人清理了,隻剩下貼著地麵的斷茬,看那些茬口的平滑程度,顯然是被某人用劍氣一掃而空的。


    等南星等人來到山頂,時間正好是未時三刻,抬眼看向江麵,遠遠的似乎能看到江麵上多了一條白線。


    草亭子裏早已有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坐在其中,看到段譽等人到來,隨即站起身來,站立於亭子口安靜的看著這一大群人。


    段譽扭頭看看南星,南星笑著點點頭,段譽無奈歎了口氣,緩緩邁步向前。


    遠處,圍觀的群眾也聚攏過來,東一堆西一簇的遠遠站立著望向這邊,南星甚至能聽到人群中一些女子驚歎的聲音。


    她們驚歎的目標自然是白衣勝雪的西門吹雪,以及豐神俊朗的大理世子了。


    有一說一,這兩人都很英俊,非常英俊那種,而且這兩人一個是絕代劍客,一個是皇室貴胄,那氣質都拿捏的死死的。


    西門吹雪身量略高,身姿挺拔如劍,容貌俊秀剛毅,臉上冷肅沉凝,眼眸冰冷如鐵,身上殺氣彌漫。


    這一看就是個殺星啊!


    南星撇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其實心裏有些許嫉妒,沒辦法,人家太帥了,就像一把絕世好劍那麽帥。


    再看段譽,他充分的詮釋了什麽叫做公子如玉,長得豐神俊朗,眼神清正溫潤,氣質端方穩重,一眼看去,你就知道啥叫做君子,眼前這個就是君子。


    且不說段譽私下性情如何,但是他這個賣相絕對能打!


    這次連小魚兒都咂嘴了,他側頭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好像花無缺的外形跟段譽有的一比,還好還好,不能讓段譽專美於前。


    段譽走到三丈開外,拱手行禮:


    “閣下可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踏出了亭子,上下打量著段譽,也抬手行禮:


    “正是,段公子有禮。”


    段譽笑笑:


    “西門大俠…”


    “且慢,在下當不起大俠,段公子直唿吾名即可。”


    “那,西門公子,我們兩人應該素未謀麵吧?”


    西門吹雪點頭道:


    “從未見過。”


    “那我們之間可有過節宿怨?”


    “不曾。”


    段譽皺起了眉頭:


    “那,還請西門公子為我解惑,咱們是為何而戰?”


    西門吹雪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抬起左手,將手中的劍展示出來。


    “我這把劍三尺七寸,重七斤十三兩,鋒利無比。”


    段譽一臉懵逼:


    “蛤?”


    “段公子對這把劍可有印象?”


    段譽茫然搖頭,西門吹雪眼神移動,看了一眼花無缺…背上的劍袋。


    正當段譽不知所措的時候,南星忽然揚聲開口道:


    “敢問西門公子,你這把劍可有名字?”


    西門吹雪眼眸看向南星,南星笑眯眯的與之對視,西門吹雪隨即將視線轉迴段譽臉上。


    “段公子,我手裏這把劍曾經被人稱為淚痕劍,因其劍脊上有一個淚滴狀瘢痕為名,隻是在淚痕劍不斷飲血以後,那淚滴形狀的瘢痕消失。所以,如今這柄劍暫時沒有名字。”


    段譽愣住了,然後猛地轉頭看向花無缺…背上的那柄劍。


    片刻後,段譽轉迴頭,恍然道:


    “我明白了,西門公子是為了嘉興高家而來。”


    西門吹雪點點頭:


    “不僅僅是為了家師後人,也為了品鑒一下名聞天下的六脈神劍。”


    段譽遲疑了一下,隨即釋然的笑笑:


    “既如此,那就開始吧。”


    西門吹雪認真的看著段譽:


    “段公子當心了,這柄劍極為鋒利。”


    “西門公子盡管放手施為,我大理六脈神劍也很鋒利。”


    “好!”


    西門吹雪不再多言,直接緩緩拔劍,隨著一陣隱隱的龍吟之聲,長劍鋒芒顯露,西門吹雪的淩厲劍意頓時衝天而起。


    段譽神情肅然,眼神緊緊盯著西門吹雪,雙手自然下垂於身側,隱於寬大的衣袖之中,鋒芒不露,劍意晦澀。


    西門吹雪先攻,他的劍很快,劍芒一閃,劍氣就已經到了段譽身前。


    在圍觀者的視覺中,會產生一個錯覺,好像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漏,憑空少掉了那麽一小段時間,記憶中隻有西門吹雪出劍,以及劍尖陡然出現在段譽身前,中間的過程全然沒有印象。


    但這劍在段譽眼裏卻並不難接,他抬起左手,一招少商劍射出,當地一聲將西門吹雪的無名長劍給蕩開了。


    西門吹雪身影急退,手中長劍斜指地麵,眼神緊緊盯著段譽,眼神裏露出一絲驚訝和慎重。


    段譽內力深厚,少商劍又勢大力沉,劍意恢宏,輕鬆的將西門吹雪的一劍彈開,雖然西門吹雪那一劍也隻是試探,未盡全力,但段譽顯露出來的功夫,也足以作為西門吹雪的對手了。


    西門吹雪認真起來,之前他多半隻是想演一出戲,現在嗎,他想要好好稱量一下六脈神劍的份量。


    西門吹雪再次出劍,這次的劍更快了,而且劍勢決絕,招招都奔著段譽的要害而去。完全不理會自身的防禦。


    那架勢分明就是就算我死,也要給你開個透明窟窿的意思,這很劍客!


    南星迴憶了一下燕十三和阿飛劍路,似乎都是這個味道,區別隻在於劍意的不同,與招式技巧關係不大。


    有一說一,這類劍客的招式隻有一個,刺!


    在他們看來,別的招式技巧都是低效的,長劍的形製天然就適合刺擊,如果放棄了防禦,放棄了花裏胡哨的虛招,那麽劍法真的就隻有一個刺字了。


    這也許就是阿飛能成功的原因,他的直覺讓他從一開始就緊緊抓住了劍客的本質。


    西門吹雪的劍就是刺,從各種角度,各處破綻,不停的刺擊,不能停也不敢停,一旦他稍有停頓,段譽那神出鬼沒的六脈神劍就能讓他飲恨當場!


    從南星的角度看,他覺得兩人大體上是平分秋色,雖然戰鬥過程有些兇險,勝負隨時可能分出。


    但是在相關的人眼裏,段譽的情況有些被動,感覺他此刻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小仙女此刻整個人都繃緊了,明亮的眼眸死死盯著場中的二人,焦慮之色根本掩飾不住,像是隨時準備衝進場中為段譽擋劍。


    嚇得蘇櫻不得不緊緊抓住小仙女的胳膊,另一邊的木婉清也是伸手抓住小仙女另一隻胳膊,眼眸也緊緊盯著場中二人,畢竟那是她親哥哥。


    王語嫣也有些緊張,不過她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在精神連接中用鄙夷的語氣評論著兩人的戰鬥。


    “這個西門吹雪不過如此,劍意太勉強了。段譽也是個笨蛋,沒一點血性,但凡他有點以傷換命的決心,早就將西門吹雪打倒了。”


    李莫愁自然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思,卻故意嚇唬她:


    “段譽束手束腳的怕是要糟。”


    王語嫣有些緊張的看了李莫愁一眼,又將視線轉向邀月。


    邀月自然察覺到了王語嫣的小動作,也知道李莫愁的小心思:


    “人不逼一下怎麽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呢?”


    王語嫣眨眨眼睛,又將視線轉向惜花,不過惜花向來隻吃瓜不種瓜,所以裝作沒看見。


    王語嫣隻好緊了緊跟南星相互緊握的手掌,南星側頭看向王語嫣,王語嫣低聲道:


    “南星,你說我去過提醒段譽一下合適嗎?”


    “千萬別,這次戰鬥對段譽很有好處,而且現在勢均力敵,你用不著擔心呀。”


    “哦,勢均力敵嗎?”


    “對呀,如果繼續僵持下去,反而對西門吹雪不利,段譽內力深厚,又用了淩波微步,擅長久戰。”


    王語嫣悄悄鬆了口氣,同樣稍稍安心的,還有不遠處偷聽二人說話的小仙女等人。


    “那…西門吹雪會不會狗急跳牆?”


    王語嫣話一出口,南星就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語嫣,這話讓西門吹雪聽到了估計得氣死,還狗急跳牆?不過你盡管放心,小月在這裏,他們不會出什麽意外的。”


    王語嫣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容,身體悄悄向南星靠近一點,輕輕嗯了一聲,看上去乖巧軟糯,可可愛愛的。


    但是在精神連接裏,王語嫣卻像是一隻奶兇奶兇的小貓咪:


    “臭師姐,你又騙我!是不是妒忌我跟你夫君親密呀!哼哼!”


    “嗬嗬,等迴家你就知道我有多妒忌了,我的妹.妹!”


    “哼,我才不怕你,邀月姐姐,這次我可沒做錯,你會幫我吧?”


    “夫君說要和睦。”


    “呃,你們又欺負我,我告訴夫君,讓夫君給評評理!”


    “好呀,順便讓夫君看看你新寫的那些話本底稿,嗬嗬。”


    王語嫣不吱聲了。


    惜花默默吃瓜,然後忽然對那個話本底稿升起了巨大的興趣,至於眼前的比武,忽然變得有些無趣了。


    此時場中的二人也打出了真火,一個是久攻不下開始全力施展,完全忘記了自己此來的初衷,此刻他眼中隻有對麵的段譽,心中隻有一往無前的劍意。


    段譽也一樣冒火,一直被西門吹雪壓著猛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按在地上摩擦,是個男人都忍不住,他段譽也是要臉的,尤其在自己心愛的女人和親愛的妹妹麵前。


    頭可斷,血可流,麵子不能丟。


    這,就很江湖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變招,西門吹雪身隨劍走,不再拉開距離,而是打算貼身拚刺,這已經不是比武而是拚命了。


    貼身拚刺的速度極快,留下的反應時間極短,戰鬥完全依靠本能,根本來不及思考。


    西門吹雪這是想靠經驗打敗段譽這個江湖新菜呀!


    段譽自然也發現了西門吹雪的企圖,其實依靠淩波微步這等神功,西門吹雪想要貼身近戰根本不可能。


    但是如今段譽也打出了火氣,見狀不僅沒有躲閃,反而一掌扣向西門吹雪那號稱無比鋒利的長劍,另一隻手三劍齊出,封死了西門吹雪的所有變化。


    這一招,就要分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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